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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沈棠,问出心中疑惑:“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你不知道?” 沈棠没好气地回应:“老子被偷家了。” “偷家?这话是何意?”顾先生被她凶一句居然没有冒火,反而虚心求教,这个反应在熟悉顾先生为人的熟人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我失忆了!” 沈棠的坦白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看着顾先生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圆的眼睛,她自嘲笑笑:“很惊讶很错愕对不对?我忘了发配前所有的事!连龚云驰口中的‘妻兄’身份都是他主动安给我,我顺水推舟认下的。” 顾先生一时怔然,似乎没想到会是这般。 半晌,他问:“可――为什么?” 沈棠道:“为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冒领身份?不为什么!纯粹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偏生你们自作聪明!再者,我怎么知道身份是真假?兴许我真是他妻兄呢。” 顾先生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起初他以为自己已经拨开谜团看到真相,但随着舞伶爆出来的秘辛,事情反而更复杂。 沈家大娘子失踪,从龚骋的反应来看,他与龚氏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更不知新妇换了人。 眼前的沈郎失忆――姑且信了他的说辞――那沈郎以前的身份是什么? 为何跟沈家大娘子有六七分像,还被沈氏拿来当沈家大娘子的替身嫁入龚氏? 难不成真是沈氏流落在外的男嗣,毕竟世家贵胄表面光鲜,内里肮脏也不是空穴来风。 可,若两族没遭遇夷族和流放而是顺利结亲,新妇身份不会被发现吗?这完全不是结亲是结仇啊!又不是替嫁题材的市井话本,话本能阴差阳错巧成书,现实真能不死不休。 瞬息之间,顾先生已经生出了无数念头。 沈棠比他更加头疼。 她不介意吃瓜,也不介意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但她介意吃到自己身上的瓜还吃不明白。 人一烦躁就容易动怒失控,她耐心尽失,直接上暴力威胁舞伶,试图用武力让她冷静下来回答她的问题,结果自然是不行的。这时候,顾先生轻拍她的肩膀道:“让在下来。” 沈棠:“你能问出什么?” 顾先生道:“在下有手段。” 言灵是个好东西。 乱世两百年,早有走偏门的酷吏专门研究折磨人、从人嘴巴抠出真相的言灵。 不巧,他会。 再加上他那个令人不喜的“文士之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为这一行而生的,无人能在他面前撒谎――除了身边的沈郎。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用言灵,纯粹控制心神防止窥心的。 这无疑需要强大的自控能力。 沈棠将舞台让了出来:“行,你来。” 顾先生两指捏着舞伶下巴。 看似枯瘦如柴的手却极有力道,任后者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还留下明显指印,迫使对方目光与自己对视:“权衡在手,明镜当台,可以摧邪辅正,可以去伪存真。” 精简起来就是。 沈棠皱了皱眉。 这道言灵她在祈善那边也看过,但效果却是撕开敌方军阵布下的迷障,更清晰看清敌方动态。这位顾先生也用,但效果却是问讯。 果然,相同的言灵在不同人手中有不同见解和使用途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言灵发动,顾先生放心询问。 “棺材是何时送来的?” 