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自责,或者恨不得第二天就随便找户人家把自己嫁了,抑或就像舒宜说的,干脆去当小妾算了。她会想着,如果是为了她娘,这也不丢人。 ——这样可预测的未来,让她感到绝望。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等着,等着她娘情绪崩溃的那一天,等着无数次侵袭她的愧疚、自责的情绪。 被不安操控时,人总是会下意识找寻一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天黑了,文卿再次来到隔壁院子。 她再一次留意到窄门上那方崭新的门楣。 留春。 留住春天本是痴心妄想,但也正是这种异想天开赋予了这个词语非凡的烂漫气质,更赋予这间小庭深园一种美好诗意,就像鹤生一样。 即便这种美好是假象也无妨。 文卿径直来到留春的厨房。厨房是整个院子唯一没有降真香气味的地方,取而代之是一种苦涩的药味。 屋内空气十分沉闷,打开窗,风进来,又多显得空旷有余,煞是冷清,除了一些必需的物品,一眼望去赤条条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她纤细的身影站在灶台边,低垂粉颈,双手浸在木盆的水中,一根一根摘洗蔬菜。该死的又想起来那人的厨房也是这样的,空空荡荡,却永远都有一股药味。 夜色渐深,窗外疏星伴月。天色已不早了,她一个人操持三四道菜略显吃力,又实在手生得紧,只得左右仓促地加快手头的动作。 于是好巧不巧,过了会儿,那个少年也来了。 他脚步拖沓地靠近厨房,在门口左右徘徊。文卿看了他一眼,便知是鹤生让他过来的,她便没有客气,立即招手道:“公子来得正好,来,把菜洗了。” 少年当下似乎想要拒绝,但话到喉头却没说出来,片刻才不情不愿靠近,小心翼翼伸手将文卿手下的木盆拖到自己眼下,身体十分拘谨地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脸色奇奇怪怪的。 但文卿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只是觉得他小孩儿似的,因此也没计较,便开始切菜。 半刻钟不到,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迫不及待溜之大吉。 文卿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没有作拦,只是沉默地上前将洗净堆放的蔬菜重新又翻开了一遍。但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回头不悦地上下打量她的动作,又速速上前。 少年不服气,又像本来就怄着一口气,折返回来,夺过菜,一言不发地又开始重新冲洗。 文卿见状,不禁掩唇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仔仔细细掰开菜叶子,指腹在根部缝隙摩擦,又往水里冲了冲,嗔道:“不告诉你!” “几岁?” “肯定比你大!” “我看不像,十七还是十八?” “你才十七十八,老子十九!” 文卿忍俊不禁,两手将苜蓿头放入热油的锅内。刷的一声,少年抖了个激灵,然后可能因为觉得丢脸,他压低脑袋速速出去了。 忙活了半个时辰,文卿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桌上三菜一汤,绿油油一片,没有荤。 少年失望地嘟囔,“我就知道……” 鹤生顾自执筷夹菜,“不喜欢吃可以走,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蹭饭。” “我偏不,这菜还是我洗的,我干嘛不吃!” 大约一刻钟,少年匆匆吃完,撂下筷子,一面说着:“味道果然很一般。”一面拍拍屁股走了。 文卿尴尬地笑笑。他说得也没错,她当初学做菜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喂胖荣卿,素菜拢共没做过几次,况且都四年过去了,做得一般很正常。 文卿无地自容低下头,“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做素菜。” 鹤生从始自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或不好都没有,她只是沉默地一口一口吃着文卿第一次给她做的菜。 文卿看着她,从她执筷的左手到她平和的眉眼。院子里很是寂静,风徐徐吹拂,她莫名觉得树叶摩擦的声音让人心安。 「嬷嬷,四年前的那个荣家……」文卿将婆子拉到边上,但没等文卿说完,婆子就气恼地拍股跺脚,「哎哟我的姑娘啊,您还嫌不够乱呐!怎么又提起这个!」 「最后一次,就一个小问题!」文卿双手合十,摆出哀求的模样,「求您了,我就是对一个小问题感到好奇罢了。」 婆子耳根子软,见状只得妥协,破罐破摔道:「姑娘快点问,一会儿夫人该叫我了。」 「就知道嬷嬷人最好了!」文卿喜上眉梢凑到婆子耳边,「荣卿他……真的是独子么?」 婆子登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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