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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自安坐了。 随后,三人也叙话起来。 徐子青自是问道:“两位姑娘如今改了名么?” 姐妹俩叹口气:“不错,如今叫做陈霓、陈裳了。” 徐子青点了点头:“说来这许多年不见,两位怎么到了乾元大世界来?” 昊天小世界为倾陨大世界周遭无数小世界之一,本身实力并不如何强大,能进入倾陨大世界已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来到这上三千的大世界来,定然有许多波折。 据他观之,鬼阴阳姐妹如今正是化元初期的修为,而她两人的灵根则是一粗二细三灵根,唯独水灵根最好,修炼的法门有水波震荡,应当也是水属功法。 另还有容颜恢复,体内真元纯净……比之当年满心戾气怨愤,着实好上不少。 多半是已然顿悟,正如他当年所想,一旦放下前事,定能有所成就。 陈霓、陈裳神色微动,有些感慨,随即,就将前事一一道来。 自然,还是从与徐子青分别时说起。 当年两姐妹得了千年青霜草,便不在外头苦熬,反而回去自己老巢里,苦心修炼,打磨灵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本来就有天阴之体,资质也算中等,灵力打磨之下,多年不曾增加的修为也有所长进。不知不觉间,居然借此连连突破,成为了炼器九层的修士。 但之后千年青霜草药力用完,想要再有进展,则是不能。 故而两姐妹就出了关。 因着遇上徐子青,姐妹俩总算对天下男子再未有那般仇恨,游历多年后,心中郁结也放下些许。 再而后,她两个因着渐渐放开胸怀,也识得了几个知交好友,其中有男有女,修为也都相若。 众人相交多年,再逢升龙门开时,就有几个友人筑基,可前往大世界,两姐妹资质到底差些,早年体质也有缺损,故而不过刚刚突破炼气十层,不及那些友人。但友人们并不曾就此丢下两人,反而借由可以带一人通往的规矩,分别将她姐妹也带了去。一行人彼此相助,总算都安全到了倾陨大世界里。 徐子青听到此处,颇为两人欣喜。 果然是因着有好友相伴,又有开阔心境,方能消融胸中戾气,不被心魔所扰。 这也算是极幸运了。 说到这些,两姐妹神色也温柔不少,显然对那些友人都颇为怀念。 之后,她们又说起倾陨大世界中事。 刚到大世界,自然也同早年徐子青等人一般,就见到了许多门派。 不过他们却没得什么去处,只好在那些门派里慢慢看过,要寻一处投奔、拜师。 说来巧合,鬼阴阳姐妹却立时被人瞧中了。 而那瞧中她们的人,唤作陈彩练,是一位金丹真人。 两姐妹受宠若惊,那陈彩练却对她们很是温和,更因此连同两人另几个好友也同样收下。 陈彩练所在门派为四品宗门,本身地位也并不低,一身水属功法出神入化,叫人敬佩非常,本人更是英姿飒爽,使人十分佩服,许多男儿都比她不上。 几个好友因着都已筑基,就被陈彩练引荐数位真人,分别都将他们收作弟子,而鬼阴阳姐妹,则被陈彩练留在身边。 直到这时,两姐妹方才得知为何陈彩练对她们青睐有加,原来是因着她本身也是天阴之体。 只不过,陈彩练本身为双灵根,资质为上,远胜两人。 故而她一眼就看破姐妹俩曾经苦楚,心中怜惜之余,就有心将她们收下。 鬼阴阳姐妹自然大喜,然而尚有更为巧合之事,待陈彩练问及两人身世时,方知她们竟还有些亲缘关系。 陈彩练出自倾陨大世界陈氏家族,为许多年前搬迁而来,祖辈也在昊天小世界,鬼阴阳姐妹曾经所在家族,就是这陈家同族之人,只是极偏远的分家,不曾随宗家一齐搬迁。 细细算来,依照三人辈分,居然会是同代中人。 如此一来,收徒自是不成了,陈彩练疼惜两人,干脆收作义妹,亲自教导,也并不比收其为徒差上几分。 而鬼阴阳姐妹,也恢复本名陈霓、陈裳,中间那一个“彩”字,则因着分支与本家分开太久,而未能使用。 徐子青恍然。 苦尽甘来,莫过于此。 有陈彩练那般豁达女子教导,能让这对姐妹有如今能为,也不算难了。 陈霓裳姐妹继续述说,神色由提及陈彩练时那般敬重爱戴,就逐渐转为愤怒。 过了百年,姐妹俩早已心境平和,更已至筑基后期,只争一线,就能进境化元期了。在三灵根里,这般进境之速不可说慢,足见她二人如何刻苦艰辛。此不仅为自身,更为不丢大姐颜面。 然而许是运气用尽,一次陈彩练带二人前往一处险地寻找化元所用天材地宝,才刚刚寻到、意欲回返,忽然身后空间撕裂,有极强之人自裂缝而出,力量滚滚,生生将她三人卷入裂缝,晕厥过去!而那人即便误伤了人,也不曾对她三人施舍半点眼色,反而再度挥手,就将裂缝弥合。 陈彩练反应极快,晕迷前堪堪放出一件法宝,把三人护在其中,就这般在空间裂缝里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重重抛了出来。 待三人醒转,才发现到了陌生之地,再一打探,方知竟是乾元大世界了。 之后艰难自不必说,不过是个金丹真人,毫无根基,又带着两个不足化元的女修,不知吃过多少苦头。 终是有一回,陈彩练自深海之内寻到一处遗迹,得到其中数件宝物,但可惜三女虽借助宝物过得稍微好些,却也因此引来人面兽心的豺狼,让大姐丧了性命。 陈霓裳姐妹说到那中年修士,仍是恨意不止。 那人装作一副君子模样,仿佛偶然与三人相识,又对三人援手,诛灭恶兽,才渐渐叫她们有几分信任。 此后数年间,他都对陈彩练尽心追求,百依百顺,温柔体贴,而陈彩练孤身在大世界里,还要担负两个妹子安全,心里自有一分脆弱,方被此人趁虚而入,与他成婚。 谁能料想,居然有人如此居心叵测,做出那般事来…… 说完这些,徐子青有些动容,亦对那女子十分惋惜。 据两姐妹所言,陈彩练被偷袭之后,几乎自爆金丹,反伤那卑鄙小人,叫他不能前来追赶,后才寻到两个妹子,叫她们速速逃走,方才断气。可怜一片慈心,只为给妹子们一线生机。就连将宝物交给妹子,也未尝没有叫她们保命之意。否则以那人恶毒心性,自不肯叫他人得知宝物,定然也要将两姐妹斩草除根。 如此女子,竟死在奸人之手。 而她金丹自爆,又过了这些年月,就连肉白骨,也不能将她救回了…… 陈霓裳姐妹说到此,珠泪滚滚落下,又是好一场伤心。 