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和陈正是为少主培养的,他留过话,如果他不在了,我们就是小姐的人。” 路樱回头:“她用不着,我们这里是法治社会,大家都安分守己,过不来你们那种生活。” 陈奇并不勉强:“我和陈正会一直在。” 说到这,他抿了抿唇,补充:“有件事,我还是想为少主解释一下,我们并不是要去动外公的墓,只是在里面发现了炸弹,少主怕您害怕,瞒着不让说。” “那段时间,”陈正开口,“他跟死神擦了很多次肩。” 路樱背脊笔直,在原地站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小孩长得很快,路九月两岁时能熟练地背下一首,然后缠着张妈和路樱要奖励。 路樱把自己用过的平衡车找出来,洗洗刷刷扔给她玩。 十月底,葛琪拉她去拜神。 烟火旺盛的大殿内,路樱跪在蒲团,仰头望着眼神悲悯的菩萨,对视良久,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保佑他投个好胎。” 别再碰见她。 别在自己都身处囹圄的时候还想着护别人。 去过段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好日子。 可话一落,路樱自己先愣了。 原来她早已接受了金北周死去的事实。 生活在继续,男人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也渐渐不再有人谈论那场爆炸,“金北周”这个名字已经从众人记忆中消失。 几乎没人会再提及他。 就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拜完神回来,路樱接到警局电话,说是一位渔民从捕来的鱼腹中剖出一枚戒指。 戒指里面刻着“LY”两个字母。 金北周出事那会,警局张贴过寻人启事,连同他失踪时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 其中就有这枚戒指。 戒指的出现,似乎印证了某些推测,说金北周在车子爆炸那一刻没能逃出来,随车子一起被炸碎,然后葬身大海,成为海中生物的养料。 路樱攥着那枚戒指出了警局,漫无目的往前走。 戒指硌红了她手心,但她感觉不到痛。 她没有感觉。 好像走了很久,不知走到了哪里,周围人潮涌动,喧嚣鼎沸。 阳光太亮,路樱忍不住停下,闭上眼。 下一秒,她肩膀冷不防被撞了下,没有防备的身体踉跄半步。 对方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路樱恍惚住。 这道声音好像啊。 但少了点磁性。 对方见她定住,慌了,用手在眼前挥了挥:“美女,美女,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路樱眼珠直勾勾的。 不是他。 他才不会喊人“美女”。 路樱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没事。” “那就好,”对方舒了口气,“对不住了啊。” 路樱也没回应。 她继续向前,在人流里盲目穿梭。 肩膀被撞到的部位有块冒出隐疼,这疼最初不明显,随着她的步伐逐渐加重,慢慢扩散,扩到四肢,再到神经末梢。 犹如一把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有些东西被放了出来。 “你有没有事?能不能长点眼,非让我把你揣口袋里装着才行是吧?” 路樱猛地驻足。 她回头,眼神略带焦急,在攒动的人群中寻找。 没有。 根本没有那道高瘦英挺的身影。 是她幻听了。 魔盒里的东西持续往外跑。 路樱手心里的戒指攥到失去感觉,眼眶酸的她睁不开,无形中有数不清的触角蹿到她心脏,随着血液往鼻腔钻,漫延到眼睛。 路樱嗓子不受控,溢出一道小小的哽咽。 眼泪随之而下。 她想起刚学会骑自行车时的兴奋,她坚持要自己骑。 结果她不会刹车,车子一股脑钻进池塘。 幸好池塘不深,金北周把她抱了上来。 站在岸上之后,路樱浑身滴水,狼狈得厉害,又害怕又丢脸,张着嘴嚎啕大哭。 金北周真是服了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开始哄她。 两人一高一矮,都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站在那里,夕阳穿过树梢,薄雾朦胧,金北周捏捏她脸:“啧,里面这颗牙什么时候掉的,怎么不告诉我,扔床下了没?” “还哭?路樱樱你有数没,还敢不让我扶?” “姑奶奶别哭了,求你了。” “你给我差不多点啊,我拍你丑照了,啧,有颗牙长歪了。” 时隔十几年,彼时被哄的姑娘长大了,以为长大就会变得坚强了。 因为没人再哄她了,哄她的人离开了。 可路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在27岁这年,忘记了她已经成年,像个孩子似的,再次嚎啕大哭。 或许是为自己。 或许是为那个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伏尔泰说过,一个人要死两次,一次不再爱,一次不再被爱。 爱与被爱,路樱在某一天,同时失去了。 那些以为自己在意的不得了的大事,与这辈子都无法再看见他相比,赫然轻成一根羽毛。 要离婚那天,路樱拎着行李箱,于那个清晨安静离开。 金北周是在报复她吧。 他走时她的手账还没做完,一直停在那里。 他亲了亲她的脸,催促她赶紧睡午觉。 就像她离开一样,他也在某一天,哼着萱草花,把路九月哄睡后,平平静静的离开了。 有路人围过来,关心问:“小姐姐,你没事吧?” “需要帮助吗?” “需要帮你报警或者通知家人吗?” 路樱拼命摇头,眼泪跟着动作滑落,却止不住一点。 金北周离开后有许多传言,不管是听见、看见,还是触碰到他的物品,路樱从来没有真实感。 她总是恍惚,连眼泪都不曾掉过。 在他离去后的第二年,路樱攥紧那枚男士婚戒,清晰地意识到—— 她的青春,落幕了。 第131章 不,是你的伞。 这天过后,路樱病了一周,高烧反反复复。 葛琪和严夏住进了草堂,两人忧心如焚。 路九月处在感知阶段,对什么都好奇,能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扔掉。 直到她把那套奢华的小衣服翻出来。 葛琪惊慌,压着声:“宝宝你乖点啊,妈妈生病呢,这...” “没关系的大嫂,”路樱靠着门框,虚弱不堪,“给她玩。” 是金北周小时候的衣服。 他曾说要亲自给女儿讲那段故事。 葛琪悄悄在心里叹气。 路樱总嫌她自己不够沉稳内敛,嫌自己性格不讨喜,还试图改变,结果以失败告终。 如今不用努力了,已经沉稳过头了。 生机勃勃的路樱,似乎已经随着某个男人的离开死去了。 - 路九月三岁时,路樱带她去了威吉斯,母女俩入住了那家民宿,路樱手把手地教女儿滑雪。 从威吉斯离开,路樱又带女儿去了观塘。 她种的幸福树已经砍掉,在原有的位置上,另一棵幸福树正在茁壮成长。 幸福树的树干上,清晰地刻着的字迹。 路樱发了会呆,蹲下去往土里刨。 以为妈妈在玩土,路九月十分开心,手舞足蹈的帮忙。 没挖多深,路樱挖出了一颗心愿球。 是金北周留下的。 男人字迹锋锐,与他攻击性的长相极为相似。 上面写了两条心愿。 1.和路樱一起陪宝宝长大。 2.和路樱白头偕老。 - 这年的重阳节,路樱牵着女儿去了墓地。 怀她那年路樱曾在这里碰见一对夫妻领着女儿,时光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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