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要喂。 裴獗静默,片刻张开了嘴。 冯蕴笑着送过去,眼里的锐光碎开了,声音如同和煦的微风。 “强将弱国,朝廷防着将军也是常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士们跟着将军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到头来竟然被人克扣温饱,岂不是令人寒心?” 说罢见裴獗蹙着眉头,又笑开。 “不好吃吗?”帄 裴獗道:“好吃。” 冯蕴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尤其对裴獗这种死脑筋大木头来说,要他背叛大晋朝廷背叛李桑若,只怕比让大兄跟萧呈决裂还要难上许多。 她知道急不得,更逼不得,否则意图太明显,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不再多说,而是俯耳上前,吐气如兰。 “还有更好的,将军要不要吃……” 裴獗低头,腹下的隆起便被小手包住。 女郎看着他,眼睛里柔得滴水似的,轻轻挠动,“晚上好好侍候将军。”帄 裴獗:…… 不是月信来了吗? 冯蕴大胆与他对视着,看那冷峻的面孔和深邃的眼,忽地很是兴起,偷偷用力捏一把,用口型叹息一声“好大”。 裴獗气息略紧,咬牙,“蕴娘……” 那小手轻微地挠动,缓慢酥痒,隔着布料传递的快感,让他几乎立刻便亢奋着苏醒过来。 “这是大营。” “妾明白。”冯蕴微微倾身,细腰扭动,胸前的风光便落在他眼前,一片细白幼嫩的肌肤泛着光似的,很是招惹人。帄 裴獗伸手想搂,女郎却滑过去,起身退开,朝他款款行礼。 “将军晚上早些回来。” 说罢,轻盈得蝴蝶似的,飞走了。 裴獗看着那背影,捻了捻指间。 细微的轻抚留下了凝脂般的触感。 他低头看一眼高高叫嚣的下腹,微微阖眼。 “左仲。”帄 左仲上前拱手,“属下在。” 裴獗将冯蕴方才说的见闻告诉他,沉声吩咐。 “鸣泉镇,派人走一趟。” - 入夜,信州城又下起了小雨,突然降温,要冻死人似的,街上不见行人,春酲馆里也早早就合上了门,连鳌崽都冷得将身子缩在冯蕴的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房里生着炭炉,飘着若有似无的幽香。 冯蕴望着飘在窗外的雨丝,回头叫小满。帄 “备水吧,我要沐浴。” 她算着时辰,裴獗该要过来了。 想了想,又吩咐小满,让灶上多烧些水备着。 小满嗯声应下,脸颊红扑扑的。 她渐渐有些明白,将军过来便会与女郎亲近,然后就需要更多的热水…… 想到那些令她面红耳赤的声音,她红着耳根出门,莫名想到左侍卫…… 然后,人就出现在面前。帄 “小满,夫人可在?” 小满以为自己眼花,出现幻觉。 直到左仲朝她拱了拱手,再次出声提醒。 小满恍然清醒,羞得结结巴巴,“在,在……女郎让备水……让小满给将军备水……” 越说越糊涂。 她更羞了。 左仲也不知听懂没有,诧异地看向她脸上的红霞,道:“劳烦通传,我有要事禀报。”帄 冯蕴在里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好笑。 她整理好衣裳,披上氅子走出来,漫不经心地问:“左侍卫,何事?” 左仲垂着眼,行了个礼。 “将军有急事去了平阳,差属下来告诉夫人,大抵要好几日才回信州,无须挂念。” 这个节骨眼上,去平阳做什么? 冯蕴心下有疑惑,但没有多问便笑着点头。 “知道了。”帄 左仲行个礼便急着走了。 小满看冯蕴站在那里没动,小心翼翼地问: “女郎,还备水吗?” 冯蕴看她一眼,“将军不来,我便不用沐浴了吗?” 小满察觉到女郎情绪不佳,哦一声,瘪着嘴下去了。 夜凉风急,打在窗户上如同呜咽。 这一夜,冯蕴很不好睡,辗转难眠。帄 鳌崽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软软地将肚皮露给她,双眼圆瞪,四脚朝天,一动都不动。 