良久,她两个才拭去泪珠,对视一眼后,取出一件物事,放在了桌上来。 陈霓说道:“那修士只见到一套剑阵极为厉害,却不知真正的宝物,乃是此物。” 陈裳也道:“此物名为剑神令,乃遗迹里最珍贵之物,有许多机关守护。只是年代久远,消息不明,我等唯独知道它与剑灵塔有关……”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姐妹二人一路往这芦川城逃来,就有心以此物请一位秉性正直之剑修相助,杀灭那恶人。如今徐前辈出手相助,不如就用此物来做答谢。” 412 412、 ... 徐子青听得,微微一怔,视线也落在了那令牌之上。 此物看来朴实无华,只不过是灰扑扑的颜色,唯独上方“剑神令”三字,笔画凌厉,叫人见之难忘。 他从前不曾听闻这等物事,但单单只说其敢以“剑神”为名,就知它颇有不凡。 略思忖,徐子青将此物一拂,收了起来。 倒不是贪图什么,只是此物显然为剑修之物,师兄说不得能有用处,甚至得到一份机缘,自然不能错过。而两姐妹分明非是剑修,此物于她们无用,也不至于夺了她们的造化。 但既然拿了,也不能真当做了谢礼…… 徐子青想着,陈霓裳姐妹如今很是孤苦,并无立身之地。与其拿出什么旁的物事交换答谢,倒不如给她两人寻一处栖身之地。若是此物于师兄有用,自有他两个来作安排,如若以师兄境界用之不上,便可寻另一能用此物的剑修相赠,那剑修得了好处,自然也应当好生安顿姐妹二人。 这般思忖了,他就有心将两人带到城里,寻师兄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故而徐子青就问道:“你两人可有去处?” 陈霓裳姐妹一听,心里已然有些明白,旋即颇为喜悦。 原本献出此物确为报恩之意,但未尝没有恳求之心,如今听这话,似乎…… 于是两人说道:“并无去处了。” 徐子青见状,心领神会,就笑了笑道:“城中剑修颇多,若有幸能得此物之人,自也会尔等有所安排。不知你二人可愿随我同去?” 陈霓裳姐妹闻言,哪有不肯的,自然说道:“晚辈愿意,多谢徐前辈!” 徐子青就引两人一起进入芦川城,直到求剑会馆中。 因天色未晚,内里论剑之人尚且不曾散去,因此云冽并一众剑修等人,也俱在道场处。 徐子青走近时,众人本不应在意,却因忽然察觉陌生气息,便有人抬起头来。 也见到了这一双姐妹。 姬文靖颇觉奇异。 若是他未看错,这两个女子均为炉鼎之体,且早已受过采补,应属姬妾之流,如今却与徐子青同来……莫非她二人本是徐子青的妾室么? 不过仔细一想也并不奇怪。 双修道侣虽行过盟誓大典,但誓约如何却是自行商议,只不背弃彼此,便也足够。尤其男子之间结为道侣,或为后嗣,或为j□j,或为采补,各有姬妾也不算什么。 早先他并不确信两人是何种双修道侣,如今看来也是寻常,但不论这两女究竟是他两个之中何人姬妾,自家妹子确是不能嫁与云兄了,而若是旁支的同族女子,倒可以送一人与云兄为妾。也是他们这一场相交的缘分。 不仅姬文靖这般猜测、打算,其余那些剑修见到这双美貌佳人,也都有同样念头,只不过未必想要送妾罢了。 徐子青与云冽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倒是云冽见徐子青带了两个陌生女子归来,心知师弟必然有事相商,就与众多剑修告辞,早了一个时辰将结束此回论剑之事。 而陈霓裳姐妹自打得知徐子青元婴境界后,原本就很恭敬,再看到这许多大能修士,心里更为忐忑,正是丝毫不敢多言。 云冽和徐子青回去暂居的房舍里,做下一个禁制后,才叫姐妹二人上前而来。 徐子青就笑道:“师兄可记得她们?” 云冽略作打量:“似有眼熟。” 陈霓、陈裳更是不解。 若说徐子青,的确是她们曾经见过,多少算有几分交情,可这位看来极冷酷的剑修,那般凌厉气势,若是见过,理应印象深刻才是。然而于她们眼里,却是半点记忆也无。 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青笑意加深,就说道:“这两位姑娘面上伤痕早已借丹药之力调养,豢养的妖虫亦不在了。” 阴阳蛛至多只能伤到筑基修士,到了化元期,便无用处,那两姐妹言及当年就解除血契,将其放生。 如此提点了,云冽就想起来:“鬼阴阳。” 徐子青笑道:“不错,但如今她们已恢复旧名,为陈霓、陈裳姑娘。” 云冽略点头,候师弟下文。 徐子青将手掌摊开,把一枚朴素令牌交予师兄来看。随后他再将先前所遇之事、鬼阴阳姐妹经历也尽皆说与师兄,就耗费有一炷香工夫。最后才道:“这剑神令我也不知是什么用处,师兄瞧一瞧罢。” 云冽听得,自然就将那剑神令接过,仔细察看。 再说那陈霓裳姐妹,见那冷酷剑修这般轻易就将她们认出,正是一头雾水。 徐子青趁师兄探查时,就不再玩笑,对两人说道:“师兄为我道侣,自我入仙途来一直伴随在侧。早年虽你二人不曾见他,但师兄却知晓尔等。” 陈霓裳一听,哪里还不明白? 当年她们俩也算对这位徐前辈有所援助,但这人有道侣师兄沿途守护,便是她们并不出手,想必也能无碍。 可尽管如此,这徐前辈却仍将她二人记下,而今更如此相帮……叫她两人心里越发感激不已。 那边云冽将剑神令放在手中之后,便油然生出一种奇异之感。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召唤,自那剑神令中而来。 而那种感觉,正是无比庄重、肃穆,直叫人意识都被吸入一般,难以割舍。 他同时也明白,原先师弟接到此令时并无这等感觉,反倒是他刚刚触碰,就如此强烈。 就如同有什么预兆一般,又仿若是因特定之人,方会如此。 心念一动,云冽已将神识放出,试图送入这剑神令中。 然而神识刚刚碰上,就立时被反弹回来,不轻不重,拒绝之意却已极为明显。 ……不对么? 他并不气馁,只因他神识被弹回后,不仅不曾受伤,反而觉得剑神令里吸引之力更强,似乎觊觎渴求什么物事一般。 略思忖后,云冽忽有所悟。 随即,他以指点住眉心,就手一引,就牵出一条极细的丝线来。 其色黑金,乃是云冽一缕剑魂。 恰落在了剑神令上。 下一刻,那黑金细丝就被吸引而入,不断牵扯,连带着那剑魂也为之越引越多,让云冽都能觉出一种流泻之感。 徐子青本在与陈霓裳姐妹说话,突然发现师兄处有那意外,不禁一惊,立时看了过去。 