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例如那套原本设计得不错的小别墅,虽然有了年头,但是结构框架都很漂亮,前水景后庭院,标准的法式风格。阮成杰问了阮成锋,说不了解,几年前一个资不抵债的黑佬押给他的,竟然没花多少钱。胜在简洁干净,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住进来了。阮成锋非常想鄙视一下阮成锋和另外那货的直男审美,但是一想阮成锋算个屁的直男,连弯的都不是,这货能觊觎自己血亲这么多年,只能说是个变态。 关于端粥小哥,阮成杰竟然隐隐对他有些惧怕。这人从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然而像影子似的仿佛无处不在。阮成杰有时经过走廊庭院,会觉得这宅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他有需要时,这人会非常“凑巧”地在旁边伸出一只手,硬生生在吓到和震慑阮成杰之间保持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他问过阮成锋这人是哑巴么,阮成锋说,不是。 有一天阮成杰眯着眼睛在廊下看阮成锋和他动手,暴烈日光下那两人赤裸着上身,涂着一层蜜油一样的肌肉裹着相当强健有力的骨骼,拳套挥舞着在半空中带出呼呼的风声。阮成杰大致能分辨出这是自由搏击,他一向喜欢肌肉男,眼光毒辣,审美标准也设定得很高。他看了会儿,得出了阮成锋身材更好,然而身手方面未必如对手的结论。 端粥小哥一如既往地沉默冷淡,除了眼睛看起来比平日里亮上一些,面上仍无表情。其守势无懈可击,偶一攻击便如毒蛇吐芯,在阮成锋密集暴雨似的进攻里闪电般直击面门,逼得阮成锋整个上身后仰。情势稍一逆转他却并没乘胜追击,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在阮成锋足尺加二的进攻节奏里一板一眼地继续陪练。 阮成杰看得都累了,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转身回去睡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雕花铁栏隔离了刺眼的日光,阮成杰整个身体都松弛下去,或许做了一两个零碎的梦,或许没有。在漫长闲适的黑甜梦乡里,他隐约听到了水声,之后不久,一具火热坚实的身体上床来拥住了他。 他闭着眼睛反手去推,触到的居然是光溜溜的皮肉,他头皮一炸,非常厌恶地想要离身后的这裸男远点,却听到阮成锋“咝”的一声,嘀咕了句:“好痛。” 于是他的手掌攥成了拳头,照着刚才抵到的地方重重给了一记。 阮成锋在他耳边闷哼了一声:“……操。” 阮成杰没理他,直接屈肘横顶,狠狠冲这人的胃腹位置撞上去,他没留情面,冷着脸看阮成锋又笑又骂地避了开去,不知为什么没忍住又踹过去一脚,可能是因为朦胧光线中这人笑得太贱了。 不过这样的得寸进尺随即就被无情镇压,大床一阵响动翻腾,最后他被阮成锋紧紧地卡在了怀里,再要挣扎动手,被威胁了:“蹭硬了要负责的。” 阮成杰忽然回过味儿来,浑身一僵。最终他牵了下嘴角,僵硬地说了句:“要点脸。” 阮成锋的反应是凑过来亲了一下他脸颊,笑笑放开了手,在他身边摊平,浑身筋骨咔咔嗒嗒拧了几声,哼唧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有就可以了。” 阮成杰闭上眼睛假装没听清,否则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抄起家伙揍这货。 逐渐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偶尔有一两下皮肤接触织物的窸窣声,阮成杰恍惚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耳边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了另一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有点惘然地听了几分钟,忽然惊觉这人是阮成锋,他不是想过几百遍要如何弄死他么?! 阮成杰缓慢转过了头,借着稀薄日光,视野里收进了阮成锋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堂弟长得好看,幼年时漂亮得雌雄莫辨,少年时俊美无俦,甚至在多年后重逢时,他与这人的一个对视间,就被那双眼睛里的春风和煦勾得一闪神。 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曾想过会和这人发生些什么。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不喜欢阮成锋,日复一日地忍耐和逃避,处心积虑地盘算和争取。这会儿想想,他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阮成锋看他的眼神,更不曾给过丝毫回应。 从一开始,这人就被他放在了对手这个位置上,憎恨、逃避、算计,阮成锋的每一次任性妄为都是挑衅,所有的示好全是虚伪。 堆在他房门口的小汽车,非要拉着悲伤欲绝的他去骑马,执着地要带他去瑞士滑雪…… 越洋电话里,小小的阮成锋絮絮叨叨地讲给他听:“……雪山可美了,满眼看着都是纯白色,哥哥你不是最喜欢白色了么?” 原来他曾遇到过那么盛大的纯真爱意。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有了变化的?他认真回忆过,在阮成锋给出的“十五岁”这个答案上,他们在德国玩了一回车。 那次他们在酒店住的是同一间房,毕竟两个都还算未成年。临行前长辈叮嘱再三要他们互相照顾,阮成杰却只觉得相看两厌。不过很快他就觉出了轻松,因为忽然从某一天起,阮成锋开始躲着他。 不再缠着他东拉西扯聊天,不再向他显摆这个那个,阮成杰乐得摆脱了这块牛皮糖,临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嗨皮了一把,直到半夜才回酒店,脱了衣服去洗澡。 胡乱冲完澡,他听到了有人起身的动静,迷糊杂沓的脚步声往洗手间踢踢踏踏走过来。不过直到背后门被推开他都没在意,漫不经心地扯了浴巾正打算裹起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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