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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坍塌残破了一半的地宫废墟中展开了激烈的角逐。他们身影快如闪电,在虚实之间疯狂地变换交替,空气中只能捕捉到道道残影,山壁、地面、穹顶时不时传来爆裂的碎石之声。而白影所到之处,冰蓝色的霜花便开到何处,就像肆意挥洒涂料的画匠一般,地宫中顷刻间便开满了月华优昙般冰色的花朵。 黑影也是剑修,而剑修与剑修之间的对决无论因何起步,到头来都逃不过金铁交接的近身搏斗。但黑影不知是不是被宋从心临阵突破之事震慑了心魂,从一开始便落在了下风。在宋从心穷追猛打的攻势之下,黑影一时间竟左支右绌,一时间狼狈万分。 不行,继续这样下去不行! 试图撕裂空间离开此地的黑影发现空间已被冰雪封冻,无法逃离的黑影只能被迫接下少女连绵不绝的剑势。少女年岁不大,剑法却极其老练沉着,她攻势虽猛,实则稳扎稳打,滴水不漏的同时,一招一式都能将黑影进更深的绝处。 难以想象这竟是一个寿数未足百岁的毛头小子该有的冷静理智,她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拔剑本身便是一种无言的威慑。 在这种极具压迫力的攻势之中,先手慢人一步的黑影已经来不及组织有效的反抗措施。就在他疲于应对之际,警惕着拂雪另一重分-身的黑影错身回首,却见那一袭白衣竟是回到了先前那愚弄他的凡人身边,伸手将其拥入怀中。后知后觉的黑影瞬间顿悟,一时间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刚才就应该先挟持人质才对!若有人质在手,他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你竟还能分心他顾。”这一个错眼的间隙,凡铁打造而成的剑刃便凶残无比地贯穿了黑影的眉骨,“也罢,我便将你的斗篷和皮囊一同撕下,看看你底下藏的究竟是何种面目?” 黑影猛然折身后仰,形影化虚,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他额冒冷汗,只觉得难以置信,一柄凡铁制成的剑刃根本不可能破开他的护体劲气。但这平平无奇的铁剑在拂雪手中竟是化为了杀人利器,险些令他折损于此。 “你的术法有些古怪。”仿若冰雪铸成的少女凌空而立,手中的凡剑已经撑不住她强横的灵炁而寸寸崩裂。但她半垂着眼帘,面上却依旧无悲无喜,“虽是分神期修士,但却有如空中楼阁一般外浮内虚,简直像心境与修为并不相配的走火入魔之人,你究竟是谁?” “竖子狂妄!”宋从心此话一出,那黑影便好似被踩到痛脚一般发起狂来。 身披黑斗篷的人影猛然掷出手中的长剑,那柄刃上缠绕着黑红色流火的长剑在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在弹指之间便化作了遮天蔽的流火剑幕。其剑光浩瀚如雨,火光如飞溅的星火般朝着宋从心飞驰而来。 那火光倒映在宋从心的眼中,她面上却点无波澜,只是平平地抬起一手。霎时间,冲天而起的冰凌如无坚不摧的山壁般挡下了这陨星般的流火剑雨。 冰火相撞的刹那,冰壁正中忽而裂开一道龟裂的纹路。随即「咔擦」一声,手持黑红剑刃的影子破冰而出,长剑直袭宋从心的面门。 陨一般当空斩下的剑刃将呼吸尽数掠夺,强大的压迫感袭上心头,宋从心却不知为何感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她徒手虚悬一握,重水如龙卷般延伸,在指掌间凝结为冰色的霜刃,三道利刃在宋从心掌中缩聚成极细的一线,随即如绽裂的冰花般爆射而出。 “去死吧!”黑影落下黑,这全无留手的一剑誓要将眼前的天骄斩落于此。 陨足以燃烬一切冰霜,但在黑影眼中必将惶惶的少女却是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她奔向炽烈的大,将己身化作一道斩裂苍穹的寒芒。 