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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去,单薄纤瘦的背影是温柔的,可他竟品出一分落寞,他不自觉地抬了抬手,想要唤住她,却终是将手搁下,又陷入方才的沉思当中。 他觉得来日方长。 苏晋这夜歇在了都察院,寅时起身,自安然那里取了柳朝明的信函,赶到正阳门外的短亭处,朱南羡已立马在亭外等她了。 是卯时时分,亭外野草露水凄清,苏晋下得马来,因朱南羡身后还有府兵,便跟他行了个礼。 朱南羡看她一脸形色匆匆,问道:“你是有事。”又问,“可用过早膳了?” 苏晋道:“已用过了。”她垂眸又道:“是有事在身,都察院有一封急函,我需亲自送去通政司。” 朱南羡愣了愣道:“通政司每日辰时就要分发信函,你最晚也要辰时前赶到,那你是现在就要走吗?” 苏晋抿着唇道:“是,我怕去晚了耽搁了大人的要事,眼下也只能抽出这一丝闲暇来送殿下。”她抬眸看向朱南羡,眸里有些不舍,“其实还有些话想与殿下说,可惜实在赶不及,阿雨算过,依殿下的脚程,三日就该到杭州府了,我今日送完信,再写一封发往杭州的急函,殿下到时记得去杭州府通政司取。” 她说话的时候,连气息都不曾平稳,一缕发丝自髻中脱落,被风吹过拂于额前,令她的双睫不由颤了颤。 这一颤竟颤到了朱南羡心底,她是真地赶着要来见他,不知怎么,朱南羡便不由自主道:“那我陪你去通政司。” 苏晋愕然道:“这怎么好?” 他是藩王,出行是提前算过脚程的,平白耽搁半日便也罢了,又是才开春的化雪天,路险难行,若一个意外落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改如何? 可朱南羡这么说便这么想了,他道:“无妨。”回身一踩马镫跃至马上,勒住缰绳,冲苏晋扬唇一笑:“还不走?省得耽误了你的要紧事。” 天尽头日破云出,晨光兜头浇在他高立于马上的身姿,那笑意里有春晖千丈。 自城门短亭去往通政司至少要一个时辰,苏晋终归还是迟了半刻,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因私事耽误了正事,还好朱南羡急马帮她把通政司分信的衙差揪了回来,这才没耽搁了都察院的急函。 等回到正阳门的短亭处,已近午时了,城外一川烟草,早上还浓烈的日光到了眼下却清淡宜人。 苏晋下了马,对朱南羡道:“昨夜我细想过一番,总觉得钱之涣致仕有些不对劲,但我也说不出缘由。如今太子殿下继位在即,等各藩王回藩,不知何处便有异动,殿下的势力在南昌,在这个关头,当即刻回南昌整饬府军,倘若一旦兵起,也好进京勤王,至于阿雨叔父过世后,杞州苏府的情形,殿下派个人帮阿雨去问问即可,不必亲自去了。” 朱南羡道:“好,事有轻重缓急,但我一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杞州帮你打听明白,好让你放心。” 他又想了想,似是有些伤怀,看向苏晋道:“皇兄与我提过,待他继位势必要削藩。重压之下必有反者,我此次回南昌需整军待命,等闲不能擅离,你……记得常给我来信,我不擅文墨,但一定每封都仔细读,每封都仔细回。” 谁知苏晋听了这话,却低低一笑:“平白叫殿下将白日时光都折在了案头书墨当中,这怎么好?” 初春的风是冷寒的,但朱南羡头一回在苏晋眸中看到这样带着暖意的笑。 她轻声道:“阿雨已想过了,等太子殿下继位,朝局稳定一些,藩王割据也好,天下大乱也好,阿雨去跟柳大人请个命,让他把阿雨遣去南昌做巡按御史,这样日后就能陪着殿下了。” 朱南羡愣怔地望向苏晋,半晌,才道:“你说真的?” 苏晋点了点头。 然后朱南羡的嘴角就动了一下,他像是很高兴,却又不敢情真意切地表现出来,似乎怕惊扰这一个美梦,喉结上下动了动,才将那即将浮于唇边的笑咽了大半下去,目光灼灼如星:“那好,等天再暖和些,路再好走一些,等你要来南昌时,我便跟皇兄请个旨,离开南昌两月来京师接你。