冯蕴抚着它软软的肚子,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次日天一亮,雨仍然没有停下。 冯蕴用过早食,就让葛广去叫丛文田,商讨鸣泉议馆的事情。 不料,葛广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听人说,朝廷昨夜突然来了旨意。” 冯蕴心里一跳,“可知何事?”帄 葛广道:“太后亲临信州,令将军前往平阳接驾。” 平阳在中京到信州的中间,从安渡郡出去尚有二百里,从中京过来,必从平阳经过—— 离和议尚有时日,让将军如此远距离接驾,李桑若是懂得如何耍威风的。 而裴獗…… 也真的是一片赤诚呢。 明知她在等他,义无反顾地走了。 冯蕴微微勾唇浅笑,眼睛里阴凉凉的,莫名的邪火窜上心间。帄 那些许久没有想过的画面,上辈子在安渡别院里看到李桑若那一身淫乱不堪的红痕,突然便跃入脑海。 “女郎!” 大满撑着伞过来,在檐下唤她。 “敖小将军求见。” 冯蕴:“不见。”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极冷。 大满吓一跳,将伞合上放下来,又小声道:“仆女看敖小将军,拎了鱼来,说是想鳌崽,给鳌崽吃的……”帄 冯蕴抬起眼皮,静默着又沉下。 “让他进来。” 第189章 暗自欢喜 雨下得细密,冯蕴抱着鳌崽坐在窗口,看着少年郎从雨雾朦胧中走进来,撑着伞,拎着鱼,修长挺拔的身姿,带点青涩的脸,像蒙了一层薄透的轻纱,犹如雨中青松,英姿勃发。熈 冯蕴看着这样的敖七,竟无端想起前世那个十几岁的少女,撑伞站在月芽巷里,看着萧三郎车驾经过,那满怀憧憬的心事,那怦然心动的一霎…… “女郎。” 敖七到了门口,清悦的嗓音好似也灌了雨雾,轻轻哑哑的,缓慢、紧张,直到看到鳌崽,变成愉悦。 “崽……” 会这么唤鳌崽的,只有冯蕴。 然后便是敖七。 很亲昵的,像是自己人。熈 鳌崽还识得敖七,又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鱼的味道,它从冯蕴的膝上跃下,朝敖七飞奔过去。 裴獗叫它“狗”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的鳌崽真的像一只小狗,巴巴地围着敖七,看他将鱼举高,满脸灿烂地转圈,带着快乐的气氛。 “乖。”敖七摸了摸鳌崽的头,终于玩够了,不再逗它。 他没有直接将鱼丢给鳌崽,而是寻到了他的食盆,很耐心地放进去。 “慢慢吃,吃完了哥还给你抓来。” 鳌崽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声音,短尾巴一动一动地晃,像狗似的摆。熈 冯蕴端坐窗边的席上,微笑着看敖七。 敖七没有同她说话,她也没有。 两个人像隔着鳌崽在不同的世界,但整个画面又十分完整统一,都知道对方在那里,不用说话,只用感知。 鳌崽吃完鱼,舔着嘴,还围着敖七转。 “你不用管它了。”冯蕴说话了,温柔的声音带点笑,“小七吃过了吗?要不要让灶上热点饭菜上来。” 这样的称呼和关心,像长辈。 少年郎的睫毛微微颤了下,慢慢抚着鳌崽的背,又慢慢站起来,面对冯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肉眼可见的黯淡。熈 “吃过了,多谢舅母。” 冯蕴意外一怔。 但没有多说什么,笑了下。 敖七走过来,对着冯蕴的方向,深深揖礼。 “冒昧打扰,实在是因想念鳌崽。想得难受,想得夜里都睡不着……”他双眼炽热的,专注地盯着冯蕴,说着对鳌崽的思念,却似一团火烧向冯蕴的心。 冯蕴道:“你要喜欢,就抱过去陪你玩两天。但它吃得多,还爱吃肉。入冬了,也懒得自己去捕食,不好养的。” 敖七笑了下,“我养得起,只要你愿意……”熈 冯蕴眉头微微一蹙,他便又添了一句,“愿意让鳌崽陪我。” 冯蕴道:“没什么不可。鳌崽是自由的,它若喜欢了,就会陪着你,不喜欢,自会回来。” 敖七弯腰将鳌崽抱起来,举在面前,郑重地问它,“你喜欢我吗?