只见一线极细的微茫自中斩落,与陨炽烈的光辉相比,它的光芒不过是晨时一抹熹微的天光。 但这一线白芒却切裂了太阳,撕裂了流火,洞破了黑暗。仅有一线明光,却好似要将这蒙昧的人世彻底照亮。 星月难夺其辉,旭难掠其芒。 黑影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他认得这一式,他认得,这是正道魁首的剑,这是明尘上仙的剑。 这是照亮尘世、连太阳都难以湮没其无上威仪的天剑之道。 看着眼前如大般灼灼生光的白衣女子,黑影只觉得无比荒唐。 明尘上仙尚未自神坛陨落……而他的后继者,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忽然,黑影突然偏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他一瞬萎靡的气焰又再次嚣张了起来。 “比起与本座纠缠不休,你还是顾及一下那个凡人的性命和即将降临的灾厄吧。”黑影发出了粗嘎的低笑,“悲悯良善、永远行于正道的拂雪道君,本座倒是很好奇,在几千条寨民的性命与无辜少女们的灵魂之间,你究竟会选择哪一方?” “本座期待着,哈哈哈!”黑影说着,身躯竟是无端燃起了漆黑的火焰,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从心的分魂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悬停于空,平静地看着黑影的消散。 而另一边厢,好不容易才以山主的天赋续住兰因性命的宋从心本体沉默半晌,开口道:“为何放他离开?” 方才,伤势严重得仿佛下一秒便要步入鬼门关的兰因突然握了握宋从心的手,给她比了一个「让他走」的口型。分魂与本体心意相通,是以本来打算把人虏获的宋从心分魂放了对方一码。否则她觉得以她如今的实力完全能把对方留下。 “眼下不是最好的时候,放长线才好钓出幕后黑手。”兰因借着宋从心的搀扶坐起身来,他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大量失血而失温,可他依旧握紧了宋从心的手臂,嗓音低哑地询问道,“你已见到明觉之神了?” “准确来说,是明觉之神的最后一缕神念,大怖救渡度母。”宋从心掏出丹药,用水化开后喂给兰因吞下,同时将自己在铜门后经历的一切都告知了兰因,“我替你询问了,明觉之神说你的猾与狡诈迟早会追上曾经的阴谋,一切都会好转。” 宋从心没有提「人字碑」的说法,倒不是忌惮戒备兰因,而是她自己都还没搞懂「人字碑」的来意。 从宋从心的口中得到答案之后,兰因沉默了,他显然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失血实在太多,若不是他拥有愈合能力极强的特殊体质,本身又是习武之人。即便宋从心能妙手回春将他的性命救回,恐怕也会伤及根本,留下一生难愈的后遗症。 确认兰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宋从心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阿金的身影。 “抱歉。”兰因突然开口,语气微微道,“我没能保护好他,他似乎是看见了一个名叫「伦珠」的女子,所以……” 兰因话未说完,宋从心便已经看见了一片断壁颓垣之中庞大狰狞的尸骸肉山。那无数尸骸组成的肉蜘蛛安静地匍匐在坍塌的墙壁角落旁,竟没有表现出攻击与进食的欲望。祂的身躯在黑暗中起伏,些微的风从祂狰狞的口器间灌入,发出一些喑哑微弱的声响。 那声音分明粗哑,像砂砾在碗中幽幽地打转。但细听之时又好似有奇妙的韵律,如古朴的乐器般咚咚作响。 “祂在做什么?”宋从心看着那庞大的怪物,无意识地道。 “似乎”兰因若有所思,他将肉蜘蛛发出的声音在口中轻哼了一番,不太确定地道,“似乎,是在唱歌?” 低沉的,粗哑的,不甚悦耳的歌唱。