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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他高位,予以重兵,放权、放心…… 从破虏将军、龙骧将军,到都督中外诸军事。 从北雍军、南雍军,到东雍军…… 是裴獗一步步喂大了他的野心。 让他成为大雍朝堂上,唯一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 温行溯慢慢低头,看着怀里仍然昏迷不醒的女子,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不是说的生死,而是什么醉人的情话。 “很好,那就要你的命吧。”埙 他将手扣在冯蕴的腰上,冷冷地看着裴獗,“用你的武器,自刎当前。” 寒风呼啸,掠过他头盔上的红缨。 裴獗望着他,目光穿透冬夜里的雾霭,冷冽而视。 “不见蕴娘安全,我岂能如你所愿?” 温行溯一笑:“看来你对她的情分,也不过尔尔。” 裴獗:“我要见到她平安。” 温行溯:“看到你的尸体,她就会平安。”埙 裴獗默默看着他,想了片刻。 “你要的无非是江山,我给你。” 温行溯低低一笑。 温和的,熟悉的表情。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什么……” 裴獗:“那不重要。”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须得付出代价。只要出手,即使有了变数,与预想的结果不一样,也只能被搅裹其中,如坠洪流,不是想抽身,就能抽得了的……埙 他看一眼冯蕴,“我即刻下旨禅位,圣旨一下,你就放人。” “不。得位无须圣旨。” 温行溯将冯蕴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要你死,死在阵前,死在她面前。” 裴獗抬高辟雍剑,指着他,冷冷的剑身在火光下隐隐发寒。 “你发誓。” 温行溯:“好,我发誓。若裴獗自刎阵前,我必放冯蕴归京,令她母子团聚,且此生不犯大雍分毫。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埙 裴獗迎上他的视线,“好。” 他抬高手臂,剑身一点一点地抽出来…… 动作很慢。 慢得仿佛在拉扯人心。 铮!辟雍剑出鞘,寒光闪闪。 众人眼睁睁看着裴獗挽个剑花,剑身一扬…… “陛下!”万军悲呼。埙 噗! 一把匕首插入温行溯的胸口。 没有半分迟疑,坚决,果断,无声无息。 裴獗看着温行溯骤然变色的脸,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拍马扬剑,直疾而上。 “冲!” “杀啊!” 将士山呼海啸,奔腾如潮水一般。埙 冷风刺面,火光仿佛变成了昏黄的金光点点。 温行溯的身体晃了晃,在马上摇摇欲坠。 在坠马的瞬间,他胳膊在冯蕴的腰间托了一下。 习惯的,免她摔倒。 冯蕴没有动弹,手上紧握的匕首,是裴獗所赠的翦水…… 削铁如泥。 刀身轻盈。埙 匕首在她身上藏了许久,从未有一刻离身。 其实有过很多机会,她可以将它捅入温行溯的胸膛。 她没有那么做。 一是不能全身而退。 二是没有决心…… 直到看见裴獗的辟雍剑扬起,就要血溅当场。 她拔刀义无反顾。埙 “母后!” 瑞宝的呼唤从遥远的城楼上传来。 “母后,我来救你。” 冯蕴依稀听见儿子的声音,抬眼却看不见。 她很累了,又乏又累,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也往下倒。 一只胳膊横了过来,将她揽到踏雪的马头。 裴獗把刀从她的手上夺过去,低低道:“好蕴娘,受苦了。”埙 冯蕴贴着他的胸膛,软绵绵靠着,动弹不了半分。 那么久不见,本该激动万分。 但她兴奋不起来。 没有因为方才两个人在千钧一发中的默契而兴奋。 也没有因为温行溯的败北而雀跃。 她慢慢抱住他的腰,“我好难受啊,裴獗。” 裴獗搂紧她,“我知道。”埙 她亲手杀了温行溯…… 没有比这更让她难受的了。 裴獗慢慢将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将人拥入怀里,策马离开。 不敢让她看到乱兵中,马蹄踩在温行溯身上的样子。 “看瑞宝去吧。” 冯蕴没有说话,紧紧抱住他,无声无息。 成王败寇,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埙 - 璟宁八年这场战争,以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方式结束了。 那场仗,尸横遍野。 当温行溯的尸体从尸堆里翻找出来时,人们发现,他身上最致命的伤,不是冯蕴捅的那一刀,而是混乱中的马匹踩踏所致。 纵横天下的一代儒将。 死在了乱军中。 死前,没有留下一句话。埙 温行溯阵亡后,裴獗用了不到五天便全线击败了安渡军十几万残部。 那些天,据当地的百姓说,令人畏惧的惨叫声一直回荡在安渡郡上空,空气里仿佛都飘着血腥味,让人头皮发麻。 不成功,便成仁,安渡军没有支援,没有援兵,注定成为被历史抛弃的那一方,为也许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野心死殉。 “杨圻战死。” “申屠炯被俘,自戕阵前。” “南雍军叛将已全体伏诛!” 这一战,没有真正的赢家。埙 - 可怕的噩梦终于过去了。 璟年八年腊月初一,大雍军班师回朝。 大雍皇帝携皇后登高祭祖,在淮水边焚香祭旗,再骑马回安渡。 新京城里,万人空巷。 安渡城南门挤满了前来迎接大军凯旋的百姓。 乌泱乌泱的人群,跪了一地。埙 “恭迎陛下!” “恭迎娘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战事结束,和平再归,没有人不为这一刻而欢欣鼓舞,百姓的敬重也发自内心。 这是大雍的传奇,是这一片大地上守护万家灯火的神。 