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没有错。这小小文士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嚷嚷什么为民请命! 不自量力! 因此,当青年文士遭遇贬谪,机缘巧合救了祈元良,看穿对方计谋才未阻拦。他脑中甚至萌发了一个疯狂念头――国不将国,不如灭之;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只是―― 国是灭了,但祈元良许诺的盛世太平呢?这厮克死他主公就拍拍屁股跑路了! 552:刁民之恶票】 退下,让朕来 面对青年文士幽怨的眸与无声的控诉,祈善这头也是百结愁肠,又是他理亏在先,当下更是无言以对。他该说啥?说自己眼光不太好,之前挑选的七个主公都不行? 还是再三保证现在这个可以? 少年表面吃瓜,内心震惊――她何时见过被怼得无言以对还心虚的祈主簿啊? 青年文士道:“如今也不要你还一��国了,你将我当年亏损一一还回来也行。” 祈善还是那个回答。 他现在穷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真是一个子儿没有。 如果青年文士不嫌麻烦,倒也可以留下来,他啥时候发财了啥时候慢慢还也行。 青年文士显然不同意这个决定,故作狞笑:“要钱没有?也行,要命一条亦可。” 祈善摇头:“吾主不会答应。” 青年文士略显无趣地啧了一声。 这时候,店小二开始上菜。 这几个菜谱也是官署流出来的,色香味虽不如官署庖厨那么精益求精,但对于食物匮乏的民间而言,近乎降维打击。奈何陇舞郡太穷了,消费得起的终究是少数人。 在场四人除了赵家小娘子,其余三人不是文心文士就是武胆武者,自然食量惊人。 青年文士也不客气。 直言:“敞开吃,吃穷他祈元良。” 祈善这才注意到赵家小娘子。 他隐约觉得对方容貌有些眼熟。 青年文士还以为他脑中酝酿不健康内容,特地解释:“这小郎是半路结识的。” 祈善问她:“小郎贵姓?” 赵家小娘子道:“免贵姓赵,家中行大,先生若不嫌弃直接唤赵大郎就行了……” “赵?” 祈善下意识想到了赵奉。 不过,赵奉那粗犷汉子跟眼前这位小郎完全不是一个画风,正要问对方祖籍何处,食肆外突兀响起喧闹。有人凄惨呼救,有人叱骂飙脏话,夹杂着“打死”之类的话。 祈善皱眉起身。 支起窗户朝外一看。 人群凑在一旁围观看戏。 一老媪抄着棍棒要殴打另一名三十来许的妇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口吐唾沫。另有一年轻俊俏的少妇怀抱襁褓,立在一侧垂泪。老媪长得瘦弱,但手脚灵活有劲。 妇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撕扯着衣裳。她口中连连求饶,那老媪不依不饶。 “外头发生何事?” 上来添菜的店小二赔笑脸。 “贵客不知,底下闹腾的几人都住在城西那头。被打骂的是个寡妇,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很早就死了男人,自己也曾被十乌那群畜牲……唉,家中只有一个女儿,没个顶立门户的男丁,母女俩生活艰难。隐约听人说过,她为了谋两口饭吃,作风不干不净的。前儿个,她女儿不是被官署挑中学手艺去了?她大概也要脸,就支了个摊子,卖点儿小玩意儿。另外两个是一对婆媳,跟寡妇是邻居……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掀了人家吃饭的摊子。 青年文士也凑上来看了眼,见底下撕扯成一团:“陇舞确实民风彪悍。” 是褒是贬,不好判断。 祈善瞥了他一眼,正欲给少年使眼色,让她下去将三人拿下――若是寻常邻里矛盾,官署是管不到,但都嚷嚷着要人命了,寡妇女儿又是学堂的学生,不能不管。 只是,还未等少年翻窗跳下,底下人群倏忽分开,一女童冲上前推开老媪,用稚嫩的身躯拦住还想逞凶斗狠的老媪。那老媪一时不察被女童推开,定睛一看,狞笑。 