舞伶面无表情:“大婚前半月。” “沈郎可是沈氏在外的子嗣?” 舞伶怔了怔,迷茫地道:“不知。” 不知就是不确定了。 “棺材的来历你可知道?” 舞伶自然不知道。 她将“听后院看角门的仆役说,有天晚上送来一口很奇怪的棺材”复述了一遍。 顾先生倒是有耐心:“是谁送来的?” 舞伶道:“沈二爷。” 顾先生又问沈二爷是谁。 沈二爷,也就是沈家大娘子父亲的同胞兄弟。不同于沈大爷在官场做官,沈二爷就是个醉心古董藏品的风流名士。每天闲着没事跟人玄谈玩乐、曲水流觞、游山玩水…… 他的言灵,十个九个玩。 沈棠对原身啥来历其实没多大执念,但舞伶揭露的一部分真相实在是渗人――原身躺棺材里被爱好古董文玩的沈二爷连夜送入沈府,还是一口奇怪棺材,怎么想怎么怪异。 顾先生认认真真吃瓜,喃喃:“难不成沈郎其实是沈二爷在外的沧海遗珠?一直被他养在外边儿,因为身体出了事情被他带回来,正巧顶了沈大娘子的缺,替嫁出去了?” 沈棠:“顾先生爱看市井话本?” 狗血套路知道还挺清楚。 顾先生诡异地沉默了三息。 沈棠:“沈氏死绝,知情者也没了,这舞伶不过是陪嫁,她能知道多少真相?” 估计也不是贴身伺候的。 不然不可能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再者,真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哪里会什么花鼓鼓上舞?就算是现学现卖也来不及。 兴许原先就是沈府养的舞伶。 思及此,沈棠眉头倏地颤了一下。 抓住了什么。 她问:“你贴身伺候沈大娘子?” 舞伶摇头:“不是。” 沈棠道:“说说你的经历。” 舞伶如实道出。 她是底层舞伶出身,很小便被卖了,进入沈府前被领班拿去讨好有钱的同乡,给当外室,意外有一儿一女,被家中大妇发现卖掉。又被好心的沈家大娘子买下,留在房内伺候,偶尔给府里贵人表演舞乐,拿赏钱。 只是地位不高年纪又偏大,说是丫鬟太老、说是嬷嬷太年轻,一直被其他丫鬟排斥。 说是房内伺候,也只是洒扫干活。 端茶倒水给沈大娘子梳妆打扮这些活儿,根本轮不到她,都是从小伺候的丫鬟做的。 “那些贴身伺候的丫鬟也陪嫁了?” 舞伶的回答在沈棠意料之内。 她道:“没有。” 陪嫁的丫鬟都是临时凑的。 贴身丫鬟因为伺候不利被打死。 沈棠冷嘲:“这个理由骗鬼呢。” 合着沈大娘子的消失是有预谋的,消失之前把惯用的贴身丫鬟也带走了。 舞伶摇头:“不是骗,真被打死了。” 沈棠:“……” 069:借刀杀人 退下,让朕来 贴身丫鬟都被打死…… 沈氏被夷九族…… 这世上最了解沈家大娘子的人都成了无法开口的死人,诸如舞伶这样的陪嫁虽然也是房内伺候,但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多。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股阴谋气息,沈氏……不简单啊。 沈棠喃喃:“沈氏一门,真的中庸吗?” 她发现自己快不认识田忠说的“中庸”了。 哪家中庸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顾先生道:“总不会沈大娘子有意中人了,选择了逃婚,沈氏为遮丑,于是灭口弄死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找不到沈大娘子,一时苦于无人顶替,便找了沈郎替嫁?不过,这男女区别也太大了,龚云驰年纪是小但也不瞎……走水路还是旱路,新婚夜就蒙混不过去。” 沈棠:“……” 她努力压下抽搐的嘴角。 语气不善:“沈家大娘子跟我年纪相仿,也是十一二的年纪,又是养在深闺的未婚女眷,上哪儿认识外男,跟人为爱私奔逃婚?这种烂俗的寒酸书生写的话本少看。” 顾先生自觉失言。 不管真相如何,沈家大娘子是死是活,这种事关女眷声誉的推测都不该乱说。 于情于理,是他不对。 顾先生改了脑洞,脸上严肃散去,多了几分戏谑探究:“那位沈二爷好古董文玩,兴许是哪里见到这口古怪棺材,见猎心喜买了下来,命人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个你?你不知躺了多少年岁,但面容依旧鲜活如生人。更惊奇的是你一息尚存,又与沈大娘子容貌相似,于是沈二爷便将棺材偷偷运回了沈府,恰逢沈大娘子因故需要隐匿踪迹,便让你顶替出嫁?” 