那拉风箱一样的声音遵循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从怪物的口器间传出,竟有种说不出的萧条与荒凉。 宋从心单膝跪地,将挺拔的背部面向兰因。大量失血后无法独立行走的兰因也不拒绝,他伸手环住宋从心的脖颈,任由她将自己背起。 兰因并不算沉重,或者说以成年男子的体重来说,他其实有些偏轻了。兰因胸口处的衣物被撕开,伤口缠上了绷带,为了不触碰到身前的伤口,两人并没有贴得很近。宋从心想到地上的血,想到他曾毫不犹豫地割开腕脉,将蛰引开。 这一路上,这个沉默寡言的同伴着实助她良多。单凭一个「谢」字都不足以偿还恩情了。 想到明觉之神的话语,宋从心抿了抿唇:“大怖救渡度母说,我能帮到你。虽然不知应如何作为,但我会全力相助的。” “……”兰因一时间没有说话,仿佛过多的失血让他有些浑浑噩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嗯。” 走过断壁颓垣,两人在那庞大的肉山怪物前停步。 只见肉蜘蛛蠕动的口器间,吞吃着爱人尸体的女子正仰着头,低低地唱着歌。m..,. 拂雪道君 留下…… 那场景无疑是恐怖而又荒诞的, 以至于宋从心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失语。 那个背对着宋从心和兰因的女人在哼着歌,苦涩而又酸痛的歌。 那歌的调子像尚未成熟的青橘,亦或是捣烂后迸发出青涩花汁的栀子, 沾唇咀嚼之间尽是苦涩。女人仰着头, 一边唱一边「哭」, 她眼眶里涌出黑红的血水, 连带着那大肉蜘蛛的身躯也不断抽搐, 从恐怖的复眼中淌出腥臭的血来。 伦珠早就死了, 死者自然不可能还有爱憎情愁这般奢侈的感情存在。 但在这天道紊乱、六宸颠倒的疯狂神殿之中, 或许是阿金临死前爆发出来的强烈愿力, 也或许是这两年来恰好没有新的白骨填入, 阿金的妻子伦珠是这巨大的肉山怪物吞噬的最后一位死者。故而,当爱人的鲜血灌入咽喉的瞬间,强烈的愿力将故去之人的影子强行带回了凡尘。 「伦珠」的歌声含糊, 只能听见似有若无的韵律, 却听不清她在唱些什么。 她的嗓音也不算好听, 像是被高浓度的硫酸腐蚀过, 声色喑哑粗粝,曲调难以入耳。但宋从心和兰因却没有出声,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 沉默地听完了伦珠的歌。 她的面目早已模糊,衣裳也早已被怪物的唾液融化腐蚀。但看着她的背影, 不难想象当年的伦珠也曾是山野河畔边梳妆唱曲的美丽女子。但隐藏在暗处的外道阴谋与乌巴拉寨百多年来的宿怨, 生生将那曾经鲜活明媚的生命变成了吞吃爱人血肉、面目全非的怪物。 “动手吧。” “嗯。” 宋从心轻阖眼帘,她身前浮现出清湛幽蓝的灵光,一枚镶砌着鲜红宝石、形如莲花的银铃浸润在光团之中, 散发着令人安宁的气场。宋从心朝铃铛呼出一口气,冰白的冷雾酝酿着刺骨的霜意,些许雪色如珠玉般点缀在她的眼睫与眉宇。 “当” 万籁此俱寂,唯余钟罄声。 如同万千钟罄同时奏乐,又如群山空灵悠远的回声,银铃音色空灵缥缈,余音却别样厚重。那乐声甫一入耳,灵魂便如同被一场大雨冲刷洗涤,既空且静。妙殊善法长乐之主乃神舟最古之神,神舟人族起源于雪山,祂不仅是智慧与明觉之神,同时也是神舟文明的起源地。 司掌风雪与妙音的长乐之主开创了「礼乐」的先河,在那个尘世尚且蒙昧、人心混沌的年代,长乐之主以曲乐布道,以韵律明心。 真正的天神曲乐早已在历史中泯灭,宋从心是人,人只能奏响人族的乐曲。 铃声缥缈,声乐空灵,钟罄之器特有的肃穆庄严让这场送葬既像倾述,也似话别。在宋从心与兰因的注视之下,流淌着血泪的肉蜘蛛匍匐于地,如同千百年前对雪山神女俯首称臣的害兽般温驯安静。随着银铃焕发出的灵光一层一层的涤荡,这头漆黑狰狞的妖魔也逐渐变得坚、灰白,祂像一座巨大的石膏像般逐渐开裂,那些死亦难安的凡人虬结纠缠的尸骨也逐渐灰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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