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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去,莫要任性添麻烦!沈棠咽下带着铁腥味的口水,站也站不稳,的确不适合逞强留下。 顾池也跟着劝道:“沈郎莫要任性。” 沈棠白着脸,蹙眉。 过了会儿,她只得叹气应下,又道:“好,我知道……方才,多谢顾先生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顾池笑道:“沈郎有心便好。” “孝城告急,顾先生可有打算?”在顾池视线死角,沈棠负在身后的手比划了个手势。 顾池不明所以。 正欲回答,谁知毫无预兆的,脖颈猛地一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归于黑暗。 沈棠冷峻着张脸。 指了指道:“这个也带走!” 不带走,那就杀掉! ------题外话------ (σ???)σ..:*☆ 今天应该没有断章了。 言灵是王维的《老将行》: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字面翻译就是:身经百战驰骋疆场三千里,曾以一剑抵当了百万雄师。 顺便,今天是好姬友非10新书《吉时已到》上架的日子,喜欢古言的不可错过哦。 213:乱斗(六) 退下,让朕来 这一幕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 翟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池倒下。 小心翼翼问:“沈兄,你为什么――” 沈棠眼睑微垂,神情冷漠地擦拭雪亮剑锋,淡声反问翟乐一句:“什么为什么?” 翟乐见沈棠神情毫无羞愧之意,仿佛他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不由得哑然了一瞬。 讪讪道:“就是、就是为何打昏他?” 顾池对沈棠可是有救命之恩了。 沈棠理直气壮道:“为了带走他。” 翟乐:“……” 讲真,他只看出沈兄想杀人。 沈棠从翟乐细微表情读出他的真实想法,平静地跟他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打算杀他。” 翟乐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未松彻底,便又听沈兄淡声说了下半句:“要是带不走,我才会杀他,你放心。” 翟乐:“……” 不,他一点都不放心。 “我这么做并非是恩将仇报。”也许是担心小伙伴会误解,沈棠紧跟着又补充一句,“恩是恩,仇是仇,我分得清楚。顾池若为我所用,大恩我愿十倍报之;若是不能,那我俩只有仇!” 翟乐再一次目瞪口呆。 沈棠这里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她不适地揉着隐隐作疼的额角。 双颊绯红,双目微阖,始终不曾展眉。 祈善催促道:“情况危急,耽误不得。” 屋外杀喊声愈来愈近。 脚步凌乱,声音嘈杂。 一切都昭示此处不是闲谈唠嗑的好地方。 褚曜郑重托付祈善:“照顾好五郎。” 五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便要祈元良亲身示范一下什么叫“三长两短”! 祈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话还需要褚无晦提醒? 翟欢拨出两人,跟着祈善护送重伤的杨都尉和沈棠出城,约定好会合地点,各自奔赴战场。 随着孝城城门防线崩溃,大量叛军杀进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驻军士兵只得且战且退,一路上抛下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袍泽尸体。这些尸体又被混战中的叛军兵马踩踏成肉泥。 翟欢抬手便是三道言灵。 黑白文气流光径直没入翟乐体内。 “仁能附众,勇能果敢,严能立威!” 同时又发动振奋士气的言灵。 先前城下斗将,翟乐武气虽有损耗,但不多,此时还能祭出武胆虎符,又有堂兄辅助,行动几乎不受影响。