沈棠面无表情听完了全程。 “你这本事不去说书可惜了。” 前一版是狗血爱情走向――富家女为爱私奔浪迹天涯,贫家子卧薪尝胆得偿所愿,兴许以后还能加入恶婆婆折磨倒贴儿媳,欺辱儿媳本族被灭、孤苦无依的戏码。后一版更加牛批,直接加入玄幻诡异元素,千年木乃伊诈尸替嫁世家公子,没想到这厮这么重口味。 顾先生:“在下也觉得可惜。” 沈棠:“……” 顾先生似放下了戒备,与沈棠笑谈:“可惜在下寿数不长,倘若寿数再长些,待天下稍定,当个说书先生也好。这些年被迫听了那么多魑魅魍魉的心声,不说出来多可惜。” 沈棠觉得这厮在白日做梦。 “天下稍定?定的是北漠的天下?” 顾先生避而不谈。 “那可真是完犊子。” “沈郎不看好?” 沈棠直言不讳:“听人说过北漠非善类。” “听谁说的?”沈棠正要说“这跟你有屁关系”,却听顾先生问,“听祈元良说的吗?” 沈棠拧着眉心:“你调查得还挺齐全。” 顾先生笑了笑:“沈郎这就高看在下了,毕竟是在庚国的地盘,动作也要收敛,免得被人发现。祈善、祈元良这名字,在一些地方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例如千金难求的秘戏图。 例如同样数量的仇人。 顾先生更惊奇的是这厮居然还活着。 后面八字说得抑扬顿挫、阴阳怪气。 沈棠仅仅淡声回应:“哦。” 顾先生:“沈郎怎会与他搅和在一起?” 一个褚曜就不是善茬――虽说没了文心很多地方不方便,但不是没了脑子,不影响正常出谋划策――一个恶名昭昭的祈元良,以及这位揣着文心但杀意比武胆还浓的沈郎。 俱是恶人。 很难让人不想歪。 沈棠想翻白眼,终于理解祈善的痛苦。 她道:“你的问题可真多。我与你又不熟,我与谁搅和在一块儿,与你有何干系?” 顾先生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沈棠:“……” 信了你的邪。 顾先生也不管沈棠信不信:“在下对沈郎一见如故,担心你才这么说的。不信的话,沈郎不妨回去问问祈元良的‘文士之道’。” “你知道?” 顾先生笑而不语。 沈棠只觉得无聊至极,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起身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准备告辞。 “这名舞伶如何处置?”见沈棠不给反应,顾先生啧啧两声,故作挑衅,“倘若沈郎并非男子而是女子,也无文心,这下场……恐是生不如死。这样的仇,沈郎都能释怀吗?” 沈棠瞥了一眼神情迷茫,还处于言灵控制的舞伶,又看看顾先生,嘴角微动。 只丢下一句“我杀她得赔钱”。 跑这一趟,卖酒才赚了几个钱? 最重要的是―― 她不杀,顾先生也会杀,还会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把柄,她何苦自己动手溅一身血? 为何笃定能“借刀杀人”? 因为沈棠说出顾先生的“文士之道”,舞伶在一旁听得清楚,仅凭这点她就活不了。 “能与祈元良混一起,果真不是善类。” 顾先生离开曜灵阁不久,舞伶投井自尽。 月华楼。 倌儿正在阅读一摞厚厚的信件。 见顾先生回来也没收起,毫不避讳:“顾先生可有查到什么?那个沈棠有无问题?” 顾先生:“查了查,没什么问题。” 倌儿暗下诧异:“当真是巧合?” 不过顾先生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多深究。沈棠这人没问题最好,正好能多个北漠出兵庚国的理由。待庚国国内乱象增多,自顾不暇的时候,便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先生辛苦了,下去歇歇吧。” “是。”顾先生行了一礼,离开。 回到房间才露出另一副面孔。 一人打棋谱,喃喃。 “该去会会祈元良……” 与此同时,沈棠也回到了农宅。 褚曜还在教学生,祈善这厮正坐在廊下低头编竹篾,身侧还放着一堆碎布和针线。 她回想自己前不久的遭遇,累心。 一屁股坐下,重重一哼,试图引起大家伙儿的注意力,结果只有褚曜理她,祈善还在编竹篾,看得出来是一个造型精致的竹框。 “五郎,怎的叹气?” “在外被欺负了。” 祈善扑哧,被逗乐:“你被欺负?” 