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指在下心中魔念?” “已经不是魔念那么简单了!状态每况愈下,你又在东庐停留许久,是所为何事?” 胥子昌这回不敢再有隐瞒。 “易仙长,胥某在此是为了寻一位画中仙,此女道行不浅,原身脱形于云翠山洞中画境,是进入其中的关键,我师弟公孙寅就被困在云翠画境之中。” 易书元也不会计较为什么胥子昌上回不说,而是就此刻得到的信息略微掐指一算,却得到一种凶险的感觉。 “画中仙?” 画中仙有很多种解读,有附身画中之鬼怪,也有脱形画妖。 但能沾一个“仙”字,并且还是从仙修口中说出来的,那这幅画本身肯定不凡,有几分仙意蕴含其中,以至于画中走出之人也带着几分这种意味。 “不错,此女名为郑颖,她从洞中画境逃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她,当年《山河仙炉图》在月州失踪,我料定她会前来寻找,果然被我撞见,在月州将之擒获……” “只可惜此后我受心魔所困,只能尽力压制,不敢随意出门!” 说着胥子昌又道。 “还请仙长助我找到那画中仙,届时师弟自然能够获救,胥某更是知道月州还有一宝,乃是一副仙贴,其上道蕴非常,愿将那宝物下落告知仙长!” 易书元微微皱眉隐约能感受到胥子昌心念又乱了几分,但又很快平息下去。 至于所谓宝物仙贴,基本是《乾坤变》没跑了。 易阿宝之前说过有人窥伺《乾坤变》,这会在听到胥子昌的话,灰勉和石生都对视了一眼。 “那画中仙的踪迹可有线索?” 易书元也先不说《乾坤变》的事情了,免得让胥子昌太过尴尬。 胥子昌闻言赶紧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画卷递给易书元。 “此画卷乃家师所炼,又经我之手重炼,非但有封印画中仙之能,画中之人更不可触画。 我曾仗之将她擒获,有此画在手,百丈之内只要能看到那画中仙,便能如同照镜一般,施法将之收入画中。” 能收画中仙,而画中仙自己却无法触碰画卷。 易书元接过空白画卷,这卷轴的作用让他听着眉头直皱,公孙寅被困画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两说,但这画卷对于画中仙来说简直如同囚笼。 而当易书元握住画卷的这一刻,已经心有通感,好似能模糊看到一个衣袖飘飘的身影。 “画中仙易某自然会去寻,胥道友便安心在此等候勿要外出了,你魔念深种,心境不可再起波澜。” 说话间,易书元袖中滑出抚尺,托着抚尺递到胥子昌手中。 “闭目静坐于此,借玉惊镇压魔念,天明之前不可轻动!” 胥子昌下意识接过抚尺,却只感觉到一股酥麻传递全身,抓着抚尺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恐惧感,甚至几乎想要将抚尺丢掉。 我为什么会怕?不,不是我在怕!是它在怕! 玉惊在胥子昌手中微微震动,一缕缕雷光在尺身上扭动,胥子昌才抓紧抚尺,就感觉到指尖刺痛。 “滋滋……” 这一刻,哪怕痛楚袭身,胥子昌都像是握紧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紧抚尺。 “不可胡闹!” 易书元低语一句,胥子昌下意识一惊,手松了一些,而手中的抚尺也没有了任何动静,手指也不再刺痛。 这一幕看得易书元不由无奈摇了摇头。 “我是说给它听的,胥道友凝神静气不要妄动便是,也劳烦土地公多加照看,易某先告辞了!” 胥子昌微微一愣,就见易书元已经转身走出庙外,石生则赶紧跟上。 土地公亦步亦趋跟着易书元,口中不断诉苦。 “易仙长啊,小神这点道行哪看得住他啊,这胥仙长若是动怒,一剑怕是能把我金身劈碎啊……” “哎呀土地公公,师父的意思就是你看着庙外就行了,里面没事的。” “噢噢,那,那还好,易仙长你可早点回来啊……” 土地公一直送到了庙外,易书元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化为一阵雨中清风远去了。 土地公回头看看庙里面,不敢一个人回去,选择先遁入地下。 胥子昌依然略显愣神,低头看向双手捧着的抚尺,宝物能生出一丝灵性已经极为不易,亦如胥子昌自己的飞剑,一直是他的骄傲。 而手中的这件宝物,竟然还有自己的脾气,这脾气似乎还不小? 