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外说:“外头这么热闹,你没听到?” 我说热闹什么,是过元宵吗,小唐不是说走灯盏放烟花是在三天后的晚上? “不是那个,上次河边起那人还记得不?那家人今天请了道士,应该是要做什么法会,人可多,我们去看看吧。” “看球那个干什么,你吃饱了没事干啊。” “草,”豆芽仔瞪着眼不满道:“眼下这节骨眼,你以为我陆子明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 “我这叫调查!” 豆芽仔摸着自己下巴,眯着眼说:“真相只有一个。” “你忘了我在河里捞上来的道士像了?” “那人也刚好是在河边死的,我打个比方,如果是死的这人偷了泥像,然后掉在了河里呢?我认为这有可能,那么,眼下就可以得出一个论证,道士泥像为什会掉在水里?” 我嘴里大口咬着蛋黄派,将包装纸塞到豆芽仔口袋里说: “牛逼陆哥,你说的真好,分析了跟没分析一样。” 下午去看了,反正那么多人,我们跟在后面也没人注意到。 很奇怪的一种民俗活动,死的那人家里有个老婆和弟弟,没有小孩。 他弟弟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名道士两名徒弟,这道士四十岁左右,有点胖,满面红光,穿了身红黄色绸段衣,头上带了一顶类似济公一样的帽子,布做的。 早些年偏远山区封建思想比较严重,应该是因为非正常死亡的缘故,法事分为上下两场,全程可以让人观看,有帮忙的人都会管饭,上场法事是从中午12点45分开始,下半场是从晚上9点左右开始。 我觉得选这个时间是有说法的,中午12点45分正是古代的午时三刻,别看是白天,按照相关说法说,这时候才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间段,阴盛阳衰,很多人都在这时间段睡午觉。 水塘边儿。 道士徒弟看了下表,用唱歌似的语调喊道:“时辰已到.....走....” 立即有一名村名提起了皮桶,皮桶外表刷了一层石灰,桶里装了半桶池塘水,还扔了一张方孔纸钱,纸钱湿透后,慢慢的沉到了桶底。 见纸钱沉底了,提桶的人用木瓢舀了一点水撒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说了几句什么,我只能猜测他说的意思是:“走吧,回家去吧。” “咣!” 村民双手拍响大铜擦,还有背着鼓敲鼓的,吹唢呐的,敲敲打打的开始走。 死的那人的婆娘和亲弟弟穿了一身白,他们走在中间抽泣,时而喊上几声死者名字,应该是叫唐贵。 跟着从水塘走到村口,我小声问豆芽仔,“你哭个什么?” 豆芽仔假装抹了抹眼泪,小声说:“你没看前头人都哭了?我们跟着学了,别人就会以为我们是后代,不会引人注意,难道你让我笑啊。” 我摇摇头,懒得说他。 进家之前,把皮桶装的池塘水倒在家门口,八字胡道士举着布条经幡在半空中挥了几下。 进院后,屋里正堂放了供桌,香炉贡品一应俱全。 一具刷了黑漆的大棺材摆在屋里墙角,棺材底下用两把凳子支着,离地高度一米左右,唐贵应该躺在棺材里。 八字胡道士对着供桌挥舞布条经幡,吹唢呐打鼓的在屋里敲打了半个小时,这上半场法事就算做完了,然后就是给帮忙的人发碗吃饭。 吃的是馒头和肥肉卤子,我不太想吃,只盛了一点点,豆芽仔盛了满满一碗冒尖,筷子上串了四个馍。 “喂,做道场,七饭没得海沙子了,给哈拿狗仔凳。” “啥?你是在跟我说?”我指了指自己。 冲我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看了我几秒钟,换普通话说:“你谁啊?不是我们村里人,怎么来吃饭了。” 我说你谁,你怎么来吃饭了。 他说:“我是唐叔亲戚,当然要吃饭了。” “我也是他亲戚,我是远方亲戚,呵呵,你刚才说的什么?没听懂。”我笑道。 他端着碗道:“我说这饭做的淡了,让你把那个凳子给我拿一下。” “哦,我也觉得淡了,”我把小马扎递给他。 他接过小马扎坐下吃饭,我笑着和这人搭话,旁敲侧击,打听唐贵的家庭情况和人际关系等。 此时豆芽仔一口馍两口菜,也在竖着耳朵听。 第15章 唐贵家 从这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是关于死者唐贵的。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确有可能去偷泥像,然后在慌忙回来的路上死了,导致泥像掉进了水塘里。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还不能确定。 