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男人通红的眼眶，以及那一滴没入鬓角的泪珠。 许舟彻底僵住了。 他第一次见陆清宴哭，他可靠又沉稳的哥哥在落泪。 好似一条战败的丧家犬，被主人遗弃了般。 许舟喉结轻颤着干涩滚动，他几乎是用气声喊了一声，“哥哥……” “舟舟，” 陆清宴的声音低哑，语调毫无起伏，宛如一潭死水。他说：“哥哥是不会跟弟弟上床的，你真的不明白吗？” 许舟喉咙一噎，血液好似被一块儿异样的情绪堵住，心脏都在这一刻变得胀痛难忍。 ——哥哥是不会跟弟弟上床的，做爱是情侣和夫妻之间的事。 少年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唇瓣，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颤抖着几步膝行到了兄长身前，同时，身后的江鹤珏似有所感，颤巍巍地抬起几乎脱力的手，拽住了许舟的裤脚。 舟舟啊…… 舟舟啊…… 耳畔没有声音，却又似乎响起了两个人的呼唤。 许舟颤抖着握住了陆清宴的手，掌心全是殷红的血液。 有江鹤珏的，也有陆清宴的，黏腻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将许舟白皙的手染的猩红脏乱。 而此刻，门口姗姗来迟的陆父看到这混乱的一幕，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许舟仓惶抬眸，却对上了中年男人充满杀意的眼眸。 ——他听到了刚刚陆清宴的话。 “他……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舟舟的悸动，确定嫁给 来晚了！！！犹豫了很久，应该是嫁江了，孩子没有，之后为了圆这个谎，得加倍努力了。 关于宋是垃圾星出生，也是劣质基因，之前海岛里写到过，还有他有闪光和近视，再就是家庭医生（暗示）……信息好乱，跟哥哥结婚时不现实的，但之后还是np，不会????1???v??1?? 舟舟之前在感情中一直是游离在外的，在这章之后会有变化哦～ -----正文----- 陆父下了逐客令。 “在下还有些家中事要处理，各位请回吧，陆某改日一定亲自登门。” 陆父的好胜心和脸面维持着他最后一丝冷静，男人面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眼神冰冷地扫了眼许舟，像是在看一块儿腐臭的烂肉，眼中唯余厌恶。 宋明霁和黎狩想要带许舟离开，许舟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 “我……” 许舟说不出话，巨大的心里冲击和突生的变故都令他难以招架。 少年泪眼朦胧，看不清眼前任何一个人，呼吸颤抖得可怕，他唇瓣苍白，哑声哭道：“你们走吧……” 理智好像把他抛弃了，好难受。 许舟是不该拒绝的，不然陆父的怒火一定会燃到自己的身上。他就应该和从前一样，早早逃开，远离危险。 躲藏，逃避。 这是他从小在垃圾星生存时就养成的，老鼠似的习惯。 可现在，许舟压抑下了求生的本能，推开了黎狩和宋明霁的手。 宋明霁并不放弃，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尽量将声音放缓，轻声道：“舟舟，三区又研发出了一种新的材料，高温不化，锻造出比PU40型号更锋利的刀刃，想看看吗？” 他说着许舟最感兴趣的东西，好似用零食引诱小动物靠近般，小心翼翼，又充满了希冀。 兄弟??乱??伦???，家丑，还外扬了。 陆父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视为耻辱的私生子搞在了一起，还被在场三个外人知晓了。 ——陆清宴不一定会死，但许舟一定会出事。 宋明霁桃花眼笑的极为温柔，就像是二人初见时那般，为了给少年留下好印象，他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完美又和煦的笑容弧度。 他偏头，对已经在爆发边缘的陆父恭敬地温声道：“陆伯父，舟舟还有专题组的作业没有完成，他的进度完全耽误了实验，我想，我需要带他离开。” “把他踢出你们的专题组。” 陆父皮笑肉不笑，字里行间全是轻蔑与怒意，“他这种卑贱的货色有什么资格触碰研究那些东西？他垃圾星里爬出来的蠢货，懂什么？” 宋明霁面色骤然冷了下去，唇角弧度依旧，嗓音温润有力，“伯父，实不相瞒，我今如是带着一些礼物来的，为的便是求娶舟舟。” 陆父怒火中烧，一个小辈他还是拒得了的，“宋家的联姻我们可高攀不起。” 黎狩正要开口，陆父强压着怒意打断，“你黎家也是！” “来人，送客！” 三人被迫赶了出去，会客厅陷入了死寂。 陆清宴始终盯着父亲的动作，他起身，对许舟使了个眼色，轻声唤道：“父亲。” 陆父不理会，只紧绷着声音，语气冰冷地问：“这就是你千方百计阻止这个贱种联姻的原因？” 陆清宴沉默，长睫直垂，眸中晦暗情绪翻涌。 陆父深吸了一口气，胸中堆积的怒火始终不能散去，他咬牙，扬手狠狠给了面前高大的青年一巴掌！ “混账！！！” 陆父怒吼，虎目圆瞪，额角青筋暴起！ 他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陆清宴被扇得狠狠偏过头去！