胥子昌不由细细观察手中之物,一时间辨别不出这是何种法宝,更看到了上头的文字。 “尺落招音御蛰雷,手持擎天驾海推!” 换成别的时候,胥子昌怕是要心中嘀咕一句“好大的口气”,但这会却没有这种念头,甚至感觉心中魔念都不敢有丝毫起伏。 哪怕惧怕于手中宝物,但胥子昌却死死握住,既恐惧又安心,随后在原地蒲团上坐了下来。 …… 对于胥子昌而言难以寻踪的画中仙,在易书元这却并非真的那么难找。 说来也巧,一到东庐,易书元除了关注胥子昌外,最先想到的便是当初那个“钱财用在刀刃上”的书生杨本才,当时就隐约有怪异的感觉。 而此刻空白画卷在手,易书元借物推算本还有些模糊,但无意间联想到杨本才,那就立刻清晰起来。 那不论具体情况如何,易书元都打算先去一趟杨本才的家中,至于具体方位则并不难算到。 不消片刻,易书元和石生就在城外一处屋院前显出身形。 “师父,这是哪啊?” “一个杨姓书生的家中,也算当年同行一路。” “先生,您的意思是,杨本才和此事有关,不至于您特地大晚上来看他吧?” “马上就知道了。” 易书元说完轻轻一跃,直接落入了杨家院中。 这里静悄悄一片,显然家中人早已经都睡下了。 院中棚子下的驴子依然套绳拴在石磨边,这会见有生人进来似乎又受到惊吓,惊叫几声又开始拉磨。 但只有雨水润磨,没有米麦成粉。 扫了几间屋子一眼,易书元径直走向杨本才的居室,随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床铺未动桌椅整齐,似乎杨本才并未归家。 那张空白画卷自易书元袖中飞出落到手上,凝神片刻之后,他看向了室内一面墙壁,上头挂着一幅画。 “师父……” “嘘!” 易书元把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随后心念微动牵神而出,竟然以一缕神念化入画中。 下一刻,墙壁上的画卷上,画中的小院内出现了一个身影,竟然和易书元一般无二。 这看得石生目瞪口呆,就连灰勉都瞪大了眼睛,一人一貂不由凑近墙壁去看,再回头望向易书元,画里出现得分明就是师父/先生! 易书元看了看周围,再望向院中正房,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杨本才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而此刻的房间内,郑颖心头一跳,一下睁开了眼睛。 第247章 另有隐情 有人进了画中? 郑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那种感觉却不会有错,非但有人进来了,而且就站在门外。 易书元站在门口,倒也没有直接进去,他毕竟不是灰勉,光秃秃两个人不是见不得,却也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不是胥子昌,没必要一见面就飞剑祭出施法拘押,从里面的气息看,也没有什么恶意。 “姑娘,希望现身一见,易某就在院中等你。” 听到易书元的声音,屋内的郑颖心神紧绷,脑海中闪过很多种可能和应对,却都被她推翻。 很显然,来的这一位道行极高,不是轻易能摆脱的。 郑颖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在被子中将杨本才搭在她胸前的手轻轻挪开,然后动作轻巧地从床上起身后跨过旁人下到地面。 一身淡彩衣裙从一旁的架子上飞来,随着郑颖展臂伸腿的动作,轻盈地穿戴包裹住身体。 一息之内,郑颖已经衣衫整齐,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铺。 “郑姑娘……” 杨本才此刻梦呢着,手和腿已经搭着抱住了被子,仿佛把被子当成了人。 院外的易书元并没有久等,他只是带着好奇和欣赏的神色,认真打量着屋院内的一切,然后就听到主屋那边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易书元侧身看去,一个面容清丽女子出现在门前,其人纱裙及腰,身穿淡彩轻衣,右压衣襟略微偏下,因为包裹部位的规模,崩得浅浅露出一点沟壑。 而郑颖也同时打量了一下院中之人,乃是一个身穿青色直裾袍的男子,面容平静长发半白,从气度到感觉都和胥子昌相差极大。 