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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叽什么?还不快去!” 老板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地上,被士兵拉住的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 夫妻二人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反抗的表情取悦了士兵,嚣张的笑声伴随着老板娘恐惧啜泣传入每个茶客耳中。众人愤然,敢怒不敢言,连沈棠也口中默念“忍一时海阔天空”。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不念了。 “淦,去他娘的海阔天空!” 清晰听到沈棠骂脏话的祈善:“……” 没想到沈小郎君看着斯文贵气,匪气还挺重,这样的脏话也就市井流氓、不讲究的莽夫会说。见沈棠站起身,他问:“沈小郎君这是要去打抱不平?” 沈棠:“我又不傻。” 替人出头也要讲究策略,正面出手不现实,但不代表不能来阴的。沈棠撸起袖子,调整单纯无害的表情,去帮老板的忙。 老板受宠若惊,急忙拒绝。 “小郎君使不得……” 沈棠:“有什么使不得的?近百个水囊,装到什么时候?我看这间茶肆就你们夫妻二人,担心你忙不过来又被刁难,趁早忙完了将他们打发掉,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老板听后眼眶一热。 哽咽道:“多、多谢……” 夫妻二人被刁难,那种孤立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他们也知道茶客没义务帮忙。谁不知道庚国士兵有多嚣张?烧杀劫掠,杀人取乐,无恶不作,谁都怕死。 期间也有士兵过来查看,视线几次扫过缩在角落闷头干活的沈棠身上。因着年纪不大,干活利索,背影瘦小,被误以为是茶馆小厮。盯了会儿,感觉没什么问题又出去了。 二人合力忙碌一刻钟,直到额头冒出热汗才装完所有水囊,完工交差。 祈善好奇:“你做了什么?” 沈棠呷了一口茶,连眉宇都写着“心情愉悦”四个字:“待会儿,元良就知道了。” 祈善挑眉,猜测:“投毒?” “猜得真准。” “你何来的毒?” 话音落下,祈善倏地想到什么。 又问:“言灵?” 沈棠笑应:“对。” 祈善深吸一口气:“哪一句?” 或者说,又“糟蹋”、“颠覆”哪句言灵? 沈棠一派神秘,慢悠悠地吟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祈善皱眉:“这句言灵?” 与先前那句“周原����,堇荼如饴”一样,都是没人用过的,或者说被人判定没有言灵研究的价值。仅从字面意思理解,毒应该是蛇毒和黄蜂针毒。 “嗯,我怕毒不死人,又加了一味药。元良不妨猜一猜,是哪一味药?” 祈善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沈棠口中哪味药,肯定也在他抄录的言灵卷轴之中,能被称之为药的只有…… 他不假思索:“马钱子?” “猜对了。” 可惜没奖励。 马钱子陌生,但要说鼎鼎有名的“牵机药”就懂了。 祈善:“……” 望向沈棠的眼神越发复杂―― 这位沈小郎君的“诸侯之道”,不仅与“农事”有关,能沃土,还能无中生有药材? 沈棠见他表情古怪,以为他不赞同。 “元良是不屑此道?” 君子磊落,未必看得惯下毒手段。 祈善摇头:“不是,用什么手段谋杀这些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先前游历,途径不少落败郡县,这些地方被强迫怀孕或是染上重病的妇女意外得多,家家户户都有白事,断肢残骸遍地可见。端看那些士兵刚才的作风,他们手上能干净? 若是死了也是该死。 只是―― “你加这么多进去,真以为别人尝不出来?”一尝味道不对就吐出来了。 