帝国之乱_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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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不出来，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哪怕真要考虑这个问题，苍殊也逃不出掌心的反正。于是，在场其余八十人，就都大气不敢出、目不敢斜视地等着他们的太上长老和这位外客一前一后走出了结界。而后，这本该清静神圣的参悟圣地，就传递起了眉眼官司和交头接耳的声音。实在是太叫人好奇了嘛！只因不敢妄议化神，已经算表现得十分克制含蓄了。另一边，苍殊已经到了一处广场中。真就是瞬移来的，不愧是化神大佬。近处的清虚门弟子，发现了他们两人的突兀出现，惊愣须臾，便认出了术玄来，连忙惶恐恭敬地跪拜下去，高呼拜见师祖。这是术玄所在的上清峰，此地的门人自然不是他的徒子便是徒孙。而术玄本人则常年镇守于圣地修炼，除了每十年圣地结界的开启能感受到化神长老的存在，平时真就是传说。从不曾露面，更别说回他这上清峰了。要不是有术玄的画像，他这些徒孙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术玄没有搭理他这些门人弟子，保持着刚才抓人瞬移的姿势，抬起另一只手凌空更改了他设在自己寝殿的阵法。然后再一瞬移，他与苍殊便又到了一处看似素白、实则精致堂皇的寝殿中。 “现在你可以说了。”毫不拖泥带水呢。苍殊垂眼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术玄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一把松开，走开两步拉开距离，冷泠泠地看着苍殊。看来不是深仇大恨呢，谁家仇人还拉手的。苍殊心道。 “我说了前辈先别生气…” 苍殊这才出来个开场白呢，术玄的脸色似乎就又冷了两分。他不喜欢“前辈”这个称呼所表现出来的生疏，也直接反应出苍殊对他的陌生。苍殊看在眼里，但不以为意。“晚辈确实对前辈毫无印象，如果前辈不是认错人了的话，那八成就是跟我一段遗失的记忆有关了。” 术玄眼神一变。有诧异，有诧异之后的愤怒。失忆？忘了？一句轻飘飘的失忆就带过，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寻找和等待，他的迷茫、痛苦和绝望，又该如何安放？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失忆？你既然忘了，又如何知道自己失忆过？”术玄不信。不愿信。 “因为此前也有人来找过我，我不认识他，他却很了解我。不过我想知道更多，他却不告诉我，所以说是失忆，也是我自己猜的。” 术玄的眼底忽生出一丝危险和警惕。冷声问到：“此人与你什么关系？” “朋友。”苍殊即答。眼见着这位大佬过去怕是跟自己有一腿，他傻了才会老实交代他跟烛戾关系不纯呢。明哲保身。但术玄有那么好骗吗？那肯定不会全信。别说他个千岁老怪物脑子不会差，就凭他若真与苍殊深入交往过，以其对苍殊的了解，会相信苍殊跟旁人是清清白白的吗？ Emm，持保留意见。术玄盯着苍殊，他的神色中有他气质自带的疏漠高冷，还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暗沉。“那你可知，你我是什么关系？” “不知。”苍殊被看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术玄吐字轻盈，却又似掷地有声：“是夫妻。” “不可能！”苍殊不假思索。他一直奉行只撩不娶，不想跟任务世界的人牵扯过深这对大家都好，怎么可能还跟人结婚呢！就算没有相关记忆，苍殊也坚信自己是有原则的渣男！但苍殊的矢口否认，却显然惹恼了术玄。 “怎么不可能？休想以失忆为借口便不承认，我是你拜过堂的妻，你不认也得认！” “……”大佬好强势，瑞思拜。但这就是不应该啊，苍殊转动他的小脑瓜，思考是哪步出了问题。他攻略游戏至今，也就与三个人有过婚姻关系。第一个，贪狼。他穿越过去背着一身debuff，开场就遭土着坑了一把，被迫跟贪狼拜了天地，顺便给出了一血。第二个，段枢毅。严格说来，他还没跟段枢毅结婚，只到订婚那步。不过也只有这次算是他的责任，为了完成“不让反派注孤生”的任务，主动坑蒙拐骗。第三个，艾尔芬斯。这个就跟他更没有关系了，跟艾尔芬斯结婚的是原身，他都属于接盘了。但在别人看来，他们就确确实实是夫妻关系。而这一次他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用不着他去当感情骗子，那除去段枢毅那种情况，另外两种倒还真有可能。毕竟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发生的事，或许彼时他还很弱小，可能被迫结婚。或者一穿越过来其实就已经是已婚人士了呢。 “抱歉前辈，我说得确实太绝对了，刚才想了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或许是有什么乌龙在里面的。” 本来听了前面还好，但最后一句话又成功扯断了术玄的神经。化神大佬的脸已经冷到发黑了。安梓真想诚心发问，狗殊你这样疯狂试探大佬的底线是不是太欠缺社会的毒打了？就仗着人家可能喜欢你便肆无忌惮呗？ “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我的结合不是两厢情愿么？那你当真是料错了，莫殊。当年，是你亲口求娶与我的。” 他都还记得，那一天，这个人似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想要我娶你吗，他当时有多么激动。那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若说求娶，确实是他太给自己贴金了。但看着眼前这个忘了他，还言语之间都透露出不想跟他有牵扯的人，术玄便忍不住带了丝报复和赌气的心理，说出了这样的话。果不其然，听了他这么说，苍殊便一皱眉，显然很苦恼。真是气死个人！ “跟你求婚的人有可能不是我——夺舍，前辈懂的吧？” 术玄看苍殊想方设法地挖掘能与他撇开干系的可能性，再好的涵养都要破功了。 “你夺过舍？” 苍殊指着自己的脑袋：“不清楚，不过我这不是失忆了么，一切皆有可能。” 说来，他到了这世界就是个无根浮萍的小散修。左右都是他的身体，是原创角色还是占了哪个龙套的身份，都无关紧要，他还从未关注过他这个身份的过去。而且也没什么过去，只给了他一句简介：一名炼气二层的散修。这么看来，别说，他占了身份的这个原身，或许真有点故事，顺便名字还非常恶趣味的叫“莫殊”。又或者是，他比他印象中穿越过来的时间要更早。