靠猜的也基本能猜出对方很可能是仙人! 郑颖虽然心中发紧,但表面上还是显出从容大方,出门之后身后的门便自动关上,随后上前行了一礼。 “小女子郑颖见过仙长,不知仙长尊号,来此有何贵干?” 易书元并不开门见山,而是一边回礼,一边回答,只答了前半段,剩下一半则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鄙人易书元,倒也没想到能在东庐见此画境……数年以前,易某登船顺开阳运河去往承天府,途中同船一位书生,正是杨本才……” 从易书元没有否定仙长称呼上,郑颖明白自己猜测得不错,而当听他提及杨本才,郑颖心中又微微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好笑又好奇。 没想到是来找恩公的。 这念头一出,郑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位杨公子的特殊之处难道应在了这里? 这也让郑颖不由更加认真了解易书元所说之事。 “其人也算乐观,不过两次不第,家中又遭变故,似乎变得意志消沉心情大改,今日来此,却没想到能见此景!” 易书元说得可全都是真的,只是没有提及胥子昌有关的事而已。 这一股脑把杨本才的一些“黑历史”也一起说了,听得郑颖都下意识回头张望了卧室内。 “仙长莫要误会,小女子虽是画中人,但并非邪祟之辈,更不贪图杨公子元阳之气,便,便是与之云雨,也是合而流转,交融之后也将元气渡给他,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易书元微微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便是懂一些仙道阴阳之理的了,而且领悟程度不算浅。 若换成一般的女妖,即便十分善良且也真心爱上一个凡人,那二者交欢纵情纵欲之下,男子很快就会受不住而元气大损。 这不是恶意,而是不懂,等明白过来很可能为时已晚。 “原来是画中仙子!不过姑娘又是为何来此,又为何同这位杨姓书生好上的呢?” “小女子不敢当!至于来此缘由,小女子自会解释。” 说话间,郑颖挥袖一扫,另一边的屋子内就飞出了桌椅落到了院中,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 “仙长请坐。” 易书元就在桌边坐下,不过他现在其实就是一缕神念,郑颖能看到也只是因为他想让她看到,茶水就只能闻闻茶香了。 所以即便郑颖倒了茶,易书元却也并不动,只是微微一吸就将一缕灵气吸走。 郑颖见此只是略感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而是选择将一些情况向易书元诉说。 “小女子乃是为躲避追杀而来,借人火气躲藏,在东庐街上见杨公子气息特殊,遂动了一些念头……” 画卷外,杨本才的居室中,石生和灰勉全都凑近画卷看着。 “上头多了桌子椅子还有一个姐姐!”“先生,那女的就是画中仙吧?” 石生和灰勉都回头看向易书元,而此刻的易书元分心两用,居然也平静地看着画卷。 “不错,画中境我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不能和山河社稷图比,但也十分奇特!” 画中境内,易书元在倾听之余偶尔闭目思量,却并不会打断郑颖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 讲着讲着,郑颖心中也再次渐渐忐忑起来,首先是眼前之人的道行恐怕比她之前想的还要高不止一个层次。 因为郑颖已经发现,即便此人坐在面前,细感之下却好似并不存在,那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对方气数完全不可测,自己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对方让她能见罢了。 这可是在我自己的画中境内! 那么这等莫测神奇的存在,如果来了东庐,难道会发现不了一个胥子昌? 恐怕来之前,这位仙长已经见过胥子昌了吧? 