数百道墨点化作简易藤甲包裹士兵周身各处要害,手中持着长枪大刀盾牌。 褚曜则是将者五德齐出。 他与共叔武配合过一次。 高手之间有着天然的默契…… Emmm…… 祈元良除外! 不多时,大量叛军已经冲入巷道。 脚下则是一条用鲜血堆砌成的血路! “杀――” “杀啊――” 一声声高亢振奋的杀喊声,叛军气势如虹,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但谁也没料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巷道两旁的屋舍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杀!” 来者声若惊雷。 共叔武将武气灌注声音之中。 距离最近的叛军士兵痛苦大叫,只觉得有人拿着铁锤用力敲打自己的头颅,口吐鲜血,不省人事。被撞飞出去的叛军更惨,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不待缓口气,便被冲杀上来的袍泽踩死。 兵器交锋,喊杀震天! 不多时,地上遍布斑驳血迹。 共叔武眼尖盯上叛军中的小头目。 大声喝道:“小贼受死!” 手中武器劈出一道丈余长的光芒。 光芒路径之上,叛军不是被打飞就是被拦腰斩断,那名小头目见势大惊失色,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共叔武胯下战马高高跃起马蹄,飞踩着叛军尸体杀到他跟前。 脖颈一凉,人头便咕噜落地。 高等级武胆武者闯入无法结阵的普通士兵之中,那是什么场景?那就是头狼闯入羊群! 乱杀! 共叔武率领四百多武气士兵,死死堵着不算宽敞的巷道,冲在最前的叛军自然也死的最快。这边叛军前进受阻,另一边翟欢兄弟也取得不小战果。 再加上两位文心文士的辅助,硬生生让一路高歌猛进的叛军寸步难行,但局势仍旧不乐观,很快惹来叛军指挥者的注意。率先杀到的是一名面孔陌生的武胆将领,不过六等官大夫。 几乎一个照面就被共叔武砍下马。 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 共叔武神色始终凝重,双目冰冷,宛若一架战场绞肉机一般迅速麻木地收割叛军性命,甚至还将叛军战线逼退了十数丈!只是,随着武气士兵的阵亡负伤,优势又被慢慢追平。 这时,又有叛军武胆武者杀到。 八等公乘! 还是八等公乘中即将突破的。 其实力与共叔武差距不是很大。 “受死!纳命来!” 共叔武懒得废话一句,胯下战马马蹄一蹬,如一颗黑色流星杀了过去,沿路碰到的叛军士兵或被冲撞、或被踩踏――武胆武者的战马基本都有一人高,个头还会随着武胆武者实力增强而增强优化。 一蹄子下来,脑壳都能踩穿了! 铛! 铛! 双方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下一瞬,一道巨大且凝实的血色光刃杀到! 又是一名实力接近的八等公乘。 共叔武的脸已经被叛军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唯独那双猩红冰冷的眸盛满森冷杀意。他冷哼一声,抬手将偷袭的武气光刃打碎。豪迈大喝道:“有种一起上!” 其中一人怒道:“竖子狂傲!” 另一人拍马杀来:“找死!” 以一敌二! 三招、五招、十招、三十招、五十招…… 两名八等公乘心下微沉。 二人合击之下,共叔武不仅没有左支右绌的困窘,力量也始终不见减弱,反而愈战愈勇,落在他们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这时,一人怒喝:“莫要狂妄!” 言罢,趁另一人抵御的空隙化出长弓。 十数冷箭齐发。 这位八等公乘的冷箭不仅没伤到共叔武,反而被他打飞了大半,全部反射回敬回去。 巷道狭窄,大多又是己方士兵。 这些箭都被他们笑纳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共叔武见此哈哈大笑,睁着一双腥红眼,张口挑衅二人:“这便是尔等实力?没吃饭来打仗吗?通通滚回家吃去吧!”说罢又是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的密集攻击。 两名八等公乘心下气急。 偏偏巷道能进入的士兵有限。 共叔武堵在这里占了极大的便宜。 铛! 