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些纳闷。 她都没怎么认真修炼过, 恐惧却总是源源不断地汇入她体内。 再这样下去,她的腰子要成为全身上下最硬的部件了。 会不会太偏科了点? 想到这,李昼不满地敲了敲喜乐神面具:“你们抖什么?” 拼命吐出一个个婴灵的喜乐神面具, 被这一敲,抖得更厉害了。 师娘仰着头, 望着越来越多的婴灵,听到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每一次许愿仪式,用一个婴灵换取三个愿望时,她有过不忍, 但次数多了, 不忍之心也就淡了。 婴灵本就是早夭的幼儿,大部分话都不会说,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暴毙了。 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让活人过得更好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师娘从不认为自己是邪魔外道,也从来没想过,还有与婴灵重新见面的一天。 这些孩子不会说话, 也忘了怎么哭,在喜乐神面具里待久了,脸上也戴了张不会变的笑脸。 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哭闹的孩子, 尤其是别人家的孩子。 马道录想起了自家必须要抱着才能安睡, 一放在床上就哇哇大哭的小孙女。 陆瑶想起了一到她家, 就翻箱倒柜寻摸好吃的好玩的小外甥。 石一山孤家寡人, 偶尔见到同僚的孩子,也只觉得吵闹。 每一个以为自己会喜欢小孩不哭不闹的人, 在这一刻,望着这群喜笑颜开的婴童,却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婴童伤痕累累,魂魄被喜乐神面具腐蚀得坑坑洼洼,却好像感觉不到痛,只剩下喜与乐。 师娘是自梳女,每个月都会给街上的小乞儿散些馒头包子。 这些小乞儿或是孤儿,或是残疾被父母遗弃,被帮匪捡回去,教了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混迹在赌.场、茶馆、酒楼等地,靠着扒钱袋、剪荷包、闯空门、钻车底等手艺过活,一旦叫人捉住,就是一顿好打。 而若要他们改邪归正,先不说没有其他手艺生存,身后收分成的老大就不肯罢休。 平时偷不到指定数目尚且要被拳打脚踢,更何况是想脱离掌控,断绝关系呢? 师娘怜惜这些乞儿生活不易,便经常接济他们。 乞儿们总是给她磕头,叫她菩萨奶奶。 师娘以前总觉得,自己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今天看到这些婴灵,才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那些乞儿知道,自己的谋生手段是把这些孩子的魂魄卖给邪.神,他们还会继续叫她菩萨奶奶吗? 他们会不会吓得再也不敢吃她的东西,会不会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脸上挂着不变笑容的孩子们什么也没问,师娘却像被翻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被墙面顶住,也没有停止。 她不断往后缩,目光掠过一张又一张稚嫩的小脸,尘封的记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撕开,孩子们保持微笑的面孔,被记忆里哭泣的脸取代。 有些已经会说话的孩子,曾经乞求过她,不要将自己献给喜乐神。 “那不是虫儿吗?”人皮鼓旁,一道鬼影忽然说,“虫儿,还记得我吗?我是三哥啊。” 被他呼唤的女孩转过头,三岁不到的年纪,是婴灵里年纪最大的之一,看到三哥,她脸上笑得更开心了,虚幻的、缺了条胳膊的小人跑向鬼影:“三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跑到一半,喜乐神面具上传来一股无形的吸力,把虫儿吸回了面具附近。 三哥怔怔地看着她身后的面具,又瞥了眼自个儿身旁的人皮鼓,两行眼泪无知无觉地滚下来。 别的鬼向狱卒诉苦时,他没有说话。朱家人喊冤时,他也没有说话。 现在,他朝着李昼,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草民莫叔平,伏请薛青天严惩朱府一干人犯。” 再抬起头时,莫叔平已是满脸泪痕,泣不成声:“诸位大人有所不知,虫儿病故之前,某犯了心疾,家中来了一位道长,问她愿不愿将心换给三哥,她虽然活不长了,却能让三哥活下去……” 他哽咽了半晌,竟然说不下去,众人默默望着他,直到他平复心绪。 鬼影用衣袖擦了擦虚幻的眼泪,盯着师娘,继续说道:“虫儿让我多活了十年,可恨的是,她留在我那具身体里的心,被这些夷寇弃如敝履,更可恨的是,我们一家燃了十年的长明灯,却没想到,虫儿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莫叔平一字一顿地说:“阁下的忠字,便是写在无辜幼儿的冤魂之上的吗?” 