这人跟我说,去年道县梅花镇宜阳村有几个人倒腾芋头发了财,他们把香芋留到年关时在挖,唐贵学宜阳村那几个人搞囤芋头生意,结果赔了,地里的芋头全烂了,欠了两万多块钱外债,因为这事,他老婆天天和他吵架干仗。 我有些意外,因为我看她老婆一直表现的很文静,出事后也一直忙着披麻戴孝做饭请人,跟人说话也不会太大声。 送了碗,豆芽仔小声跟我说:“峰子,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的可能有问题。” “哪有问题?” “嗯.....” 豆芽仔想了想说:“我怀疑这女的知道他老公去偷泥像的事,她那个哭就是假哭,还有,我刚才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她看棺材的眼神很冷漠,是一点爱意都没有啊。” “你能看出来这么多?” “怎么,你以为我光吃饭了啊?” “你听我的,我们回去问问把头今晚下不下水,如果今天不下,咋们晚上在过来看看。” 回去我便问了,把头摇头说:“在等等,我刚刚查到一条线索,老王(王军华)和那个什么靓仔哥几个月前有过接触。” “但是我还想不通,为什么时间对不上,师弟来找我时说,老王是两个月前在道县失踪的,如果他是和这伙人搭伙下去了,在看笔记内容,那这中间就有一段时间差.....” 把头说完又皱眉看自己画的草图,我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有人叫我。 “哎云峰,你两去哪了,这东西好玩啊,”鱼哥牵着鸭子走出来了。 “坐,坐!”鱼哥大声命令道。 然后鸭子像是听懂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快看!这东西通人性啊!” 鱼哥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 “起来!” “转圈!”鱼哥又大声说。 只见这鸭子站起来,扑棱了两下翅膀,在原地转了个圈。 见过训狗训猫,从来没见过训鸭子,豆芽仔也学着鱼哥说:“坐!” “坐啊!” 鸭子听了没有一点反应。 “你他妈坐啊!”豆芽仔提高音调大喊道。 “你不行,看我的。” 鱼哥一指说:“坐!” 鸭子立即蹲下趴地上了,跟狗一样。 “哈哈,”鱼哥难得有个好心情,当即开怀大笑。 小萱也被这鸭子逗的嗝嗝直笑,听到笑声,这鸭子立即嘎嘎嘎的跟着叫,像是加入了我们,直逗得我们几人哄堂大笑,暂时忘记了鬼崽岭的忧心事儿。 鱼哥说,之所以鸭子听他的话,是因为这鸭子有了酒瘾,给它喝点就会听话。 欢声笑语中,我回头看了一眼。 把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他满面愁容,眉头紧锁,正不停揉着太阳穴。 把头说今晚不下去,8点多,豆芽仔就来叫我了,小萱听说我们要去看做法事,她说要跟着我们一块去看看。 鱼哥不去,他似乎已经和回声鸭成了好朋友,像是养了条小狗,也不用牵绳子,不跑,走到哪跟到哪,鱼哥一叫就跑过来。 这里冬天晚上也有月亮,我们并排走在村里小路上,豆芽仔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突然感叹说:“人死如灯灭,万般不由人,小萱,你爸死后你好像一次没回去过吧?也没人找你,也从来不见你说粤语打电话,这是为什么。” “你脑子坏了?你没事提这个干什么!”我厉声呵斥豆芽仔。 豆芽仔挠头说:“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了吗,再说了,我当然希望小萱好。” “想想峰子,小萱要是有一天继承了家业,有了一百多条鱼船,我们可以帮人从内地运文物过去。” “就像当初姚师爷做的一样,我们抽三成,十万挣三万,一百万挣三十万,否管他南派北派,只有给钱我们就送!想想,这是多大的利润。” “你闭嘴,”我指着豆芽仔说:“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令我意外的是小萱的反应,她像是没听见,只是笑着说:“快走吧,我们去看道士做法。” 到地方后还没开始,唐贵家门口亮着灯,一些村民进进出出,几名妇女坐在门口嗑瓜子看孩子。 九点多一点儿,开始举行道场的下半场了。 棺材前摆了一盘苹果,正对着棺材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唐贵的照片。 照片两边立了两根白蜡烛,还有,椅子靠背上挂了一件唐贵生前经常穿的衣服。 身穿红黄绸缎的道士抓起一把大米撒在椅子前,嘴中念念有词。 蜡烛映照下,唐贵的照片看着有些发白。 八字胡道士就这么念经念了四十多分钟,我估计他就是瞎念的,念完经把挂着的衣服丢盆里烧了,这个道场就算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唐贵老婆守一晚,明天把棺材埋了就行了。 