术玄要被苍殊气笑了，不过他这人太冷，笑不出来。“连夺舍的话都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这鸠占鹊巢之人？” 为了不认他，真是死都不怕了呵。苍殊一笑，“那肯定还是怕的，不过夺舍也还只是猜测，前辈应该没那么冲动现在就弑夫吧？” 弑夫二字，忽地就戳了术玄一下，耳根子一软又一热。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的可恶，摆明了不想承认他们的关系，偏又如此轻浮地就称呼了夫妻。至于夺舍一说，术玄压根没考虑过，这人就是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见术玄不置可否没有下文，苍殊便开始反客为主打蛇上棍了：“前辈，为了弄清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误会，不若告诉我，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万一我就想起来了呢。” 不轻易承认婚姻关系是一回事，想知道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了，为了那时间回溯的奖励，苍殊可是很想完成支线任务的。如此明晃晃的重要嫌疑人，迎难也要上啊！术玄对上苍殊纯良的眼，按说这明明是符合他诉求的提议，但他偏生觉得这一口自重逢后就堵在心口的气，它就是不上不下的叫他难受。说白了，他委屈。只有他在难过，在担忧，在思念，捧着回忆在无望的旅途中彷徨。可他心心念念的人呢？把他忘了个干净，没心没肺风流快活，一刹那也没有想过他。再瞧这人轻佻的作风，怕不知在忘了他后都怀抱过多少人了！这叫他如何不委屈，如何能甘心，如何不愤懑？如果这人是装作忘了而想不认他，那更气人！他一定会杀了他的，一定！术玄气坏了。其实他哪下得了手。术玄绝不是个情绪化的人，相反，平时他是最有仙人范儿的，不悲不喜，无嗔无怒。今日，只是累积了太久的情绪砰然爆发，这才失了平常心，也算失态了。先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明明还有一腔的委屈和思念想要倾诉…… 然后就被人反手一棒。他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情形，千万种他们再会后一起修行长生的生活，却从不料命运能残忍如斯。他活似个笑话。一腔热烈急转直下。现在还能维持住风度，都算他心境坚韧了。生闷气的术玄就不想轻易顺了苍殊的意——前面还不想跟他有瓜葛，现在又主动探究真相，虽不明缘由，但想来是有所求的。是否如此，一试便知。于是，他对苍殊说：“既然能想起来，那你便自己想起来。” 端的是强横又无情。说罢，一道灵力打在苍殊身上，就把人推出了他的寝殿。尽管是化神打出的灵力，但他一个元婴若想抵抗也不难，只不过没必要。苍殊就任由自己往后倒退，嘴上没忘再争取下：“好歹给点提示啊前辈！” 嗙！门都给他关咯。怎么跟个使性子的小媳妇儿似的呢，苍殊无奈中又有点风凉地心叹。 [可不就是你媳妇儿么。]安梓幸灾乐祸。苍殊懒得理他，转身离开大佬的寝殿，准备先逛逛这位太上长老的地盘，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不是他不想走，胆大到犯了死罪还敢待在敌人大本营，而是他想跑也跑不了了啊，除非他有本事把刚才术玄打入他体内的印记抹去，不然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的吧。到时候说不定更惹得大佬不快了。苍殊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指环，心道，同样是被他忘了的老相好，烛戾就比这位可爱多了，显而易见的在乎他，却也只舍得在他身上套一个能追踪定位的法器。 ……至今也没来联络，不知道烛戾怎么样了。不过这两人在卖关子这点上都不可爱，直接告诉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吗？我是做了很天怒人怨的事嘛，一个对我讳莫如深，一个让我自力更生，小气！苍殊一边晃悠，一边激活了通讯灵器，给小伙伴百里破报平安。他没跟百里破说行动失败了，省得人担心。本来他也没告诉百里破他进来是要做什么的。 “嗯，没事。” 傍上了大佬的大腿，别的先不说，至少他偷仙果被当场抓包的危机，大佬应该会给他兜着吧？在被抓包前他的小动作没被任何人发现，所以只要大佬不说，就算有人事后推测出了什么，也不敢冒着得罪化神的风险讲出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想的。小彦页ZL 而除了眼下的危机解除，如果再想美一点，原本已经夭折的盗仙果计划，是不是还能仰仗这位太上长老的面子、用更安全的方式获得呢？哎，梦想还是要有的嘛。尽管苍殊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术玄身为清虚门唯三的化神长老，当然有资格求得一枚五藏果，但，他又有什么资格求人家转让给他呢？仗着人家的喜欢，然后借花献佛拿来救他的另一个相好吗？饶是苍殊都觉得这太杀人诛心了。但说实话，如果术玄真能给他，那渣就渣吧，讨厌他恨他都无所谓，人命更关天。倒也比爱上他更好。说起来，修真者哪有那么看重凡俗情感，这人都是化神老怪了，道心都被淬炼过无数回了，不过是一段婚姻关系而已，他是不是有些太执着了？算了，他不懂，他从来就没想通过爱情这回事。男主那倒霉玩意儿的感情他都没辙呢，他懂个屁的爱情。就很操蛋。 “不过意外遇到了个旧识，我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不用等我。” 那边，百里破：“如此。我没什么安排，之前的伤也将养过来了，便准备先在这大澜城购些物资，然后在此地及周边看看有什么机缘否。” 换句话说，他还是要留在这，不走远。是真的没有安排，于是就近开始走一步算一步呢；还是不放心苍殊所谓的“叙旧”，打算等在这里好随时策应呢？不好说。苍殊也不纠结，还是那句话，腿长在百里破自己身上。如果真是为他，那承情就是了。 “好，保重。” “你也保重。”寡言少语的百里同学，似觉得不够就又加了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联系我。” 苍殊笑，“好嘞兄dei。” 出了寝殿往大殿这边走来，就能见到比较多的人了。这些术玄的徒子徒孙，都跟看大熊猫似的打量他，毕竟是几百年没现身过的术玄长老带来的人，真的很难不好奇。苍殊作为史无前例身为外人却能进入圣地参悟的第一人，前段时间在清虚门是挺出名，但也还没到能刷脸的程度，所以众人都对他很陌生。但想着既然是师尊/师祖带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小角色吧？