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我向她报以微笑,起身正要走开,拉米亚说:“你口袋里的肉卷能不能还给我?” 她识破了我精妙的计划,真不愧是我的上司。 我问:“这肉卷怎么会到我口袋里的?” 她说:“我看见你从你包里塞到口袋里,你的动作很快,是我看见的小偷里最快的。” 小偷? 我为自己辩护:“这是我们村落的习俗,拾荒者的领袖必须能察觉并制止属下的偷窃,如果确实阻止了,那她将收获拾荒者永远的尊重。” 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不能因为一卷肉而丧失了天堂梦。也许有人认为一卷肉算不了什么,但在悲伤的纪元,人甚至为了一点泥巴而厮杀。 我只是饥饿罢了,像一条饥饿的鱼,它们连同伴都.... 拉米亚盯着我看,表情很难捉摸,我以莫大的定力制止自己的紧张,但我的汗背叛了我。 我说:“现在我完全信服了,长官。” 她说:“那也别还给我了,你自己吃了吧。” 我感到迷茫,感到耻辱,感到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如此地受煎熬,我把肉卷塞到嘴里,可确实前所未有的美味。 我两口吃完,又问:“说了半天,我仍不知道你们去湾景区的目的。” 拉米亚笑着问:“你不去小便了?” 我认为她很过分,为何要追究这种小事。 我告诉她我可以推迟。 拉米亚说:“为了开拓,我们需要资源,为了资源,我们需要开拓。我可以一天跑一百公里,但我无法将矿石、水源和机器从一百公里外运回黑棺。所以,我们需要运输工具。” 我说:“我看见过很多停车场,就在这附近也停了很多车,它们虽然被植物捆住,可也许还能用。” 拉米亚说:“你在地下住了太久,不知道地面的情况。那些车都是用石油的,而据我所知,所有探明的石油都已被污染,只会损坏汽车引擎。而且这些车太轻太薄,无法承担运送的任务,尤其是路上满是强盗和恶魔的情况下,有些恶魔...体格像非洲象。”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恶魔。 老威说:“说的没错,两个月前,一支游骑兵在湾景区卡戎车库找到了一种特殊车辆,我们叫它‘尤涅’,那东西比坦克还硬,比坦克还结实,比坦克巨大十倍,一辆车可以装载320吨货物,而且是核能与太阳能混合驱动的。” 拉米亚说:“换言之,它几乎无需添加能源,而且无法被摧毁,我们可以把它改装成战车,它将是移动的城堡;也可以改装成货车,它将是陆地的货船。它是执政官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人类复兴的希望。我们很幸运,它离黑棺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远。” 我说:“那当时的那支游骑兵为什么不把它开回黑棺?” 拉米亚说:“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开。”她指着老威,老威朝她行了个古怪的军礼。 拉米亚又说:“也唯有乏加能破解那车库的密码,开启厚重的防护门。”我望着乏加,她依旧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我说:“所以,那支游骑兵并没真正见到尤涅?”我怀疑经过百年不见天日的时间,它能否运转如常还是未知之数。 拉米亚回答:“其实见到了,他们通过外部的监视器看见了它,也找到了它的资料,这已足够。执政官决定我们必须去那儿看看。我们共二十人,护送乏加与老威上路,但遇上了风暴,与其他人失散了。”她难掩眼中的哀伤,我认为她或许因此丧失了重要的亲人,可她很坚强,竭力掩饰自己一瞬间的软弱。 我多见悲伤纪元的风暴,但又不完全熟悉,悲伤纪元的风暴并非多有雨水,那种很稀少,被认为是上苍开恩,更多时候,那些风暴无可预测,有些会磁化人体,将人掩埋在铁石之下;有些夹杂着蝗虫,在顷刻间把人啃食得尸骨无存。另有些会让人迷失方向,仿佛梦游了数十公里。最后,有些恶魔会随着风暴而来,残杀遭遇的人。 既然沦陷于风暴之中,那些失散者多半是活不成了。 拉米亚说:“据我那些同事说,尤涅那儿应该很安全,至少曾经驻扎在尤涅之外的一些强盗杂种,都被同事清除干净了。” 