人慢慢散去,都各回各家,我们躲在门口没走。 十点半,唐贵老婆关了门口的灯,不过这晚有星星,还能看到东西。 和豆芽仔翻墙上去,我两又把小萱拉上来,跳进小院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户边儿,偷偷朝里看。 屋里,唐贵老婆还穿着一身白。 她往香炉里插上三炷香,就那么注视着唐贵的照片。 “嫂子,别看了,看多了伤心,”这时,唐贵弟弟从里屋走了出来。 “哎......” 女人叹道:“你哥就这么走了,我作为唐家媳妇,没能给他家留下一儿半女,说来有些惭愧。” 唐贵弟弟脸色落寞,他走到照片跟前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笑着伸出右手,啪的一声,在他嫂子屁|股上拍了一下。 “嫂子啊,你还装文静,我哥要是知道你背着他一直吃药,估计要气的活过来了。” “还不是你让的?” 唐贵老婆回头嗔怒道:“要让村里人知道了,我都没脸活了。” “哈哈,鬼会知道。” 一把搂过自己嫂子,唐贵弟弟笑着说:“我哥就是个窝囊废,还学人家存芋头想发财?他是那块料吗?” “再说了,你这么浪,他怎么满足得了你?还是得靠我。” “别动我。” “你就不怕你哥变成鬼来报复你?” “呵呵,怕个屁,我花那么多钱请的道士,早把他超度的魂飞魄散了。” “以后这家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快让我摸一下。” 豆芽仔看的都快脸擦玻璃了,小萱也看的目瞪口呆。 “哎,你起开。” 唐贵老婆一把推开男人,说:“我问你,崽崽庙那个泥像怎么办?那个姓田的给两万块钱呢,你什么时候再去拿?” “我知道了,先等等,过了这两天再说。” 透过玻璃,我们看到,这男的一把抱起唐贵老婆,砰的靠在了棺材上。 几分钟后,棺材盖被晃的吱吱响。 唐贵的遗像照装在相框里,正好注视着这一幕。 蜡烛快烧完了,可能是火苗变小的关系,也可能是我们透过玻璃看,光线折射的问题。 有一瞬间,我好像看花眼了。 照片中,唐贵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两条眉毛突然皱了起来。 第16章 看庙女 可能真是因为玻璃折射蜡烛光的原因,我使劲眨了眨眼在看,椅子上靠着的唐贵照片恢复了正常,嘴角挂着淡笑,也没有皱眉。 有点吓人,我没敢说出来。 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屋里动静,唐贵弟弟就是有点变态,棺材盖被晃的吱吱响,他却一直在笑,一脸爽上天的样子。 豆芽仔拍了拍我,我看他口型好像是说:“太牛逼了,老唐要活着,估计也得气死。” 小萱突然把手挡在我眼前,小声说:“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我招呼他两蹲在窗户下,豆芽仔表情还有点恋恋不舍。 “嘘....我们说话小声点。” “听见没?”我问。 豆芽仔连连点头:“听见了,那是啪怕的响啊。” “我他妈不是说那个听见了,我是说你听见他们提到了一个人没?姓田的人。” “姓田?前两天偷我们潜水服的老田?”豆芽仔反应过来了。 “有没有可能只是同姓?”小萱说。 我小声说:“这未免有点太巧合,感觉就是同一个人,老田是薛师叔联系的,这人八成有问题。” “现在怎么办?” 豆芽仔朝上指了指窗户:“咋们进去抓他丫的,给那叼毛吓软了。” 小萱踢了豆芽仔一脚,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有点素质,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豆芽仔立即捂住嘴,说对不起。 “嗯....”我靠在窗户下考虑了两分钟。 豆芽仔话糙理不糙,要想从这对男女口中套出话,就得让他们怕,这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那么,他们最怕什么? 肯定是怕别人知道他们干的事。 “拿手机了没?” 豆芽仔一摸口袋,“没啊,拉家了。” 我也没带,放桌子上了,小萱知道我想干什么,她有些不情愿,掏出了自己的粉红色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我把手机给了豆芽仔,问:“知道该怎么办吧?” 豆芽仔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声说:“放心,这个我最在行。”