他自然知道那是师兄引出了剑魂,却未料到剑神令如此可怕,竟如同饕餮一般,吸起来源源不断! 刹那间,他就很是担忧起来。 陈霓裳姐妹见到,也觉不妙。 此物乃是她们奉上,自是当成一件至宝,如今若是此物之故要恩人道侣受了什么损伤,岂非是她们的过错? 也随之有了十分忧心。 而那方,虽已是过了有半刻时候,云冽剑魂也损失过半,他却神色不动,镇定非常。 如此情形,让徐子青心里略定,只越发留心罢了。 再过了片刻,剑魂被引得越来越慢,终于停止。 徐子青就开口问道:“师兄,你如何了?” 云冽看他一眼,目光略有安抚:“尚余一成,无妨。” 徐子青稍稍放心,再看那剑神令,便发觉它果真变化极大。 原本灰扑扑的表面,如今却如同纯金打造一般,极为灿烂。那“剑神令”三字更是仿若活物,乍眼看去,就像是一笔一划都要喷薄而出,化作利剑,将人斩成无数碎片! 那般的气势,甚至内中仿若蕴含着极恐怖的能量,真叫人战栗不已。 徐子青有些惊异,陈霓裳姐妹更是极为震动。 云冽见到剑神令如此,并不多言,又将一指抵在其上。 转瞬间,黑金剑魂倒射而回,席卷来无数信息,化作一股洪流,直没入云冽眉心之内。 很快,就在他识海里卷起一阵风暴。 徐子青不由惊呼:“师兄!” 才刚脱口而出,他便又见云冽并无大碍,而是双目微阖,仿佛在领悟什么。 他立时知晓是自己忧虑过多,才有些失态了。 师兄他分明无事的。 于是徐子青就定了定神,安心等待。 倒是陈霓裳姐妹见到徐子青方才那般模样,对视一眼。 她两个都是暗道:这位徐前辈对道侣好深的情意! 一时之间,姐妹俩忽而想起多年前与其初遇时的情景来。 那时她二人满怀憎恨,以为天下男子皆是薄情,从无例外,更是对那青衣少年出言威胁,要以阴蛛咬他一口、看他露出丑态来。不料少年非但不惧,反而说出“天下间既然有那许多花心滥情之人,自然也有痴心钟情之人,我若喜爱一个人,心心念念就只有他,咬是不咬,都只有他”这样的话来。 两姐妹尚记得,她们当时并不十分相信,却不曾当真放出蛛儿,想来未必不是内心深处尚有一丝幻想。 如今看徐前辈如此情态,果然是一心一意,对道侣极为爱重……就如同他那年所言一般。 只可惜她们姐妹没这运道,遇不上如徐前辈这般好男儿,就连彩练大姐,也命运凄惶。 不过到底,这世上也总算还有真情。 这般想着,云冽已是睁开眼来,他却并未看剑神令,而看向他那师弟。 徐子青微微一笑:“师兄无事便好。” 云冽略点头,又道:“剑神令为前往剑灵塔之令符。” 413 413、 ... 原来剑神令传回的那许多信息里,正说明了此物的用处。 这世上于天道之下尚有无数大道,其中剑修极为特殊,但越是往后要求越发苛刻,故而真正有所成就的剑修也是极少。 在无数世界之内,就算领悟剑意者,也不过只堪称步入剑道之门罢了。 前文有言,剑意之上乃是剑魂,剑魂则有九炼,每淬炼一回,威力自然暴涨。 云冽而今为剑魂一炼,以他如今寿数已是十分稀罕,可毕竟阅历仅止于此,若想有二炼之功,就非是轻易可得了。 倘使只在大小世界里与人论剑、自行领悟,不知还要花费多少时日,但若是能前往一些个堪称剑修修行圣地的所在,往往便可有千百倍地提前。 那剑灵塔,正是这样一处所在。 徐子青听得神往,不禁发问:“师兄之意是,这剑神令即为通行来去之物?” 云冽微微颔首:“不错。” 剑灵塔位于九虚之界,据说乃是一处不在任一大小世界之上的虚幻之地,又据说那乃是在空间缝隙之内、时空风暴之间,不知是如何形成,也不知为何出现。 而要进入那处,就有两个条件。 其一为必须有剑意大圆满,其二为有剑神令在手。 二者缺一不可。 换言之,那剑灵塔便是为剑修淬炼剑魂而生,剑意大圆满者或可在其中设法凝炼剑魂,而剑魂一炼者亦可在那处打磨自身,将剑魂淬炼得更为稳固、锋锐无匹。 古往今来,去那里的剑修也不知有多少人了。 听完这些,徐子青就为师兄欢喜。 果然又是一桩奇遇,来得当真极为巧妙。 师兄正当要淬炼剑魂,剑神令便来到手中,岂非也是一种气运? 这奇遇由两姐妹而来,如今师兄得用,这两姐妹的去处,也要好生安顿,方能一表谢意。 想罢,徐子青就转头,看向陈霓、陈裳,温和一笑:“方才师兄所言,你二人也听得了。此物于我与师兄而言,确为一件至宝,也不能白白拿了。因此,我有些话想要询问尔等。” 陈霓裳姐妹对视一眼,就齐声道:“前辈请问。” 徐子青说道:“此时有两条路子,一者是我与师兄寻个妥当之处,将尔等安顿,托友人照管一二;其二则是将你二人带回宗门,但我与师兄所在宗门并非轻易得入,尔等也只能在外门落脚。不论哪条路子,我与师兄都会留下一定资源,足够尔等修行数载,不过更为久长之日,便仍需尔等自行努力了。” 这两条路子为他思忖再三后所得,自觉如此安排,应算妥当。 然而陈霓裳姐妹却是犹豫半刻,方开口道:“不知徐前辈……可否收下我姐妹二人为仆?” 徐子青一怔。 他却不曾想到这姐妹俩会是这般心思。 虽说资质不高、修为不足的低阶修士的确会想要依附更强之人、获得资源,许多时候也确是自愿屈身相随,可做人仆从却很不同。为仆者需得立下血契,才能得到主家信任,但与此同时,为仆者身家性命也尽归主家所有,除非主家自愿解除血契,否则,终身都要受主家所控。 大小世界里那许多世家、家族、门派,真正心腹之人,尽皆立下血契。 若只是寻常伺候侍奉之人,倒不必如此了。 这对姐妹早年坎坷,好容易放下心结,应当自行努力修行才是,怎么却想要做他的仆人了? 像是见到徐子青有所疑惑,陈霓先苦笑一声:“孤身女子,素来容易被人欺凌,与其再遇上什么难堪,倒不如干脆跟随徐前辈……好歹,以徐前辈的秉性,总不会欺凌我等。” 陈裳也道:“天下男儿里,品性正直者甚少,如今除了徐前辈,我等竟不知道还能相信何人了。” 除此之外,她们更是深知自身如今窘迫状况。 若是第一条路子,这徐前辈定是将她们安排在某个家族、小门小派亦或是什么其他安全所在,初时有这元婴老祖的威名,她们所受待遇自然不错,可年月长久后,久久不见元婴老祖再来,就会对她们有所怠慢。而徐前辈安排了她们,那点情分就已然尽了,再没有要时时照顾她们的道理。尽管她们自行努力也是无妨,到底并无靠山,若是再遭遇什么,恐怕也不会再有一个巧合,再遇上一位徐前辈搭救了。 而若是第二条路子,情形也是相仿,比前者好些的乃是与徐前辈在同一宗门,不过外门与内门有天渊之别,她们在那大宗门里,越发需要靠山了。