郑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毕竟来人并未直接出手,她也不再选择有限描述,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全盘托出。 易书元明显能感觉到郑颖的叙述越来越深入,甚至主动提及了胥子昌,以及背后的一些事,也让易书元不由神色微变。 只听入魔之人的一面之词,果然不是完全靠得住的。 回想此前胥子昌多少还是在一些话上神色有异,结合郑颖此时言语,事情的脉络在易书元这逐渐清晰起来。 “你从云翠山洞中画境逃出来,把入魔的公孙寅封在了其中?” “不错,那胥子昌是公孙寅的师兄,二人相互之间本并不知晓对方存在,在互知之后的数十年内逐渐针锋相对,急功冒进之下不知何时开始都滋生心魔……” 云翠山洞中画境是当初云翠仙翁帮助郑颖一起完善的,她的原身是洞中一幅壁画,也是不得已才封住了公孙寅,但终究在月州被胥子昌抓住了。 “也就是说,公孙寅的状况比胥子昌还要差?” 郑颖微微点头。 “若胥子昌很多时候还相对清醒,那么公孙寅就几乎已经彻底入魔,我在月州劝了胥子昌数年,但他的情况也越来越糟,我只能抓住机会逃出来,去寻仙翁……” “这云翠仙翁难道不知弟子状况么?” 听到易书元这么问,郑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或许是真的不知吧,仙翁虽然不喜干涉弟子修行,但毕竟是师长,哪有师父不关心弟子的……” 我看还没有你关心! 易书元心中吐槽一句,脸上是沉思的神色,心中考虑一番过后,伸手往天上一招。 画境外,易书元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幅空白画卷,顺手往墙上画卷一丢。 下一刻,画境小院内,郑颖刚顺着易书元的手臂看去,就见到一个卷轴从天而降,她下意识心中一跳,身子都不由微微后仰。 “仙长……” 郑颖声音紧张,却又不敢有什么过激反应,他果然见过胥子昌,甚至把这画拿来了! 但郑颖也很清楚,在眼前仙人这,有没有这个画卷其实没多大影响。 易书元接住画卷,转头看向已经难以平静的郑颖,他的脸上倒没有什么变化。 “仙长,小女子刚刚所言句句属实,更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求您开恩,求您放过我!” 易书元看着郑颖,眼神的余光却瞥向了后方,也是这时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衣衫不整的杨本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大喊大叫地冲了出来。 “你这恶人无法无天了你!这里东庐城,是讲王法的地方,我杨本才乃是东庐名士,无数好友在朝为官,你敢动一个试试——” 杨本才醒来没多久,外头的声音其实听了个一知半解,别的没听清,但凑近门边就听到郑颖的哀求,一时间一股热血上涌就冲了出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总不能让那穷凶极恶的歹人把郑姑娘杀害吧? 只不过开门冲出来的那一刻,杨本才的恐惧就大幅攀升,所以嘴里有什么说什么,一定要把牛皮吹大好唬人。 与此同时,扯着嗓子把声音吼到最大。 只不过杨本才下台阶的时候一步踏空,整个人“啊~”地一声扑向前方,被郑颖离开座位扶住。 杨本才看着女子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些尴尬,但后者却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易书元笑了,杨本才确实变了,但也没完全变,这牛吹得。 又或者其实此人本也就一些执着的地方,随着人生经历,这股劲也未尝不能用在他处。 “好一个东庐名士杨本才!” 已经被扶起来的杨本才终于看清了院中的人,尤其当这显得有些熟悉的声音入耳,曾经的记忆顿时浮上心头。 “易先生?难道您就是那个恶徒?” 杨本才既紧张又没有刚才那样夸张的恐惧,只是在忐忑中起身,刚刚吹的这些牛在易书元这等于不攻自破,完全唬不了人啊。 “易先生,咱们商量商量,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有什么仇怨,不妨说来听听,我……” “杨兄误会了!” 