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村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 “听着,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动手!” 我和豆芽仔同时起身,又同时出脚,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屋里,唐贵背对着门的方向,正一前一后的摇摆。 听到破门声吓得他哆嗦了两下,一脸惊恐的回头看着我们。 “别动!”豆芽仔拿手机咔咔的拍。 唐贵弟弟吓着了,他嫂子最先反应过来。 前后不过三秒钟,唐贵媳妇瞬间兜裤子挡脸,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像是个老手。 “怎么样?” 我看了豆芽仔拿的手机,照片上一团黑,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个人影,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这是因为光线不行。 豆芽仔伸手去拽墙上垂下来的灯绳,结果用力一拉,啪的把灯绳拽断了。 现在屋里的光源,就是椅子上立的两根白蜡烛。 “你们....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 唐贵弟弟神色慌张的系腰带。 豆芽仔骂:“草,你个死变态,问我们是谁,还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 豆芽仔指了指自己手上拿的手机,大声说:“我是来照你们的!” “明白了没?我要去照相店把照片打出来,打五百张!然后每家每户,大门上都贴一张!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干的好事!” 唐贵弟弟吓坏了,哆嗦着说:“别.....别兄弟,有话好好说,是她,是她勾我的!”他指着自己嫂子。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个废物,敢干不敢认。 唐贵媳妇脸色反倒慢慢平静了,她看着我问:“你们三个是前几天来我们村的外地人,你们想要什么?钱?我只有几千块。” 唐贵媳妇长的还可以,脸挺白的,四十岁左右,一说话时眼角鱼尾纹看的明显,我听人说这种鱼尾纹面相就算桃花相的一种,怪不得会干这种事。 我说:“我不要钱,问你件事,你把你所有知道的细节都告诉我,那么....” 我指了指手机:“我当你的面删了,等过几天我们走了,没人知道你的事。” “好,你想问什么,问吧。” “几天前,是不是有一个姓田的来找过你和你老公?是不是这人让唐贵去偷鬼崽庙供的道士像?” “是,”她直接承认说:“那人突然找了我当家的,说给我们两万块钱,让我们把泥像偷了给他。” “那人长什么样?他为什要泥像,还有,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拿?而是花钱让你老公动手?” 唐贵媳妇描述了那人长相,我听后和豆芽仔面面相窥,果然就是薛师叔找来的老田。 “我问过,那人说自己要泥像是为了卖古董,至于他为什么不敢已经动手,可能是因为对于崽崽庙的道士像,我们村暗地里一直有个忌讳。” “哦?”我不知道这事,又问是什么忌讳。 唐贵媳妇脸上一点红光已经退去,她咬牙说:“这事,我们田洞村的人都心照不宣,不会对外人说,就算是村里人,互相之间也不会说,要不是当家的欠了一屁|股账,他也不敢答应去偷,村里凡是在鬼崽岭周围出事的人,都不会报警,而是自家处理。” 她一说我想起了这点,的确,虽然是在偏僻的农村地区,但一个人非正常死亡后,村里就没人报过警,也没见到一名警察过来过。 话到这儿,唐贵媳妇深吸一口气,讲道: “我奶奶以前跟我讲过,一百多年,村里请来了一名姓陈的道上,这道士看了鬼崽岭后就说,自己明天就要死了。” “他吩咐徒弟,自己死后要把头割下来用布包上带走,然后把身子烧了,用骨灰掺杂到泥里,烧一尊泥像。” “结果第二天道士就死了,道士徒弟看自己师父尸身不全,便让当时的李保长找人,用藤条编了一个人头,缝在了尸体头上,一块火化了。” “崽崽庙建成之后,道士徒弟安排了村里一名妇女,并且给这名妇女画了一张黄符,他说,有了这张符,就可以管理崽崽庙每年的烧香祭拜,作为回报,道士徒弟说,凡看庙女,五代之内不分男女,必会出一名人中龙凤,光宗耀祖。” 