沈棠笑道:“白水能,可他们装的是茶水,味道有异,也只会以为是天热缘故。” 祈善:“……” 二人聊天功夫,百余士兵已经整装离开。他们占了这么多便宜只丢给茶肆老板三个铜板,还是往人脸上扔的。偏偏老板还得忍气吞声,端着笑脸,嘴上谢赏。 见队伍没影儿了,沈棠起身伸了个懒腰:“元良,走了,看热乎的好戏去。” 沈棠牵出摩托,翻身骑上骡子。 祈善依旧步行。 二人不紧不慢地尾随,沈棠倏地道:“元良,投毒暗杀庚国士兵,这可是大罪。” “既知是罪你还去做?” 沈棠浑不在意:“虱子多了不愁!我一个离死仅有半步之遥的逃犯,多活一天都是赚,身上再添一桩罪,怕什么?倒是元良,你还跟着,是不怕惹祸上身?” 祈善掀了掀眼皮,淡声道:“在下也说过,吾并非良善之人。” 名字嘛,缺什么补什么。 若是盛世―― 看着骑在白色骡子上笑得开心的沈小郎君,祈善暗叹――那恐怕是最有利于天下的“诸侯之道”了。 可惜,生不逢时。 023:田师 退下,让朕来 “我有一匹小摩托啊,从来也不骑……” 沈棠骑在摩托背上一点儿不老实,时而引颈高歌,时而摘叶飞花。伴随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荒腔走板的调子跟着附和,歌唱者偶尔忘词就哼哼两声代替。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祈善终于忍无可忍:“沈小郎君,你这君子六艺中的‘乐’跟谁学的?” 简直是误人子弟。 “不好听吗?” 沈棠问得诚恳。 尽管记忆不多,但她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个歌霸,拿起话筒唱歌能倾倒一片那种。会唱歌,能画画,人类高质量女性代表。 (*?��?*) 祈善一言难尽地看着沈棠。 后者眼神坦荡且自信,很明显,人家不仅不觉得自己唱歌有问题,还觉得他审美有问题。祈善想不出她哪儿来的自信,道:“有句言灵很应景――岂无山歌与村笛。” 沈棠疑惑:“什么?” 祈善忍笑道:“呕哑嘲哳难为听。” 沈棠:“……” 她拳头硬了! “元良能安然长这么大,全凭运气吧?” 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自然是凭实力。” 沈棠:“……” 见她表情管理失控,五官扭曲位移,祈善开怀大笑:“沈小郎君莫着急,你还年轻,慢慢学还有得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祈善抬头看了太阳,这会儿正是一天日头最毒辣的时候。莫说押送犯人赶路,即便是啥也不做只是干站着,汗水也会抑制不住地溢出来,打湿内衫。 “要不要加快脚程?” 沈棠道:“靠太近怕被发现。” 祈善:“以那些士兵懒散懈怠的毛病,这么大的烈阳哪里肯继续赶路?多半会寻个阴凉地儿歇歇脚,喝茶解暑。沈小郎君往茶水下这么多料,在下怕去晚了看不到好戏。” “元良此话有理,那我先行一步,看热乎戏,你不肯骑骡子就慢慢用两条腿走吧。” 沈棠一鞭子抽摩托屁股。 摩托吃痛,撒腿狂奔。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个小点,面对沈棠幼稚的“挑衅”,祈善只是笑笑,似乎不在意,但紧跟着口中吟道:“追风蹑景。” 奋翅则能凌厉玄霄,骋足则能追风蹑景。 身形微晃,只留残影,仿佛踩着风,每迈一步都是三丈余开外,神情从容,姿态轻松。 沈棠:“???” 祈善从她身边掠过带起一场微风,再眨眼,人影已经跑到几十丈外。 沈棠:“!!!” 呼叫裁判,这里有人开挂作弊!!! 她终究还是吃了言灵经验不足的亏,骑着四条腿的摩托还是没跑过两条腿的祈善。 日头热辣,押解囚车的士兵被晒得受不了,钻到树冠茂密的小林歇息。他们三三两两聚在阴凉处,几辆囚车则随意暴露在阳光下。囚车上的犯人,不是被晒得中暑,面色青白,浑身虚软无力,便是带着严重的鞭伤。 又以那位御史中丞伤势最严重。 累、困、饿、渴,嗓子眼儿冒烟,御史中丞甚至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为了折磨犯人,士兵无所不用其极,这几辆押解他们的囚车就是根据他们身高特别定制的。