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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 廖科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这些人恐惧你,你们之间存在共情的天然屏障,他们对你怀有恶意,所以你会相应地屏蔽对方。” “其实正常来说,如果黑桃是正常环境里长大的人类,被大规模人群恐惧的第一反应应该也是被感染,下意识地恐惧厌恶自己,从而和其他人类的观念保持一致,寻求到一种精神上的认同感,避免自己被群体孤立。” “人是群体动物,会本能规避孤独,但黑桃不是这样的。” 廖科望向一旁的逆神:“黑桃应该一直存在一种被高度排斥环境里,他习惯这种状态了,所以当被大规模恐惧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正常并且忽略对方,而不是在这群畏惧他的人身上去寻求认同感。” “我想问问你逆神,你了解黑桃的出生环境吗?” 逆神静默地双手交握抵在鼻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黑桃这家伙……是从塞壬小镇那个单人游戏登入系统内的。” “塔维尔,也就是上任邪神,和一个人类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在被强制沉睡陨落之后,漂流到了现实中的塞壬小镇地图。” “从那个时候开始,新邪神为了惩罚塔维尔,让它以一种沉睡的状态漂流在各个游戏之间,被当作神级游走npc被玩家打,还被切割制造成各种各样邪恶的本源来制造设计游戏副本。” “为了能重新回去找那个人类,塔维尔回到了自己一开始漂流进游戏副本的塞壬小镇,趁着新邪神转移注意力去寻找继承人的时候,在那里切割开了自己的灵与肉。” “塔维尔让自己灵魂被困在游戏里永世受苦,而肉体幻化成了人类的样子,在一批新人登入的时候混了进去,最终从一个死亡玩家的小电视里登入了游戏。” 廖科了悟:“之前说新人单人游戏副本的小电视多出一个,还被屏蔽过看不到里面的内容,说的就是黑桃吗?” 逆神嗯了一声:“黑桃是从塔维尔的人鱼躯体里诞生的,而且他诞生的时候,虽然玩家和主要npc都已经死了,但游戏其实已经快通关了。” “也就是说,塞壬小镇的居民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意识,是正常人类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悲剧是一开始被捕捞上来的人鱼,也就是塔维尔导致的,这让他们对从塔维尔躯壳里诞生的黑桃非常恐惧和排斥。” “……这群镇民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杀死黑桃,火烧,刀割,但由于黑桃这家伙的抵抗力太高了,这些东西根本伤害不了他,他也不觉得痛。” 逆神深吸一口气:“黑桃从头到尾也没有抵抗,或者说,他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平静地任由这群镇民处置他。” “但是因为镇民一直没有办法杀死黑桃,极端的恐惧让这群镇民发疯了。” “他们在黑桃面前一字排开,神色扭曲癫狂地大喊你这个怪物,然后集体割喉自杀了。” “再后来,黑桃就从翻找这些人的尸体,在里面找到了死去那个玩家的尸体,拿了他的系统硬币之后,浑身是血地登入游戏了。” 廖科表示理解般地点点头,转头又看向了黑桃:“黑桃,为什么你不选择队友作为共情对象呢?队友并不恐惧你。” 听诊器低着头,好像在认真思考,然后回答道:“他们对我没有特殊数据。” 廖科反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是在用我之前的比喻对吗?对你的感受是数据,但队友们对你的感情还没有强烈到让你产生特殊数据来回馈。” “这个倒是很正常的。”廖科若有所思,“就像是正常人类社会之间的陌生人,会有一种距离感,但队友对黑桃你的感情应该比陌生人还要强烈一些吧,你应该能够感受到一点,而且和你相处的时间也比日柳长那么多,为什么无法回馈队友,反而可以回馈日柳呢?” 听诊器这次静了一会儿:“因为……第一次见日柳,他对着我笑。” “我感觉他想我拥抱他。” “我感觉他不想我走,想和我永远待在一起。” “其他人不会这样,他们不畏惧我,但也不想拥抱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只有日柳会对我产生这种特殊数据。” 廖科和逆神都静了一下,然后廖科才继续开口问:“日柳给你的这种特殊数据,和其他人,比如和队友给你的感受是不同的,是吗?” “嗯。”听诊器回答得很快。 廖科继续问:“你能用什么东西比拟一下日柳产生的这种特殊数据给你带来的感受吗?” 