是以这里最低一级的筑基弟子，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瞅大熊猫。等苍殊稍微释放出一点元婴的威压后，金丹也收敛了目光。倒不是苍殊想以势压人，而是这样能省去一些麻烦。这不，原本还在观望的一位元婴，便直接朝他走了过来。这位容貌年龄定格在四十来岁的大叔，应该就是这一峰的二把手吧，也是真正的话事人。一山不容二虎，除去隐世的化神，元婴就是顶端，其他弟子到了元婴境界多半就是要出去另立山头的。而此人虽是堂堂元婴，上头却还压着个化神，倒不算委屈他，相反，这还是莫大的荣光和优势呢。 “我乃师尊座下大弟子万鹤，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苍殊。” “哦？得了神树参悟的那位，可是道友？” “正是。” 这一轮参悟才过去两个多月，此人却出现在了这里，也不知是因为撑不下去了，还是因为师尊？若是前者，那提了就伤人面子了；而如果是后者…… “道友与师尊，可是认得？不知师尊将道友邀来上清峰，可有做什么安排？” “认得，旧识，不过如今得尊称前辈了。”苍殊不客气地认下了这座靠山，虽然靠山待不待见他还不一定呢。“前辈似乎是打算让我在此做客一段时间，还要劳烦道友给安排个下塌的地方了。” “无碍，小事。你过来——”万鹤就近地指了个筑基后期的小弟子过来，准备安排这小弟子来伺候苍殊。等小弟子跑去准备房间了，万鹤与苍殊便继续聊，互相交换彼此想要的情报。后来，苍殊又由那名叫周乙的筑基弟子带着，参观熟悉这上清峰、辰虚宫。最后把苍殊领到了一处已经打理好的偏殿，风格与术玄的寝殿一般。他这就算是在这落脚了呢。太上长老出关是大事，但没人敢来打扰术玄。也就是等万鹤跟苍殊了解了情况后，再汇报给掌门。化神长老没人敢管，但术玄之前并非只修炼他自己的，他还管着圣地呢，于是掌门不得不来请示术玄的意思。听术玄说要呆在他这辰虚宫，暂不想管圣地的事，没办法，掌门只得再去拜托另外两位太上长老看看。好在掌管圣地是个美差，只要不是碰上两位太上长老闭关不搭理他，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倒是术玄长老的反常…… 显然，是跟那个外客有关吧？掌门来上清峰请示过术玄后，顺便跟苍殊见了一面，想看看能不能从苍殊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旧识？普通的旧识，一旦修为的差距拉开了，还能有多少情谊在呢。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的样子。不过，这人有没有坏心眼，怎么也用不着他操心能在化神的跟前翻起风浪就是了。总之先观望吧。术玄长老的客人，他还能擅自做什么不成。但他还是做了些什么的，他试图拉拢苍殊加入他们清虚门。这个是一早就打过的主意，不过在从提前走出圣地的弟子那得知了此人一进结界便顿悟了的壮举后，挖人的心就更热切了。可惜这人滑不丢手，只跟他打哈哈。倒也不急，这人可是被术玄长老留下来做客了。而且这种事本也强求不得。就这般大起大落的一天过去，苍殊坐在床上，才得以静下心来把事情捋一捋。 [你说，这个叫术玄的，会是我前面任务世界遇到过的谁，还是我原来世界的？]苍殊半是自言自语地问到。 [这个支线关键词就是‘时空’，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啧。就知道指望不上。 [……不过，实话告诉你，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 苍殊一挑眉。安梓这话，乍一听像是废话，但却传递出了一个重要信息：苍殊记得，安梓曾说过，他们这些系统导航，任务中是不可以预知未来的。但，按说，他们应该是知道过去的。就算他苍殊失去了记忆，安梓作为旁观者，是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是知道的，记得的。但是，安梓说，他也不知道。连他从末世获得的空间异能转化而成的支线奖励，到了这个世界都无法被任何人干涉，显然系统的等级是高于这些世界的。所以，身为系统导航的安梓，这世界更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干扰到他才对。只有“神”，能做到。神干扰了安梓的记忆。这可，越发显得术玄的故事和支线任务关系匪浅了。 [烛戾呢？] [一样。] 得，烛戾那边的嫌疑依旧。苍殊突然揶揄地笑了下，[居然能跟我透露后台信息，怎么了？弄得我很受宠若惊啊。] 虽然安梓现在除了嘴毒没变，已经越来越愿意为他提供助力了，但安梓在他心里还是坑逼的形象呢。 [你管我。] 一来就呛声，真是，好好一个导航，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呛完后倒还是说了人话：[以前九无没动过我的记忆，这次招呼都不打就搞我，爷不爽了。] 最初在碰到烛戾时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还跑去质问了九无，结果只是敷衍他，让他安静看下去。那他还偏不了！不过他也不敢真惹了九无，平时他们态度不好、不够尊重，九无从不计较，但如果真的越线了，后果一定不是他能承担的。所以就在边缘试探下咯，这种程度貌似还没问题的样子么。但要说他完全是意气之争……却也不是。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了，本质上很多东西其实都看淡了的。只是…这个支线任务，是他答应了别人的，非常重要。偏偏，竟惹得九无出手连他的记忆都抹去了。果然，是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呢，这才把我也限制了？呵，说来怨不得人，是他先歪屁股的。然而这层考量，要他说给苍殊，反正他是说不出口的。 [说不定人家跟你打过招呼了，不过你一并忘了呢。]苍殊就着安梓抱怨的话，拌嘴到。 [……]安梓顿生一种好心喂了驴肝肺的感觉，硬了，拳头硬了。[滚！别跟我说话！] 苍殊不以为忤，把人逗毛了就挨着呗。他这惹人嫌的导航就是个嘴硬心软的，看似为了自己而赌气反抗，结果是为着他好的。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们早是朋友了。恶友。言归正传，回归最开始的问题，关于术玄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他之前世界碰到过的人，又或者来自他原来的世界——这个问题，其实苍殊已经思考过了，答案是都不可能。前面几个世界，说实话苍殊不记得曾对谁用过“莫殊”这个名字了，但都只是暂时性的“假名”，应该没有谁会不叫他苍殊而叫莫殊的吧？而他自己那个世界，那确实都会叫他莫殊。