我说:“可他们根本没进入车库里,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老威说:“是啊,谁知道呢?毕竟黑棺里也曾有过不可思议的发现。” 我问:“什么发现?” 老威指向乏加,笑道:“我们在某个实验室发现了这位小公主。说不准那车库里也有类似之物。” 拉米亚说:“毕竟那车库也经历了浩劫,仍然几乎完好。” 老威说:“接下来,只要我们别卷入风暴,安安全全与驻守的游骑兵汇合,把尤涅开回黑棺,就算大功告成,我们就能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这个词听起来就很舒服了,我感到很前景很乐观。 夜晚,我值上半夜的,拉米亚值下半夜。我发现她防着我偷肉卷,这让我很失望,朋友之间该相互信任,岂能犹如防贼?她更不该在行囊里放夹人手的小陷阱,害得我险些断了手指头。 早上,拉米亚骂我:“真是恶习难改。” 我低头走在前面,耐心向她解释这是我们无水村拾荒者历史悠久的习俗。 拉米亚指着一卷染血的三明治说:“你这让我怎么吃?” 我告诉她其实我的血并不脏,可以饮用。 拉米亚小声说:“我又不是黑棺的贵族,我不吸血。” 我问:“什么?” 拉米亚摇头说:“我失言了,请当做没听见。”然后这卷三明治就归我了。 湾景区的建筑风格很单一,是一座座庞大的如同仓库般的房屋,银白色的墙,爬满了蔓藤与大树,这让原本单调的景物变得有了生机,让人觉得生命无所不在。 但我知道,生命会变得何等可怕。 从某方面看,是鱼救了我。 乏加指着卡戎的的巨大商标,告诉我们到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们都已经看到。 拉米亚说:“卡戎曾是世界一流的汽车制造工厂,后来被军方控制了。” 我们抵达时,已经是晚上,那车库简直像是一座密封的军事基地,令人叹为观止。外头有一层围墙,一扇栅栏铁门,但门已经被破坏了。 拉米亚拿出一个对讲机,调节频道,说:“阿高尔,阿高尔,我是布拉瓦多,收到请回话。” 这个对讲机应该有苛刻的使用范围,我猜那是游骑兵的代号,阿尔高首字母是A,布拉瓦多首字母是B。当发现此地时,那些游骑兵兵分两路,一路回去报信,一路驻守在此。 没人回答。 拉米亚又尝试了一次,没有回答,乏加说:“检测到了恶魔。” 拉米亚立即看腕表,说:“有五个,在三点和九点方向各有两个,十二点方向有一个。” 她环顾四周,看见一棵最高的树,说:“乏加、老威,你们藏在树下,我上去狙击。鱼骨,你先去九点钟引两个过来,那两个靠得很近。” 我说:“恶魔跑得比我快。” 她说:“快不过神剑弹。只要击中头部,他们与纸无异。而我从不落空。” 我知道好事多磨,但不料事态竟如此波折,我的心和身体都受了伤,心伤来自于她昨晚的不信任,体伤来自于手指上的伤痕,她却毫不关心。 我本不该承受如此重担,于是我提议我们可以明天再来,毕竟我不是很急,这是我们拾荒者的处事原则,能等待的事,何必要冒险? 拉米亚说:“去吧,没关系。” 她听起来就像是让我去倒垃圾。 我无法拒绝,如果说那天的营救行动给她留下了好印象,那偷三明治之举无疑让这种好印象蒙上了阴影。 我常常反思自己为何会这么鲁莽?经过长时间的思索,我认为一切都是鱼的错。 是鱼危及了我,是鱼令我反常,是鱼令我失控,是鱼令我无比向往摩天楼的一缕气息、一缕味道,是鱼令我在逃亡途中染上了欺骗与偷窃的恶习。 是的,都是鱼造成的,鱼是万恶之源。 这结论让我腰杆挺直了不少,然后过分的正直往往不容于世,我被恶魔发现了。 那是两头白色恶魔,个头在190公分左右,我看见它们身躯上有弹痕,脚边的尸体残缺不全,我认出游骑兵的标志,是他们杀了驻扎在这儿的同僚吗?恶魔发出低吼,狂奔向我,恶魔奔跑速度约等于马,我立刻转身跑,自认为跑得很快,但它们越来越近。 我听到耳边似乎有子弹擦过,声音尖得异常刺耳,一阵一阵“嗡嗡“作响,让我头昏脑涨。我回过头,两头恶魔先后扑街。我又朝拉米亚那儿瞧,她手比划了个圈,露出微笑,嘴唇动了动,似在说:“继续。” 第15章 利润算法 大多数的所谓“恶魔”,皮肤都很坚硬,我并未见过真正的犀牛,但恶魔皮至少与犀牛皮相当。如果枪弹未命中要害,很难伤害它们。 拉米亚声称的神剑弹却能轻易穿透皮层,杀死恶魔,这固然与她从不落空的精准枪法有关,但这神剑弹也绝非凡物。 我又去引诱十二点的恶魔,那是个块头更大的,两米多高,也是白色。