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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这个蜡烛燃烧完之前,小白六,你不被允许离开受洗池。” 蜡烛灯芯的光妖冶地跳跃了两下,滴下了滚烫的蜡滴在小白六抓在池子两边的手,类似于火焰灼烧般的刺痛反应让小白六本能地松开了,他握住的原本就湿滑的坛壁。 清澈的水波在小白六的视线里晃荡着,他看到他正对面上方的院长温柔的笑脸在晃动的水面上,落在他眼中变得狰狞又可怖。 白色的蜡滴砸在水面上瞬间凝固,变成一块块宛如小孩被剥下来的指甲盖的蜡状漂浮物,他的头发还被院长往下拉,小白六被迫扬起了颈部,因为缺氧胸膛起伏得很快,他像一只引颈受戮的,没有抵抗力的小动物,只是他的眼神突兀的平静,平静像是他没有被摁进受洗池水面以下。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经受这一切。 然后,在小白六氧气要耗尽的时候,他会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地撑起来露出满是蜡滴的水面吸一口气,然后冒头的小白六又被院长迅速地摁下去,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受洗池里,那种即将窒息般的,用尽全力从溺水中浮出的挣扎感。 小木柯看着都开始捂嘴眼眶泛红,苗飞齿看着受苦受难的小白六露出了仿佛是得到愉悦了的表情,他伸长脖子试图更近地去看被淹没在水下的小白六痛苦的面容。 苗高僵倒是不太喜欢这种折磨小孩场景,这会让他想到苗飞齿绑架过的那个小孩,他微微侧过头拧着眉没有看,脸色有些发沉。 而白柳安静地在下面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恍然,又过分平和。 似乎面前这个在淹死边缘的人这不是十四岁的他,也不是他在这个游戏里唯一的通关筹码。 久远的记忆就像是竭力地从水下冒头的小白六一样,从他蜡封的海马回中浮出。 白柳很讨厌水,因为他曾经也像是小白六一样因为犯错被这样惩罚过,好像也是十四岁吧,白柳记不太清了,人类都会本能地遗忘让他们不适的记忆,他做了一些错事,他拿了一个成年人的钱,答应了帮他做一些事情,就像是小白六这样。 然后很快这个事情就被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告发了,那个福利院的院长惊恐又恐惧地看着他,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当然白柳,那个时候他还叫白六,因为自己的血腥的各种爱好被院长和老师们所畏惧议论着。 她们看着白柳的眼神,就是那种厌恶又害怕的眼神。 说实话,白柳享受这样的眼神,但很快他就受到了惩罚。 白柳眯着眼睛,有些迷蒙地回想着――好像是把他的头摁进什么东西里,他不太记得了,总是就是满是水的一个容器里,一边打骂他一边尖叫着叫他下次别再这样做了,他弓着身子呛着水,柔顺地同意了。 但是那些惊慌失措的老师们就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惩治他一般,她们并没有简单地放过他这个她们口中的小恶魔,又轮番淹了他一会儿,才精疲力尽地兴致而归,好像是教育了一个迷途知返的杀人犯般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也被淹了一个下午陆驿站喘息着并排地躺在地上,他旁边躺着被淹得奄奄一息的白柳,或者说是白六的旁边,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改名字。 因为陆驿站这位举世罕见的大傻子,在老师接到其他小孩的告发之后,逼问到底是谁干了这种坏事的时候,陆驿站站出来替白柳背了锅,主动承认是他干的,请老师罚他――这货甚至都不知道白柳干了什么,特别爽利地就帮白柳背锅了。 但可惜的时候陆驿站这蠢货一片自我奉献式的好意并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告状那个小孩却咬死就是白柳做的坏事不放。 最终的结果就是白柳和陆驿站这个帮忙遮掩但其实什么都没干的,都被老师狠狠惩罚了。 就算都被罚,陆驿站是个出了名的乖小孩,老师都很喜欢,他本来不会被惩罚得这么厉害,但他不肯走,老师要罚白柳多久,他一定要留下来陪着白柳多久,这位老实憨厚的乖孩子眼睛发红地蹲在白柳旁边,像一头拉不动的顽固小牛,谁来让他走都不走,也不反抗,也不骂人,也不阻止老师折磨任何人,就是不走,就直勾勾地盯着被淹得直呛咳的白柳。 