但他可没跟谁结过婚，除非结婚这档事是对方驴他的。但就算结婚是假，他在绑定系统…不对，在他穿越古代前，他可都是直男，感情生活可单纯着呢！当然不乏有人单恋他，再退一万步算单恋他的人就是爱他爱到这么深刻又执拗，但你一个单恋的，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来找他要说法吧？所以，排除掉这两个可能，目前来看，还是记忆缺失最说得通。而且时间大概率就是在他穿越之初吧，毕竟，这之后、他有印象以来，并没有感觉哪个地方有断片。即便他的时间感因受系统调节，会模糊掉对时间流速的感觉。当然了，要是那位神能够做到把他的记忆剪切并嫁接得天衣无缝，那当他没说。事实上，苍殊感觉九无还真特么能做到！但他直觉不会这么坑他……吧？淦，不想了，感觉再想下去不是个毛线团子就是钻进牛角尖。光想不练能顶屁用，直接找当事人问清楚不比啥都快啊！苍同学两手一拍，放弃思考。总之明天开始去刷术玄就vans了！现在，睡觉觉，晚安。晚安第二百二十二章早安前辈请开门苍殊醒来，便精神饱满地去找术玄刷好感了。还非常乐观地想着，“他”跟这位化神大佬已经有过一段情感基础——虽然他本人忘了，所以再接触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吧…… 咚咚咚。苍殊敲响了紧闭的寝殿大门。随即献上精神小伙的早安问好：“前辈啊，我来啦，早上好啊。” 没声儿鸟他。 “前辈没醒吗？前辈在闭关吗？”擅自揣测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假设。 “那我走了啊，前辈拜拜。” 三句话，不理他，转头就走。没一点拖泥带水，也不是欲擒故纵。 ——打脸来得太快，溜了溜了。对于苍殊来说，不管术玄是没空理他，还是不想理他，反正他总不可能赖在那儿非要见着人嘛，又没有要紧的事。术玄既然把他留下，总归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的，他不着急。苍殊是走得潇洒，却不知道寝殿里面的术玄，因他这敷衍的“弥补”态度，可给弄得一阵愠怒。在术玄看来，当年丢下他消失、留他一人苦苦寻找、而其本人甚至把他忘了的苍殊，是亏欠自己的。至少，不管苍殊是因为什么目的而想要知晓他们的过往，苍殊怎么也该拿出悔过弥补的态度来吧？结果可好，这分明半点诚意都没有！术玄感觉自己修行千年的涵养，在苍殊面前简直形同虚设。而另一边，明明想刷好感却又给人添了堵的苍殊，已经借着指导一个金丹弟子的功夫，打听起了术玄。至于为什么不在昨天跟万鹤打听，一个是他刚来就打听人家的师尊多少有点唐突和奇怪，二个主要是比起老想跟他套话的同辈，这金丹晚辈哪怕知道的可能不比元婴多，以及不能说的同样不会说之外，至少因为敬畏而不敢跟他耍心眼。化神大佬通常都是隐世闭关的状态，非宗门遭遇存亡之危，太上长老都不会现身。而这位术玄长老，据说上次出关，都是将近三百年前的事了。嗯？苍殊掐指一算，自己再有四五个年头就刚好满三百大寿了。这个时间点，还，挺凑巧的哈。而术玄比他高寿多了，一千二百余岁。加入这清虚门，则是七百多年前的事，届时还只是一名元婴长老。术玄是冰属性变异天灵根。多的就打听不到了，毕竟隐世高人嘛。苍殊知道他前脚打听了什么，后脚就会上报到万鹤的耳朵里，不过他并不在意。确如他所料，在听了这个金丹弟子的汇报后，万鹤捻着他特意蓄起来的美髯，心中便思量到：这人对师尊还真是一概不知，却也不似作伪，猜想一番，倒似只是不知师尊的修士身份？师尊在大概三百年前曾出去过几年，而这位苍道友么，虽然没探查过骨龄、只肉眼来看会存在些误差，但显然年纪不大，约摸就是三百岁上下吧……是以彼时，说不定此人都还是个“凡人”，最多炼气。而身为化神的师尊，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小人物扯上关系，很可能是师尊装作凡人入世修道时沾染上的红尘吧。修真者越是修炼，在物质、思想、感情、欲望上，就越发超凡脱俗。但人终究是人，在修得大道成神之前，都必然存在人性。远离凡俗不代表堪破红尘，修道者陷入瓶颈时，有时便会以入世的方式，去悟道，去淬炼道心，从心境方面寻求突破。而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青睐此道，毕竟元婴以下，身上裹挟的尘俗还多着呢，把自己体察透了，再说入世都不迟。万鹤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是羡慕苍殊的机缘。也不知师尊当年与这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师尊至今不忘，不仅关都不闭了，还把人也给留下了。要知道，修真者都会斩红尘。哪怕是入世，悟道结束后，也会断个干净，避免沾染因果。然，照这个情形来看，师尊当年莫不是悟道有出漏，在此人身上落了些因果？若是如此，这人能送上门来，让师尊了结圆满，也算是师尊的运道了。但对于苍殊此人来说，更是大机缘吧！显然，当年结下的若非良缘，师尊不至于对人这么客气——是的，虽然术玄大佬又霸道又冷冰冰，但任谁来看，都算是很看重苍殊的表现了。毕竟态度如果是负面的话，哪怕需要苍殊配合他了结因果，也可以更粗暴地对待。所以在万鹤看来，只要最后不需要苍殊拿命去填这个因果，多半都能从师尊那里获得不错的补偿。化神的恩赐啊，谁不羡慕呢？哪怕他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但一个常年神隐的师父，给到他的基本都是些隐性好处。万鹤越想越多，甚至想到了苍殊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成就，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三百年前与师尊结下的福缘吧？那这可就太让人酸了！万鹤连忙止住自己的臆测，可别给嫉妒魔障了。至于那苍殊结局如何，还待观望，观望。 …… 第二天。 “前辈呀，要不你把阵法撤了我自己进来？” “行吧，我走了。” 第三天。 “前辈你没空理我，要不把我扔回圣地吧，挺好的参悟机会，我就待了个把月，怪可惜的。” 安梓：好大的脸。 “嗐。”果然不行呢，苍同学遗憾叹气。第四天。 “早安前辈，拜拜前辈。” 第五天。 “嘀——早安卡。” 术玄：…… 越！来！越！敷！衍！第六天… 第六天苍殊就没来了。苍殊并不总在一个点过来，很随性，显然在仪式感这块都没用上一点诚意。一直等超过最迟一次的时间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术玄才算确认苍殊今天大概是不会来了。不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个敷衍的请安而已……明明就是这么想的，然术玄却偏偏不满且逐渐烦躁了起来。但术玄什么也没有做。