又是奋起一击! 随着一声爆鸣声响起,三人武气正面轰撞,炸开的气浪将离得近的士兵或吹飞或震死,没死的也七窍流血,再无再战之力! 两名八等公乘被齐齐镇退数步,胯下战马痛苦嘶嚎,险些将他们掀翻在地。 共叔武虽然没退,但也被震得气血翻涌。 扬起的尘土还未落下,他又一次杀过去。 这时候,两名八等公乘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惧色――他们清晰感觉到,从一开始的交手开始,共叔武的气势正以匀速节节攀高! 后者的武气好似源源不绝。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非常不合理! 若说他用了秘法秘药强行提升,时间过去这么久,药效也该过了,但看共叔武越战越勇、越杀越狠的架势,哪里有力竭的迹象?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 共叔武要突破了! 是的,共叔武的确要突破了。 他的积累早已足够,只缺一个能晋升十等左庶长的契机,但苦苦没有遇到,冲不破那道看似触手可得,实则难以撼动的瓶颈。 今日在城上看了公西仇和杨都尉、翟乐的斗将,他感觉自身的武气在不安躁动,那个瓶颈也隐隐有松开的趋势,正是突破的前兆。 直到现在―― 他下手杀了第一个叛军士兵。 后者鲜血喷溅在他手上,鲜血的炽热顺着肌肤,几乎要将他丹府武胆捂暖。一种莫名的沸腾冲动在血液翻滚,武气循着经脉疯狂运转。他逐渐杀红眼睛、 仿佛脑中有一个声音在低喃―― 不够! 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直至两名八等公乘出现,那股子灼热焦躁终于得到一瞬抚慰,声音变成――杀退他们!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这些人全是彘王的走狗! 彘王是郑乔的兄弟! 郑乔是覆灭辛国、毁掉龚氏的仇人! 只要杀光他们,嗜血就能得到满足! 所以―― 共叔武冰冷又疯癫般道:“你们都该死!” 话音落下,一股磅礴浩瀚的武气从他身体爆发出来,紧跟着是一声令人骨头发颤的狼吼。在共叔武身后,一头双目猩红,浑身墨色长毛,身形略显虚幻的巨狼迅速凝聚。 在它出现的一瞬,巨狼高高跃起,向堵在巷道的叛军扑杀过去,利爪如刀切豆腐一般捅穿叛军士兵的血肉之躯,两名八等公乘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外放武气,凝聚成罡。 二人被一爪拍进一侧房屋。 轰轰两声,房屋崩塌将他们埋了进去。 虽性命无虞,但相当狼狈。 巨狼还欲扩大战果,却在下一瞬感觉到致命危险,浑身狼毛炸开,狼牙紧咬,喉间溢出危险的低吼。不远处的屋顶盘踞着一条熟悉的墨绿色网状巨蟒。 那条巨蟒正吞吐蛇信,冷冷看着巨狼。 没有丝毫犹豫,巨狼扑杀巨蟒。 巨蟒眼底似有一瞬嘲讽闪过。 同样弹射迎击,张开血盆大口,毒牙弹出,目标直指巨狼颈部最脆弱的位置,同时蜷曲蟒身,试图缠绕住巨狼。巨狼行动灵活,以铁爪还击。一狼一蟒缠打在一起。 轰轰数声,震塌七八屋舍。 与此同时―― 共叔武若有所感,视线瞥向某处。 在巨蟒出现的方向,一道颀长魁梧的身影立在屋顶。此人迎风而立,蛇戟尖端红缨随风飘扬。此人正是逼得杨都尉自燃武胆、强行越阶斗将还落败的公西仇! 共叔武眼前一亮,战意高昂! 公西仇:“……” 眼睛也不要这么尖嘛…… 他今天打够了,暂时不想热身松筋骨。 只是―― 看着巨蟒兴奋厮杀的模样,他撇了撇嘴。 共叔武大叫邀战:“可敢下来一战?” 公西仇:“……” 谁不敢谁是孙子! 二话不说,抄起双月牙蛇形长戟自上而下杀过去,对着从废墟爬出来的两个废物说:“此人性命是我的,你们且去支援其他战场。” 两名灰头土脸的八等公乘:“……” 还能怎么着? 人家出来抢军功了,他们哪里抢得过。 只得抱拳道:“是,末将领命!” 说罢,足下一蹬,炮弹般奔向别处。 默默辅助但一直没啥存在感的褚曜:“……” 讲真,他对此战没什么信心。 奈何共叔武刚突破,情绪还处于高亢好战、理智离家出走的状态,这种状态下,共叔武只会想战斗,让他撤也不会撤。 于是,褚曜左右环顾。 下令让共叔武化出来的武气兵卒撤退。 晋升十等左庶长的共叔武跟公西仇干架,破坏力可不小,这些武气兵卒得省着点用。 公西仇:“区区十等左庶长,何苦找死?” 共叔武的回答就是提刀淦他! 一言不合就开打。 