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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不敢招待这几头猪妖。” 一只猪妖小声说:“俺本来就是吃素的好妖怪。” 掌柜的没有理它,继续说道:“只是,自从郑里长家中挖出了太岁,进献给薛宗主,获得了宗主的奖赏后,县尊老爷就开始派人在全县挖太岁,挖太岁需要的钱米,就成了加收的经制钱。” 顾盛想起了郑里长额头鼓起的赘瘤,回忆着薛宗主那道矗立于天地之间的伟岸身影,沉吟道:“那太岁是什么东西,你见过吗?”真能让薛宗主都当成宝贝? 所谓的“进献给薛宗主”,恐怕也是谎言啊。 掌柜的瞥了眼顾盛,犹豫片刻,小声道:“听说吃了太岁就能和薛宗主一样,获得无上神通,还能延年益寿,长生不死。小人……小人也买了一小块,大人要看看吗?” “拿出来吧。” 顾盛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剑客,见剑客对太岁并不感兴趣,自顾自饮酒吃肉,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底气。 不管这位侠士的目的是什么,有一位高人在身边,总是能多条后路的。 李昼只觉得“太岁”两个字有点耳熟,但猪头肉太香,根本顾不上好好回忆在哪里听到过,自然也想不起来,她自己家里就挖出过太岁,黎还告诉过她,岁星与太岁一起出现时,岁剑就会出世。 掌柜的搬开柜台,从一块空心地砖里掏出包了好几层的木盒,打开木盒露出了其中盛放的东西。 这是一小块黑色肉块,表面一层黏液,鼓起芽孢,缓缓蠕动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肉块一拿出来,官差们便露出了渴望之色,托着它的掌柜的咽了口唾沫,猪妖们也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哼唧声,就连顾盛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舍不得移开视线。 每个人心里都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仿佛只要服食了太岁,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本该安静躺在木盒里的太岁竟像活过来了似的,朝着剑客飞扑过去。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这一瞬的强烈情感,它喜出望外,迫不及待,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归宿。 啪! 漆黑黏滑的太岁在冲进剑客嘴里前,被两根筷子稳稳夹住了。 斗笠下方,一双意气疏狂的眼睛盯着太岁身上鼓起的芽孢,隐隐滑过一丝嫌弃之意。 啥玩意儿啊,差点毁了她的猪头肉! 李昼当即就要小发雷霆,把太岁切吧切吧喂猪。 旅店外,忽然响起了郑里长亢奋的声音:“我家师尊薛宗主亲自来了,顾大人,还不快快出来拜见!” 第150章 霜白剑气席卷大地,苍茫四野一片冷白 旅店内, 众人面面相觑,谁能料到传说中的薛宗主竟会法驾亲临。 那可是与神斗、与天斗的神人啊! 要让他们远远看一眼,他们肯定是不会吝啬赞美之词的, 可要让他们和这位面对面交谈…… 掌柜的腿一软,扑到剑客·李昼跟前, 把蠕动的太岁收回了木盒里,连连摇头说:“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顾盛神色一紧,手指一阵痉挛,眼中亦有些后悔之意。 若外头的真是薛宗主, 她处事不当, 得罪了宗主,恐怕要惹出祸事啊。 她死便死罢,广信县百姓又何其无辜呢?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围绕着“薛宗主”三个字。 唯有剑客·李昼,虽然疑惑了下薛宗主在外头,那薜荔山上的宗主·李昼又是谁,却很快就被一股熟悉的腥味转移了注意力。 大家都没闻到吗?从屋外飘进来的腥味,和掌柜的手里的太岁味道, 可谓是如出一辙。 总觉得这味道还在哪里闻过,剑客·李昼苦苦思索,忽然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 …… 半日前, 李府。 婴儿·李昼被娘亲叫醒, 洗了脸, 刷了牙,吃了香喷喷的蘑菇鸡肉碎碎面, 开始上课。 了尘师太离开后,李昼就没有老师了。 李生问过月娘,这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要是师太一直没空回来,要不要给昼儿重新请一位老师。 月娘拿着了尘师太戴过的璎珞珠子,想了一会儿,用一根红绳串起珠子,戴在了手腕上。 “不请了。”月娘说,“以后我就是昼儿的老师。” 李生怔怔地望着她的侧脸,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大郎现在不和李昼一起上课,李生给他重找了个书生当夫子。 夫子得知大郎还有个妹妹,私下里对李生说:“如今有条件的人家,儿女都是一样教导的,当今陛下喜欢用女官,女儿考科举还更有前途,我看东家也不是那等见识短的,岂有耽误女儿的道理啊?” 