直到隔天、再隔天，三五日都不见人来了，术玄才真有些坐不住了。做了小一番的犹豫，他终于放下矜持与清高，去探查起了苍殊的动静。结果发现苍殊这厮原来是在闭关…… 原来如此。术玄心情平衡了些。虽然放着他们之间的隔阂不去解决，反而还安之若素地闭关修炼了起来——这也挺让人恼火，但至少比没心没肺地去逍遥快活了要好那么点。于是术玄收回神识，继续安坐于内。他这不用闭关的日子也着实无事可做，所以也就是打坐修炼，或者看看以前收集到却没有深入研究过的功法之类。 … 苍殊这几天虽然在术玄那里碰了壁，但他在清虚门中却是混得如鱼得水。清虚门在上州都是排前几的大宗门，整体实力超过道一宗一大截，单看清虚门化神长老就有三位便知道差距了，道一宗可只有一位呢。和这里的元婴修士交流修炼心得和互通资源有无，都很有价值，苍殊收获不小。苍殊此次闭关，就是为了消化心得感悟。并非是筹备好了准备突破，所以只是闭个小关，眼睛一闭一睁也就只过去了一个多月。一收起吐纳，神清气爽的苍殊刚想着要不要去跟这块地盘的主人打个招呼，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外屋桌子上歇着一只纸鹤。这是别人传信找他，但因为他闭关没能接收，于是停滞在这里等他呢。苍殊朝纸鹤打出一道灵力，纸鹤便燃为飞灰，同时几行字出现并漂浮于空中： “前日交谈我等受益匪浅，希望能与道友进一步共论丹道。道友所说的残方，我这两日也了些出来，若道友感兴趣，我丹清峰随时恭候。” 落款是个人名，萧何，苍殊还有点印象，是他在清虚门闲逛的时候认识的。苍殊马上来了兴趣，以清虚门的底蕴，不论是他跟这些炼丹师一起做学术研究看能不能推演出残方，还是他们手里现成而他没有的丹方若能交换到几个，他都赚了。看样子都是一个月前的邀请了，但既然说是随时恭候，那现在就去啊！苍殊马上抛开了去跟术玄打招呼的念头，都断了这么久了，重新补上一声就又跑了，那多此一举。说走就走的苍殊，一袖挥散了空中的字，然后便出门朝着丹清峰的方向低飞而去。他这一走了无牵挂，而术玄，明明感应到苍殊已经出关，但人，却像是完全忘了他这上清峰的主人似的，连来露个面的过场都不做，便又跑了！到底是真没心没肺，还是欲擒故纵？不管是哪个，都叫人恨的牙痒。术玄觉得苍殊变了，当年，这人对他何其温柔珍重，哪像如今这般轻忽他。只除了离开时留给他的难堪和残忍，对他是无一处不好…… 然而悲哀的是，他并不为这种“变化”而惊讶，他接受得如此平静。或许，他心里其实明白，这个人一直如此。术玄走出了他的寝殿，没惊动任何人。除了另两位化神，他要想不被发现，就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觉。同样为避免被苍殊察觉，他在苍殊身上留了标记也没动用，而是亲自去一处处找。很快便在丹清峰找到了苍殊，然后隐入了暗处。他就只是观望着，看着苍殊神采飞扬地跟人探讨丹术，看着苍殊把灵火玩得花样百出，看着苍殊炼制丹药是如何得心应手…… 这样的神采，是他不曾见过的。还是那样的让人移不开眼。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会发光的少年，日月星辰都不及他耀眼，山川锦绣皆比他逊色。是这个名叫莫殊的少年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鲜活了起来。而今日，比当年，还更胜一筹。原来真的，没变呢。术玄叹息。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苍殊，才终于有了种“这个人回来了，就在他身边”的实感。甚至，很没有出息的，那些恼恨、委屈，都渐渐淡了去，化作了无奈。仿佛只看着这个人，便只余岁月静好了一般。苍殊惹来丹雷的时候，术玄差点没忍住出手替苍殊摆平！还不等他着恼自己的心软，那厢已经把丹药收入玉瓶中的苍殊，忽而朝他隐身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下一秒，心虚的术玄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寝殿之中。 “……”自己堂堂化神，怎就过得跟做贼似的？然而比起气恼自己，术玄却是眉头微蹙，想到他这一次在苍殊身上发现的异样，困惑又有些许不安。重逢那日他心绪波动太大，竟是没有注意，直到这段时间暗中观看，才看出苍殊的骨龄之年轻，竟只有短短三百年左右？那日神树之下，他本来一个照面就发现苍殊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这只是让他稍微有点意外，因为在术玄心目中，莫殊是天之骄子，修炼比他应该只快不慢。所以久寻无果后，他都想过飞升去上界了。只是唯恐错过，才始终没下定决心。没想莫殊的修为竟是与他差了一大截？但也就只是意外了一瞬。化神已经可以沟通天地灵气，他通过对苍殊周身灵气的敏锐感知，看出了苍殊的三灵根，也就明白了过来。确实资质太差了，或许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这只是接触时瞬间的本能反应，心情激动之下，更细致的探查却是没有了。便因此在当时错过了苍殊身上这个巨大的问题！骨龄是做不了假的。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只有三百岁？难道是转世？修真者的记忆可不容易出问题，但若是转世的话，那把他完全忘了，就完全说得通了。可是，他又觉得不像。就算是转世，这两世也未免太像了……又或者，是他不希望得出转世这个结论吧，不然总觉得，空落落差了点什么。转世，哪怕再像，也，也不算同一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术玄一点不希望会是这个结果。这大起大落，饶是他都怕自己承受不住，滋生心魔。骨龄，骨龄……他还是只肉眼判断，至少等再确认过，或许真有什么他也不知道的原因能够导致人误判呢。术玄宽慰着自己。 …… “你说你，反正也没事，干脆在我们峰上住下得了。”与苍殊并肩而行的司徒鸣川，自告奋勇来送行，嘴上还叨叨个不停想把苍殊拐回去。这是个话唠，一点没有元婴修士的高冷风范。自来熟，苍殊在丹清峰的这一个多月，没到两天这人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这哥们儿好玩，苍殊觉得比琉生都有意思，是属于能跟他一起掏鸟窝的那种捣蛋鬼。就是烦的时候也是真的烦。 “你确定？”苍殊反问。司徒鸣川一点不尴尬：“我就说说，丹清峰不要命啦敢跟太上长老抢人！不过兄弟，能说说你跟…是怎么认识的吗？” 苍殊看得出来，这货纯属八卦，不是特意打听。他装模作样：“不可说。” 他自己就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跟术玄是怎么认识的好吧， “好吧。”司徒鸣川也不执着。苍殊反过来好奇：“我飞回去就一眨眼的功夫，你真是来送我的？”