一剑封喉,血不沾衣。 沈小郎君不去欺负别人就是日行一善了。 沈棠“哀嚎”着一拍大腿,用控诉祈善的口吻嚷嚷道:“我被你老相好欺负了。” 祈善:“???” 沈棠幽幽补充:“一个姓顾的。” 祈善头也不抬地道:“在下认识姓顾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你说的是哪个?” 沈棠:“合着你真有姓顾的老相好?” 祈善:“……” ------题外话------ 明天三更。 070:弑主 退下,让朕来 这回轮到褚曜忍俊不禁笑出声了。 一边扇着蒲扇祛暑,一边放肆嘲笑:“祈元良啊,你居然让个十一二的孩子套了话?” 祈善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褚曜,眼神暗含威胁,可惜人家一点儿不怵他,兀自看他笑话。 “沈小郎君,你在外遇见了谁?” 眼神威慑效果不佳,祈善果断转移话题。 沈棠道:“一个姓顾的人。” 祈善等她详细描述,结果就等到句废话。 偏生这个褚曜还横插一脚捣乱,跟着沈小郎君一唱一和起来:“姓顾的,男的女的?” 沈棠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也配合揶揄。 “啊,老相好还能是男的?” 褚曜揶揄道:“这个嘛,倒也难说。诸如月华楼这样的象姑馆能多年如一日得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见此风在当下还是很兴盛的。以祈元良少时之风流盛名,万一呢……” 沈棠咂舌:“还真是男的。” 褚曜不顾祈善想将编到一半的竹篾倒扣在他头上的神情,继续作死:“那人长得如何?” 祈善出声打断主仆二人的双簧。 他斩钉截铁:“没有万一!” 沈棠二人也不敢揶揄太过,免得真把人惹毛了。褚曜继续摇着蒲扇,催促小胖墩儿继续练习,耳朵却暗暗支长,大半注意力放在沈棠和祈善这边。祈善道:“说罢,究竟是谁?” 沈棠:“我真不知道他的名字。” 祈善又气又笑,牙痒痒:“不知名讳,只知姓氏,怎么张口就赖说是我的‘老相好’?” “就是月华楼那位先生,跟倌儿一起藏匿龚骋的文士。他说他知道你的‘文士之道’,话里话外还有离间之意,若非你老相好便是你仇人、对手,否则哪里会了解这么清楚?好吧,我也有错,老相好这个词是我用词不当。” 祈善倏地变了脸色。 “我的‘文士之道’?” “我觉得这厮是真不安好心,自己把柄还在我手上,还敢挑拨离间。他原话是这样的――”沈棠模仿顾先生的语调,刻意挤眉弄眼,甚至连一些小表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在下对沈郎一见如故,担心你才这么说的,不信的话,沈郎不妨回去问问祈元良的文士之道。” 祈善的表情变得非常耐人寻味。 唇角一反常态地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他问:“沈小郎君也想知道在下的文士之道吗?” 沈棠如实说:“扪心自问是有点儿好奇,不过答案不重要,揭秘的过程才是我想要的。你直接坦白将答案放在我面前,那会少了很多乐趣。那啥,应该不是什么读心吧?” 祈善反问:“那厮的文士之道是读心?” 沈棠:“……” 祈善:“我的文士之道不是读心。” 沈棠舒了口气。 祈善目光变得微妙:“你似乎很庆幸?” 沈棠下意识道:“自然庆幸,不然我……” “不然你在心里如何编排我不都露馅儿了?你想说这话?”祈善感觉拳头要硬了。 沈棠:“……” 她的安静无声诉说着什么,祈善微眯眼,将她表情尽收眼中:“你还真编排了。” 这话用的是陈述句的笃定口吻。 沈棠:“……” |?ω?`)不是,没有,冤枉啊! 插科打诨结束,话题还是要回归正轨。 “我的文士之道的确招人忌惮,与‘读心’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沈小郎君若畏惧,千万别与我这等人‘同流合污’。”祈善不再“恐吓”沈棠,但神情却带着几分少有的晦暗。 沈棠没有开口。 气氛凝重得令人燥热不适。 褚曜噗噗摇着蒲扇。 空气安静,祈善编着竹篾的手指泄露主人情绪,下意识用力以至于指节发白。 沈棠则皱眉沉思:“这么严重?” 这话不仅没有缓和气氛,反而将气氛推向另一个凝重高峰,连带褚曜也悬起心来。 “我对文士之道了解真不多,仅有的一些还是从无晦先生那边得来的。”沈棠不太明白祈善这般严肃作甚,一脸的莫名其妙,“交朋友还需要考虑对方的文士之道?你们这些人交友门槛挺高的……” 不是说文士之道是一张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的底牌,一般情况下不会对外人透露么? 祈善反问:“如果不只是交友呢?” 沈棠被这个问题彻底问住了。 倏地,她福至心灵想到什么。 “你――难道你――” 沈棠仿佛遭受什么巨大打击。 单手捂胸,另一手撑着廊下木地板飞速后退,一副“你别过来啊”的表情。在祈善二人疑惑的眼神下,她大声质问祈善:“祈元良,我想跟你拜把子,你想上我户口?” 褚曜:“……” 祈善:“……” 终于忍无可忍,将编到一半的竹篾扣到沈棠脑袋上,咬牙切齿:“不会说人话别开口!” 沈棠:“……” 祈善大步流星回房间,她仍不在状态。除了拜把子或者搞养成上户口,他们还能发展出其他关系?这关系还非得知道对方文士之道? 沈棠拿下竹篾,瞪圆眼睛。 “说话说半截,真是不给人痛快。” 褚曜道:“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沈棠撇嘴:“想我沈棠聪明伶俐、智慧超群,但半截话让人意会也太为难我了……” 这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引导NPC”。 沈棠又转向褚曜求教:“无晦先生知道他想要‘意会’的内容,要不――透露透露?” 褚曜似说给沈棠听,又似喃喃自语:“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时机成熟自然会知道。” 沈棠一头雾水。 她现在的表情肯定跟黑人问号脸同款! 因为担心,她只能抱着竹篾尾随上去,对着紧闭的房门叨叨不停:“元良?元良?元良?在不在?我有言在先哈,我真不会中什么挑拨离间之计。既然文士之道跟自身性格或者某种特质有关,那有什么可怕的?你我相识时间虽然短,但我相信你是好人。” 只要不是读心就行。 这对话痨而言跟“禁言”有何区别? 屋内没回应,沈棠又叭叭喊了几遍。 终于,房间木门被人从内部拉开。 祈善好整以暇地看着表情十足十无辜的沈棠,双手拢在袖中,斜靠门扉,神情玩味地问她:“倘若我的文士之道是‘弑主’呢?” 沈棠:“???” 弑主??? 卧槽,还有这种文士之道。 ------题外话------ 关于祈不善的文士之道想了很久,好多选项,最后还是定了这个。 弑主。 071:GUCCI 退下,让朕来 骇浪惊涛! 鲸波鼍浪! 波翻浪涌! 沈棠此时此刻的内心是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一二的,因为过于震惊而导致CPU运行负荷。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吐槽欲爆棚。 “啊这……这个文士之道很难拿到offer。” “欧……什么?” 祈善被她不按理出牌的回应内容带偏。 “就是录用通知,不过这不重要。”offer不是重点,重点是――“恕我想象力匮乏,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这文士之道有什么用武之地。谁会闲着没事找个幕僚门客来杀自己?” 祈善不发一语。 他不说话,但沈棠长着嘴啊,嘴巴就没有停歇的意思:“让我想想――对了,当间谍,就是细作。安插到别人帐下,发动你的文士之道,敌方首领不就死得悄无声息了?” 祈善黑脸:“这种路子都想得出来,沈小郎君,在下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有急智?” 沈棠看到他的表情,逐渐熄声。 尴尬之余,她也猜到祈善口中的“弑主”跟自己以为的“弑主”不是一回事儿,安插去敌方当细作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她下意识坐好,摆出洗耳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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