李生心想我娘子可是为你好啊,连了尘师太都没能撑上半年,天下又还有谁当得了昼儿的老师呢。 他是不知道了尘师太去哪儿了,可月娘避而不答的态度,已经足够他脑补发生了什么。 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是一点没露出来,李生对夫子解释说:“您想岔了,正是因为我家女儿刚出生时便有异象,算命的说她天生贵命,这才单独教导,免得耽误了她。” 夫子这才放下心,不再过问李昼的事。 她却不知,李生完全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李昼周岁都没满,谁家几个月大的婴儿就要请老师了啊。 也幸好他忘了这个重要前提,夫子才没有知道些不该知道的,枉送了性命。 婴儿·李昼并不知道自己家里还发生了这么个小插曲,跟着娘亲学习,可把她忙坏了。 娘亲教她认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 才认到第二句,娘亲自己就卡了壳,盯着“昃”字看了半天,迟迟没有念出声。 小棉袄李昼本来想悄悄提醒下娘亲,抬眼一瞧,哎呀,她也不认识。 好在她还有办法,说:“这一句我早就学过了,我要学下一句。”直接点到下一行,“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娘亲沉默了片刻,就跟着她一起读起了下一句。 有不认识的字太正常了,婴儿·李昼以己度人地想,却没发现,她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恐慌,与随之而来的、接受命运的平静。 一个从小就勤学好问、酷爱读书的人,又怎么会连《千字文》第一句都不认得了呢? 李昼出生这么久了,月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却在这一天第一次意识到,女儿对周围人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发现这一点后,她把李生和大郎赶得更远了些,自己制作了一份课程表,每天带着李昼上课、吃饭、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也不分开。 李生以为她是要保护他们父子,亦或是为了夫椒城百姓才选择独自面对,几次三番要加入进来。 她每次都回绝了。 他怎么会懂一个母亲的心,她能感觉到,昼儿和她的身体都维持不了多久了,母女俩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她只想和女儿过一阵子平凡的时光。 不管昼儿是妖魔还是神灵,那都是她身体里分出去的骨肉,她们之间有一条无形的脐带,无论是谁都不能切断。 没有亲自生育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这种感情的。 说到底,天下苍生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昼儿还在她身边时,幸福、快乐。 按照计划,今天要教的是画画。 月娘提笔后,发现自己的作画技巧也生疏了,小时候临摹过很多遍的《珍禽图》,展开一看竟显得格外陌生,落笔时也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最后,还是画出了一只胖乎乎的长尾山雀,铅黑色背羽,纯白脑袋,圆滚滚的肚子。 画到只剩眼睛时,婴儿·李昼积极地说:“我要跟娘亲一起画。” 月娘正要答应,望着李昼乌黑的眼瞳,瞥了眼还在纸上、安安静静的雀儿,心里忽然掠过一丝犹疑。 环绕在她手腕上的璎珞珠子忽地冒出一簇金光,晃了晃她的眼,令她手中笔一抖,无意识地点完了睛。 点睛,乃是一种赋予物品灵性的仪式。 月娘想起初学画道时,老师和她说过的话,心中有所领悟。 了尘师太留下的璎珞珠子,在阻止昼儿给画点睛。 月娘怔了片刻,收起了这幅画。 李昼也怔了片刻,娘怎么没等她,一下就画完了呀。 但她是个乖孩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哇哇大哭的。 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倏地消失,李昼翻出一张新纸,刚刚没能画成,那再画一张不就好了。 就在李昼即将落笔,月娘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做点别的事时,围墙外传来一声悠远绵长的清喝:“坐中狂客有醉白,物外闲人惟弈秋*。诸位过客,谁若能解我这局‘长生劫’,贫道就送她一场仙缘!” 话音刚落,便有路人回应道:“道长,你若有仙缘,还需在此地摆摊吗?不如先说说,解不开要付出什么价钱?” “不过二两碎银罢了……比起仙缘算得上什么?” “好你个牛鼻子。”路人笑骂,“枉为修道之人,满脑子凡俗之物!” 还有人附和:“俺就知道,哪有天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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