易书元的话语带着笑意,随后看向郑颖。 “郑姑娘也误会了,此画卷就交给你自己处置吧,不过接下来的事,也希望姑娘能相助。” 话音落下,易书元就将空白画卷放到了桌上,并推到了郑颖面前。 郑颖看着画卷再看看易书元,随后伸手将画卷抓在手中,自知画卷是真。 “希望姑娘能带易某和朋友一起,回一趟云翠山。” 若是别的,或者说再来一个北邙妖王这种的,易书元不敢打包票,但若是入魔修士,自己加上曹玉高,拿捏一下还是问题不大的。 第248章 魔亦为我 没过多久,在外头灰勉和石生的眼中,画卷上少了一个身影。 “咦师父,你不见了!” 石生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易书元,这话听得他露出笑容。 “什么叫师父不见了,我不是一直都在这么?” “师父,我是说画里面的你不见了!” 灰勉用尾巴敲了敲石生的耳侧。 “那还能一直待着么?先生,是谈妥了?我看您也没出手啊!”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动手的,我们去院子外头等着,天明前她自会出来。” 在杨本才眼中,易书元只是来照了个面打了声招呼,送了个东西就走了,但其实之后如何,郑颖早已传音告知,只是并不想让杨本才了解太多。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石生十分不解。 “那为什么要天明呢,现在走不好么?” 易书元笑笑,并不直接回答。 “其实有时候,就像故事中说的那样,一些个看似美艳的女妖仙子,在情之一字上其实很单纯的……” 石生皱着眉头还不太懂,不过灰勉听懂了,它毕竟见识比小孩子广,于是毛茸茸的貂脸上露出一丝怪笑地对石生道。 “这个嘛,以后你长大了去问杜小琳嘛~” 这话听得石生直挠头,这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易书元神色古怪地看着灰勉,你个貂儿要不要这么懂啊? …… 卯时二刻,依旧昏暗的杨家居室内,郑颖抱着熟睡中的杨本才从画中飞出,随后将他放到室内的床铺上并盖好被子。 定睛看着杨本才熟睡的样子,其实仔细看的话,他长得还是挺俊朗的。 郑颖露出一丝笑容,正要将一封写好的信放在床边的时候却忽然犹豫了一下,又取下一缕秀发塞入信封,这才将信件放到了枕头边。 等做完这些,郑颖才收走墙壁上的画,又回望一眼后出门去了。 到了杨家的院门外,等候在这里的不只有易书元,还有一个头上顶着一只貂的孩童,以及一个胡须炸开一脸凶相的魁梧男子。 “哦,来了!” 曹玉高低语一句,定睛打量着郑颖,后者仅仅是接触他的视线,就好似看到了两道闪电,心中都不由微微一颤。 “郑姑娘莫慌,这位曹道友并非外人,你我约定他已尽数知晓。” 曹玉高虽面无表情,但还是向着郑颖拱了拱手。 “曹某和公孙寅也算认识,对其观感不错,若他真的入魔颇深,即便无可救药,曹某也希望亲自送他一程!” 这话听得易书元都看了曹玉高一眼,你这朋友还真是卖力啊…… 郑颖只是欠身回礼,对公孙寅也有所了解的她,已经知道眼前人是谁了。 …… 东庐城土地庙处,土地公时不时就现身庙外张望四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焦急的,这都已经破晓了,易仙长怎么还不回来啊。 所幸这一晚上那庙里面的仙长倒是安生,没有任何波澜地盘坐了一宿。 这时候,忽然有一阵风吹到庙前,土地公心头一动,明白八成是易书元回来了。 再抬头一看,半空中落下来的不只有易书元和石生,还有一个彩衣女子和一个看着就吓人的魁梧汉子。 “小神见过各位仙长,易仙长,庙里那位一晚上没动过。” “嗯!多谢土地公照看了!” “不客气不客气!” 庙内的胥子昌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入庙的众人,至少在这会他还是很清醒的。 土地庙的庙祝已经在屋内思考着睡个回笼觉还是起床,忽然听到了庙里传来门打开的声音,赶紧就起身开始穿戴衣服。 匆忙穿完了衣服,庙祝就开门冲了出来,一看庙院的门并没有开,那边正殿的门也同样紧闭,不由挠了挠头,真是年纪大了幻听了? 