听诊器顿了顿:“日柳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是暖的。” 廖科低头在记事本上继续书写,然后抬起头看向逆神:“我问完了,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黑桃的心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吧?” 逆神扶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虽然在游戏里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真的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 廖科笑笑,他站起身松开了帮助黑桃的束缚带,然后转身拍了拍逆神的肩膀:“很复杂对吧?我小女儿第一次和我说她暗恋对象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 “一方面庆幸她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廖科转身看向黑桃,眼眸含笑,“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个傻子喜欢上不好的人。” “不过好在你要了解对方很容易。”廖科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逆神的小臂,往外猛地一拽,“我看我不仅要给黑桃做心理辅导,还要给你做心理辅导。” 逆神猝不及防被拉得嘶了一声,被廖科拉出来的手上全是鲜血淋漓的鞭痕。 廖科抬眸看向逆神:“你说你自己没受伤可以骗骗柏溢,可骗不了我这个专业的,这些鞭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也把伤带了出来?” 逆神一顿,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略带抱怨地笑道:“能怎么回事?黑桃这混球在要登出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疯,拿断鞭抽我,打得我猝手不及,没反应过来就一起把伤带出了游戏呗。” 廖科定定地看着逆神:“你身上的伤和黑桃身上的伤是一种鞭痕,都是带着勾刺的,黑桃的鞭子可不长这样。” 逆神坐在沙发靠背上,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静了很久很久。 从他身上鞭痕里渗出来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 第316章 游戏池 “我不多问了,你不想说的谁也没办法从你嘴里套出来。”廖科打住了话头,他拿出一卷绷带,“给你处理伤口总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逆神又笑眯眯地开玩笑,“廖哥愿意打理我,那是我的荣幸。” “少给我贫,转过身把衣服给我脱了。”廖科说。 逆神龇牙咧嘴地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露出赤裸精壮的上半身,从肩背一直到胸口交错着不少鞭痕,伤口皮开肉绽地翻开,血还在往外渗。 “我看你和黑桃都有点痛觉神经异常。”廖科难得叹息,“你两这么重的伤,愣是从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廖科给逆神从背部一卷一卷地缠绷带,最后几乎把整个背都缠满了。 黑桃比逆神好不了多少,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 弄完之后,廖科提着自己的医药箱就要走,推开门离开之后,廖科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地上守着还没醒过来黑桃的逆神,满含复杂地叹一口长气,唤了一声。 “逆神。” 逆神笑呵呵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廖科望着他:“要是你随便死掉,弟妹一定会改嫁的。” “喂!!”逆神脸都裂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廖科推门离开,“我结婚很难的,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 廖科挥挥手关上了门,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后传过来:“不想老婆改嫁就努力活着吧,队长。” 