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今这婺国政权震动也不像是什么好兆头啊…… 庆国特使,亲入圆石关交涉,宗延宏图上报京中,不久之后京中派来特使,两国谈判也是一番唇枪舌战。 而高国援军也在庆国特使离去后不久请辞,罗成仁亲去拜会了宗延黎道:“你我这一别不知下次再见该是何等模样,早先便想与你切磋切磋,如今便要离去,宗延将军这回该是不能拒了我吧?” “罗将军既如此恳求,我怎好拒之。”宗延黎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高飞林道:“来啊,摆擂!” “哈哈哈!好!”罗成仁骤然亮起眼眸,大笑一声与宗延黎一起去了校场擂台。 那白鹰军帐中龙飞光等人听闻此等消息,当即呼喊着兄弟们皆去捧场。 这高国与婺国军中将领纷纷跟来,原就是二人切磋,如今看着这架势倒像是为国争光而战! “那罗成仁上回跟咱将军比尿的远都比输了,一看就不行……” “啧啧,看不出来,如此人高马大的罗将军,竟是不行?” “人不可貌相,我们将军那等巨物,生平未见!” “……” 这才刚刚入校场的公孙璞和龙飞光等人,毫无准备听了一耳朵污糟话语,原以为能听到的都是分析二位将军实力的。 确实是分析了。 但是这分析的方向是不是有些…… 公孙璞脸上神色亦是忍俊不禁,颇有几分古怪说道:“未曾想到,宗延将军看起来面相那等阴柔,竟有雄风巨物?” 龙飞光忍不住抵唇咳嗽:“你怎也跟着他们胡言乱语,看擂台吧!” 公孙璞愈发觉得好笑,走去了擂台边便见宗延黎与罗成仁二人已是上台了,观二人各自取来的武器,在一看宗延黎所用还是长刀,忍不住皱了皱眉。 “宗延黎,你既擅长刀又擅长枪,缘何不用长枪与我对战?”罗成仁也看到了宗延黎的武器。 “用刀是尊你敬你。”宗延黎握着手中长刀笑道:“若用枪,便是生死之战。” “你我未至死局,何至如此。” 罗成仁听着宗延黎这话心头微紧,拧着眉似在仔细思索宗延黎这话语。 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也好,终有一日我能领教你长枪的风姿。” 罗成仁转身拿起兵器架上的战斧,往前一步对着宗延黎道:“来吧!” 宗延黎踏前一步:“请。” 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动了,宗延黎手中长刀出鞘,寒光凌冽直逼罗成仁门面而去,二人手中兵刃皆不是俗物,份量更是不轻,交手之间那杀招汹涌,看的众人皆是心头发紧。 “真是奇怪……”公孙璞观战局片刻,忍不住皱眉嘟囔着:“大哥可觉得奇怪?” “何处奇怪?”龙飞光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擂台,一边抽空应答。 “宗延黎用刀之时,大开大合进退有度。”公孙璞抚着腰间玉笛道:“可上一次用枪之时,武道招式之间只有进没有退,那等攻势颇有一种,与君共赴黄泉的决绝杀意。” “一个人,怎会有两种武道呢?” “奇怪,太奇怪。” 公孙璞摇头,愈发看不懂这宗延黎了。 擂台之上的宗延黎亦是勇猛,终于逼得罗成仁分斧为刀! 宗延黎神色微动,见罗成仁那手中刀刃自腰腹削来,收腹躬身推之,哪怕是她退的已经足够快了,那刀刃依旧划过她腹部衣襟,好好的衣袍被划开,露出了内里穿着的软甲。 若说持斧的罗成仁,攻势在重劈重压,那分斧为刀之后,他这攻势便彻底改了! “嚯!”公孙璞见此一幕,亦是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奇了,这一个两个怎都用双武御敌?” “不一样。”龙飞光抱着手臂,眯眼说道:“罗成仁虽是双武,那手中招式却同为一源,追其根本武意未改,但是宗延黎……” 台上宗延黎被逼一退再退,眼看着都退至擂台边沿了。 