徐前辈已安顿了她们,莫非她们还能打着这招牌护身么?也未免太不知廉耻。 故而很快两人就有决定。 若徐前辈愿意收她们做仆从,哪怕是立下血契,也不必担忧遭遇什么不堪之事,又只消她们为徐前辈做事,打出徐前辈的旗号也是理所当然,就不必忌讳什么了。 这般诸多的考量,皆为不得已,但两人既然修仙之路走了这些时日,自然明白人不能万事遂心的道理。那么能争取更好的路子,好歹也争取一番。 徐子青听完,也是叹了口气。 这姐妹俩到了乾元大世界,几乎与散修无异,而没了陈彩练,即便能回去倾陨大世界,也同样艰难。尤其散修之内,女子往往比男子有更多苦楚,若无依靠,确是身如浮萍。 只是他却也从未想过,要将人收为仆从…… 可真是叫他有些为难。 这般想着,徐子青就看向云冽:“师兄以为如何?” 陈霓裳姐妹登时也看过去,心思都很忐忑。 云冽眼一扫,视线落在姐妹两人身上。 那目光十分冰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杀意,陈霓裳姐妹虽是被那目光看着,却不能从中瞧见任何物事,只觉寒意刺骨,后背冷汗涔涔,极为可怕,几乎恐怖。 这般的气势,只看她们一眼,居然就叫她们受不住了! 好生……骇人。 两姐妹微微颤抖,不能成声,待那剑修又将视线收回,才察觉了些微暖意。 如此冷酷,如此可怖……这样的人,居然是徐前辈的双修道侣! 当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方才那一刻,她们几近窒息。 云冽看过后,才略点头:“无妨。” 徐子青一笑:“既然如此,就依师兄所言。” 他再看着陈霓裳姐妹,眼光就有些复杂起来。 年少相识,这对姐妹与徐子青只是萍水相逢,因着她们一分善念而有了一些情分,也有了多年后徐子青的援手。 本来收下剑神令后再安顿两人,就应当没了交集,没想到她们却出了此言。 只是…… 尽管她们并不能算是他的友人,到底也是旧相识,而这旧相识虽让他有些感念,却又不能如对庄惟那般信任。 要收作仆人,就只能是仆人了。 再没有陈霓、陈裳姑娘,而只有仆人陈霓与陈裳。 到时再对待两人时,态度也不能如而今一般…… 修行愈久,从前识得之人若不能赶上,身份之变化,也是天差地别。 不知为何,竟让人心里有些唏嘘。 陈霓裳姐妹听说应允,神色都是一喜。 徐子青又是轻叹,仍是再问过一次:“你二人已决心如此了么?” 两姐妹正色道:“请主人应允。” 徐子青点了点头:“那便逼出尔等精血来罢。” 姐妹俩大喜,各自屏息凝神,用手指一引,就将心头血逼出一滴,随即面色发白,神情却轻松不少。 徐子青见状,也就以指点过,将两滴精血吸入两枚玉符,再以自身真元炼过一回,收进储物戒里。 这血契便成了。 如若来日要解除血契,只消解除咒法,将精血奉还,也就行了。而如若仆人意图背叛,只消将玉符捏碎,就能让仆人立时心脏爆碎而亡,甚至有些主人狠心些,更可将仆人神魂捏碎,叫其投胎的机会也无。 但如今有了这血契,陈霓裳姐妹再看向徐子青时,就亲近不少,纷纷大礼而拜:“陈霓/陈裳,见过两位主人。” 徐子青并不习惯如此,挥挥手叫人起来:“尔等自行在院中寻一处住下,待我与师兄回归宗门时,自会叫尔等同去。” 姐妹俩一笑,都是应“是”,很快退了出去。 徐子青神色无奈:“师兄,这可是个难题,莫非还能将她们带回山域么?” 照理说收几个仆人在身侧侍奉,身为内门弟子倒有这权力,但他与师兄二人独居惯了,忽然有两个女子近身侍奉,这算怎么回事?果真难以习惯。 云冽开口:“于第二条路改一改即可。” 徐子青怔了怔,旋即明白:“师兄之意,仍是将她们放在外门?” 云冽便道:“她二人可在外门经营,也算五陵山域外门根基。” 徐子青到这时,方才恍然。 的确,五陵山域根基浅薄,众多师兄单单提升自身已来不及,在外门里却是没什么支援。但若是能有人在外门经营些商铺、甚至逐渐招收人手,弄出个小门派来,常年日久,总是有利的。 安排给这对姐妹来做,果然颇为方便。 解决此事,徐子青安心下来,随后他又问道:“师兄,你要何时前去剑灵塔?” 414 414、 ... 先前因陈霓裳姐妹在场,剑神令之事只是略提了些,并不曾说得细致。如今两人已是退去,徐子青思及此事,就问了出来。 云冽便答道:“有此物在手,不论何时何地皆可前去。” 徐子青松了口气:“若是如此,师兄倒不必急了。” 想来也是,剑神令不知有多少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得到,若是当真剑灵塔还得定时开启,恐怕许多剑修就算得了令牌,也不能及时前往。那剑灵塔之存在,就没了什么意义。 如今这般,方是常理。 只是他一转念,又有些叹息。 修仙之路果然漫长,即便他与师兄已是同修的道侣,似乎也是修行愈久,便聚少离多。 他刚刚修行那些年,才与师兄相聚不几日,师兄为能淬炼剑魂,怕是又要同他分别…… 这般一想,总是有些难舍。 云冽看他一眼,说道:“剑神令可引五人同往。” 徐子青不由怔住。 可引……五人? 是了是了,这般难得之物,若一人持有只可引得一人,也着实浪费了些。 原来竟也是有名额的。 徐子青略一思忖,就道:“我欲与师兄同往。” 这倒并非单单眷恋师兄之故,也因他闭门苦修已到一个极处,当多多游历、磨合经验,方容易更进一步。现下有机会前往九虚之界一行,也叫他有些好奇。 正不知在那处是否也能遇上什么机缘。 云冽略略颔首:“你为一人,尚余三人。” 徐子青想了想,这却是个问题。 剑神令既然有这用处,他并非剑修仍要同去,已是借了师兄的风光,但剩下三个空子,还是由剑修补上为好。 但这剑修实力却不能太过不济,否则入不得剑灵塔,也是白白进去一场。 有剑神令者,能带四人同去九虚之界,剑意大圆满者,方能入剑灵塔淬炼剑魂。 半点也没有虚假的。 云冽此时说出,也是同徐子青商议这剩下的三个人选罢了。 徐子青思索片刻。 他能想起的剑修,不过就是倾陨大世界里一位叫做奚凛的剑意第三境者,但那人虽对师兄很是推崇,到底与皇子相交甚密,不好深交。更何况,倾陨大世界与乾元大世界相隔甚远,他们轻易不能回去,那里的人物,也只能作罢了。 其他的……他所见过的剑修,就只有求剑会馆中这些人了。 