啐了一口唾沫,表情狰狞凶狠地道:“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父不详的杂种!” “你――” 仔细观察女童相貌。 五官确实有一点儿十乌特征。 但这不能证明什么。 陇舞郡地处边陲,局势还和平的时候,两族交流频繁,互通有无。接触多了,免不了婚嫁融合。时日一长,自然会有一小撮人融合了两族的血脉,并且代代延续下来。 寡妇早被撕扯得衣衫凌乱。 露出一小片花白。 听到老媪这话,姜黄的脸顿时煞白。 女童也气得浑身颤抖。 老媪撕扯着嗓子,满是褶皱、形似鸡爪的手指着女童,过长的指甲几乎要戳中对方眼睛:“今儿连你这杂种一块打死!” “谁允许你动我学生了?” 食肆,雅间。 青年文士早就注意到带着女童过来的俊俏女子,一眼惊艳,二眼就恨不得伸长脖子探出窗,还不住地轻拍祈善肩膀,激动小声:“祈元良,祈元良,这位女郎是谁?” 祈善道:“宁燕,宁图南。” 青年文士咻的一下扭头,头上簪着的妖娆牡丹都乱了位置:“你怎知人家闺名?” “同僚,互通姓名不奇怪。” 青年文士:“你同僚?” 他倏忽想起徐解那一盒子家书,表情古怪几分:“合着……你家主公真是女儿身?” 赵家小娘子:“???” 祈善淡淡地道:“女儿怎了?” 啧,没见过世面。 青年文士被他淡定态度怼得哑口无言,扭头继续看底下发展。却见那名叫宁图南的女子,抬手便让人将老媪婆媳,以及一直被众人忽略的男子拿下,与寡妇母女二人,一块儿扭送去官府,分辨个清楚。 那老媪起初还惊慌,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昂首挺胸,狠狠剜了一眼寡妇。 青年文士兴致勃勃:“去,看看热闹。” 祈善兴致缺缺:“……这有什么好看?” 这家男人懦弱躲一旁,任由老母妻儿冲锋在前,里头的矛盾他大致猜得出。 又警告青年文士。 “不要对宁图南动歪主意。” 敢动? 宁燕能将他的脑袋打歪。 青年文士一脸“你这人脑子真肮脏”的表情:“你这就不懂了,谁说欣赏一名女子就要据为己有?我只是欣赏对方,欲结交相识为友,何时像你想的那般肮脏不堪了?” 祈善怀疑:“结交为友?” 青年文士扬眉,笑道:“敢以女子之身出仕,勇气可嘉,如何不值得结交?” 说着,底下的人都快散了。 离开之前,宁燕淡淡瞥了一眼一旁食肆某个窗户,旋即又低头温声安抚女童什么。 沈棠刚刚解决完一堆工作,揉眼伸懒腰,还未来得及偷个懒,便听鼓声响起,她倏忽正色,招来人问道:“外头发生何事?” “城西一老媪,状告邻居寡妇。” 沈棠匆匆吃了两个饼。 “告什么?” 沈棠为了汝爻治安,设立一面鼓,若有冤情可击鼓鸣冤,由她亲自处理。 这还是第一次响。 “寡妇勾引其子不成,因爱生妒,又谋害其孙……老媪携儿媳幼孙上门讨公道,却、却被宁院长所阻拦。那老媪还要状告宁院长,一昧维护学生而枉顾黑白……” 这涉及到学院女生和院长宁燕。 不然,就只是一桩寻常矛盾。 沈棠沉了沉脸色。 道:“过去瞧一瞧。” 553:刁民之恶票】 退下,让朕来 汝爻庶民对沈棠这名字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毕竟她隔三差五就上热搜屠榜,想没听说过都难。不是“沈君率领孤军直袭十乌都城”,就是“沈君割下十乌三万首级”,便是“沈君强龙挥刀斩杀地头蛇”,又或者“沈君爱民如子自掏腰包给全郡庶民义诊”…… 至于兴办学堂什么的,因为只涉及一小撮人的利益,所以引起的关注度并不高。 熟悉归熟悉,但让他们说一说他们的郡守生得什么人模人样,却是一个说不出来。 因为沈棠在外活跃不如浮姑那会儿。 这次鸣冤鼓响,算是她头一回在比较正式的公众场合亮相,闻风而至的庶民好奇心拉满,都想一睹这位一郡之长生得什么模样。事实证明,长得好看能占三分便宜。 沈棠就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青年文士眼前又是一亮。 立在人群的祈善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低声威胁:“不想死的话,你就谨言慎行!” 