讲到这儿停了下,老唐媳妇看着我和豆芽仔说: “这种看庙女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那张黄符纸传女不传男,到现在已经传了六次。” “至于看庙女,我们村里人,都叫她们牙婆。” 第17章 鬼吹灯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原来牙婆,是道士徒弟亲自找的看庙女。 “怪不得,之前村里人说要想路过鬼崽岭,不能自己烧纸,只能找牙婆进去帮忙烧。” 我想了两分钟,接着问:“你刚才说看崽崽庙的牙婆已经传了六代,并且传女不传男?具体怎么传的?” 唐贵媳妇点头:“没错,是六代了,牙婆之间怎么传的我不知道,那是她们的秘密,我只知道牙婆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上一任牙婆还活着。” “哦?还在你们村里?是谁?” “是李佩妤,唐兰奶奶。” “啊?” “啥?” 豆芽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说谁?是....小唐奶奶??” 我也惊了。 那个满脸慈祥,让我们免费充电,让我去她家喝油茶的小唐奶奶,竟然会是崽崽庙上一任看庙女? 根本想不到! 见我们不信,唐贵弟弟为了讨好我,当即举手说:“没错兄弟,我虽然一直在外头打工,但这事我也知道,我小时候有次生病不好,就是我妈找李佩妤去烧的香,她就是上一代牙婆!” “等等,让我缓一缓。”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你接着说,把事说完。” “那你答应我,我要是都告诉你了,你会把照片删了,而且对我的事保密。” 我点头说行,照你说的办。 “你发誓,用你父母发誓。” 唐贵媳妇可能不怎么信我。 我暗骂了句操蛋。 敢搞破鞋又怕别人知道? 别说没照上,就算照上了,我说出去了你能怎么的我?还让我用自己父母发誓,我都没父母,早死了,谁管过我一天。 为了让唐贵媳妇安心,我发誓道:“你把所有事告诉我后,要是我不守承诺说出去了,那我父母出门就掉坑里,在也爬不上来,这样行不?” 看我一脸认真的发誓,唐贵媳妇点点头,继续说道: “以前也有外地人来,有几个人都在鬼在岭周围失踪了,前年永州来的民间考古队也失踪了一个人,之所以忌讳谈论道士像,是因为牙婆跟我们说的一句话。” 她道:“谁要敢伸手动泥像,必会不得善终,会得七死,病死,毒死,摔死,烧死,撞死,横死,淹死。 “我之前不信,但我当家的就是因为拿了泥像,中毒死在了河边。” “卧槽!” 豆芽仔吓了一跳,立即指着唐贵媳妇说:“你个老娘们,你可别瞎说,我也动过那个破道士像,你这么说,意思不是我也会死?” “呸呸呸。” 豆芽仔连续吐了几口唾沫:“不吉利不吉利,什么死不死的,我陆子明可是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明白了,”我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姓田的信这个说法,或者说是怕这个说法,所以才花钱让你老公去把庙里的泥像拿出来给它,对吧?” 唐贵媳妇看着我点点头。 “给我过来你!” 突然,唐贵弟弟一把薅住这女的头发拽过来,破口大骂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好啊你!你这个浪货!” “怪不得你一直催我去偷泥像!原来是想让我死了,你好独吞那两万块钱!” “啪!啪!” 唐贵弟弟神色狰狞,拽着头发狠狠扇了她两巴掌,一点没留手,把脸都打肿了。 唐贵媳妇捂着半边儿脸,只是瞪着他。 “他妈的,你还敢瞪我!” “我让你瞪!” 他狠狠一脚踹到这女的小肚子上,直接踹的她砰的一声,靠在了棺材上。 棺材本来就是悬空离地一米多高,用两把高脚凳支着,唐贵媳妇被这脚踹的靠在了棺材上,这导致棺材从高脚凳上滑了下来,砰的一声翻在了地上,棺材里,唐贵的脑袋斜着露了出来。 下一秒,由于棺材重重落地,扇起了一阵风。 这阵风直接吹灭了椅子上立的两根白蜡烛,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吹灭了一样。 屋里瞬间变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 在蜡烛灭之前,墙上挂的表,卡嗒一声,正好停在了午夜12点整,一分不多。 “云峰,云峰你在哪?”小萱摸索着找我。 “我在这,芽仔你手机呢,赶快开开照个明。” 一旁豆芽仔的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手机刚才掉地下了,可能是电池摔出来关机了,我正在找。” 