白柳被摁进水里,陆驿站就把自己的头埋进水里,去看水下挣扎的白柳,着急地说马上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白柳,马上就完了。 我在的,白柳,陆驿站在水下就像是在嘶吼一样说,我相信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白柳在水下看着因为说话嘴里咕噜咕噜冒泡的陆驿站,看着陆驿站那张在水里焦急发慌地对他说话的脸,气泡咕噜咕噜地从陆驿站嘴巴里冒出来,白柳被折磨得有点想笑,他也的确笑了――他其实根本听不到这傻子和他说了什么,也搞不动这个傻子对他毫无根据的相信从何而来。 如果白柳那个时候还有力气说话,他一定会告诉陆驿站,蠢货,我真的干了很坏很坏的事――但可惜他没有力气了,他被淹得快死了。 陆驿站这倒霉家伙最后和白柳承受了差不多的苦头,现在正一边呛水一边从地方爬起来,他踉踉跄跄地上前,想把也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喘气的白柳扶起来。 然后就像是脑子发抽一样,陆驿站突然蹲下来直勾勾地看着白柳,问他,你要不要换一个名字,告诉她们你改头换面改好了,再也不会用这个名字和人接头做坏事了。 她们以后或许就不会这样惩罚你了――陆驿站非常异想天开,在白柳眼中非常愚蠢地提出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建议。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白柳觉得脑子进水了的事情了,事实上陆驿站这家伙常常有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比如一定要和他做朋友也是。 躺在地上白柳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他被陆驿站扶起了一只手臂,转过头用被水打湿淹没过后的眼睛望着这个满含期待地看着他的陆大傻子,湿漉漉的头发滑下来,盖在了白柳的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很突兀地捂住自己的肚皮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总之他就是很奇怪地,很大声地在被自己身上的水染湿的地面上笑着。 一边笑一边蜷缩呛咳吐着喉咙里的水,吐完之后,白柳又变得十分平静看向被他笑得有些发愣的陆驿站,他淡淡地说,好啊,你说要改,那我改一个名字吧。 圣坛上小白六的受洗,或者说受刑终于结束了,院长终于松手让小白六从池子里出来了。 教堂是无法屠戮孩童的,所以白柳并不担心院长直接淹死小白六,她只是在惩罚小白六这个没有投资人愿意要的孩子――因为受洗也是这群小孩的任务之一,做不到会受到惩罚是很自然的事情。 小白六猛得从池子里冒出来,趴在池边呛咳了好几口水,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清水摇摇晃晃地从坛子里走出来,很快小白六就从一种要被淹死的窒息状态里恢复了过来,这位差点被人当众淹死的小孩是吗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习以为常的那样,很淡然地从院子的手中接过已经燃烧完毕的蜡烛,他很礼貌地对着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受完毕的院长鞠了一个躬之后,站回了队伍。 长久的缺氧让小白六的脸颊上弥漫开红晕,眼睛也因为生理性泪水湿漉漉的,他的头发黏答答地贴在脸的两旁往下滴水,原本宽大的白袍现在因为湿透了全贴在他的身上了,这让他看起来瘦又小。 小白六低着头捂住口鼻克制地咳了两声,眼眶泛红。 看着……有点可怜。 背后的逆十字架像上原本沉睡得很安宁的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原本散开的手指微微并拢。好似被小白六的呛咳声打扰到一般,而他身上的荆棘也缠绕得更紧密了。 第99章 爱心福利院(四更) 小白六受洗之后过了几个小孩, 轮到刘怀上前给刘佳仪受洗。 刘怀替刘佳仪洗礼的动作很轻,刘怀也没有舍得让刘佳仪在水里待很久,很快就捞出来了, 刘佳仪也很乖,她还主动伸出手卷起衣服让那个人帮她抽血, 被刘怀有些哭笑不得制止了。 