祈善很清楚这厮什么脾性。 他对美人的喜欢,跟康时有得一拼,二者不同在于康时喜欢暗骚,这厮热衷明骚。 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文士之道。 “你这么紧张作甚?” 青年文士怀疑对方想捂死自己。 祈善黑着脸强调。 “那是我主公!” 青年文士费劲儿将他撕扯开,双手扶正自己的发冠,没好气道:“知道是你主公,百来斤的大活人,我还能夺走她不成?”就算他有这念头,奈何文士之道也不支持。 祈善呵呵一声。 这时,沈棠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堂下何人?” “状告何事?” “有何冤屈?” 沈棠三连询问,因为她的容貌不属于威严冷厉那一款,也没有刻意释放威势,所以底下老媪稍稍适应当下的肃穆氛围,吞咽一口口水,给自己鼓劲儿:“老妇人家住城西黄皮巷,这是老妇儿子、儿媳和孙儿,告邻居卓寡妇勾引吾儿不成,竟对小孙儿下毒手……恳请沈君严惩这荡妇,还老妇一家公道……孙儿可是一家命根啊!” 说着抬手抹泪不止。 击鼓之后有小吏过来了解实情。 她这些话都是小吏帮忙整合过的,免得在堂上胡言乱语、词不达意,耽误时间。 哭完,又指着宁燕:“还有这位……” 小吏有暗示宁燕的身份。 老媪不甘心地将抵在舌尖的“贱妇”咽回去,闲着无事过来记录口供的顾池微挑眉头,微垂眼眸,掩下不悦。那老媪继续道:“……这位宁院长不分黑白,欲冤枉我等!” 沈棠视线转向宁燕。 宁燕行礼道:“绝无此事。” 沈棠道:“你说。” 宁燕对这事儿也有几分了解。 她身边这个学生因为自身有些外族血统,性格颇为孤僻。宁燕秉承宴师的教学理念,不对任何学生有偏见,对其一视同仁。这学生年纪不大却有着刚毅果决的心性。 正好对了宁燕的胃口。 今早,宁燕发现学生情绪有异。 下了课,更是找自己求救。 原来,卓寡妇跟老媪一家生怨已久。老媪不是扯着嗓子指桑骂槐,便是跟一群上年纪的邻里闲聊,添油加醋传播卓寡妇的过往用来打发时间,硬生生将还算开朗乐观的卓寡妇,折磨得孤僻寡言。现在又搞莫须有的罪名,诬赖卓寡妇害老媪刚出生的小孙。 还扬言要让卓寡妇一命抵一命,女学生收到求助,慌得六神无主,唯有依靠宁燕。 宁燕也不是帮亲不帮理之人。 她详细了解了所谓的“毒害婴儿”。 宁燕:“主公一看襁褓此子便知。” 沈棠让人将小妇人怀中襁褓抱上来,掀开遮挡的布帛。襁褓中的婴孩睡得香甜,看��头,出生应该不满月,只是皮肤异常姜黄,且口腔颌面部唇裂畸形,即是兔唇。 她道:“黄疸是有些重,给孩子多喝点儿水,每天趁着日头不大的时候抱着晒晒太阳,若是还不行就去医馆找董老医师看看。他虽然不擅长小儿科,但总好过没有。” 沈棠的口吻极其平淡。 仿佛这孩子上唇的缺陷很常见。 不过话说回来―― “我看了这孩子,仍是不知哪里戕害了……这孩子不是好好的吗?只是黄疸重……”这又不是人为的,沈棠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件事也击鼓鸣冤,觉得她很闲? 老媪一听,嚎啕大哭,也不顾小吏交代的不可喧哗公堂,竟将襁褓小儿惊哭了。 沈棠只得抱着哄了哄。 不奏效,便用了文气隔音手段。 宁燕看自家主公神情自然,不似作伪,便提醒:“主公看这孩子面部是不是……” 沈棠低头一瞧孩子:“哦,你说唇裂?但唇裂跟戕害又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 这下不止是老媪哭,孩子母亲小妇人也哭了,唯独这家的成年男丁还木着一张脸,全程像个局外人,围观庶民窃窃私语。宁燕没想到会如此:“老媪这一家人的意思,是说卓寡妇勾引这家男丁不成,便趁着老媪儿媳独自在家的功夫,送了一把刀子……” 沈棠一惊:“这卓寡妇拿刀捅人了?” 看看哭哭啼啼的小妇人。 道:“宣人来验伤?” 问题又来了―― 跟襁褓中的孩子有啥关系? 