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他都改为用走的了。不然他俩元婴，一飞唰一下就过去了。 “对啊，我真是来送你回去的，不过顺便呢，想去你那边混个脸熟。你应该不知道，上清峰跟其他峰交往比较少，我如果想找你的话突然登门难免有点唐突，但也不好总叫你出来嘛。” 别看这人大大咧咧，还是个粗中有细的。 “你太吵了，没事的话还是少来吧。”苍殊直白地嫌弃到。也免得惹到了术玄那位一看就喜静的大佬。司徒鸣川一噎。“彼此彼此，你也挺会气人的。” “诶司徒，那边下面那个，到底是什么？我看到过几次，不过一直没跟人问过。”又经过这个天坑附近，苍殊便趁机问到。在靠近清虚门势力范围的边界，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弥漫着驳杂的黑雾，散发着让苍殊都能感觉到危险的气场。但周围又没有隔绝保护的措施，就很奇怪。苍殊很是好奇，不过毕竟是在别人家，这一看就“请勿靠近”的地方他还贸然深入，就不合适了。上清峰和元清峰是距离那天坑最近的两处人迹地带，元清峰也是一位化神长老的地盘，这看起来就像是由两位化神看守着这个地方似的。苍殊每次往返上清峰，飞在半空都能看到那个天坑，但因为都在边缘地带，身边没有别人，所以到今日才正好能问起。他们现在是走在平地上，看不见天坑，不过司徒鸣川知道他指的是哪。 “哦，禁地。”这话唠又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清虚圣地人尽皆知，这禁地却是越来越无名了。” 然后才详细地给苍殊解释来：“那里，据说原本是上古战场，不过只是一角而已。百万年过去，别的地方早就沧海桑田大变样了，那天坑里却还残留着经年不散的煞气、魔气。所以也有人猜，那里或许曾有过一条通魔裂缝，只不过后来闭合了。” “而上古那场大战，也许就是无数修士堵在裂缝入口处，冲天的杀戮，无数的死伤，也不知有多壮观，多惨烈，才造就了这一处鬼蜮。” “据说吧，在我们宗门在此地开宗立派之前，也有人想过去那下面发财，毕竟谁都能想到，死的人多，遗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不少。” “但是，下去了的人，却一个也没回来，据说连化神都折进去过！你猜为何？”司徒鸣川挤眉弄眼地跟苍殊卖关子。苍殊猜：“空间裂缝？” 司徒鸣川一顿。看他这反应，苍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失笑，并说明了自己的推理：“会出现通魔裂缝，就说明这处地方的空间相对来说比较不稳定。我想你那‘据说’有人猜测过这里有过通魔裂缝，也不仅是看在残留有魔气的原因，还因为这里的空间裂缝证明了这里空间不稳吧？” “而能让化神都折戟的，除了空间裂缝，我也想不出其他了。” 空间裂缝苍殊曾在中州北域遇见过，这玩意儿除了躲开，真的束手无策。首先它无形无相也没有任何波动，你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甚至吧，直到你中招，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那一次，他们几人看到一片小树林高低错落像是被什么斩过，一开始也没在意，以为是被利器或者法术波及过。但那附近没有一点兽类的气息，还是让他们起了些警惕。要不是烛戾眼尖，看到一只普通的虫子飞过，毫无预兆地就被一分为二、身首异处了，说不定他们一伙人就那么直接走过去了！有了烛戾提醒，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立即明白他们是遇到了什么，连忙原路后退拉开距离。直到看不见一处细小的切割了，才停下。没直接跑远，是因为苍殊好奇，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多做了解总是好的。于是苍殊就把树叶、石头、灵兽都扔过去，看看会怎样。然后他就看到，这些东西突然就裂开了，有的像是被看不见的钢丝切开，有的像是它自己豁开了一道口子，切面都十分平滑。举个形象点的例子，这就像是你在纸上画了一个人，然后用刀拦腰一划，看上去像是没事，人像还是完整的，但实际上你若把两张纸稍微挪开个角度，不对齐了，这画上的人就是断开的了。换成三维的，就好比一个人冲着一道空间裂缝跑过去，跑着跑着你人就变成两段了。如果裂缝细，走过裂缝说不定你的两段身体都还在原位上，连你的神经、血管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断了，继续传递流淌着。但这时你如果扭个腰，啪，上半身就掉了。而如果裂缝比较宽，别人肉眼就能看见你跑着跑着身体就分离了，中间隔了几厘米、甚至十几厘米，血哗地就喷涌了出来！如果被分家的是要害，那就是当场毙命的下场。最恶心的是，这些空间裂缝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们会闪现。也就是说，你本来好端端站在那，就因为你站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你就当场被肢解了！防不胜防。哪怕元婴修士遇上了，他肉身已毁，想用元婴逃出去，这元婴娃娃空间裂缝也是照切不误。空间裂缝到底是空间裂缝，哪怕只是沾了一点微末的空间法则呢，那也是法则，不是他们区区人力能够抗衡的。至少，现阶段的、凡界的修士，是没一点辙。 “既然你说是激烈到能留下这般战场遗址的战斗，想来打到空间不稳，出现大量的空间裂缝，也是有可能的。”也就是大量的能量碰撞，影响了空间稳定。司徒鸣川叹气，“你这样搞得我好没成就感。” “是你透露太多了。” 还埋汰他呢！“这么大的天坑，布阵或者建立结界，耗费都太大了，又不比神树那样有保护的价值，就大家自己警醒着点，避开就好。你也小心，离禁地远点。” “嗯。”知道有空间裂缝，傻子才会过去。 “嗐，要不是神树不能移动，谁乐意在这种地方建立门派呢。虽然那些空间裂缝都集中在天坑里面，但还是有风险的。” 清虚门当然可以把这个天坑圈出去，但上州与中州不同，不能独善其身，以他们清虚门为中心，这一大片势力和地域可都归他们管。若是能换个地方还好，但神树在这里，天坑就在附近，那总是要顺便管控住的。既是为了避免有人不慎误入，也是防患未然，谁也不能保证这些空间裂缝就一定不会扩散出去，又或者一度消失的通魔裂缝又是否会重现。而倘若这些裂缝有朝一日能消失，他们也能近水楼台第一个下去，看看下面是埋葬了百万年的遗产，还是真的废墟。他俩就这么一路聊着，回到了上清峰。苍殊也算是喧宾夺主了，身为客人还带了朋友来，尽管司徒鸣川本也是清虚门的人。苍殊带着小伙伴刷了个脸熟，也带他去了自己的住所。司徒鸣川离开之前，朝着术玄寝殿的方向作了一揖。苍殊看着，觉得这哥们儿属实是个妙人。等司徒鸣川走了，苍殊也终于把思绪回归到了术玄的身上。