那些载入史册被后代讴歌的战绩,在这一刻,已然被传诵了万遍,万万遍……埙 热闹的人群里…… 冯蕴站在裴獗的身边,受着万民朝拜,心里好像裂开了一条缝,有光照进来…… 突地,她听到一个细微的笑声。 循声望过去—— 淳于焰没有戴那个令人惊惧的诡异面具,整个人慵懒地坐在一辆木制的轮椅上,旁人都认不出他是云川王,有害羞的女郎低低猜测,那是谁家的公子,生得这样俊。 冯蕴看了裴獗一眼,“他为何在此?怎么没死?” 裴獗:“祸害遗千年。”埙 淳于焰离得很近,嗤的一声。 “冯十二,她一定要找骂吗?” 姚儒站在淳于焰的身边,扶住木轮椅的把手,露出尴尬的笑。 淳于焰自己是不会尴尬的,他看一眼沉着脸,不得不隐忍的裴獗,又微笑起来。 “姚大夫,劳烦你扶本王过去,拜见一下陛下和娘娘。” 他是云川王。 自是跟普通百姓不同。埙 一步步推到裴獗的跟前,因为身上有伤,连躬身行礼都省了。 但话还是说得十分漂亮。 “陛下得知我救了娘娘一命,感念恩情,容我在宫中小住……” 他无耻起来着实令人生恨。 裴獗冷冷扫向他,淳于焰笑容更大,捂着胸膛,愁眉苦脸地一叹。 “我这伤,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多住些时日,真是叨扰陛下和娘娘了。” 裴獗眼睛更黯几分。埙 淳于焰道:“情志不畅,更是难愈吧,对不对,姚大夫?” 姚儒尴尬地笑了笑,“大王当静心休养。” 淳于焰目光扫过裴獗,又意味深长地盯着冯蕴,“我定会好生静养的。” 他看冯蕴,眼神不加掩饰。 那一眼看得她心跳加快,脸都热了几分。 瑞宝迎了上来,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不解地看了看父亲。 “阿父,阿母,你们在说什么?”埙 裴獗道:“这里有一只讨厌的苍蝇。” 瑞宝到处找,“哪里?” 冯蕴扭过他的小身子,“别听你阿父胡说。” 淳于焰道:“对,要听你义父的话。” 义父? 冯蕴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不料,瑞宝却是认了,朝淳于焰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义父救我阿娘,落下病根,以后瑞宝会像孝敬亲爹一样孝敬你老人家……”埙 淳于焰得意洋洋,看着裴獗,“乖儿子。” 瑞宝唇角弯起,又凑近一些,乖巧地对他道:“义父,等我长大了,打江山送给你。” 淳于焰撩开眼角微微一笑,“打哪里的江山?” 瑞宝道:“南齐,云川……” 淳于焰轻轻一颤,一口老血差点没溅出来。 “逆子啊。” 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想他的地盘?埙 淳于焰瞪着裴獗,怀疑是他教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教子不严,才会有逆子一肚子坏水。 裴獗云淡风轻搂着冯蕴,走向停在城门的龙辇。 他先扶冯蕴上了马车,再紧随其后坐上去。 不等帘子放下,便在淳于焰嫉妒得发狂的目光注视下,低头颔首,在冯蕴的耳边落下一吻。 “你说,夫主请上坐。” 冯蕴:“?”埙 片刻的迷茫,她搞不清男人在想什么。 “快说。”裴獗盯着她。 冯蕴没他那么幼稚,身形一顿就要走开,被裴獗一把捞了回来。 她好笑,微微欠身行礼,“夫主,请上坐。” 帘子这才落下。 裴獗满足地揽住她,但不让她坐车厢的软垫,而是将她置于腿上,微弱的天光里,他袍角轻荡,深眸含笑。 “妻主,请上坐。”埙 冯蕴坐在他怀里,瞥他一眼,脸颊肉眼可见地浮上一层红润,娇若海棠。 “你这么幼稚?” “明明你很喜欢。” “……” “蕴娘,我很想。” “裴妄之!” -埙 - 冬去冬又来了。 年关又至。 大年的前一天晚上,冯蕴领着夫君和儿子回了一趟花溪,跟长门的亲人们一起团了年,便没有回宫。 躺在自家的床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雪花轻盈落地。埙 有人站在盛放蔷薇花的廊下等她。 幽香阵阵,他一身银甲尽显儒雅,嘴唇含笑,仿佛穿越了岁月的温柔,静若青松。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又在即将走近时,退步。 “腰腰,别怕。”温行溯的声音柔和清雅,不是他背叛后那样的冷色,听上去如沐春风。 “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向你告别,你何不听我说几句话?” 冯蕴慢慢站定,看着他,不说话。埙 “腰腰可是怨我?” “我不懂。” “你不用懂。”温行溯道:“总归我做了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死也是甘愿的。” 冯蕴泪水盈盈。 是她打破了命运,让一切都变了样。 也是大兄,走出不该走的那一步。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温行溯说,“别恨我。那天就算你不动手,就算裴獗不为所动率兵杀上来,我也……不会伤害你。”埙 冯蕴:“是吗?” “是。”温行溯莞尔,“大兄永远不会伤害腰腰。” 冯蕴:“下辈子,不要再这样了。” “好。我记下了。”温行溯清俊的身影挺拔异常,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像往昔一样,朝她行了一礼,慢慢转身,“腰腰,我要走了。她在那里等我。” 冯蕴望过去,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有些模糊,好像被浓雾笼罩着。 温行溯走过去,牵了她的手,她便乖巧地依偎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埙 他揽住了她的腰,她仰头,二人对视一笑。 冯蕴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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