崽。” 鳌崽没有挣扎,顺从的由敖七举着。 这便是动物最真诚的情感了。 敖七与鳌崽对视,眼睛竟是湿润,将鳌崽抱过来贴在脸颊上,“谢谢你。” 不知是对鳌崽说的,还是对冯蕴说的。熈 说罢垂下眸子,“我走了。” 要是换了平常的时候,这便该谈话结束了,但或是下雨的原因,冯蕴看到敖七的落寞,仿佛看到了月牙巷里那个撑伞的少女被辜负的一生。 “小七。”她出声,淡淡的,“坐会。” 敖七回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突然划出的烟火,几乎是一口答应,“好。” 冯蕴让小满添炭火,重新煮了茶。 敖七坐在她对面,鳌崽在旁边懒洋洋地舔爪子。 窗户开着,天光有些暗淡,有雨丝飘进来,带了点凉意。熈 冯蕴听敖七说起红叶谷的战事,并州的伏击,裴獗的布局,以弱胜强的战机,这些原本好奇的事情,眼下听来,全然没有什么滋味。 “你想念中京吗?”她突然问。 敖七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愣一下才道: “离京一年有余,是有些想念。这个时季,在中京的家里,阿母会早早给我做冬衣,房子里暖烘烘的,要是下雪,阿左和阿右便会缠上来让我带他们堆雪人,打雪仗……” 冯蕴听得直笑。 “看得出来,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孩子。” 敖七抿着嘴唇看她,“对不起。”熈 冯蕴微怔,“什么?” 敖七道:“我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母亲死后,冯蕴就是一个没有人关爱的孩子,在那样的世家大族里是极为难过的,继母不善待,生父便如继父。敖七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却懂得她的不幸。 “没事,早就不在意了。”冯蕴说完,笑了下,又道:“你阿舅在中京时,过得好吗?” 她并不知裴獗的过去。 前世没有问过,也没人会主动告诉她。 敖七听见,看着她抿了抿嘴唇。熈 “阿舅常年住在行营,有时逢年过节都不会回来……”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 “我对阿舅最初的记忆,是他提着刀到家里,要砍我阿父。” 冯蕴闻言一怔,笑了起来,“还有这事?” 敖七点点头,饮口茶,“那是我有记忆以来,最不开心的一段日子。父亲要纳新妾,家中常有争吵,阿母半夜哭啼,抱着我无声垂泪……” 冯蕴:“你怎么想?” 敖七道:“我恨阿父,恨他惹阿母伤心,还暗暗想,我长大后,绝不会纳妾……”熈 说到这里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冯蕴一眼。 “有好长一段日子,我都不想跟阿父说话。后来妾室入府,阿舅得到消息从营里回来,提着刀过府,把我阿父吓得再三保证,不会让妾室分宠更不会宠妾灭妻,还当众立下字据。最后,还是阿母出面才劝住了阿舅……” 敖七一叹,“我便是从那时开始崇拜阿舅的。” 他看着那个严肃威风,一丝不苟的父亲,在阿舅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脸色灰败地伏低做小,冷汗直流的样子,觉得阿舅就是英雄好汉的模样…… “也是那时,我便立志习武,做阿舅那样顶天立地的人。” 冯蕴一笑。 那时的裴獗也只是个少年。熈 她看着敖七的模样,在脑子里描述少年裴獗的样子,目光里沉沉浮浮。 “他本来要娶李桑若的,是吗?” 敖七眉头微动,不知是紧张还是觉得别扭,不自觉地将手抚向鳌崽,缓解尴尬。 “我那时才将十岁,所知不多。就记得阿母埋怨,说李家不厚道,一女两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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