他最后在刘佳仪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很珍惜的吻, 拒绝了那个人对取刘佳仪的血,在刘佳仪有些迷茫的表情中默默地回到了下面投资人的座椅上。 刘怀坐得离白柳他们比较远, 坐在后面, 他没有听到苗飞齿和苗高僵聊的要对刘佳仪下手的话, 但他大概能猜到这两个老玩家的做法,刘怀神色紧绷,远远地看了白柳一眼。 “今天的受洗礼就到这里, 请各位投资人到福利院的食堂用餐,休息一会儿。”院长宛如商场开场营业般的招呼微笑着。 “下午我们受洗过的孩子将为你们献上纯净的歌声――一场合唱表演来庆祝我们的相遇,表演地点在教堂前面, 表演时间下午三点到七点,请各位投资人准时到场, 聆听欢唱。” 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 ―――――――― 躺在稻草床上的木柯猛得睁开了眼睛,他迅速地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了, 他从白柳离开之后睡到了现在! 木柯有点懊恼地咬咬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一个档案室的内容, 他半天不一定能记完, 也不知道苗飞齿什么时候回来,他越早混进入档案室进去记东西是越好的。 但白柳让他睡觉的效果很明显――木柯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一早上安全无忧的睡眠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了,木柯下到一楼, 果然大部分的病人和护士现在都在一楼的食堂用餐。 没有出来用餐的病人就是早上被护士送过药的病人,现在正房门紧闭,木柯路过的时候,贴近都能听到这些病人的房间里传来那种咯吱咯吱的,隐隐约约的大口咀嚼声。 这让木柯想起了那天晚上大口吃血灵芝那个怪物病人发出的声音。 木柯默默地离门远了一点,他记得整个一楼的布局――病案档案室在护士值班室的后面,能混进去就要护士值班室没有人的时候――比如现在,或者早晚交班的时间点。 木柯左右打量了两眼,确定没人之后,深吸一口气窜入了病案档案室,结果一进入他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木柯怔愣着看着满是灰尘的档案夹,有点欲哭无泪,“好多!怎么这么多!比昨天的书还多!” 他久违地又有了考试前夕争分夺秒复习功课拼命记东西的感觉。 木柯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冷静下来抽出了一本档案,打开开始记忆:“姓名,王国强,于200X年捐赠一百七十万给《爱心福利院》,与其的孩童是……” ―――――――― 下午三点。 站在教堂前面的孩子推推搡搡地站在一堆,而投资人坐在小孩们摆放在草地上的座椅上,院长还给他们投资人发放了节目单――这所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要分批给他们表演,都是合唱节目,有些还不止唱一首,唱完还要合影,所以才会持续四个小时。 这种费尽心思讨好的操作白柳并不陌生――他所在的福利院在遇到领导来的时候,也会领着一群小孩装模作样地出来表演,所有老师都绞尽脑汁地让这些小孩表现和表演得很喜欢来访领导,恨不得从头对着这些领导唱到尾,因为老师说唱得就是会比说得好听。 这种做法本质上没有错,是为了福利院谋取更多利益的手段,但一般来说这个利益白柳享受不到,所以白柳通常都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被牵出来耍杂技的猴,还是拿不到钱的那种猴。 不过白柳没想到他自己还会有福利院里的孩子唱歌讨好的一天,实在是种新奇的体验。 白柳翻了翻放在自己腿上的节目单――《快乐日》歌曲,由新受洗的小朋友为大家奉上。 小白六站在角落,他换了一身衣服,脸上被画了很艳俗的妆,脸红彤彤的,额头上还点了一个红点,他的发尾因为受洗还在滴水,站在后排目光有些懒散不在意地随意哼唱着歌,显然是在偷懒: “快乐日,快乐日,神明救我,使我欢乐。 赎罪宝血洗我罪恶,生命活水解我干渴。 快乐日,快乐日,神明救我,使我欢乐。” 这歌曲讨好的意思太明显了――这是这群的快乐日,而不是这群小孩子的。 歌听了没一会儿,白柳很快就兴致缺缺了,坐在前面的苗飞齿和苗高僵两个人干脆就抱胸打起了瞌睡,但苗飞齿手上还握着刀,苗高僵也没有完全睡着,这两个老玩家都还保持着一种基本的警惕,但这无疑是一场冗长乏味的表演。 