几招试探下来,公西仇渐入佳境。 相较于这里强敌连连,翟乐那边好点,基本没看到武胆等级比他高的高阶武将,他与堂兄配合默契,再加上那几百杨都尉的驻军士兵,战况并不危急,短时间还能维持一定优势。 只是―― 两路人马再怎么努力,对整个孝城战局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做不到力挽狂澜。 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外城、四道城门、三道城门接连失守。 大量百姓来不及逃难。 他们人多、脚程慢。 见叛军杀来,早已乱成一团。 哭喊声、求饶声、叫骂声、哀嚎声……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这些声音并未打动杀红眼的叛军,更没有打动他们冰冷如磐石的冷硬之心。他们坚定地手起刀落,武器光影交错之间,鲜血喷溅,一具具尸体带着脸上残余的惊恐,倒在血泊。 军令如山。 孝城上下,鸡犬不留! 那么,真就一条狗、一只鸡都不给留! 一时,一幅血淋淋的人间血狱拉开帷幕。 “幼梨啊,未来的路,还很长……”看着杀了一路,力竭昏迷的沈小郎君,祈善目光化为罕见的温柔和复杂,“它会比现在更难……” 但他会一直在。 待他松开拳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手心被抠出了血,而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疼。 此时的他恨不得封了视觉听觉,再也不想看到那些画面、再也不想听到那些在人间血狱挣扎的声音。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 喉头一紧,吐出一口浑浊猩红的污血。 214:乱斗(七) 退下,让朕来 “先生――” 翟欢调拨出来的两名士兵,一名负责驾马车,一名负责在车内给杨都尉处理伤口。一抬头便看到祈善呕血的画面,登时吓得魂都飞了――全员负伤,没个有实力的兜底…… 他们如何逃得出去? 祈善面色微青,本就有几分羸弱的青年,此时更添几分破碎之美。他抬手冲士兵摆摆手,又从袖中取出白色帕子,慢条斯理但动作坚定地拭去沾在嘴角和吐在手心的污血。 他平静缓了一口气。 压下呼吸时扯出的疼痛。 淡声道:“无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士兵欲言又止。 伤势重得脸色泛青还吐血了…… 怎么也跟“轻伤”二字搭不上边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劝说,又听这位年轻先生叮嘱自己:“我受伤一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现下时局特殊,传出去徒增担心……” 士兵是个老实人,踏实,话还少。 “是,俺知道,一定不会说出去!” 祈善虚弱地点了点头,稍稍放心。 正欲靠着车厢闭目休憩一会儿,袖中传来一阵阵动静。原来是他动作幅度大,惊醒睡在袖中内夹层口袋的素商。小家伙怯怯地低声喵呜两声,在袖中拱啊拱,努力找出口。 士兵一惊。 下意识瞪过去。 只见祈善袖中得一下,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双泛着浅粉色的耳朵随之抖了抖。大概是睡得太久,睡眼惺忪的小猫又抬起软乎乎的毛爪子擦脸,清理卫生。 做完这些,再小心翼翼探出前爪。 它用那双圆滚滚的水绿眸子好奇地左右张望,似乎在观察车厢内的陌生环境。在士兵稀罕的眼神下,它爬了出来,撒娇般用脑袋蹭祈善的手指,软软糯糯地喵呜喵呜。 士兵看着猫儿素商,眼神都软了下来。 倒不是他喜欢猫,而是在当下这般绝望的环境里头,软乎乎又可爱的素商简直是一抹不可多得的温暖,仿佛心头又萌生出几分希望。这猫生得真好看,毛软、眼大、鼻短、脸圆,毛色比寻常虎斑狸猫浅许多。 士兵问:“先生,这小东西是饿了?” 祈善摇摇头:“不是,它想出恭……” 虽然在外人听来,素商叫声都是喵呜喵呜,听着好像差不多,但祈善养了这么多年的猫,跟槐序算是一同长大,经验丰富。他知道这些小家伙也是有灵性的,万物皆有灵。 它们也很聪明。 士兵:“出、出恭?” 说罢看了看车厢环境。 他们还在逃亡路上,前路危险未知,哪里有地方让这小东西出恭?