其中剑意第四境的倒是有一二个,离圆满却还差得不少,唯独那姬文靖同师兄境界仿佛,可那姬文靖身为一族嫡系……他并不能信他几分。姬文家为剑道大族,内中牵扯过多,叫人不得不警惕一二。 这般算过,徐子青居然一个人选也不能提出。 他微微苦笑,就看向云冽:“我想不出,师兄可有人选?” 云冽略作沉吟:“回归宗门,先行问过域主。” 徐子青心里一动:“这倒是个法子。” 杭域主总领五陵山域这许多年,尽管众位师兄尽皆不是剑修,但未必不识得几个知交好友。若是他们能提出可信的人选来,也算是沟通了人脉,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若是最后仍不可得……再来考虑他人也是无妨。 两人商定了,就不在此事上纠缠。 次日,因陈霓裳姐妹已屈身为仆,在这芦川城里自要跟随他们一同来去,故而云冽与师弟前往求剑会馆时,两姐妹也随着一起进入会馆之中。 这一举,就叫那些剑修讶异起来。 他们只想着:谈论剑道乃如何庄重之事,怎么却将侍妾带到此处? 原本心里玩笑两句归玩笑,但真正遇事,却不能这般轻佻。 当下有性情耿直的剑修皱起眉头:“徐道友、云道友,因何将侍妾带来?” 这一问,就叫徐子青愣住了。 姬文靖也提了一句:“这两位姑娘并非剑道中人,就算留在此处,也不过让尔等徒生杂念罢了。云兄与徐道友若是有意,待论剑大会之后,我姬文家旁支亦有美貌与资质并重的好女子,到时便送一人与两位做个妾室就是……现下还是莫要叫她们留下了罢!” 徐子青哭笑不得,这真是越说越不成话。 他连忙说道:“几位道友莫要误会。昨日我在城外修行,将她二人自恶徒手中救下,因她们无处可去,故而立下血契,收作了仆从,可不是什么侍妾。”他顿了一顿,续道,“姬文道友好意心领,不过我与师兄……” 云冽神色不动,直言道:“早已对天盟誓,仙途共享,永生长伴,绝无二心。” 徐子青闻言看去,目光柔和,情意缱绻。 那耿直剑修见状,当下惭愧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言,反而污了两位姑娘的名节。真是对不住了!” 陈霓裳姐妹也知这些剑修多半都是元婴境界上的高人,忙称“不敢”“无妨”。 她们如今的境况,凡是有些眼力的人一见便知,惹人疑窦实属平常,自然明白对方并没什么侮辱的意思。 姬文靖也是诧异,随即就知自己日前误会了,立时也赔了不是。 想一想也不奇怪,他自己一心追寻剑道,除非族类事务,对其他事情并不挂心,亦不曾亲近女色,如他这般有些道行的修士,大多都是心无旁骛,嗜好美色之人甚少。如今这位新识得的云兄有那般剑道修为,有知心道侣已很奇异,再说侍妾,着实不太可能。而能被这云兄看中的道侣,又怎么会是贪图温香软玉之辈? 早先果真是他急于与云兄结下交情,才想岔了路,如今抛去那些,倒觉得先前的念头有几分可笑起来。 误会解除了,陈霓裳姐妹既然是仆从,跟随主人便也无妨。只消不是在论剑时反而把妾室带来玩乐、玷污剑道,仅仅旁听罢了,却是不算什么。 故而众人不在这话头上耽搁,只各自比划,又论起剑道来。 从此陈霓裳姐妹就随着二人,白日里总是徐子青先行随云冽在会馆里旁听片刻,之后又到城外林中入定修行。两姐妹因与云冽并不十分熟悉,往往陪在徐子青身后,也是苦修不缀。而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她们也能询问,徐子青不吝指点,短短数日间,就叫她们两个解决了许多疑难,一些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滞碍处皆是迎刃而解,体内修为也增长许多。 这般的日子过了来,竟要她们有了从前与陈彩练大姐在师门里修行的感觉,正是她们许久不曾体会的轻松愉悦。 盘桓了半月后,云冽又在论剑大会上闯荡一回,因着无人抵挡、许多剑修的剑道剑术亦已见过,所得渐渐不多。而求剑会馆里,众人剑道已说了数回,再讲不出多少新意,云冽与姬文靖彼此切磋也有多次,总是在伯仲之间,同样少有领悟。 到这时,徐子青也已明白,以师兄资质,再在此处停留下去,也不会有所进境了。 会馆中人自也看出,虽是意犹未尽,却不能强留云冽。 姬文靖尤其颇有不舍,到后来干脆取出一块信符,送到云冽手里:“难得于剑道上寻得知己,我知云兄即将离去,就将此物相赠。云兄日后若有论剑之心,只消凭此到姬文家任一产业之内,我便能得云兄消息,再同云兄大战一场。” 云冽看他一眼,也将信符收下:“来日再见。” 姬文靖见他这般坦然,也极欢喜:“来日再见了,云兄!” 徐子青在一旁见到,对这姬文靖的观感就好了三分。 且不论此人心思是否深沉,身后背景又有多少牵扯,但对他师兄确是一片赤诚,于剑道上也是师兄难得的对手。如今他这般示好,师兄若是真与他相交,似乎也无不妥。 这般想了,他却不曾显露出来。 一切只看日后的缘分罢。 告别求剑会馆众人后,云冽与徐子青便带了新收下的两个仆从,一齐往周天仙宗飞回。 一路而行并不急促,过了些日子后,也就顺利回归了。 因着此回有陈霓裳姐妹随同,故而不能直入内门,只能在外门处,就降下了云头来。 但周天仙宗那一品仙宗,本身又在上三千世界里,相比起中下大世界里的大型宗门可要强了太多,就连倾陨大世界里的巨头五陵仙门,也不过是其旗下的一处分支罢了,堪称庞然大物,叫人见之骇然。 陈霓裳姐妹也算见多识广,可如今不过仅仅只在外头隐约见到了这宗门轮廓,就已然震惊不已。 哪怕只是区区外门,占地之光也已是难以想象了。 待落下地后,更是惊异无比——她们在上空见到外门里门派、家族林立,可站在地面,所见每一处势力都十分巨大,其巍峨景象,比之她们原本的师门,都要强上许多。 而这竟然不过只是外门中的某几个不甚出头的门派罢了。 也是直到这时,姐妹俩方知自己能做徐前辈的仆从,都堪称极有造化。 同时,她们也对日后多了几分信心,亦多了几分忐忑。 一行人立在一条街道上,徐子青就回过身,对两姐妹说道:“我与师兄为内门弟子,但更有几位师兄同居一处山域,不好将你二人带入。如今我有心叫尔等在此处经营势力,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这两姐妹多年走南闯北,心性坚韧,更善忍耐蛰伏,想必应有几分手段。 