我打快马日夜不停赶路只要十日,带你回去时,我就陪你慢慢走,我……” 可他这话终究是说不完了。 自苍茫的风声里,自城西的寺庙处,忽然传来一声古钟悲鸣。 悠悠钟声回荡,一共十二下。 朱南羡记得这钟声,那是置于城西昭觉寺佛塔顶楼一口老钟了,每有和尚撞钟,都响彻整个应天城。 一下是撞晨,两下是撞暮,三下是春来,四下是雁归去,七下是谷雨纷纷,八下是霜降授衣,九下是清明祭故人,十下唯愿国祚绵长,而十二下,是国丧。 国丧是天家嫡系去世三日后才当有的仪制。 今早父皇还尚在宫中,那这沉重的,悲切的,带着些许慌乱与警醒的钟音又是为谁撞响呢? 朱南羡一动不动地站在短亭外,高空有烈阳,墙根荒草长,凛冽的春风拂过他的衣袍,眸中闪烁二十余年的星光忽然熄灭。 第91章 九一章 第三卷 :曾以爱温柔沧桑 九一章 景元二十五年正月初七, 朱悯达携家眷在昭觉寺祈福。 那一天,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清晨进寺门的时候, 他仰头看了眼位于佛塔顶楼的老钟, 钟身要五人合抱, 每撞一次,钟鸣便会响彻整个应天城。 应天应天, 应天而生,应天为王。 当年朱景元占领南京,改南京为应天府时曾对朱悯达说,悯达你看, 这天下就该是我朱家的, 我是应天而生的王,是我救黎民于水火,而你,就是这江山的下一任主人。 时至今日,朱悯达已想不清为什么走上了这样一条鲜血淋漓的路。 他只知道, 他生下来就是储君, 那些庶子们,狡诈的,阴狠的,狂放的, 想要夺他的储君之位, 他们该是要抢不过他的。 因父皇说过了, 这皇位就是他的。 羽林卫整军而入, 把守住昭觉寺各院门,寺中主持前来相迎,合手行得是佛礼,朱悯达回礼时,下意识回身看了一眼。 小小的朱麟正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也行了个佛礼。 朱悯达淡淡地笑了一下。 清晨的风很凉,裹挟着熟悉的香火气袭来,令他想起多年前。 十三是景元二年初春出生的,彼时朝纲已定,天下民心渐归于一处,待十三会说会跑会有自己的主意,父皇与母后便带他来昭觉寺祈福了。 那是景元五年的事了,十三与自己并排立在帝王帝后身后,他还是小小的,就如现在的麟儿一般,但行礼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的。 朱悯达一直觉得遗憾,等到十七到了能来昭觉寺的年纪,他已与阿婧成亲无法伴驾了,他们兄弟三人还未曾有一回一同陪父皇母后祈过福。 进得昭觉殿,先跟佛祖拈香叩首,便由小僧引着,去后头的庙宇焚香诵经。 香是檀香,诵的是妙法莲华经。 一切万物,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 宇殿不大不小,除了朱悯达一家三人,沈婧的贴身侍婢梳香也跟来照顾朱麟了。 朱悯达与沈婧朱麟跪在佛案前,左右两旁各燃着一百零八根香烛,香烛后各坐着十八名僧人。 朱悯达点香时,不经意往僧人处扫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一名僧人的袈|裟里头像是有甚么亮色,映着煌煌烛火,竟闪过一道刺目的光。 那是银甲的颜色。 朱悯达心中一凝,上十二卫中,只有羽林卫身着银甲。 他记得冬猎后,他曾质问过沈奚,为何要让金吾卫跟着自己而不去保护陷于禁区的朱南羡。 沈奚那时便已提过了,说他怀疑伍喻峥与羽林卫有异心。 彼时朱悯达一笑置之,他在林场遇刺,若不是羽林卫,他恐怕早已丧命了,这支兵卫跟了他近十年,他不信他们另为其主。 殿宇外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朱悯达小时候也在军中待过,他熟悉这样的声音,这是有人在秘密整军。 