应该都有过类似经历,在很黑的地方,伸出手来都不敢走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总觉着前面有东西,或者有个坑。 谁也看不到谁,我也蹲下来在地上摸手机。 我来回摸索,很快摸到了一只温暖的小手,小萱说是我的手,我又忙松开。 一分多钟后,豆芽仔说:“找到了,我找到手机了,真是电池摔出来了,赶快找电池。” 正在摸黑找电池,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噗呲,噗呲的声音”。 “这啥声?”我问豆芽仔。 “这谁放屁了吧?要不就是老鼠,别管这个了,赶快找电池,他妈的,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耳旁一直能听到噗呲噗呲的声音,好像,是从墙角靠近唐贵棺材那里传来的。 小萱找到了手机电池,她摸索着给了豆芽仔。 小萱之前用的带跑马灯的杂牌手机,后来换了,现在这个是高端牌子摩托罗拉。 第一次电池装反了,豆芽仔又翻过来把电池装好,按住开机键不动。 屏幕亮光。 “hellomoto.....” 有了光亮,豆芽仔打开手电筒。往前一照。 接下来,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看的我头皮发麻。 “噗嗤,噗嗤......” 唐贵弟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唐贵媳妇举着一把剪刀,不停的扎。 男的脖子上扎了十来个小洞,感觉脖子都要掉了,唐贵媳妇被喷的满脸都是血。 她也不说话,就是不停的用剪刀扎,还有一刀,在脸皮上扎了个洞。 棺材翻开,唐贵已经死了有几天了,他的尸体面色发紫发黑,因为冬天僵化的原因,嘴合不上。 尸体张着半个嘴,头歪了过来,正好注视着这一幕。 这时,唐贵媳妇慢慢抬头看我。 她看着我咧嘴一笑,又低头,噗呲噗呲,继续用剪刀扎。 椅子倒地,遗像照也摔在了地上,地上的血慢慢透过了相框,将里头装着的照片染红了一半,而且,血迹还在向照片上蔓延。 “快跑!” 豆芽仔吓的大喊一声,拉着我和小萱就向外跑。 等跑出唐贵家,回头看了一眼,豆芽仔喘着气,结巴着说:“吓...吓,吓死老子了,我刚才,我刚才好像一瞬间,看到唐贵骑在他媳妇脖子上了。” “别说了,别说了!”小萱堵着自己耳朵不想听。 我也被吓的够呛,连怎么回去的都记不清了。 第二天,村里一下子炸开了。 我一晚上没睡好,脑海里一直回想起唐贵老婆对我咧嘴笑的情景。 唐贵家有人进进出出,有几个女的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出来就吐了,我听她们讨论说,好像是唐贵弟弟上半身被扎成了马蜂窝。 听说唐贵媳妇疯了,我不敢进去看,就去问了刚出来的一个老大爷。 “大爷....我看你刚出来,里头怎么样?听说那女的疯了?” 这村民老大爷举起烟袋锅,吧唧吧唧抽了两口,对我说:“是啊,造孽啊这是,人是疯了,就一直傻笑,见谁就一直说一句话。” “说什么?”我问。 老大爷往墙上磕了磕烟袋锅,对我道: “谁知道啥意思啊,就那一句话。” “照片删了没。” 第18章 百年大祭 “你昨天说看见唐贵骑在那女的脖子上,真的?”我朝门里望了一眼,问豆芽仔。 现在是白天,但豆芽仔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峰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昨晚都噩梦了。” 我说你是心大,还能睡觉做梦,我都睡不着。 犹豫了半天,我两还是没敢进屋。 万一她看到我们受刺激了怎么办,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别惹麻烦。 因为动了鬼崽庙供的道士像,短短数天之内,唐家两死一疯,对这种情况,村里人难免在被背后议论纷纷,尤其是以妇女居多。 她们坐在一起说:“依我看呢,这是崽崽神(道士像)生了气了,唐贵家只是第一户,我估计从今天开始,咱们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死人了,直到咋们村的人都死完为止,最后连一只鸡都不剩,你们看唐仔子(唐贵弟弟)尸体了没?” “我可不敢去看,太可怕了,二表婶,那怎么办呢,你主意最多,快给想想办法。” 这个二表婶抬手磕着瓜子,眯着眼说:“归根结底,是崽崽神怪我们没把它看好,这样,咱们每家每户都出点钱,买个大猪头,然后请牙婆去做供养,只要崽崽神收了猪头,我们就没事。” “有道理,还是二表婶你见识多,走,咋们这就动员去。” “走。” 