他本来在丹清峰玩得都乐不思蜀了，要不是察觉到某人在偷窥，他估计舍不得回来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偷窥的人就是术玄，但能骗过他的神识的，也就只有化神、或许还能加上极少数拥有某种秘法的元婴。但除了术玄这个跟他闹别扭的，苍殊想不到还有谁会搞得这么偷偷摸摸。术玄终于舍得搭理他了，苍殊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你说他现在去找术玄打招呼，会不会给他开门呢？或者嗨一个也是好的。这么想着，苍殊就……就什么也没做，一切如常。他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便又出了上清峰。术玄本以为，疑似发现他在窥视的苍殊，会来调侃，来乘胜追击，毕竟苍殊当天就从丹清峰回来了么……然而谁料，没来！不仅没来，还又跑了，简直就跟拿他这儿当歇脚的驿站似的！这一跑，就又是好几天不见人。术玄再一次没能坐住，故技重施地在宗门内寻找苍殊，看这个闲不住的混蛋又浪到哪里去了。然而，他哪里也没找见人。术玄顿觉不妙，立刻引动他留在苍殊身上的标记，果然已不在清虚门内！已向着南方跑了老远，现在也还在移动中！术玄知道有异，明知逃不出他的追踪，苍殊这样做毫无意义，但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苍殊能去除他的标记并转移到其他活物身上，那他就真有可能失去苍殊的踪迹了！啪—— 音爆声被他甩在身后，术玄已向着印记的坐标全力赶去。第二百二十三章培养感情先约会化神的全力，不过一个时辰，术玄就出现在了苍殊的跟前。他满脸冰霜。苍殊没有一点越狱落网的惊慌，还笑着跟他打招呼：“嗨，前辈。” 就像是专门等着他来一样。不是像，而就是！术玄很确定。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苍殊这个把人当猴耍、把人心态都快搞崩了的人，还先叹气上了！“唉，因为见不着前辈，所以就让前辈来见我了啊。” 这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简直欠揍到不行。术玄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被气得都口不择言了：“你这是恃宠而骄！” “嘶——”苍殊头皮一麻，不该是有恃无恐吗？“换个词吧，说我仗势欺人都好。” 这一副明知故犯的口吻，惹得术玄眼神更有杀气了。苍殊不再瞎皮，平和而认真地道：“前辈是希望我记起你的吧？” 术玄不吭声。这算默认了。 “但前辈你非要我自己想起来，还一点提示不给，这样舍易求难不说，甚至连面都不让我见，一个沟通的机会都不给我。前辈难道是指望我凭空恢复记忆吗？” 像是指责抱怨的话，但苍殊的语气只有一点无奈，神色间还有些许似笑非笑的揶揄。这样讲道理的话，术玄不占理，于是术玄不说话。 “而且…”苍殊意味深长地：“都还不一定是记忆的问题呢。” 倘若术玄这边真跟支线任务有关，那“时空”这个关键词，可就代表着更奇异的可能性。比如，他穿越到了术玄的过去，或者术玄穿越到了他的未来——而若是如此，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可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起他与术玄的“过去”的。不过这种可能苍殊并不是很认可，原因只有一个，他绝不会娶术玄为妻。所以除非“夫妻”这话是术玄骗他的。不然的话，就还是他接盘了原身的老婆、或者刚穿越过来时极其弱小不可反抗或闹出乌龙的情况下娶了术玄——这些猜测的可能性更大。而术玄，他听闻此言，想到的是关于转世的猜测。他深深地看了苍殊一眼。苍殊继续：“所以，继续这样耗下去对前辈你和我都没有任何意义，早一点找到真相，或者让我恢复记忆，这才是前辈想要的不是吗？” 如果这是小情侣闹别扭，那苍殊就跟直男安抚女朋友一样一样的，不是二话不说就“我的错”、“宝宝乖”，而是找到问题，理性分析，提出解决方案。通常吧，这样会让女朋友更恼火。不过好在，术玄也是直男脑回路。关键是过去这么久了，再强烈的情绪都归于了平静。委屈、恼恨和不甘，都还在，但是不会失控了。所以尽管对苍殊想要大事化小而感到些许不甘，术玄也还是反思到了自己的失态和这样下去确实不会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他的态度便软化了些许。苍殊看在眼里，毫不掩饰地表现出笑意来。然后趁热打铁：“前辈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术玄看着他，目光深深，不答反问：“你又是何为如此热切想要知道那些事呢？” 情理之中的疑问，苍殊并不意外，张口便来：“前辈若是知道自己可能有一段遗失的、而且看样子还挺重要的记忆，也会想要得回吧？而且……” 苍殊一笑，“因为这个契机，晚辈可是被一位化神大佬盯上了，不把事情料理妥当，晚辈就是想要置身事外，前辈您可会准吗？” 他笑得像个坏小子，坏得有点勾人。撩者无心，但被撩到的人却是心尖尖一颤。 “不准。” “所以，我也是在主动配合前辈啊，故，也请前辈多多配合了。” 见鬼的主动配合，一下全成了他的不是了。这人一脸真诚，笑如春风，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成了好话，能哄得人找不着北——术玄早已深知此人多擅花言巧语。曾经他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哄上了床…… 术玄觉得他可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了。就算他要配合，也不能就这么顺着苍殊的步调来。 “如你所说，你忘了一切，甚至有可能并非我所要找的人，那么你于我而言，乃同陌路。那种种旧事私情，说与你，叫人情何以堪？” 苍殊一愣，“呃，说的也是。那前辈有何见教？” 术玄就看着他，不说话。苍殊懂了，这是只管提出问题，管挖不管埋，等我解决呢。行吧，谁叫你拳头硬呢。但苍殊略一思考后，发现或许，术玄是不好意思直说？ “那晚辈就与前辈多多交往，彼此熟络后，前辈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术玄不置可否。“你先与我回去。” 没有否认，那苍殊觉得应该就是这意思了。虽然他觉得这有骗他培养感情的嫌疑，但跟一个“陌生人”分享私密的爱情故事这确实很尴尬，在理嘛，被钓鱼就被钓吧。苍殊：“不急，既然说要先联络感情，那就这样慢慢走回去吧，就当旅游了。前辈应该没什么事要忙吧？” “…无事。” “我也没有。那就这么说定了。” “……” “前辈这样气场太强，为了玩得尽兴，我们还是做点伪装吧。”说着苍殊便把自己的修为伪装成了筑基中期。术玄还挺配合，扮成了个筑基后期。