415 415、 ... 陈霓裳姐妹一听,登时心领神会。 这位新主人乃是叫她们在外门寻个营生做了,更要经营起人脉势力来。 她们这些年见识许多,约莫都明白些,只是具体如何行事,却还要多加揣摩……但这毕竟也是表忠心的机会,她们可得小心谨慎,定要做出一番能为来才是。 徐子青见她两人领命,又叮嘱道:“在何处经营、做什么经营,都由你二人做主,我也不要你二人定下时限,只管放手而为。不过外门势力众多,尔等不可胡乱招惹,可若是有人欺上头来,却也不必如何忍让。” 说时就往两人肩头分别打了一掌,种下“五陵”二字,陷于肌肤之中。 两姐妹只觉肩上一热,那字迹已沁入深处,肉眼不能见到,但一旦将真元运转那处,就可显现出来。 徐子青这时又将内门中五陵山域归属也说了一回,势弱之事亦不曾隐瞒,只是五陵山域自有风骨,就算是这两个仆从,也不能任人欺凌--实在不可周旋时,便能捏碎剑符护身,又可捏碎玉符传讯。 而这剑符自是云冽以剑魂注入硬玉里炼制而成,每一枚里俱有一缕剑魂,使用出来,威力无穷。玉符则为徐子青以己身木气炼制,打碎后木气急速溢出,但只要有草木之地,就能迅速传送,一直到内门五陵山域诸多山峰之上。 陈霓裳姐妹分别接过两枚剑符、一枚玉符,十分感念,越发忠诚。 徐子青略想了想,又交予二人一条三阶灵脉,用以经营及两姐妹修炼之用,另有上品灵器各三件,攻防一体,极为厉害。 两姐妹再接过,心里更加踏实,再因她两个见识徐子青出手这般大方,眼界开阔不少,到底明白些大宗门与散修、小宗门中处事之不同之处,办起事来也有了许多底气。 尽数交代过后,徐子青回首看向云冽:“师兄,我可还有遗漏?” 云冽略思忖,就打出数个影像来:“将这些记下。” 陈霓裳姐妹头回听这冷酷剑修出言下令,心里都是一凛,绝不敢怠慢,急忙把那些影像全都记下。 徐子青见状,就笑道:“这些乃是我五陵山域里诸位师兄,并杭域主、刑尊主等人,日后尔等若有危难而我与师兄不在此地,玉符捏碎后,说不得就是这些师兄前来相助,故而你二人需得牢牢记住,多加敬重。” 姐妹二人闻言,自然肃容应声。 云冽也再无补充之事,徐子青就并不多留,略一告别后,就与师兄一齐腾空而起,直往内门而去。 这陈霓裳姐妹目送两位主人身影消失之后,对视一眼,也就往外门坊市里行走。 若要做好主人交代之事,可并非动动手指就能成就,非得要好生努力方可。 再说徐子青与云冽两人,转瞬间就进入内门,又不多时,已回到五陵山域之内。 修炼之事刻不容缓,他们有了机遇,自要早早告知域主与诸位同门,也好尽快寻觅人手,早日进入剑灵塔苦修才是。 仙途虽是悠长,可也不能虚度光阴。 而且……徐子青心里也有思量。 眼看再过不足十年就有百年一度风云榜战,他眼下已然结婴,黑榜上万万人中当有其名,师兄亦是早已上榜。但以他与师兄如今实力却未必能杀入金榜,夺得八百名词,便还要刻苦修炼才是。 如今这剑灵塔为师兄的机会,而他如今则是奔着那九虚之界而去。 若是那九虚之界中只有剑灵塔在,他身怀数条灵脉,去了只管寻一处所在修行就是,并不妨碍什么。可若是九虚之界里,还有其他机缘……未必他不能得上一个。 就算只是九虚之界的名头,也值得他去上一回了! 如此想过,两人已落在了主峰。 杭域主总在屋前垂钓,并与龙鲤戏耍,十分悠闲。 徐子青落地后,已是笑道:“域主,又要劳烦。” 杭域主转过头,含笑开口:“不错,不错,云冽亦有进境,看来此行颇为值得。”这两人果真极是优秀,不过来了二十余年,居然有进境神速,叫人叹为观止,随后他忆及先前徐子青所言,又是笑问,“子青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徐子青微微赧然:“请域主召来诸位师兄,我与云师兄这回得了际遇,还要请教师兄们。” 杭域主有些惊讶:“是什么际遇?” 徐子青也不迟疑,就说道:“是剑神令,不知域主是否知晓。” 而云冽,也在此时将那金灿灿的令牌打出,叫它直落在杭域主的手上。 杭域主接住,口中已有些犹疑:“剑神令……”他阖目思忖片刻,“……闻所未闻。” 这回轮到徐子青有些讶异,竟连大乘期的强者也未听过?可见这剑神令之事确实极为隐秘。又或许此物只在剑修之间流传?又或者就连寻常的剑修,也不能知晓…… 不过这些都不必多思,此物已然到手,对他们自然有益。 杭域主也不含糊,先行就将其他门人召来。 过不得多时,众人尽皆到了,才发觉徐子青不仅已然出关,居然还出了趟门,把云冽也带了回来。 这也是因着如今五陵山域颇少受到挑衅之故,否则若是仍然时常就有斗天之战,他们安能不知? 徐子青也在打量这些师兄,就见他们多半灰头土脸,周身都萦绕着一些较为诡秘的气息,便晓得他们恐怕之前还在研究傀儡之道,只是不知进展如何。 柯弘性子急些,就先笑道:“还未恭贺徐师弟顺利结婴。” 说完打了团黄光过来,里面便为贺礼。 其余师兄一听,也都恭贺起来,同样全都打出光芒。 徐子青一一接了,连声道谢。 略一查探,那些光团里除却灵脉之外,还有些罕见的木属天材地宝,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确有心。 他却不知这些师兄们也很是感念他与云冽相赠千傀万儡门传承之情,正心中惭愧,而今好容易有了机会,自然要赶紧回报一二。也尽同门拳拳之情。 互相寒暄过后,徐子青才说出此次召唤诸位师兄的来意:“不瞒各位师兄,此回我与云师兄出行之时,得了一枚剑神令,乃是对习剑之人大为有利之物,可直通剑灵塔,中含五个名额……” 他快言快语,立时就把剑神令的来历以及用处、要求全都说出,所能得到的好处,也都尽数说明。 众多师兄听完,面色不由都有些微妙。 这两位师弟,气运未免也太强盛了罢?一个不足两百岁数,一个堪堪两百余岁,经历那许多险难也就罢了,还得到那般多的奇遇,每每大有收获……这可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就连杭域主与刑尊主听了,也觉得十分巧合。 正如此回,徐子青不过是援手救了两位旧相识,居然得到剑修们趋之若鹜的宝物,还能引人前往传闻之中的九虚之界……这样的运道,真是叫人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徐子青话语不停,就提出他同云冽商议的结论来:“依我与云师兄之意,这剑神令还余下的三个名额,就请域主、尊主以及众位师兄做主……”他一顿,又道,“只是人选需得可以信任,否则……” 剑神令这物事,要一旦泄露出去,那后果便极严峻了。 