宁燕:“……” 还是她反应快,想到自家主公年岁还小,大概不懂这些妇人忌讳,解释道:“老媪一家的意思,应该是说卓寡妇送的刀子,导致了这家孙辈上唇缺损,故而属于戕害。” 沈棠:“……” 沈棠:“???” 沈棠:“!!!” 她低头看看襁褓中的婴孩,怯懦的卓寡妇终于忍不住,哭诉:“沈君,妇人冤枉。” 刀子是送了,但事出有因啊! 分明是两家都去铁匠铺订了刀。 卓寡妇平日与这小妇人关系比较好,见她即将临盆,身子不便出门,在对方央求之下帮忙顺带拿了刀子。一开始也好好的,谁知前阵子生了,这家就赖说她毒害孩子。 恶意送给小妇人刀子导致其腹中男嗣上唇被割裂受损,老媪一家就想要她的命。 偏偏小妇人不肯承认。 还说―― “小民那日接到刀子,确实腹中一痛,当时不知,待生了孩子才知道这般……定是那时候遭了毒手……”小妇人胆子没有她婆婆大,鼓起勇气辩解,声音并不大。 看着堂下几个哭成一团,沈棠仍是一头雾水:“这、这算哪门子的戕害?” 554:刁民之恶票】 退下,让朕来 沈棠震惊并且表示无法理解。 但很显然,无法理解的只是她一人。 围观庶民闻言,竟是个个怒气填胸模样。瞧他们的情绪状态,若非场合不对,怕是要上来将卓寡妇这��毒妇拖到街上游街。对着卓寡妇指指点点,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实在是太恶毒了!” “世间竟有如此毒妇!” “沈君该判她一个俱五刑才对!” “早就听闻这姓卓的素日里放浪,见到个男人就勾搭,估摸着是想给这家男人当小,结果人家不答应,她就起歹毒念头?那可是个孩子啊,她这么做就不怕天谴?” 这个时代没啥娱乐活动。 闲下来的时间全靠八卦打发。 愈是狗血离奇的内容,传播度愈广,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言碎语,谁都能八卦上两句。 沦为谈资的,都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卓寡妇家中就她和女儿两个人,没有能威慑外界的男丁撑起门户,自然是谁都能踩一脚,打发无聊枯燥的时光。不论内容真假,即便是假的,这母女敢上门讨要说法? 退一步说,她们敢上门也不怕。 “对!沈君应该判她!” “这么个荡妇,真真该死!” 卓寡妇的女儿已是面色死白,卓寡妇更是在舆论下瑟瑟发抖,神情凄惨恍惚。 口中不住说:“俺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好心帮忙拿了一把刀子。 如何就有害人之心? 又听人群中有提议连坐她女儿的,恐惧升至顶点,紧紧抱住女儿仍算干瘦的小身躯,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来自外界的诘责和恶言。宁燕挡在母女身前,正欲开口。 下一瞬,满堂寂静。 青年文士惊异地扭头看祈善。 祈善黑着脸看自家主公。 沈棠则眼神漠然地看着一众庶民,淡声问道:“你们是郡守,还是我是郡守?你们来判案,还是我来判案?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知道喧哗公堂是什么罪名吗?” 老媪一家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刚才还声援自己的群众表情又急又怕,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这怪异一幕,引得她们心下惶惶。沈棠看了眼怀中的婴孩,让人抱走。 又给宁燕使了眼色。 宁燕轻声问卓寡妇。 “夫人在哪家铁匠铺订的刀?” 那小妇人有无撒谎,一查便知。 卓寡妇说出铁匠铺的位置和招牌,沈棠摆摆手,便有小吏下去请铁匠铺主事过来。 那名小妇人闻言,心虚低头。 老媪人老成精,张口便知如何圆过来:“老妇人儿媳年纪小,不懂事,不知忌讳,但姓卓的一个生养过的妇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这刀子是能直接递给老妇人儿媳的吗?