下方观战的婺国将士们见此一幕,甚至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生怕宗延黎就此被打落下擂台来。 擂台上,宗延黎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双眸紧盯着罗成仁手中分斧而成的双刀,眸色凝聚缓缓握紧手中长刀,将长刀横至胸前,眉眼冷肃盯着他道:“罗成仁,你赢不了我。” 宗延黎一步踏出,自腹腔之中似有澎湃战意汹涌而出。 长刀握在手中如灌注千钧,她如此无畏挥刀而上,长刀撞上罗成仁的双刀,那刀面削着她的鼻间而过,而另外一把刀则是以如此狠厉之势,削着她的手臂而下。 这一招,原来是这一招! “锵——!” “嗡!”那清脆的撞击声传来,众人只瞧见宗延黎逆转刀刃,竟是看着那刀刃堪堪擦过宗延黎耳边,骤然削断了她的发冠,连带着耳鬓零碎的落下了几缕发丝。 而眼前罗成仁手中长刀硬生生被宗延黎一脚踢落,那大力之下竟是瞧见罗成仁的手腕都扭了半圈,单膝跪地另一并长刀与宗延黎手中长刀相撞,再眨眼之时便见宗延黎手中长刀已横刀架在了罗成仁的脖子上。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许多人甚至都没看清,只看到了罗成仁那被击飞的一柄长刀,以及那自空中散落的发丝。 罗成仁浑身僵住,呼吸凝滞双目骤然睁大,喉结那森冷的杀意似是顷刻便要压下。 他被迫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那居高临下目视着自己的宗延黎,自他眼中窥见了森然杀机。 罗成仁甚至都不明白,为何宗延黎会在这一瞬有此等杀机,便已在他攻势之下落败,那持刀立于身前的男子,身形修长乌发散落,为他本就阴柔的眉眼,无端的增了几分美感。 “你败了。”宗延黎退后一步,收刀站定。 罗成仁这才像是醒悟了过来,略有些僵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还能感觉到那脖子上的寒意。 周遭视线尽数落在宗延黎的脸上,宗延黎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瞥了眼被削断的发冠,以及这散落下的发丝。 宗延黎眉头皱了皱,伸手拢了把耳后的长发,转身便走:“今日到此为止。” “哇,我刚刚差点被咱们将军迷倒了……” “春心萌动啊!咱们将军真是太有魅力了!” “那等样貌,竟一时之间看做了英武的女子!?” “女你个头!当心将军听了此言饶不了你!” “你看看罗将军都被咱将军按着打,那能是女子?什么女子能有这等本事!” “……” 周遭喧嚣声四起,婺国将士们都在吹捧自家将军,那高国将领们见此也是不得不服,嘴上却还是不痛快,嘲笑两句宗延黎的样貌,阴柔又女气不如他们将军威武! 回了帐中的宗延黎重新束冠,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再度皱眉。 罗成仁自觉是因为自己削断了宗延黎的发冠,致其在军中将士门前披头散发,引起这般流言,故而亲自选了个极为精巧的发冠送来赔罪。 不想再见宗延黎之时,就看到其脸上罩了个漆黑的面甲,尽数遮挡住了容貌,只露出了一双眼。 “宗延黎,你这是……”罗成仁愣在原地。 “何事?”宗延黎眸色淡漠,她心知如今她年岁渐长,样貌迟早惹来注目,倒不如此番正好借着此事,取来面甲戴上,以绝了旁人窥探。 “你何至于此,不过是几句言辞……”罗成仁有些哭笑不得,愈发愧疚了,虽然他也觉得宗延黎这长相略有女气,可他实力本事就摆在那里,何需因为两句话语,便再不以真面目示人啊? 宗延黎冷声说道:“与你无关,你寻我作甚?” 罗成仁咽下了口中劝慰的话语,看着宗延黎叹了口气说道:“我明日便走,此番来援婺国能与你结交甚是欢喜。” 罗成仁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发冠说道:“此物赠你,望……来日再见,你我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多谢。”