除了坐在后排的刘怀看得目不转睛,他眼神一分一秒都没有从刘佳仪身上移开过,颇有一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悲哀之感。 四个小时苗飞齿已经抱怨了好几次怎么这么长,能不能直接开始屠杀小孩。 但对刘怀来说,这四个小时又太短太短了,他仰视着那个额头上点着小红点,在轻轻摇晃着身体唱歌的刘佳仪,忽然低头擦了一下眼睛,但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刘怀不想浪费任何一秒可以看刘佳仪的时间。 不过或许刘佳仪永远都不会知道刘怀这样看过她了,她现在还看不见。 等小白六他们唱完下去之后,按照节目单他们下一场节目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白柳起身绕过座椅向准备教堂里走去,看着在假寐的苗高僵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斜眼看向白柳:“你要去干什么?这才唱了个开头。” “去找我的小孩,看看能不能教他逃出去。”白柳说。 苗飞齿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诶,你就让他去吧,人家唯一的通关机会。” 苗高僵迟疑了几下,最终还是让白柳走了,这里就在教堂前面,白柳就算想要提前偷袭他们看上的小孩也是不行的,因为这个教堂禁止屠戮小孩,这也是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动手的原因。 当然苗飞齿还没恢复的体力槽是他们现在还没动手的另一个原因。 白柳对苗飞齿他们点点头,往小孩退场的教堂里走了,苗高僵看着白柳的背影,眼神又沉又阴郁:“我始终觉得这个木柯不对劲。” “你有点烦人了爹。”苗飞齿懒骨头一样贴在座椅上,他侧过头看向苗高僵,“面板你也察看过了,电话你也察看过了,这个木柯绝对就是个普通玩家,面板都没有超过B,游戏次数也才两次,就是个纯新人,应该是倒霉进来就被白柳给控制了,我们杀死白柳他正好就解除控制了,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道具栏里有一个破键盘。”苗高僵眉骨很低,这让他皱眉的时候眼睛和眉毛聚得很拢,看起来有种阴狠的戾气,“我记得我两次察看他的系统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时候,那个破键盘上掉落的键帽都不一样。” 苗飞齿听到苗高僵这样说,也撑着椅子坐直了。 苗高僵心思很细,他总是能注意到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也擅长怀疑细节和利用细节,而苗飞齿和苗高僵合作这么久,知道苗高僵这种怀疑一般不是无的放矢。 苗飞齿被苗高僵一提醒,挑眉反问道:“爹你的意思是,有人通过键盘在和木柯交流,你还记得木柯的键盘上掉落的是什么键帽吗?” 苗高僵眉头越锁越深:“问题就在这里,我对键盘的排布并不熟悉,我只能意识到键盘上空着的位置变了,但具体是什么位置,对应的是什么键帽,因为我也只是扫了一眼,其实我也不太记得很清楚。” “通常来说,系统背包只能自己一个人察看,木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不太可能把键盘递给某个人然后又拿回来,并且这样的交流方式风险太大了。” 苗高僵语气沉沉:“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有人和他共用了系统背包,如果有人的技能可以和木柯共用系统背包,那这套交流方式就是行得通并且极其隐蔽的。” 苗飞齿沉静了一会儿,在场上他们不清楚个人技能的玩家只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白柳没有死?他的个人技能不止控制,还有这个共用系统仓库背包?”苗飞齿表情也渗人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木柯是他打入我们这边的棋?还在不断用键盘和白柳交流着?”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苗高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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