逆神靠在墙上,忽然笑了起来,他扶着墙踉跄起身,抓住放在桌面上的烟盒,披着外套推开了会议室的阳台。 逆神靠在了阳台的围栏上,叼了一根烟在嘴里,没点。 他眼神望了很远,望着游戏里的一切,有很轻的风吹拂他的发和他肩膀上挂着的外套。 系统大厅里是没有自然界的风的,但人的流动有时候会造成空气流动,给人一种风的错觉。 逆神静了一会儿,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捂住烟点燃了。 打火机的摇曳的火光把逆神的普通的眉眼映照得宁静又温柔,烟点被吸得闪烁了一下,逆神吐出一口烟气,上升的缭绕白色烟雾很快就掩盖住了这宁静和温柔,只剩一种朦胧又强烈的沉沦感。 逆神背后的阳台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黑桃走得摇摇晃晃地靠在了逆神旁边。 逆神下意识地想把烟给掐了。 黑桃出声打断了逆神的动作,他侧过头看着逆神:“烟,是什么味道?” “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逆神觉得好笑,“你之前不是从来不感兴趣吗?” 当然,这和逆神几乎不在黑桃面前抽烟也有关系。 “这是里的东西。”黑桃盯着逆神食指和中指夹住,正在燃烧的烟,探究道,“白柳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逆神突然笑了一下,拍了一下黑桃的后脑勺:“之前教你那么多好的不学……别学抽烟,白柳不喜欢烟。” 说完,逆神就把烟给掐了,他百无聊赖地叼着熄灭的烟,斜眼扫了黑桃一眼,调侃道:“没想到你会对白柳一见钟情。” 黑桃静了一会儿,问:“什么是一见钟情?” “就是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会和她共度一生了。”逆神脸上带着一种回忆般的,很轻的笑,“其实无论最后能不能和她共度一生,在人群中看到她望着你,对你笑的那一瞬间,真是蛮幸福的。” “我不可以对白柳一见钟情吗?”黑桃看向逆神。 逆神笑了一下:“也不是说不可以,就是还挺奇怪的。” 逆神懒懒地叼着烟:“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白柳这种人,是到死都不会轻易地主动去靠近谁的。” “或许是你白柳能让他感到幸福,所以他才会主动吧。” 黑桃看逆神,问:“白柳感到的幸福,是什么?” 逆神静了一会儿,说:“幸福吗……” “用黑桃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的话――”逆神叼着熄灭的烟,笑着转过头,“就是白柳拥抱你的时候,除了难过之外,你感受到的白柳的另一种情绪。” “就是幸福。” “做心理辅导的感觉怎么样?”逆神转了个话题问黑桃。 黑桃顿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听到这话,逆神大笑,笑到呛咳了几声,差点没把嘴角叼着的烟给笑掉:“柏溢和柏嘉木做完之后都自闭了好久。” “把自己的心里的声音摊开说给别人听,其实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但还是要听听,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啊……” 黑桃看逆神一眼:“你有做过心理辅导吗?” 逆神一静,他下意识把手揣进了兜里摸到了打火机,似乎是想点烟,最后还是压住了,没点。 “做过。”逆神用一种带着叹息的笑意回答黑桃,“但可惜没做完。” 黑桃问:“为什么没做完?” 逆神笑笑:“因为我心里装了太多事情了,怎么说都说不完。” 黑桃斜眼看逆神:“为什么不多做几次?” 逆神懒散地依靠在阳台的围栏上:“心理辅导的目的是让你自己知道自己问题在哪里就可以了,我知道我自己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后来就没有继续找廖科给我辅导了。” “而且心理辅导也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哪怕你知道自己的心理问题是这个,但到了那一刻,该受的伤还是得受的。” 黑桃注意到逆神的背上缠满绷带,他顿了一下,问:“为什么知道了自己的心理问题,还是会受伤?” 逆神从自己的嘴边夹下熄灭的烟,翻过身来背靠围栏,笑着望向黑桃:“因为人就是这样的感情动物啊,黑桃。” “哪怕你知道自己会因为某个人受伤,但却还是没有办法不去靠近对方。” 逆神笑眯眯的:“就像是下次再有和白柳一起玩游戏的机会,哪怕知道他可以伤害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吧?” 黑桃回答得很快:“会去。” 逆神又笑了一下:“倒是挺执着。” 