有些特别高,犯人只能微微垫着脚尖,脖子和手腕才能舒服;有些特别矮,既不能站直了也不能坐下,只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 不管是哪种都无法安然入眠,几日下来,不抽鞭子也能去了半条命。 御史中丞的囚车就属于特别高的。 他只能努力垫起脚尖才能好好喘上一口气,但维持不了多久足跟又会落下去。 严重的伤势、强烈情绪宣泄、缺水、饥饿、困乏……种种因素加持,令他产生严重幻觉,干裂的唇微动,喃喃:“水、水……水……” 就在他即将晕厥的时候,他的囚车被人踹动,摇晃的幅度让他清醒过来。 “阿爹,醒醒!”御史中丞勉强找回几分理智,扭头看向隔壁囚车的儿子――儿子的囚车是矮款的,有伸腿的空间――他的表情盛满担心与惊讶,道:“阿爹,你看他们。” 他们? 谁? 御史中丞反应慢了几拍。 他循着儿子视线看过去,只见刚刚还在树荫避暑的士兵接二连三出了事儿。或双手抱头打滚,或倒地全身抽搐、或呼吸急促困难、或翻白眼口吐白沫、或牙关紧闭面部痉挛,也有少数反应没这么严重,但也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有些更是后庭失守,丑态百出。 经验丰富如御史中丞,瞬间明悟。 第一个念头,这些士兵中毒了! 第二个念头,有人要劫囚! 这一念头让他精神振奋,强烈的求生力量从身体深处迸发,促使他勉强打起精神。 那些士兵则乱作一团。 “水里有毒!” “有、有毒!” “应敌,小心戒备!” 大部分士兵中毒,只剩十来个还没来得及喝水的逃过一劫。他们拔出刀将囚车包围,神色惊慌,宛若惊弓之鸟般戒备每个方向。 几个呼吸过去,周遭风平浪静。 叮铃―― 来了! 众士兵内心响起这一念头。 但奇怪的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人呢?在哪里?” “孝子们,你们是在找我?” 陌生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他们惊吓转身,却见囚车空无一人,仅有一名面颊稚嫩、身量瘦小的持剑少年。少年持剑一扫,雪亮剑锋自眼前划过,双眼蓦得一痛。 血腥染红了整个视野。 “游子身上劈!” 沈棠神情冰冷如霜,提剑纵身跃下。 她提慈母剑教训孝子,那几名犯人则脚下一空,跌倒在地,囚车已在几十丈开外。 御史中丞瞳孔紧缩。 “许久不见啊,田师。” 御史中丞闻声扭头,却见一名高挑青年立在不远处。他将双手拢于袖中,身后微风吹拂发丝,独有一份美感。青年冲自己微笑颔首,只是这抹微笑怎么看怎么虚假。 田师? 御史中丞对这一称呼怔然。 祈善见此便道:“贵人多忘事啊,田师。” 御史中丞的儿子搀扶着老父亲,戒备地看着祈善:“这位郎君,你与家父认识?” 还称呼“田师”? 御史中丞也纳闷。 他们认识? 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得出青年是用什么手段将他救出,不外乎是以“星罗棋布”构筑战场,再以“移花接木”或者其他调兵遣将的言灵将他们几个替换出来。 说着简单,但看青年与囚车的距离,“星罗棋布”覆盖范围少则方圆百丈――在没依附归顺哪位诸侯前,仅凭自身力量做到这种程度的文士,哪会是籍籍无名的简单角色? 若认识,他一定会有印象。 ------题外话------ 明天住新家啦,因为要早起招待上门祝贺的客人,今天更新早了一点。 大家晚安。 024:孝城 退下,让朕来 “认识,自然认识。”祈善并不意外御史中丞的反应,仍旧浅笑着,“不过很可惜,只有一面之缘,怕是田师也记不得了。八年前,辛国特试,田师恰好担任那次的中正官。” 八年前? 中正官? 两个提示便让御史中丞反应过来。 有点儿印象了。 所谓“特试”便是正常选拔人才活动之外,特别增设的试炼考核,中正官便是总考官,士人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进入仕途。 考核内容有三项,家庭背景、品行才能以及最重要的文心品阶。 