看着这帮大姐们拍拍屁|股走了,我叹了口气,这个崽崽神收不收猪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东西一定有问题。 现在这个节骨眼,全村人盯着,我也不敢去拿。 我下意识伸手想掏烟,突然摸到了一包软塌塌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之前护林员老胡送给我们的香包,我都忘了,一直在后裤兜放着。 “你这个呢?”我问豆芽仔。 看我拿的荷包,豆芽仔挠头说:“这那谁给的吧,我那天下水嫌碍事,给扔了,反正又不值钱。” 村里会说普通话的人能占一半,九年义务教育,家里有孩子在县城上学的基本上都会说,只有那些本地好多年没出过村,家里也没什么儿女的老人才一点不会,比如说驼背牙婆。 回去后,把头坐在桌前。 把头在认真想一件事时,往往有两个表现,一是画图纸,二是喝热茶。 桌上堆了一叠纸,还有我们从榕洞下带出来的日记小本子,一旁的茶杯已经见了底。 听了我的讲述,把头像是抓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拿了纸和笔进屋,几分钟后出来了。 把头喊来鱼哥,把纸叠好递给鱼哥说:“文斌,你现在出趟门,把这张信寄走,你不要看,收件地址我短信发你了,看完了删干净。” 鱼哥直接将叠好的纸收入怀中,说了声没问题,转身就要走。 “等等。” “怎么了把头?” 把头想了想说:“你不要在县城邮局寄,去永州市里的邮局寄,注意身边有没有眼睛。” 鱼哥点头又准备走,结果他刚走没几步,薛师叔和李铁成一道进来了。 “显生,聊什么呢你们,我听是邮局什么的。” 把头收拾了桌上的纸,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笑着说:“师弟回来了,就是一个朋友,碰到了一个点儿吃不准,我给他画了路线。”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够忙的,”薛师叔没说什么,岔开话问:“老李刚还跟我商量了,这快两天了,咱们准备的应该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在下去?” 把头摇头:“咱们得保证安全,还差点东西,到时听我安排吧。” 把头又看向我道:“云峰芽仔,你两叫上小萱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多买点,咱们中午晚上就吃方便面。” 我点头,叫上豆芽仔小萱出了门。 去小卖部买东西的路上,我忧心忡忡,豆芽仔像是忘了昨晚的事,他调侃小萱道:“哎,你怎么穿成这样?” 小萱今天穿的厚长袜和牛仔小热裤,小萱虽然身高不算高但比例很好,腿的形状很好啊。 “我穿什么跟你有屁关系?你以为我都跟你们男人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换个样式的。”小萱回怼道。 豆芽仔拱火说:“峰子,她说咱两一样。”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牛仔裤,这裤子当时买了五条,的确,我好像有半年多了,一直穿这样式牛仔裤,没换过,膝盖处都洗的发白。 豆芽仔吹了声口哨,斜着眼说:“露腿给谁看呢,有辱斯文。”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有辱斯文,怎么了?” 小萱脸色发黑,她突然从羽绒服兜里摸出一把匕首,举着就扎豆芽仔,豆芽仔吓得直接跑开了。 村里小卖部不大但东西摆的不少,我进屋看到两小孩正撕辣条吃,这种散装辣条一毛钱一大张。 “老板,你这儿有什么方便面。”我问。 “我看看啊,有六丁目,小康家庭100,甲一麦,还有几袋康师傅,你买哪个。” “整箱的有没有,”我问。 “六丁目有整箱,成箱拿算你6毛5一袋吧。” 我掏钱准备付账,就在这时,两名村里大姐进来就说:“快,老秀梅,给拿五把香,在拿三把1000响的鞭炮,上庙用的,牙婆这次可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听上庙用的,这老板也没敢要钱,她们拿了东西放提篮里,神色匆忙的走了。 我丢下五十块钱说方便面给留着,晚点过来拿,跟了过去。 下午开始准备,村里买不到的东西有人去县里买,县里买不到的就去市里买,几乎是集全村之力,来办一场祭祀活动。 我原以为驼背牙婆就是个老神婆,几乎哪里都有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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