五陵众人听闻,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杭域主就说道:“老夫久居域内,多年不曾出山,老友们多半都在下界,此界中的友人,也大半都已陨落、升仙,再没有可靠人选。”他目光慈和,往众门人身上看过,“尔等结交的友人,或可提出。” 此言一出,刑尊主并几位师兄,就纷纷沉吟起来。 他们修行已久,有些寿数更有千岁,也曾有许多壮阔经历,自然也有一些生死之交。 那其中,并不乏剑修。 不过,却并非每一位剑修剑意都已有大圆满之能。 而剑意大圆满者,有些背景却有些复杂,即便信了他本身,却信不过他们身后之人。 到底,还是散修……又或是与周天仙宗牵扯不多的更好。 经一番犹豫、商讨后,几位师兄总算拿出了人选来。 先是宓兴说道:“我早年结交一位散修,他本是黄泉剑宗中人,因得剑道传承不肯交予宗门长老而被陷害,驱逐出宗,沦落在外。之后他便心灰意冷,不再进入宗门,只与一些友人尚有联络……三年前我与他有一次传讯,得知他如今剑意大圆满正到极限,其本身修为,也在化神后期,只争一线,就可出窍了。” 徐子青听了,点了点头:“能与宓师兄相交,必然秉性正直。” 云冽亦是颔首,便同意了。 随后吕文歌道:“我有一位友人,身世颇为孤苦。其原本生在剑道家族,学得家族传承剑法,然而家族因势力倾轧一朝覆灭,他勉力逃脱,苦练剑法,终于将仇人杀死,将剑道磨练得极为精深。同样有剑意大圆满之境,为化神中期修士。” 这一个徐子青与云冽也觉无碍。 最后就只有公冶飞柏略有迟疑。 徐子青微微一笑:“公冶师兄只管说来,无妨的。” 公冶飞柏叹口气,就开口道:“我那位友人,却是正魔道中人。” 416 416、 ... 那位正魔道威势赫赫,早在千年前就有了出窍期的修为,领悟了煞血诛魂剑道,曾数度以万人之精血神魂淬炼剑意,成就剑意大圆满,极为厉害,凶名远播,几乎能止小儿夜啼! 如此人物,照理说应为分属邪魔道,但他用以练功之人,却无一不是作恶多端之辈,所诛灭的门派,也无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为害一方的邪魔门派。若是说他乃仙道中人,其手段太过狠毒,炼血炼魂,怎能说是仙道?可若说他是邪魔道,他诛恶无数,从不滥杀,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极恶的魔头。 故而此人闯得了偌大的名声后,凡有人提起,就将他视为亦正亦邪之正魔道中人了。 公冶飞柏与此人相识,却是多年前一次历练,不慎落入陷阱,在那陷阱之内,就见到此人。原本二者互有忌讳,但若要出去陷阱,非得联手不可。耗费一些时日后,两人通力合作,渐渐惺惺相惜,待破开陷阱之后,就摒弃前嫌,相交做了好友。 如今听得剑神令之事,公冶飞柏便忆起这友人多年不曾再度突破,而他素是独来独往,并无累赘,也算合适。只是他到底身在魔道,身份有些敏感……虽说而今世道仙道只与邪魔道之人对立成仇,可对正魔道中人,态度也颇微妙。 尤其如今这正魔道的好友已有出窍后期修为,在所有人选里堪称最高,也说不得就要让其余仙道中人生出防备来…… 不能不让公冶飞柏迟疑。 徐子青听完,就知公冶师兄为何那般犹豫。不过他洒然一笑,便说道:“这倒是个好人选,若是九虚之界里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是对我等大有助益。” 仙道如何,魔道又如何?前者未必个个光明磊落,后者也未必全是无耻恶徒。他信得过师兄们的眼光。 公冶飞柏一听,放下心来,就笑道:“师弟豁达,是我着相了。屠锦脾气是古怪些,为人品性则是不错的。” 徐子青笑意越发深了。 其余几位师兄也都大笑起来。 商量好了,众人就各自散去,宓兴、公冶飞柏及吕文歌三人分别以各自方式给好友传信,约定就在半月之后,于周天仙宗外善涚镇会面。而有关剑神令一事,亦略详细提及。 至于陈霓裳姐妹在外门经营之事,诸位师兄亦是记了下来。 云冽与徐子青,则回去自己山府,闭门整理一应物事,为前往九虚之界做了准备。 十余日转瞬而过,约见的时候便已到了。 徐子青与云冽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青一黑两道遁光,直往宗门外遁去。 不多时,已然来到了善涚镇。 说来两人到乾元大世界也有二十多年,然而周天仙宗附近景况却少有了解,今日他们来得早,就干脆在镇中稍作走动,也略略见闻一番。 这镇子不愧是临近一品仙宗,虽以镇为名,但比起倾陨大世界一些城池,都仿佛要大上一些。 镇中更有不少坊市、会场,还有酒楼摊贩,十分繁华。 看过之后,两人眼见时辰将到,便来到约好的酒楼之处。 云冽将弟子牌取出,证明身份。 随后马上有美貌女子前来迎接,直把二人引入楼中雅舍。 因着在镇里走了一遭,此时雅舍里就有人先行到了,正是五陵同门师兄吕文歌,他身侧坐一个青年,眉眼俊秀,只是气质有些阴郁,似乎不愿与人多做交流。唯独在看向吕文歌时,态度要相对明快些。 徐子青暗忖,果然是好友。 吕文歌见到两位师弟过来,就指点了那阴郁青年,笑道:“这位就是我提起的好友,名叫印修,平日里有些腼腆,师弟可不要见怪。” 言语之间,他与这好友像是极亲近的。 那印修也朝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打扰。” 云冽扫眼过去,便察觉那人身上锋芒,其剑意不但凛冽,更绵密如丝,恐怕若是施展起来,就能有无孔不入之感。 剑道境界着实不错,可惜论剑大会上却没有见到。也不知是自身本在苦修,还是对那大会并无兴趣。 徐子青见到师兄眼中赞赏之意,就知此人非是虚名,笑着也说道:“在下徐子青,这位是我师兄云冽,亦是剑神令持有之人。印道友,有礼了。” 云冽亦略颔首。 印修又点点头:“两位有礼。” 彼此印象都还不错,吕文歌放下心来,将桌上茶水给师弟们斟上,几人坐下闲聊。 