血珠飞溅，血液从唇角溢出，男人一声不吭，但半张俊美的面容狼狈地浮肿起来！视线都有片刻的涣散…… “哥哥！” 许舟心脏一揪，失声开口，泪水在失控的呼喊中，从泛红的眼眶滚烫滴落。 “住口！” 陆父听见他出声，怒从心起，立刻抄起手边儿一个装饰的花瓶，凶狠地朝着许舟的脑袋砸去！ 许舟下意识闭眼，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剧痛落下，可一声“嘭”的巨响在身前炸开！ 他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眸，入目是男人高大的背影。 碎瓷片迸射飞溅，简直是要把人砸死的力道！ 这一下要是落到许舟脑袋上，后果不敢想象，陆父动了杀心。 陆清宴肩头猛然受了这一下，本就蹙起的眉心更深地拧在了一起，他的口腔内满是铁锈的腥味，开口时都好似染上了几分血腥气，“你是要杀了他吗？” 陆父看着这一幕，手用力得发抖，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维护这个卑劣的私生子，冷笑不止，“有何不可？他的命都是我给的！” 不，许舟的命是他自己可怜巴巴地在垃圾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红灯区里，一点点儿捡回来的。 陆清宴冷漠的眼神和维护的姿态惹恼了陆父，他的儿子不该被这种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感情操纵。 不理智，不明智。 尤其是令陆清宴跟自己老子对着干的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弟弟！ 陆父一想到二人搞到了一张床上去，他就呼吸不畅！！！ 家门不幸，罔顾人伦！！ 许舟在这样凶恶的眼神注视下，只觉自己的皮都要被扒下来了，每一根骨头都在硬生生地疼。 陆清宴把许舟护的极好，挡的严严实实，那副母鸡护崽的模样瞧得陆父鬼火直冒，“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陆父咬牙切齿，整张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呼吸不畅。 陆清宴并不反驳，只垂下睫羽，一切阴暗又扭曲的神情都在垂首之下。 “是我强迫的他，我甘愿受罚。” 许舟听着兄长包庇的话，喉咙噎得生疼，几次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只是呆呆地望着对方的背影，鼻尖酸涩。 男人嗓音低哑，语调平淡，但就是这幅淡然的态度更加刺激到了怒火中烧的陆父！ “你逼他？他算什么东西用得到你这么维护他？！” 陆父呼吸不畅，额角青筋直跳，指着二人的手指都在发抖，厉声呵斥，“跟他那娼女妈在垃圾星学了些勾引人的手段，现在居然用到亲哥身上了！” 这句话是对跪坐在地，瑟瑟发抖的许舟说的。 陆父猜对了，初到陆家时，的确是自己不知廉耻地去勾引亲哥哥。 许舟有些恍惚，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苍白的小脸一片濡湿。 父子二人眼神对峙，片刻后，陆清宴率先服软，对管家吩咐，“拿家法来……把他送回房间。” “丢阁楼去。”陆父打断，眼神犀利摄人。 陆清宴冷冷抬眸，眼底寒意翻涌，却又被这些年的道德与教养悉数压下。男人嗓音嘶哑，一字一顿地命令道：“送他回去。” 陆父对上那双摄人幽暗的眼眸，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为自己这心悸的瞬间而暴怒出声！！ “老子还没死！这个家还没轮到他做主！” 管家胆战心惊，满脸是汗。 许舟主动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颤抖着说出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对陆父说的话。 “是我勾引的陆清宴，” 他死死咬着唇瓣，像是在阻拦自己此刻的冲动，但身体和大脑又好似完全不受控制般。 不过如此，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但一切都好似在时间的碾磨中，悄然变质。 洇血的唇瓣颤抖，许舟哑声低低道：“不要罚哥哥。” ＊ 许舟好像猜到自己母亲的结局。 当初许纭带着他敲响陆家大门之后，大概率是死了，而不是拿着钱心满意足地离开。 陆父这种偏执的人怎么可能允许他人生的污点逍遥快活？ 许舟作为孙辈，哪怕不得陆父承认，但也在陆家的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劝说下留了下来，但许纭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如果是他从前知道许纭的死讯，许舟或许会产生一丝快意，但现在，许舟心中只余下冰冷的恐惧！ 他被关了起来。 许舟第一次知道这个光鲜亮丽的家有这么阴暗潮湿的房间，每一次喘息，肺腑都好似涌入了无数难闻的灰尘，令人浑身不适。 