宗延黎并未推脱而是收下了,对着罗成仁拱手道:“望君此去,多多珍重。” 罗成仁拱手回礼,盯着宗延黎看了一瞬转身离去了。 高国拔营回国,龙飞光眯着眼叹了口气道:“我等也该走了。” 高国离去理所应当,可白鹰军要走,宗延黎却是说什么也要挽留一二。 “龙将军准备往何处去?”宗延黎微微抬眸询问道。 “我等游骑,居无定所。”龙飞光垂眸淡淡一笑。 “龙将军可曾想过,择主而栖?”宗延黎既是想留人,也就不打算废话了,直言便是问了出来。 帐内公孙璞和磐石等,白鹰军中兄弟们听了这话都跟着停下了手中动作,纷纷侧目看来。 龙飞光早料到宗延黎此来之意,只听她如此直白话语却还是忍不住一笑,当下坐直了身躯,端正看向宗延黎道:“宗延将军有此一说,莫非是觉得,我白鹰军当留婺国?” 龙飞光轻抬下颚道:“我直言,宗延将军却有几分本事,不消几年想必宗延氏的军旗当遍布婺国内外。” “然,一将之功,与婺国君主相较却是微乎其微。”龙飞光此意便是言说,婺国君王并非他想忠心之主。 “君命所下无敢不从,宗延将军以为,当下婺国之国情,当真能留得住我等?”龙飞光神色肃然,双目紧盯着宗延黎道。 宗延黎笑了笑,垂下眼眸道:“将军或曾听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她抬眸看向龙飞光道:“老国君垂垂老矣,新君未定之际,正是宏图所至之时,龙将军不想赌一把?” 宗延黎双手放在膝上,神色带着几分狂傲之态:“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时的争霸,天子所出何人,我宗延黎当有一言之功。” 龙飞光眸色震颤,那端坐在旁的公孙璞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掌,帐内气氛似陷入了短暂的凝滞,在这短暂的几分话语之中,宗延黎的图谋似浅淡的揭露了一角。 “宗延黎言尽于此。”宗延黎站起身来,对着龙飞光等人微微俯身道:“是去是留,全凭将军自行决定。” 宗延黎微微垂眸转身出帐而去,那跟在宗延黎身边的裴良颇有种大气不敢出的茫然。 第97章 殊途同归 他虽是早想过自家将军约莫是不会谈判,必要时刻他亦是能从旁帮扶一二。 却未曾想到,咱将军这根本就不是冲着谈判来的啊! 两句话语便是叫他当场愣住了,这会儿出了帐外还在恍惚想着,平日里丝毫窥不见将军半分野心,他还倒是将军正直勇武,日后自己当为将军好好铺路。 现在看来…… 裴良抬头侧眸看向宗延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家将军的内心。 “想问什么?”大约是裴良的目光太过尖锐,宗延黎脚步放缓了些许,侧首回望与他并肩而行。 “没……”裴良想摇头,但是这摇头摇了一半又顿住了,他略有些皱眉说道:“良并无什么想问的,只道是将军想做的,就是良想做的。” “我对龙飞光所说的话语并非只是想要留下白鹰军的话术。”裴良不问,宗延黎却是主动言说道:“我要走的路很远,也很长。” “良能伴将军同行,深感荣幸。”裴良垂头应着。 宗延黎看着裴良微微扬唇,抬脚朝着营帐回去。 而那白鹰军帐中,龙飞光等一众兄弟们却是陷入了亢长的沉默,两个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没什么发言权,兄长们如何抉择,他们义无反顾跟随便是! 龙飞光最后看向公孙璞道:“三弟以为,宗延黎此番劝我等投诚举,如何?” 公孙璞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拧眉沉思,时而叹气时而低头,看着像是万分纠结的姿态。 “真是奇了,还有三哥这般苦恼的时候?”萧天和把玩着手中药囊香包,瞧着公孙璞呵呵笑道:“看来这宗延黎所言话语,对三哥甚是打动?” “豪赌,当真是一场豪赌。”