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空气的一瞬间,镜子简直欣喜若狂。 很好,没有人注意自己。 它向着广阔天地, 纵身一跃, 心中开心大喊:俺老镜去也! 砰。 庙门被一脚踹开,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兜帽随着他的前冲之举落下,在月光照耀下,露出银白长发与嗜血眼瞳。 镜子心中的狂喜转为惊恐,呆呆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毛僵尸,无法收住向前跃去的势头,仿佛自投罗网般, 落入了后者苍白的大手中。 啊啊啊啊啊!!! 镜子像上了岸的鱼,拼命扑腾。 “谈神医可没让你走。” 忠心耿耿的方神教徒褚慎,一边喃喃自语, 一边捧着扑腾个不停的镜子, 恭恭敬敬奉给李昼。 李昼随手接过。 后者重重一弹,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仿佛这样就可以伪装成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这么厉害? 李昼用宝镜照了照自己:“谁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镜子清晰地照出她的面孔。 李昼点了点头,这镜子, 果然能洞见真实。 依然全身僵硬,动都无法动弹的众人,神情麻木地望着这一番互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是白毛僵尸这种事,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和一个随时都能敞开心胸的大邪祟比起来,区区僵尸,又算什么呢? 装死的镜子正在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本是个绝妙的主意。 它伪装成城隍娘娘托梦,把周围有资质的修行者都骗来庙里,通过巧妙的话术,让这些修行者互相怀疑,自相残杀,而它和八蜡神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多么完美的计划啊。 为什么才刚开始,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 它们想象中,修行者在困境中暴露丑恶嘴脸、虚伪人性的可笑场景呢? 为什么反而是它们,如此可笑地沦为了大邪祟的口粮? 李昼收好镜子,继续晃动呆若木鸡的神像,想让八蜡神把承诺的水和粮食吐出来。 身上覆盖着树叶、手中握着一根木棍的神像,咔嚓一声,碎成了一地木头渣; 华衮冕旒、宛如王者的神像,威严的面孔上出现了一道道细缝,须臾间四分五裂; 手持谷穗、和蔼慈眉的神像,哗啦坍塌,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里…… 李昼走到哪,神像垮塌到哪,竟没一个是真的有用的。 李昼有些生气,怎么回事啊,她都上供了! 那可是她赤.裸.裸的真心,纯白无瑕。 剖出一腔真心,却被如此恶劣地欺骗,李昼只觉得,刚黏好的心又碎成了很多块。 偏偏她这次的人设是慈悲医女,即便被这些邪.神欺负,也不能动粗。 李昼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向呆立的众人,她还没忘记,这些人手上都有过人命。 就让她李青天重出江湖,看看这些人犯的案子,都该怎么判吧。 不要以为,装傻就可以躲过正义的制裁。 发现除了方神教徒外,庙里所有人都仿佛魂魄离体,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李昼对着他们念了几遍清心咒。 随着她的诵念,被恐惧淹没的众人,惨白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每个人都头痛欲裂,仿佛被无数牙齿啃噬过大脑,白衣书生跑到门外,哇地一声吐了起来,苟郎中紧随其后,白底黑字、“悬壶济世”的幡旗在李昼面前微微一晃。 李昼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手上的镜子忽然立起,看着苟郎中离开的方向,大声嚷嚷起来:“别让他跑了,他也是我们的同伙。” 头晕眼花的众人一愣,扭头望向脚步加快的苟郎中。 侍立在李昼身后的褚慎刚要去追,还在吐的白衣书生从怀里摸出一支笔,向苟郎中凌空画了个圈。 墨色一闪,下一瞬,圈便出现在了苟郎中脚脖子上,猛地一收,便把他绊了个狗吃屎。 李昼惊讶地看了眼书生,正要说话,摔在地上的苟郎中就地一滚,人便倏地缩成一只拳头大的蚂蚱,往前一蹦,便向草丛里跳去,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李昼都还没怎么样,镜子比她急多了,自己没能逃走固然伤心,同伙的安全撤离更令人不悦,它主动亮出一道白光,照在蚂蚱身上,口吐人言:“谁有网兜?” “破镜子,我若逃出生天,回头还能救你!”