这句质问,犹如一记重锤,令师娘蓦然一震,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师娘喃喃地说:“我……并不知……” 虫儿却并不明白气氛为何如此凝重,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向三哥望了又望,有些困惑地说:“三哥又犯心疾了吗?不是可以换我的心吗?” 攥着木栏的莫叔平轻轻一颤,接着,一下又一下地朝着李昼磕起头来。 一道轻柔的力量扶起了他。 他一抬眼,薛大人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薛大人若有所思地说:“你可还记得,教你换心的道长是何相貌?” 莫叔平怔了怔,不知薛大人为何忽然问起那位道长。 马镛眉头微皱,看向思考着什么的李昼:“薛道友莫非有所发现?” 李昼点头说:“我有种预感,这件事,也许与你所说的那伙修承负的道人脱不了干系。” 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她也说不清楚。 但李昼觉得,应该不是胡乱联想。 她自己还不太自信,马镛却已面色一肃,对莫叔平说:“你若还有印象,务必将那道人模样如实道来,也许……你与虫儿所遭遇的一切……” 说到一半,马镛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叔平并不知道,世上竟然有人,专门拿别人的苦难修炼。 两位大人都提问了,他也就努力回忆起当初那个道人的模样。 陆瑶擅长丹青之术,当即取来纸笔,按照他的描述,将道人模样画了出来。 李昼看了眼画上的人,十年前他还没有跛脚,面容十分俊美,与官山县的崔王孙虽然有些不同,眉眼中却能看出几分相似。 李昼说:“是他。” 马镛闭了闭眼,暗叹一声,吩咐狱卒,将莫叔平带下去,把十年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盘问一遍。 莫叔平起先不肯走,求助地望向李昼:“薛青天,朱府用虫儿他们换取荣华富贵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显然,在他心里,在场的大人中,唯有李昼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她要是想,一张嘴,能把整个驷州包成煎饼果子吞了吧,莫叔平想,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有什么必要骗他,哄他呢? 李昼看向虫儿等喜乐神吐出的婴灵们,对他们中能交流的一部分说:“朱府用你们供奉喜乐神,现已捉拿归案,你们在转世投胎前,可以将想要的惩处手段告诉我。”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虽然被吞进喜乐神面具里,魂魄被碾磨吸食,却因为年纪小,以为人人都是这样,习惯了在痛苦中露出笑容。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经历的磨难多么恐怖,也没什么对酷刑的想象力,几个大点的孩子商量了半天,抬起头说:“把他们的房子,拿去救济孤儿吧。” 虫儿看了眼莫叔平,回忆说:“我跟三哥学过,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朱府众人战战兢兢等了半天,等到了这么一句话,抬起头来,看着笑容灿烂的孩子们,久久说不出话。 师娘颓然地靠在墙边,同样没有一句言语。 李昼先说了声:“好。”答应下来,又看向马镛,重复了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 马镛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苦笑了声,拱手说:“朱府抄出的银钱,一分不少,全部用于收养孤儿,建养济院。” 缉妖司人人面色复杂,进了口袋的钱,就这么生生被掏了出来。 可当他们对上孩子们的目光,又觉得,哪怕没有薛大人在,这钱,他们也不能拿。 受害者心愿已了,李昼便着手超度一事。 莫叔平没想到,虫儿竟然还能正常转世投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人皮鼓旁的其他鬼影更是激动,那哭诉被叔父卖了的女子,壮起胆子问了句:“他们来世,要去畜生道受苦吗?” 李昼哪知道来世的事,她一边偷偷在《符法全解》里狂翻,有什么对话地府阴差的法术,一边大包大揽地说:“在下向府君知会一声。” 实在不行,烧点纸钱贿赂一番嘛。 连续陪过两个领导,自信心暴增的李昼,人情世故这方面一点也不虚。 女子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人敢直接跟地府阎王谈投胎啊? 包括马镛在内,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李昼施法。 她看了看缉妖司众人反应,小心翼翼地说:“大人……” 飘在她旁边的鬼影捂住了她的嘴,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薛大人拿着缉妖使奉上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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