今早临行前,他登上皇辇时,青樾还来拦过自己。 他站在辇车下,抬头问:“姐夫,您今日能不去祈福吗?”他又说,“您这几日,能与二姐麟儿就在宫里哪里也不去吗?” 彼时朱悯达还觉得可笑,冬猎后的祈福迎春与巡军,是大随开朝后数十年的规矩,而他,作为即将承继皇位的第二任君主,难道这就要废了祖制不成? 可是沈奚右眼下的泪痣仿佛凝了一川忧思,他已不再是素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了,整个人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说:“姐夫,我好像……好像被人障了目,您再给我两日,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而今朱悯达想,他该信青樾的。 殿外整军的脚步声好像微雨声,若自己在诵经,必定是听不见的。 朱悯达似是不经意,打落了手中经文,跪在殿后的梳香想起身帮他拾起来,朱悯达摇了摇头道:“本宫自己来。” 然后他端着烛台,拾起经文时,透过模糊的纸窗一看,外头羽林卫的布防果然较之先时不同了。 朱悯达眸光一黯,不由朝身后的沈婧朱麟看去。麟儿一脸懵懂天真,沈婧的目中却已有伤色。 她到底是沈家人,虽安于现状不愿多思,但也是明透聪颖的。 朱悯达沉默一下,对沈婧微一摇头。 他镇定地走到佛案前,将烛台搁在上头,拾起一旁的念珠。 这串念珠是由一百零八颗绿松石制成的,朱悯达将它紧紧握在手里,用力左右一扯,绳丝崩断,莹绿的念珠迸溅弹出,嘈嘈切切滚了满地。 这响动顷刻惊动了殿外的守卫,伍喻峥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进来:“殿下,出了何事?” 朱悯达沉了口气,淡淡道:“没事,念珠断了。” 他知道这些大逆不道的羽林卫在等,等他念诵完十如是,殿宇里的僧侣都退出去的时候,他们便会动手,因为这样便没有人能目睹他们的恶行。 他只剩这么一刻了。 朱悯达冷眼环顾四周,斥道:“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本宫捡珠子?” 端坐于两侧的僧侣连忙跪了满地去寻念珠,朱悯达俯身去扶沈婧的瞬间,在她耳畔轻声道了句:“你快走。” 沈婧眼里有浓浓的伤色,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垂在身旁的指尖忽然被一只小小的,圆乎乎的手握住。 是朱麟。 他正跌跌撞撞地从蒲团上爬起身,一只手牵了沈婧,又要伸出另一只手来牵朱悯达。 朱悯达苦涩一笑,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再看沈婧一眼,然后冷声斥道:“乱七八糟像什么话?梳香,你扶太子妃与皇孙去一旁耳房里歇息片刻。” 梳香愣怔地看着他,须臾明白过来。 她当下将朱麟抱起,稳着声线似是平常道了句:“太子妃娘娘,小殿下,奴婢伺候你们去歇息。” 朱悯达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转回脸,努力不表现出一丝异样。 他知道耳房上头有一个高窗,沈婧聪颖,她该知道在什么时机离开最好,她会护麟儿的周全。 满地一百零八颗念珠,数十人帮忙拾捡,凑齐也不过片刻。 一名僧侣用丝线将念珠重新串好,捧到朱悯达面前时,朱悯达想,这一刻来得真是太快了。 他镇定地接过念珠,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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