前面两项决定最低线,或者说官场的门槛,而最后一项决定仕途所能达到的天花板。 御史中丞的记性很不错。 那次选中的士子他都有印象,但并不记得里面有祈善,那祈善应该是落选中的一员? 脑中刚跳出这一猜测,御史中丞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自己担任中正官,居然会漏了这么一尾大鱼,实在是他的过失。 但转念一想,如今辛国都不存在了,大批辛国旧臣还被郑乔清算毒害。 短短数月,冤魂无数。 祈善没入仕,反而是好事。 他轻拍儿子手臂,儿子心领神会,助他起身,父子二人向祈善郑重作了一揖, “请教恩人名讳。” 祈善一一回礼。 “姓祈,名善,字元良。” 御史中丞口中喃喃:“祈元良……祈?” 祈善的姓氏太少见,他隐约有点印象,名册上面的确是有一个叫“祈善”的年少士子,彼时才十六岁,是那一批士子中年纪最小的。 只是―― 御史中丞垂下眼睑,视线不着痕迹地扫向祈善腰间的文心花押――若记得没错,那名士子的文心品阶似乎是―― 还未等他搜出那段记忆,祈善已经看穿御史中丞的小动作,主动开口。 “是六品中下。” 御史中丞抿唇不语,随着线索增多,他也慢慢想起来一些尘封已久的细节。 这时,他儿子看看祈善又看看父亲,插了句嘴:“六品中下文心?为何没被征辟录用?” 虽说六品中下文心属于中下品,若无意外,一辈子都没爬上三公九卿的可能,但有真材实料,谋个小官当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辛国亡国前的几年,到处都缺人才,标准不高,不可能不录用祈善。 御史中丞没说话,斜视一眼,无声警告儿子噤声,儿子被他瞪得一抖,分分钟闭麦。 儿子安静了,他才向祈善求证。 “恩人当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祈善被刷下来,连个偏远地方的小官都捞不着,自然不单单是因为文心品阶不够。 “嗯,的确有得罪。” 祈善双眸微弯成月牙,承认得痛快。 “阿爹,是何人陷害恩人?” 御史中丞的儿子跟他父亲一个脾性,甚至比他父亲更加耿直、单纯。一听祈善是因为得罪人才被整,错过仕途,立马怒火升腾。谁知御史中丞不仅没回答,还暗中拧他上臂的肉。 “阿爹――” “噤声!”御史中丞横了一眼。 儿子:“……” “那人也不算陷害,不过是我的把柄落到他手中,那时落选也好过出仕再被人要挟。”祈善倒是看得很开,眼底也没明显的情绪起伏,仿佛再说一件与自身无关的琐事。 “把柄?”傻儿子依旧耿直。 祈善倏地笑开:“嗯,伪造出身。” 中丞家的傻儿子:“……” 知道一部分真相的御史中丞:“……” “伪造出身”跟真正的把柄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辛国都亡国了,彼时的“大巫”也算不了什么了。只是他们父子以及几位亲朋性命都是人家救的,何必揭人短? 祈善问道:“田师可知那人现在何处?” 御史中丞不知想起什么,面色晦暗。 “在孝城……” “孝城?” “他现在是四宝郡郡守,其郡府在孝城。庚国大兵压境,他在暗中与郑乔勾结,里应外合,拿下辛国数座要塞……若非如此,最少还能撑上五个月,兴许能等来转机……” 祈善道:“反复小人,不足为奇。” “恩人问他的下落是准备……寻仇?” 这时沈小郎君隐含不善的声音滚入耳朵:“我在奋勇杀敌,你在这里闲聊叙旧?” 沈棠浑身浴血,提着慈母剑过来摇人处理尸体――毁尸灭迹,免得生出其他波折――结果远远就看到祈善跟人唠嗑,拳头硬了。 她觉得现在最需要慈母剑教育的不是排队投胎的“孝子”,而是始终边缘OB的祈元良。 见沈棠回来,祈善眼底滑过一丝诧异――他知道沈棠能对付那十来个士兵,但没想到即使没有言灵加持,她动作还这么快。 “在下自然是信任沈小郎君的能力,那些乌合之众岂是你的一合之敌?”面对指控,他敷衍着打发,没有一点儿诚意,视线越过沈棠落向她身后,“他们都死光了?” 她冷哼道:“死光了。”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沈棠手腕一抖,剑身上的鲜血顺着力道被甩到草叶上,落下点点红痕。 “那些中毒的呢?” “似我这般善良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继续受牵机折磨――喉咙一剑,心脏一剑。” 保证死得不能再死。 祈善与沈棠一问一答,还用余光注意被救的几个犯人――御史中丞作为御史台长官,跟辛国世家龚氏接触也不少。倘若沈小郎君是“龚骋”,他不应该认不出来。 但,御史中丞对沈棠这张脸并无看到熟人该有的反应,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好奇、诧异。 一个佩戴文心花押的少年郎,打起来却比有武胆虎符的莽夫还凶,的确值得好奇围观。 祈善心下反省。 沈棠真不是“龚骋”? 他一皱眉,沈棠便猜出他心里酿着什么鬼东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就知道,祈善先前那句“在下明白了”,明白了个寂寞。 有这时间瞎琢磨,不如帮她填埋尸体。 谁知―― 祈善果断拒绝了。 理由也很扯淡。 “在下胆怯,见不得鲜血模糊的尸体。” 沈棠:“……” 她只能撸起袖子自己干活,祈善指望不上,那几个去了半条命还靠着她的饼子、青梅、饴糖续命的囚犯更加指望不上。干活的时候,祈善倚靠着树干,躲在树荫下问她。 “沈小郎君可有兴趣去孝城一趟?” ------题外话------ 今天搬新家,喝了不少红酒,凌晨三点爬起来,一直忙碌到下午三四点,补了一觉爬起来更新。脑阔还是很疼,感觉思绪不怎么顺畅,有问题的明天睡饱了起来修改。 大家晚安。 025:面善 退下,让朕来 沈棠将挖坑的刀往地上一摔。 没好气道:“我去孝城做什么?自投罗网吗?再说了,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尊重一下她逃犯的人设! “沈小郎君就不担心其他亲眷?” 沈棠闻言迟疑。 祈善这话说中了她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她使用这具身体,应该了解一下身体原主的过去,免得以后碰到原主认识的人被瞧出破绽,徒增麻烦。不知身体原主有没有亲人,倘若他们熬过了发配之苦,自个儿可以暗中照拂一二,若亲人们熬不过去死了,也能给人收个尸,免得曝尸荒野。 沈棠的神情变化落在祈善眼中,后者眉眼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料定沈棠的选择能如他所愿! “在下看得出来,沈小郎君潜力非凡,日后或有一番建树。祈某不才,忝称名士,虽不及那些桃李天下的名儒名师,但教沈小郎君基本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棠心中有了打算,却不说。 她故意道:“元良那些书册我都记住了。” 祈善哑然失笑,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脑子,自信地道:“沈小郎君,真正珍贵的内容,在这里。倘若看过几册言灵就能精通掌控文心,偷师未免太简单了。” “元良这话也有道理,可孝城这地方……”她费了那么大功夫逃出来,结果又屁颠颠儿跑过去,要是倒霉在孝城撞上押解她的官差,她多尴尬,“你总得给个保证。” “例如?” 沈棠:“例如,能改变身形样貌的言灵。” 祈善:“……” 他这里还真没这玩意儿,在他认知中也不存在这种旁门左道的言灵――天下言灵,无一不是为了权、谋、武,三者所用,沈小郎君的脑瓜为何如此奇特? 虽然没言灵,但他有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沈棠接住他丢来的小瓶子。 打开瓶子,眯眼往里面儿瞅,一瓶子黑乎乎的细腻粉末,不知道用来作什么的。 祈善揭晓答案:“锅底灰。” 沈棠:“……” “往脸上抹点,或者多跑多晒多流汗,七八日不沐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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