但若是置之不理,让这猫儿胡乱屙屎撒尿又不好……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只见祈善从怀中掏出匕首。 士兵大惊失色,试图出声阻拦。 猫儿虽是只畜生,但连人都有三急! 什么时候想屙屎撒尿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啊,猫儿何辜!不至于为此要杀了它吧? 谁知祈善只是割掉顾池一片衣角。 士兵疑惑不解,紧跟着就看到祈善将割下来的衣角铺开放在车厢门口,用手指对衣角点了三下,转头对着素商和颜悦色地道:“喏,过去吧,用完了再回来吃膳食。” 素商初时仍旧不解,懵懂歪歪头。 祈善便一把将它抓起来。 屁屁朝着那块布碰了一碰。 没一会儿,素商似乎理解了什么意思,趴在布上痛痛快快出恭,祈善不待那气味散开,便将素商的成果丢出车厢外,又掀开车帘散了散味道。全程看得士兵目瞪口呆。 不过话说回来―― 那气味的确大|??ω?`) “先、先生,这会不会不太好……” 祈善皱眉想了想,神色赞同地点头:“嗯,确实是不好,这厮的衣裳沾了血污不干净,但条件如此,也只能将就着了……” 哑然的士兵:“???” 也许是素商的便便打了助攻,总之没过多久,顾池便悠悠转醒。他吃痛地拧眉,一手捂着后颈,另一手撑着坐起身,一时半会儿还未从昏迷彻底回过神,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此时,车窗外灌入的冷风扑向他的脸,激起肌肤一阵颤栗,他紧跟着打了哆嗦。又赶上马车行驶路段颠簸,车厢剧烈摇晃,顾池才彻底醒过神,面色不愉地望向祈善。 他张口便问:“祈元良,这是何意?” 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呢。 他仗义相助,结果换来一记手刀? 祈善道:“此事又不是善做的。” 这事儿他一推二五六。 顾池冷笑着问:“此事不是你的主意?” 祈善优雅地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半点儿不顾形象问题:“你如果是我,你会这么做?” 沈小郎君行为也出乎他的意料。 顾池冷脸追问:“何意?” 祈善道:“嫌弃。” 以为他很想带着顾池这个不安定的隐患? 开玩笑,他跟顾池都没啥好名声,骨子里半斤八两。正因如此,彼此“神交已久”。私下可以惺(臭)惺(味)相(相)惜(投),但论立场、公事,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将一个不安定因素带在身边有啥好处? 给自己挖坑种树造棺材吗? 顾池被祈善直白的回应气得面色不愉。 他道:“既然如此,停车,放我离开。” 祈善似笑非笑道:“这个嘛――不行。” 顾池反问:“为何?” 祈善道:“因为要你的人是沈小郎君。要么你活着留在身边,要么你死了抛在外边。” 顾池:“……为何?” 祈善忍不住吐槽:“我倒想问问你给沈小郎君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沈小郎君非君不要。” 顾池:“……你不会真想我留下吧?” 祈善摸着良心道:“自然不想。” 留下来是活的顾望潮。 不留下来就是死的小章鱼。 他其实巴不得顾池去阎王殿报道的。 一个不能真正为己所用的人,趁早铲除,免得养虎为患,祸患无穷。顾池也看出祈善面上淡淡的杀意,眉心剧烈一跳。他环顾一圈狭小车厢,思忖自己逃跑能有几分成功。 结果嘛―― 着实不太乐观。 顾池暂时打消逃跑的心思。 他倒是想看看沈郎葫芦里卖什么药。 至于丢了谋士急得跳脚的乌元…… 顾池暂时顾不到他。 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嗅着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味,视线转向那位被严实包扎起、面色憔悴、惨白无血色的杨都尉,倏地叹了声,道:“此人,着实不该救啊。” 此话一出惹来士兵满含杀意的怒视。 顾池笑问:“小兄弟觉得在下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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