公孙璞失笑摇头,他摆正脸色道:“我原以为宗延黎有此等领军之能,日后当为不世英豪也!” “然,今日听其这般言语,却觉此人当为枭雄。” 公孙璞看向龙飞光说道:“小弟能为大哥谋前路,谋局势,但是此番选择当为生死路,小弟不能为大哥谏言。” 公孙璞神色复杂,最后轻轻叹气对着龙飞光俯身拜道:“璞只道,一国霸主小也,婺国所向当在天下。” 公孙璞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神色齐齐一震。 顿时明白了公孙璞此言之中的‘豪赌’所在何处,萧天和捏着药包的手顿住,帐内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龙飞光,他们大约也明白了,今日的选择所昭示的是什么。 龙飞光从未感受过这等煎熬时刻,他忍不住攥紧了手,连带着呼吸像是都凝滞了。 似是过了良久,他猛地攥紧手道:“宗延黎……宗延黎!” “我龙飞光纵横四方如此多年,从未见一人如他这般!”龙飞光仰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我兄弟居无定所,自诩逍遥却也要为钱财四处为战,树敌不知几何。” “白鹰军之名,我等之名,在当世却也是微乎其微。”龙飞光嗤笑一声说道:“也好,也好!既是要赌,那就应这场豪赌!” “不求流芳千古,却也要那史书载册之上,有你我兄弟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等愿追随大哥,殊途同归!”公孙璞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殊途同归!” 龙飞光一众兄弟前来拜见宗延黎的时候,宗延黎刚刚写信去给父亲,要让父亲为自己重新锻造一副盔甲,重甲重盔以求覆盖全身,头盔上覆着青铜面甲连接在一块,如此方能将她的身形面容尽数遮挡。 宗延黎滴蜡将信封密封,抬眸唤了高飞林去送信道:“请龙将军等入内来。” 高飞林接下躬身应着出去了。 龙飞光协同帐下五兄弟入帐来,端看着宗延黎深吸一口气上前:“今日听将军一番慷慨陈词,我等大受其惑!” “我兄弟六人无甚本事,唯有这一身武艺任君驱策!” “承蒙将军不弃,白鹰军愿归将军帐下,唯有一言。” “请将军,留我白鹰军自成一帐!” 龙飞光此意便是,白鹰军还是白鹰军不过是冠以婺国之名,他龙飞光也只愿受宗延黎差遣。 宗延黎哪还能有不同意的,她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说服龙飞光,原以为还需得‘三顾茅庐’或是以财帛动人心,甚至都在思量着如何开口向母亲,向阿妹借些钱来了。 不想白鹰军竟是如此大义,只求留其名,自成一帐而已。 宗延黎当即应下,亲自扶着龙飞光等人起身来,一同去见了宗延宏图,再上报平南营登记入册,至此白鹰军便算是名正言顺,留在婺国了! “快哉!快哉!哈哈哈哈!”宗延宏图脸上喜不自禁,大手拍着宗延黎哈哈笑道:“你小子可真有一手,竟真能说服白鹰军!” “帐下平白添了五千人,了不得啊!”宗延宏图万分欢喜。 宗延黎腼腆一笑,抬眼询问道:“庆国此番以割地求息战,圆石关当是无忧,却始终未听父亲召我回平南营,不知是为何……” 宗延宏图笑了笑说道:“怎么,在这待着不好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心里不安。”宗延黎笑了笑摇头说道。 “嗯……”宗延宏图正欲说话,就听帐外亲兵匆匆来报:“将军!出大事了!” “寿王,反了!” “什么!?”帐中宗延宏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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