我只遇见过白色和红色的恶魔,似乎后者是前者的主人,红色恶魔是拾荒者口中的魔头,是恐怖电影中骇人的怪物,鲜有拾荒者能从红色恶魔手下全身而退。 我将那白色恶魔引向拉米亚方向,但当我转过隔离墙时,三点钟方向的两只恶魔竟然也出现在不远处。 我于是跑得比狗还快。 我离拉米亚藏身的树约有三百米远,但是这该死的地形再坑人也没有,好几棵树长在道路两旁,树枝斜着伸出,形成了小树林,我看不见拉米亚,拉米亚想必也看不见我们。 一只恶魔加速冲刺,我几乎听见它的喘息声紧贴在身后。它挥手抓我,好在恶魔的上肢比例比人类短一些,它没能抓住,但它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肌肤,我听见自己惨叫,我失去了平衡,在跌倒的一瞬间,我喝下了“阿蒙之水”,然后立即跌跌撞撞地翻滚开,几秒钟后,三只恶魔包围了我,但我已经半透明了。 白色恶魔并不聪明,它们又愣了一小会儿,直至我完全透明。我在匕首上涂了毒蛇之血,手臂一长,刺瞎了一只恶魔,在它大吼声中,另两只不断扭动脑袋,发出威胁的叫喊。我瞄准了很久,又刺瞎了一只,剩余一只脑袋动得像拨浪鼓,我两次未能刺中,还被它乱舞的指甲擦破了皮,第三次总算得手。几分钟后,它们全都毒发身亡。 我急忙伸出手指,搅动喉咙,把剩余的药剂全吐了出来,我停止了流汗,一天一瓶阿蒙之水剂量过度,我承受不住,心脏可能会停跳,能呕出来点儿是一点儿。 脚步声接近,拉米亚持枪靠近,她扫视了战况,问:“是你干的?” 我勉强让自己显得很轻松,说:“很...很简单,小菜一碟。” 她笑道:“你越来越让人吃惊了。” 察觉到威胁消失,乏加与老威很快来了。老威说:“啊,兄弟,你真是英勇善战。”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手。 我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能让人更敬畏我。 拉米亚说:“怎么干的?”说着她蹲下,去触摸那些恶魔眼睛上的伤口。 我说:“伤口有毒。” 拉米亚说:“原来如此。” 在我面前又有两条路走,一条路,我可以向她隐瞒,不告诉她阿蒙之水的效果。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牌,让别人捉摸不透,往往是最佳的威慑。另一条路,我把我的那些药水都告诉她,赢取她的信任,反正她并不知道那些药水的配方,我猜她也没法忍受药水的毒性。 我暗中决定掷一枚拾到的硬币,如果是人头面,我就如实相告,反之则隐瞒。 我将硬币弹上了天,落在手背上一开,是背面。 思来想去,抛硬币也没什么用,还是坦白吧。 我打开行囊,将我珍藏的药水陈列在她面前,这个是提神的,那个是壮...什么的。这个能用来隐形,那个是涂抹的毒药。老威说:“为什么听起来像是骗人的奸商?” 我说:“奸商?奸商能做到吗?”手指向那三头死透的恶魔。 老威叹息,说:“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 拉米亚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有用,先收起来吧。” 靠近设施,拉米亚查看驻军的尸体,说:“是大群恶魔袭击了他们,他们几乎守住了,但最终防线崩溃。” 拉米亚对我说:“幸亏没有拾荒者经过,把他们的武器收拾收拾,准备一齐上车。” 我说:“我没...什么力气了。” 拉米亚严厉地说:“这是命令。” 怎么办呢?有求于人,岂能不低头?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人上之人,我要爬到拉米亚头上,让她替我干那些沉重的体力活。 我拾起六柄完好的枪,里面各有一个完整的弹夹。拉米亚指着其中一个特殊弹夹说:“这就是神剑弹,全称‘以太穿透弹’,小心使用,这种子弹是受严格管控的,我们每个月只能补充一次,所以,在我的小队里,你每落空一枚神剑弹,如果被我看见,就得自己掏腰包罚款。” 我说:“那我还不如不用。” 她笑道:“你的命值钱,还是你的钱值钱?” 这是个难题,我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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