落在白光里的蚂蚱无法动弹,连忙又变回苟郎中模样,一边奋力往外爬,一边大声画饼。 镜子呸了声,对李昼说:“主人,烤蚂蚱好吃。” 李昼听它这么说,连忙就要上前抓蚂蚱,刚走一步,一声不吭的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只破口袋,往苟郎中身上一扔。 “妈呀。”苟郎中惨叫一声,顷刻间人被破口袋吞了一半,下半身左右挪动,不但没能挣脱束缚,袋口还越发缩小,把他的腰紧紧箍住,几乎把他勒成两半。 苟郎中惨叫声不断,听得人心烦意乱,绿衣少女卷起袖子,跳到他面前,抡起拳头便往他脸上砸,边砸边说:“让你动我的鹦鹉!” 她的肩头,绿毛鹦鹉连连点头,被控制着说出可怕的话,可把它吓坏了。 鹦鹉飞到半空,一会儿用爪子挠,一会儿用嘴啄,和主人一起,把苟郎中狠狠揍了一顿。 李昼望着这鸡飞狗叫的场景,由衷地说:“力气真大啊。” 所有人扭头,幽幽看了她一眼。 绿衣少女出完了气,提起苟郎中,回到破庙里。 书生跟在她身后,走到面色复杂的镖师宋刚面前,小声说:“能否讨口水喝?” 宋刚一愣,随即从货担下取出一只葫芦,递给了书生。 书生抿了一口,润了润被胃酸烧灼的喉咙,便将葫芦还给了宋刚,低声说:“多谢,多谢。” 宋刚看了眼依然柔弱模样的书生,又看了看平静下来的绿衣少女,再看了看随手就能抛出法宝的脏污乞丐,看起来眼盲年老、实则能缩地成寸、外界动静一清二楚的吕神婆。 他本来以为,他们这些镖师是这庙里最强的。 现在一看,哪怕抛开神秘莫测、诡谲强大的素衣女子,他们这群只会拳脚功夫的武夫也排不上号。 宋刚的忧郁无人在意,众人看着被扔在地上、还在努力蛄蛹的苟郎中,眼神都十分和善。 李昼手中的镜子欢喜地说:“主人,可以用神像当柴。他肚子里油水多,烤起来一定格外香。” “仙师大人,”盲眼的吕神婆用覆满白翳的眼睛,小心地望了眼李昼,弓下腰,乞求道,“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审一审他?我想,大家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昼可不是那种听到烤蚂蚱就忍不住口水的馋虫,点了点头说:“不光是他,你们每个人,都要交代清楚。” 吕神婆一怔,随即露出释然之色,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因果报应,逃不掉的。 苟郎中蛄蛹了半天,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抬起头,看到了面露慈悲之色的李昼。 他与她对视着,看到她的眼瞳里划过的红光,忽然之间,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一簇簇绿藻般的真菌缠住了他的双脚,把他拉入了湿滑的黑暗中。 他惊恐万分,想要喊叫,却被这些真菌钻进口鼻,血管,最后是大脑。 大脑的形状都被改变了,逃命的想法被悔恨替代,苟郎中伏在李昼脚下,痛哭流涕起来。 “我鬼迷心窍,我勾结邪祟,我有罪。” 他的前辈褚慎怜悯地望了他一眼:“用你的余生赎罪吧。” 在苟郎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下,众人终于知道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所谓八蜡神,指的是八只虫神,以前虫灾泛滥时,也曾香火鼎盛过。 然而随着药王山研制的驱虫药推广开,虫神的信徒逐渐流失,庙宇也越发荒废。 在最后一个庙祝离开后,虫神之名已经被绝大部分人遗忘了,没有了香火,八蜡神便从正神除名,沦为了邪.神,庙宇也成了不受官方认可的淫.祀。 去乡下行医的苟郎中无意间路过这座荒废的庙宇,出于好奇心走进庙中,见到此等残破景状,十分同情,专门给八蜡神上了一炷香。 为了报答这一炷香的恩情,也为了自救,八蜡神显灵,传授苟郎中法术神通,想让他帮自己传播信仰,吸引信徒。 苟郎中学了法术,却觉得八蜡神那一套收益太少,不如趁着闹旱灾,诱骗些心系百姓的修行者,吃了他们的血肉灵力,增长自己的道行,这可比辛辛苦苦攒香火快得多。 一打定主意,苟郎中便借着四处行医的机会,打探起各地真正有道行的修行者。 在这期间,他意外撞见,鸡脚村的吕神婆竟与一名气度不凡的锦衣人有联系。 这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看着像侍奉皇帝的太监。 苟郎中顿时生出无数遐想,这之后便时时注意着吕神婆的动向,趁她出门给中邪的乡亲驱邪时,摸进了她的屋里。她能和大内之人有关系,说不定自己也是从那里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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