从背后袭来的近似风的流动吹拂着黑桃和逆神,逆神眯着眼睛靠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砍你们两个小崽子的鞭子弄碎了我的重剑,我去找武器师修修,你自己也记得去修你自己的鞭子。” “联赛要开始了,做好准备。” 逆神回过头对着黑桃笑着嘱咐,然后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挥挥手离开了。 流浪马戏团内部。 王舜焦头烂额地守在木柯房间外面,旁边蹲着一个打哈切的牧四诚。 “这么久了,木柯一醒来就把自己关进了这个小仓库里,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舜急得快要破门而入了,看到旁边牧四诚蹲着农民揣打哈欠又是崩溃又是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啊!” 牧四诚困得盘坐在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着什么急,只要人没死,等白柳回来处理就可以了。” 伸懒腰伸到一半,牧四诚看向走廊尽头走过来的三个人,眼神一下就直了,他猛地蹦了起来:“白柳回来了!” 白柳目不斜视地走在最前面,唐二打,刘佳仪走在他身后一左一右。 等当白柳真的走近到牧四诚面前的时候,牧四诚一愣:“不是,白柳你怎么受伤了?头发也长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等下让佳仪给你解释。”白柳随意回答了牧四诚,然后看向王舜,“出什么事了?” 王舜被白柳询问的眼神一扫,就忍不住立正站好,犯职业病地举着记事本一件一件地汇报。 “牧四诚去偷袭杀手序列的时候被遣送到了黄金黎明工会,遭受到了袭击被困住,但逃了出来,去掉束缚道具之后目前并无大碍。” 牧四诚在旁边嚷嚷起来打断王舜的话:“什么叫遭受了袭击!我那是被暗算!暗算好吗!” 白柳对牧四诚的辩解置若罔闻,看着王舜:“木柯是怎么回事?” “木柯带着杜三鹦进游戏池的时候遇到了猎鹿人的新人队员。”王舜脸色凝重地望着白柳,“对方好像对木柯使用了一种很特殊的记忆道具,可以把自身的记忆转移到木柯脑子里。” “木柯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状态,但他醒来之后就带了仓库的钥匙和很多纸笔进去把自己关进了公会的仓库里,一直没出来,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把自己和那个小丑的记忆区分开来。” 王舜犹豫了一下:“公会的仓库就和小黑屋差不多,然后木柯的精神状态又很不对劲,待久了肯定要出问题。” “我本来想闯进去的,但又不了解木柯现在的状态,如果处在记忆区分的关键时期,硬闯可能会让木柯产生更强烈的精神震荡反应。” 白柳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扇紧闭的仓库房门,然后他上前一步,不疾不徐地叩响了三下,表情平淡地轻声开口道:“木柯,我是白柳,我可以进来吗?” 木柯颤抖破碎的声音从仓库里传了出来:“不可以!” 第317章 游戏池 仓库内。 跪在地上抱住头蜷缩成一团的木柯双目涣散地飞快自言自语:“忘掉,给我忘掉,全部忘掉!” 木柯四周凌乱地散落着十几支被用完了的水笔,大量写满文字的碎纸。 这些碎纸上的字迹一开始还十分规整流利,到后来就凌乱了起来,就像是写这些字的人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头脑的清晰,到后来就失去了理智,只能胡乱地图画。 每张纸的正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表格,背面歇斯底里地画了很多扭曲的小丑面具图案。 这些表格都是比较表格,表格的内容十分奇怪。 什么叫做比较表格呢,就是通过表格的形式比较,区分两个看起来很类似事物的不同,比如比较香蕉和芭蕉,奇异果和猕猴桃的不同。 而木柯写的这些比较表格,比较的不是事物,而是两个人。 他比较的是和的不同。 木柯的比较表格列得非常细致,从外貌,生平,出身列举,他就像是写一部编年史般把白柳和白六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写了出来,然后一一对比。 木柯喃喃自语:“不一样的,白柳和白六是不一样的。” “白柳救了我……”木柯抓挠自己的头发,他双目发直,“但白六也救了我。” “白柳只是一个曾经被我欺压的普通员工,他不会像是白六那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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