他彻底跟外界断绝了联系，接下来的几天，只有人将每日简单餐食送到门口，随后关门离开。 许舟有片刻的绝望以及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跟宋明霁走，又为什么主动站出来。 理智告诉他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情绪却控制了大脑。 寂静封闭的环境令大脑中的混沌极速发酵，膨胀。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 “不会是喜欢……” “……” 从前他能轻易地将“喜欢”，“爱”说出口，就像是换取利益时的讨巧话语。 但现在，许舟却觉得这些字眼陌生至极。 眉心一直紧紧蹙着，他陷入了陌生的感觉和迷茫之中。 …… 想逃。 ＊ 陆清宴被打的直接住院，身体硬朗的陆上将直接怒极攻心，后脚也入了院。 此事裹得再严实，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时间整个上流圈子都热闹非凡。 虽说兄弟二人??乱??伦???之事没有被抖出来，但陆清宴把陆上将气进医院是实锤了的。 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留给了众人巨大的想象空间。 眼下许舟倒是没事了，陆家之人对陆清宴这位少爷还是颇为言听计从，一直在给许舟悄悄送食物。 但陆父出院之后，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他想把许舟直接丢回垃圾星，一不做二不休，这可比杀人方便的多。 许舟手无缚鸡之力，又长了一副荏弱的漂亮皮囊，身无分文地被丢回垃圾星的后果，可想而知。 那儿的男人可不会跟他迂回，更不会跟他谈感情，被他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又乖乖听话。 那里只有下等野兽那般肮脏又恶心的?????兽????欲?????，交媾是男人们发泄的方式，不停歇地???轮?????暴????，撕裂流血，伤口感染，性病……甚至许舟可能连第一步都撑不过。 死亡在垃圾星是一件极为常见的事。 …… 江鹤珏母亲和善，父亲不肯松口，让他娶一个上不得台面，还是劣等基因的私生子进门。 黎狩母亲宽容大度，父亲却跟陆上将极为不对付，同样也瞧不起许舟的出生。 但宋明霁就不一样了，他妈早死，他爹活着跟死了没区别，对家族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没有话语权。 宋家老爷子也尊重宋明霁的选择，上次登门还准备了礼物，表明了态度。 如果许舟真的嫁入了宋家，那便是高门，往后也基本不会受到外人磋磨，能过得舒坦且富裕，宋明霁的研究专项还是许舟最喜欢的机甲。 三个人争锋相对，最终是宋明霁完胜。 江鹤珏脸上身上还缠着绷带，神色黯然，剔透眸色宛如蒙上灰尘的宝石。 黎狩不满，“我老子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我妈更是个大好人……” 母亲是离开了，但家中给他的自由度一直很高，就算是此时不同意也不可能逼迫他。 回去再与二人说说，舟舟分明很喜欢我的…… 江鹤珏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问：“这事难道不该问问舟舟的意见么？” 他直勾勾盯着宋明霁，眼眶泛红，睫羽都还沾着泪水的湿意，不甘，冰冷，还有那点儿可怜兮兮的羡慕。 真好笑。 “现在，他的意见没有他的命重要。” 宋明霁唇角牵起一抹温润清浅的笑，“舟舟当然是与我结婚最合适，如果陆上将依旧闭门不见，我想，爷爷也是愿意为我登门一次的。” 宋明霁又回了一趟老爷子所在的山间府阁。 可这次，宋老爷子的态度却陡然转变。 “爷爷认为你有更好的选择。” 孙辈中最出息的便是宋明霁，他并未借家中势力，靠着自己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是科研界当之无愧的天才。 宋老爷子虽对他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感到惋惜，但一群废物中好不容易有一个出挑到了天才，宋老爷子还是相当欣慰。 虽然……也是个从垃圾星回来的私生子。 但宋家有不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认祖归宗。 老人坐在正厅，手中盘着一串色泽莹润的佛珠，虽然年事已高，双眼依旧澄亮，看似和蔼，周身压迫感却极强。 他淡声询问：“你想想，若是你们有孩子，该如何？” 老人叹了口气，“注定的劣等基因。” 劣等基因。 轻飘飘的四个字，几乎压的人喘不上气，宋明霁捏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劣等基因意味着，身体缺陷，比常人更容易得疾病癌症，粗糙的外貌，贫乏的智力，欠缺的健康…… 宋明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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