若真是好心,趁着老妇人或者小儿,随便哪个在家都行……沈君,您可怜可怜老妇人这孙儿吧……他还小,又是俺们家单传几代的独苗,被害成这样,以后可怎么过?” 再者,她儿媳也没撒谎啊。 确确实实是卓寡妇将刀送上门。 卓寡妇小声辩解:“俺真不知道……” 沈棠勉强搞清楚所谓的忌讳,简单来说就是孕妇不能拿锋利的剪子或者刀,因为这些物件会破坏保护胎儿的屏障力量,还会剪破胎儿的嘴,导致孩子一出生就是畸形。 她心下哂笑,嘴上却感慨道:“如此看来,老媪可真是将你儿媳当成了亲闺女。” “这自然,进了俺家的门,儿媳就跟闺女儿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老媪说到动情处,又抹泪心疼儿媳,好不容易生了一胎,却被歹人毒害,听得群众一阵心酸。 沈棠又问:“哦,如此说来,你儿媳平日里的洗漱穿衣,都是你一手伺候的?” 老媪不知沈棠为何问这个。 “这、这个倒是没……” 宁燕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笑道:“入了门,只有儿媳伺候婆母晨昏定省,哪有婆母伏低做小伺候儿媳?” 沈棠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便又派人去将老媪一家左邻右舍请来几位当人证。 之后便是等证人过来。 先来的是铁匠铺的主事。 “卓寡妇在你这里订了两把刀?” 铁匠铺主事摇头:“只一把。” 沈棠又问:“这户人家可有订刀?” 铁匠铺主事认出了老媪儿子。 指着他道:“是这人来订的。” 沈棠淡淡瞥了这男人一眼,后者畏缩地怂了怂肩膀,微微侧身,试图借老媪身躯隔绝沈棠的视线。没过多会儿,又上来三人。一个跟老媪同龄的妇人,一个年轻小媳妇,一个青壮男人。三人还是第一次被提到堂上,神情畏缩胆怯,好一会儿才放松。 “本案有些事情要问你们三人,你们如实回答就行。”沈棠先问的证人老妇人,“你与堂下原告是多年邻里,她儿媳有孕,这对母子平日可有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证人被这个问题逗得险些笑场。 “没有没有没有。” 否认三连。 婆母端茶倒水伺候儿媳? 梦里都没有呢。 “她倒是常说她儿媳懒,干活偷懒……” 沈棠又问证人・年轻小媳妇:“听闻你们平日关系好,他们家洗衣做饭的活儿谁干?” “是她。” 年轻小媳妇指指小妇人。 沈棠问:“天冷也是她?” 年轻小媳妇笑道:“干活儿哪里还分冷暖啊,手脚生冻疮都得去干的……” 沈棠:“怀着身孕也干?” 年轻小媳妇:“就是要生了也得干。” “家里缺柴,谁劈的?” 年轻小媳妇:“她呀。” “一家几口饭菜也是她做的?” “对,但她婆母总嫌她用油多,肉切得大,偷吃菜,说她败家又是家贼……” 小妇人出身不好,娘家穷得很。 嫁过来之后还能尝点荤腥。 做菜的时候总忍不住用手指沾一点油尝尝味,被她婆母和丈夫抓住好几次。 年轻小媳妇还透露。 在没发现怀孕前,她婆母有一回抓到小妇人偷吃一块榨干油的肉渣,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左右脸肿得没眼看。婆母又跟儿子告状,小妇人当天就被丈夫一顿毒打,叫得可凄惨哦。大寒天又被赶出去,在屋外冻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差点冻傻。 年轻小媳妇面露同情,但又有些自怜之意。一旁的老媪憋红了脸,又理直气壮道:“俺这是教她怎么当人儿媳……嫁过来还不改做贼习惯,现在小偷,日后大偷!” 围观庶民纷纷点头。 他们暂时说不了话,但还能动。 偷吃油,确实是恶习! 婆母是在教她,又没啥错? “这家人家里缝补的活儿谁干?” 年轻小媳妇回答干脆:“也是她。” 沈棠又问了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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