天光大亮之后的杨家院内,杨本才从床上醒了过来,伸手摸向枕边却没有摸到人,心惊之下立刻睁开了眼睛,又起身看向周围。 并不是那个女儿家的房间,而是自己的卧室。 杨本才一慌,也顾不上冷了,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在屋中找了一圈。 “郑姑娘,郑姑娘……” 屋内没有人,杨本才就直接打开房门冲到院子里。 “郑姑娘——郑姑娘——” 一个孩子在院中骑着木马玩,突然看到杨本才穿着内衬单衣出来都吃了一惊。 “堂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院中棚子上修补破漏,杨本才突然冲出来大喊大叫,差点把他吓得从棚子上摔下来。 好悬才稳住了身子的中年男子又是生气又是诧异,看着房门口的杨本才。 “本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天跑哪鬼混去了?大清早地大呼小叫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杨本才都无心回答,只是不断看着院中。 寒风吹来,身子直哆嗦,杨本才带着颤音询问院中长辈。 “叔叔,你可曾见到一个清丽女子?” “没看到,去穿上衣服!” 中年男子带着气回了一句,不再理会杨本才,看他这样,搞不好这些天八成花天酒地去了。 身子冷得厉害,杨本才回了屋中,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愣愣出神。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杨本才赶紧扯开内衬,伸手摸向背后,但整个背部都相对光滑,别说是伤口,痛楚都没有。 这下子,杨本才顿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难道郑姑娘只是自己臆想的一场梦? 可是那份温存,那种柔软,那份缠绵的感觉都十分清晰,睡梦中杨本才都在想着孩子叫什么了,醒来却是这个现实,他有些接受不了。 “不对啊,刚刚叔叔说我离开了好多天?如果郑姑娘是假的,那这些天我去哪了?还有易先生呢!” 正在无限和怀疑的杨本才喃喃自语时,忽然看到枕边有一封信。 杨本才心中一下子升起了希望,拿起信封小心拆开,里面是一缕青丝和一纸书文,头发残留着熟悉的香味,纸上的文字也十分秀气。 “恩公亲启……” 看到开头的称呼,杨本才长出一口气,不是自己臆想,但看到信中的内容又眉头紧锁。 金榜题名高中之后才会回来? 她是怕连累我?可万一她姑娘怀上了,一个人拉扯孩子怎么办?易先生是不是认识她? 杨本才一时间满是胡思乱想…… …… 胥子昌在月州隐居的时候,曾经自曝来历为礁东人士,但其实他的话既对也不对。 因为云翠山并不在礁州东部,而是在礁州东部以外的茫茫大海上。 易书元驾云,胥子昌和郑颖一同指路,其余人共立云头,一起前往海中云翠山所在。 因为玉惊一直放在胥子昌手中,所以他的魔念一直被镇压,也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对郑颖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 “胥子昌,你如今状态,如何能面对你师弟呢?” 问话的反而是郑颖,她对于胥子昌当然很气,但她也很清楚胥子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不了也要面对,我的心魔之根就在他那边,不论他还是不是我师弟,能胜要出手,不能胜也要出手,这一点,胥和心中魔念亦算统一。” 郑颖笑了。 “你本就是被他的魔念侵蚀,还妄图胜过他?只怕你一面对他,就被其所控了!” 胥子昌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郑颖,认真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的笑容收敛。 “你没有入过魔,你不懂……” 说着,胥子昌低头看向手中死死攥着的抚尺玉惊,即便现在,他都无时无刻不惧怕着手中的法宝。 “其实我千方百计不认自己入魔,要同心中魔念撇清关系,反而入魔愈深,手握此宝,让胥某明白,魔念亦我,二者不分,心中惧魔去魔,便是在去‘我’,心神便愈发衰败!” “所以,我妒者亦魔妒者,我恨者亦魔恨者,我欲者亦魔欲者,再看到师弟,哪怕我被魔念侵蚀,亦能出手……” “嗡……” 胥子昌身后的剑匣传来一张轻微的锋鸣,他的话语也一字一顿有力说出。 “能斩而去之,我魔亦去之!” 胥子昌能说出这样的话,听得不光是郑颖神色变了,就连易书元和曹玉高都不由看向了他。 此人若真能破除魔念之困,怕是成就不可限量啊! 至于斩而去之指的是什么,可能是公孙寅身中之魔,也可以是可能彻底没救的公孙寅。 易书元的视线从胥子昌身上收回,心中却在想着他的话,这不能不说是对方入魔期间所悟之道,前提是他能真的走出来。 魔亦为我,我亦是魔么…… “呜呼……呜呼……” 狂风在大海上呼啸,海洋之上的天际罡风似乎更加猛烈一些,前方似乎正掀起风暴,远远看去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第249章 给你一尺 众人所立白云很快就进入了暴风雨云的范围。 这云层很厚重,飞在云层上方依然晴空万里,白云无垠,但从下方雷霆的声音听来,风暴必定十分可怕,并且似乎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易书元驾着云渐渐下沉,因为光线问题,白云好似也渐渐被染得乌黑一片,云中闪电滑过照亮一片云雾,那雷光仿佛就在身边。 不过没有谁露出惊慌,毕竟雷神就在边上,就连石生也是满脸兴奋。 “原来风暴中是这样的啊!” “咔嚓……轰隆隆……” 雷光闪烁,犹如一道带着根须的刺目长鞭,甩在了云头,胥子昌浑身一抖,只觉得手中好似握住了一块烙铁。 那雷光竟然穿过了手中法宝! 一边的郑颖下意识退开半步,曹玉高则皱眉看向胥子昌和其手中的抚尺,随后又看向易书元。 石生和灰勉都被吓了一跳,缩到了易书元身边。 “没事” 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抚尺,随后再次下降驾云高度,直接到了云雾层下方。 “轰隆隆……” 天空的闪电照亮了海面,下方是一片巨浪翻滚,风暴之中大雨倾盆。 “轰隆隆……”“咔嚓……轰隆隆……” “轰隆隆……” 数道雷霆再次落下,却全都在电光扭转中打在了抚尺上,并且这种频率还越来越高,就像是抚尺将雷霆全都吸引了过来。 胥子昌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抚尺,指尖都起了焦痕,掌心不断震动之下,不由松开了手。 易书元念头一动,抚尺就从云头中心飞到了前方百丈的位置。 海中风暴的雷霆则不断浇灌过来,一时间,简直雷霆如同雨落。 易书元所驾驭的云头,和云雾上的众人,全都在这一片雷光之中被照得发白…… 这种情况下,胥子昌即便没有握着抚尺,状态也没有任何变化,和众人一样,注意力被前方雷光所牵引。 “这是什么雷法?” 曹玉高低语一句,但此刻的易书元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前方的抚尺,心神与法宝通感,恍若再次见到那一棵参天古树,那雷霆就是枝干脉络的延伸。 石生的视线还较为跳脱,看着前方的雷光让他眼睛酸痛,干脆看向海面,结果竟然看到在滔天巨浪之中还有海船在挣扎。 “师父,前面有好多船!” 在石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易书元已经先一步看向了远方那隐约可见的海中船队,而此时天际远方却有怪声出现。 “哞,哞,哞昂——” 远方几声牛叫般的声音持续了几声之后化为一阵长吟,随着龙吟声传来的还有一声怒斥。 “是谁在夺取御雷法权——昂——” 这风暴显然并非纯粹的天然成就,有一定的施法因素,而施法不是一个单一影响,而是一种共同作用。 御雷法权被夺,等同于雷云法权也被夺走,就连风暴雷雨都明显小了不少。 当听到龙吟的这一刻,易书元恍若灵台一动,迅速掐算了一下,看了远方的船队一眼之后,带着众人遁回了上方云层中。 那怒斥声和龙吟声恍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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