但苍殊却说：“前辈还是扮成金丹吧，我俩差着辈分呢。” “就这样。”他停顿许久，又才：“……我可以允你叫我的名字。” 苍殊看他一眼。“那得罪了。这段时间，人前的话，晚辈便这样称呼了…术玄。” “……”术玄默然。沉默到叫人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了的时候，他才突兀地“嗯”了一声。好久好久，没听到他叫他的名字了。他其实想听到更多。但偏偏，只能冷着张脸，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 苍殊发现，术玄大佬是真的高冷。跟聋哑人似的，什么交涉都要靠他来，自己跟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一身白衣，面无表情，超凡脱俗的气质就连装成筑基都掩盖不了那种世外高人的气场。总之就是特别仙儿，遗世独立，凛然不可侵犯。之前被他气得闹别扭、甚至玩偷窥的那个人，都像不存在过似的。大佬偶尔会问一些问题。 “你来自何处？” “中州。” 术玄心道难怪，他在上州找了好几百年，几乎是无所不至，却遍寻无踪。他觉得莫殊绝不会默默无闻，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来晚了人已经飞升了……结果竟然在中州吗？ “我是下州人士。”术玄突然冒出一句自我介绍。苍殊微愣，这倒是他没有打听到的，也没想到牛逼哄哄的化神会是出自资源最为匮乏的下州。不过术玄七百多年前加入的清虚门，但抵达上州的时间有可能还能再往前推，所以术玄是小于五百岁时就离开了下州，最终化神肯定还是在上州，倒也就不稀奇了。诧异之后苍殊便是眼前一亮，术玄肯提起以前，虽然是与他无关的事，但这是不是愿意跟他聊聊过去的信号？然而等苍殊兴高采烈地准备跟人唠嗑的时候，就发现是他想多了，术玄又成了蚌壳。 … 有时候苍殊还会触雷，虽然他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你盗五藏果所为何故？”术玄问。他观苍殊神识强大，只比他弱上几分，已堪比化神初期。神识强盛活跃，排除需要养神疗伤的可能，如果只是进一步增长神识，修为跟不上会有很大的浪费，等于暴殄天物；若是用来辅助悟道以突破瓶颈，这个概率很低，与风险不成比，而且他不认为一进入圣地就顿悟了的人会需要这种得不偿失的悟道方法…… 就透着奇怪。说到这个苍殊可就不困了，五藏果他还没完全放弃呢，就算欠术玄个人情来换取仙果都算是他想太美了，但术玄本身可就是化神，他莫可奈何的问题或许大佬有办法呢？于是他斟酌了下话术，交代到：“我朋友替我挡下攻击受了重伤，我替他调养好了身体，但人却昏迷不醒，神魂十分不稳，已有百年。” 术玄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问：“就是你说也被你忘了的那个‘朋友’？” “不是。对了，他是妖修，玄冥兔，元婴中期的修为。” 术玄见苍殊把患者介绍得仔细，就知道苍殊打的什么主意了。要不是他人设在这，他估计都要被气得冷笑出来了。冒着得罪清虚门、甚至可能身死的风险要救的“朋友”，明知道我不会高兴却还能厚着脸皮抱有这种想法，可以，真可以。 “你朋友倒是不少。”那口吻，不咸不淡，不阴不阳。苍殊就突然有了种“你到底有多少好妹妹”的即视感。他还没法辩解，因为烛戾和琉生，还真跟他睡过…… 苍殊就当听不懂了。“前辈啊，你有救人的法子吗？要不面诊一下？” “没有。” “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与我有何关系？” 苍殊叹气，“好吧，没关系。” 术玄差点没忍住打死他！但凡苍殊能说出夫妻关系，哪怕是为了求人才这样承认，他说不得也会忍着不快卖苍殊个好。可偏偏，轻浮到能满嘴胡话的人，在某些事上死都不认！那之后术玄好几天没给苍殊好脸色。虽然他那张冷脸一直就那样吧。看起来他们之间就这么不冷不热，但晃晃悠悠两三个月过去，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进步的。 “前辈，看来我们挺赶巧，这里今晚有个灯会，一起凑个热闹吧。”又来到一个镇子，这里凡人居多，修真者普遍修为较低，而且比较隐匿。苍殊他们耳聪目明，从行人讨论的话语中便得知了灯会的事。有什么行动都是苍殊安排，都不用跟身为前辈的术玄商量，反正术玄只会默认，真不愿做的事才会开个尊口。到了傍晚时分，镇上已是灯火通明，煞是好看；人流如织，好不热闹。他俩现在是混进来体验生活的，自然不适合动用什么神通，未免被人流分开，又担心有人冲撞了术玄，苍殊便拉住了术玄的手腕。术玄就一直盯着他被抓住的地方。待人流大到摩肩接踵的程度，苍殊更是不得不揽住术玄的腰，让人更贴近他点，好方便他回护住，这要是把化神大佬挨着碰着了，怕是会毁了这欢乐的庆典。然而术玄已经没心思去留意周遭的嘈杂了。过了拥挤的石桥，人流在岸边逐渐散开，苍殊也放开了怀里的人。他倒是知道自己这举动比较暧昧，观术玄的神色似也有些在意，他并不想撩拨，便摸摸鼻头不去点破，让旖旎自行散去。 “我们先去挑两个喜欢的河灯，现在人多，等人少了我们再去放。”苍殊指着那摆了一排的卖灯摊子，带着人过去。 “你真的很喜欢这些凡人的东西。”术玄突然说。从这段时间他们一路游玩来的情况看，苍殊显然更喜欢在凡人城镇玩乐，在修真城市中，也就是去路边摊、黑市、万宝阁以及拍卖会淘宝，有种公事公办的单调无趣。 “凡人更会玩啊。”苍殊给出解释。他们直接传音交流，不怕别人听见，别人看他们只张嘴没出声，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也只会认为是没听见。苍殊从小摊上拿起一支草编的大蝴蝶，比较特殊的是这只蝴蝶挺着个大肚子，肚子是一片极薄的、半透明的草叶制成，能让里面的微光也透出来。光源是两只萤火虫，一闪一闪。 “你见过修真者搞这些玩意儿吗，还有这些热闹的庙会、庆典、各种节日。所以要玩还是要跟着凡人玩～” 苍殊给摊主付了两枚铜钱，支棱着竹条对术玄晃动大蝴蝶，嘴里还发出恐吓声：“呜哇！” 幼稚鬼。术玄不动如山，无视。苍殊一点不尴尬，他自得其乐。又继续前行，正巧一个背着小孩的妇女经过，苍殊顺手就把手里的蝴蝶塞到了那虎头虎脑的小孩手里，小娃娃被一无所知的母亲背着远去，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苍殊，直到被人流隔开，便去玩到手的玩具了。不一会儿的时间，苍殊就成了头戴一顶面具，歪在脑袋一侧，嘴里叼着糖人，手上托着一盏河灯，牵着术玄找到一处清净点的河堤。他很是随便地就把自己那盏河灯放水里飘走了，怂恿起术玄来倒是起劲。“不用不好意思，试试，节日的气氛就是重在参与嘛。” 周围还有其他人发出不含恶意的起哄。术玄不耐于这种场面，只想赶紧脱身。没能在大好的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