既然是要同去九虚之界之人,彼此间也应有一些了解,故而吕文歌打了个头,那印修就说了些剑道上的见解,云冽不善言谈,在此时却也不吝言辞。 互相说了几句后,徐子青也能听出二人造诣都很不凡,印修剑道境界上虽有不如,但经验丰富,也有独到之处。 渐渐地,气氛就不再那般森冷。 正说得颇好,雅舍外,又有人推门进来。 此回来的是宓兴,他身后跟着个极高大的男子,身形健硕,几乎比宓兴大了一圈。 徐子青见到,有些咋舌,这论起个头来,真算得上他所见第一了! 宓兴见到屋中众人,就先笑道:“我将荀梁带来了!” 那高大男子相貌英武,五官若刻,是个极坚毅的男子,此时抱拳,神色严肃:“在下荀梁,见过诸位道友!” 雅舍中,众人也纷纷见礼,自己介绍一番。 很快不消多说,谈论剑道者即多出一人。 这荀梁身上剑意厚重,有重剑无锋之感。 又过了半个时辰,公冶飞柏方才姗姗来迟。 他进门之后,先告了罪,随后将门开得大些,说道:“屠锦,你怎么还不进来?” 话音落了,他就略让开身子,往外头招了招手。 众人见状,都往那处看去。 如今来者俱是仙道中人,唯独这正魔道的屠锦尚未见到真容,就叫他们有些好奇。 毕竟,身份不同。 下一刻,一股风将那门扇打得一响,顿时强烈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几乎叫人窒息。 同时晃身而入的则是个红衣如血的青年,双目狭长,唇边虽是带笑,却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一时之间,就让人晃了眼,不由都暗道一声:好强的气势! 这血衣人修为最高,照理说在场众人都要唤他一声前辈才是。 但一来他与公冶飞柏是好友,二来剑修之间本身境界并非最为重要,反而剑道修为上叫人更加看重。 故而也不以“前辈”称之。 不过……原本融洽的气氛,也在此时有些紧绷起来。 血衣人气场太强,尽管仿佛没有敌意,仍是在刹那间就激起了众人的反应。 这便是受到了威胁后,无意间的警惕了。 血衣人进了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难言的意味:“这就是你要让我见的人么,飞柏?”他言语间极有韵律,“倒没让我失望。” 公冶飞柏笑道:“此次我得了好处便想到了你,你可莫要耍性子才好。” 血衣人哼笑一声,眼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我是屠锦,你们是哪个?” 他这句话说出来,周身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些。 众多仙道中人也不吝回以善意,都将名号报上。 不过各自认识是认识了,也没指望着还与屠锦论一番剑道,就稍稍坐了片刻,更没法同人如何亲近。 公冶飞柏有些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干坐片刻,徐子青见气氛至此,就笑着打了圆场:“既然诸位来齐,不如早些前往九虚之界如何?” 先前屠锦未来之前,他已然把剑神令之事详细说过,印修与荀梁听完,不由都很是欢喜,对徐子青与云冽的态度更温和不少,显然是知道机缘难得,而得了机缘之人愿意分享,就越发难得。 印修与荀梁都是早年遭遇艰难的,对人往往很是疏离,只与极稀少的几个友人相交莫逆,但如今对那师兄弟二人,却是颇有好感了。 至于屠锦,日前五陵众门人亦担忧他一时难以融入,又知他性情怪异,就早已决定由公冶飞柏前去迎接,路上就将事情告知,反而更好。 因此现下其实另三位剑修也已然详细得知九虚之界之事了。 也才有徐子青此时相邀。 众人没什么意见。 他们卡在剑意大圆满上已是颇有年头,如今难得有这机会,都有些急迫之感。 屠锦轻哼,也是默认。 徐子青笑了笑,就先行起身:“开启剑神令需得在人迹罕至之地,以免叫他人知道,生出岔子来。”他说完,就看向云冽,“师兄,不如就在镇外山间?” 云冽略点头:“一同而往。” 一行人就从雅舍走出,来到镇外。 为免被旁人发现端倪,众人分作几路,各自往那处行去,大约半柱香后,就齐聚在善涚镇西面五十里的一条小型山脉,落在几座小峰头环抱之地,为一个山谷谷底。 到了之后,众人很是谨慎,都施展手段,把方圆千里之地都以神识仔细扫过,察觉确是没有异状,也无人暗自跟随,方才有些放心,纷纷设下了禁制,阻碍外人视线。 云冽向来干脆,此时直接取出剑神令,就往空中一抛。 随后他并指点住眉心,引出一缕剑魂,送入剑神令中—— 下一瞬,剑神令上金光大放,竟在地面上投下五个环形虚影。 云冽率先一步,走到当中一位。 随后徐子青紧跟右侧,屠锦略挑眉,到了左侧,另外两人亦是举步,也迈入余下两个位子。 待五人都站定了,云冽将剑魂收回。 一道黑金光芒过后,公冶飞柏三人才眨了下眼,那五人竟已不见踪影了。 417 417、 ... 且说徐子青一行立在那环形虚影之内,霎时间就觉一股强大吸力将人自地上拔起,周遭仿佛穿越无数空间,仿若光阴流转,恍然不知岁月飞逝,江山画卷、长河流淌,都在须臾而过。 几乎一瞬少年到白头、时空尽穿梭,才停了下来。 中间工夫,竟叫人丝毫也不能反应过来。 足跟落地后,徐子青面色发白,站得倒还算稳当。 先前那般情景,竟仿佛他的小乾坤也为之动荡,内中万木略一查探,好像枯荣了数度轮回。 就连此时,内中依旧蕴含着一些时空的气息。 他急忙按捺心神,将那些气息吸纳到太极之内,好生蕴养。如今他已然约莫有些明白,那九虚之界恐怕当真并不处于真实存在的世界之内,而是在无数时空夹缝之间。 如此经历,真叫他忍不住生出几分惊悸来。 并非独他一人有这般反应,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去。 另外四人皆为剑修,可谓都达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但遇见这种情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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