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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得出么……” 作画者最熟悉自己的画像,尤其是像眼前人这种,他此前一直不敢为真君像点睛,是因为他实在画不出那种神威。 显圣真君是活在岭东人心中的真神,那种神明仪态就算是画师也难以想象,他其实想要去登州首庙看看,听说那里的神像最具神韵,但一直没去成。 可是此刻,面对挂在竹竿上的神像,画师心中升起一种特殊的震撼。 上一次他点睛实在是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情非得已才为神像点睛,但即便如此,他是很不满意的,很清楚自己没能画出真正神韵,甚至有些亵渎伏魔圣尊。 然而此刻,真君像神色淡漠中带着平静,平静中带着威仪,威仪中带着重重压力,好似审视人间,审视人心。 那神像上的眼神,仿佛在看着画师,看穿他的一切! 这是神明之视! “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君像就该这么画,就该这么画,哈哈哈哈哈哈……” 画师疯癫般笑了起来,哪怕百鬼图没能画出的抑郁也扫清大半,一双神祇之眼,足以让痴迷此道的画师兴奋到极致。 “哈哈哈哈哈哈,我懂得怎么画神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真君保佑,是真君保佑啊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平静地看着眼前人,不光是画师懂了,易某人也懂了! 这画师,了不得啊! 易书元不由想起一些事,想起一些世间惊才绝艳之辈的故事…… 此时此刻,屋院之外,张家村土地庙的老庙祝正在快步接近中,因为心中存了一分急切,所以他一路赶来不敢有什么停歇。 不知不觉间,易书元已经在画师家中待了很久,久到就连老庙祝都大老远赶来了。 只是老庙祝才到屋院外,就听到里面一阵简直有些疯癫的大笑。 来的路上,老庙祝已经将很多种可能都思考过了,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此刻听到这种笑声,心理作用之下,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屋子里的人,只怕是中邪程度远超想象! 老庙祝的脚步都犹豫了,但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一咬牙翻过篱笆而入。 没有叫人也没有敲门,老庙祝偷偷摸到了门前,然后弯腰挪动到窗边,透过缝隙想要瞧瞧里面的情况,只是画卷太多,视线被遮挡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懂了……” 男子的笑声许久不停,老庙祝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桃木杖。 老人本就因为匆匆赶路而有些燥热的身躯,此刻更是额头都渗出汗来,再被户外寒风一吹,身子就是一个哆嗦。 “呸~” 老庙祝吐了口唾沫,提起胆子让自己严肃起来,手持桃木杖走到门前,随后重重拍门。 “嘭嘭嘭……邵真邵先生在吗?” 门外的声音让室内画师的笑声瞬间收敛,他皱眉看向门口方向,谁会来拜访他呢? 不过画师还是下意识将黑布盖回了百鬼图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去开门了。 当然,再怎么整理也是披头散发,就靠着一根发带将大部分头发束在身后,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可能夸张了一些,但在易书元眼中也没啥形象可言的。 易书元此刻算是和百鬼图面贴面了,不过他自然是不可能怕这幅画的。 这画虽然极其特殊,但在易书元眼中已经逐渐揭开神秘面纱,没有最开始那么诡谲难测了。 “吱呀~” 开门声在那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 “孽障看招——” “咣~” 易书元心中一跳,神念望向门口方向,相比起鬼怪,还是人的行为更难猜一些啊…… 此刻的老庙祝手持结实的老桃木杖,将画师给放倒了。 那画师正直挺挺倒下去,又被老庙祝扶住。 “唉奇怪,怎么没反应呢?” 老庙祝看着画师额头迅速肿起来的大包,再看看手中的桃木杖,一时间有些疑惑,也有些心虚…… 第319章 梦中自来 一个中邪严重的人,接触到了老桃杖,不会这种反应吧。 也幸亏老庙祝年纪一大把但身手矫健,在画师倒地之前迅速把他托住,这若是让他后脑勺着地,可能就不是前后两个包的事情了。 “邵先生,邵先生?” 老庙祝轻轻摇晃画师,脸上多少也有些慌,刚刚那一棍力道可不小。 不过探了探鼻息和脉搏,又让老庙祝稍稍心安,都还比较稳定。 犹豫了一下,老庙祝还是先把画师晾在门口,然后手持桃木杖警惕地望向室内,情况不明的现下,还不是立刻照料画师的时候。 老庙祝抓着桃木杖,在昏迷画师的头顶和肩膀分别轻轻点了三下。 在易书元的眼中,画师的身中之火立刻猛烈了几分,随后老庙祝身子半躬,小心翼翼地走入这一个心中无比危险的地方。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个屋子无疑是很大的。 进入屋内,老庙祝入目所及的全都是画,挂在墙上,挂在竹竿上,挂在线上…… 这一幅幅画非常遮挡视线,并且各种画作风格迥异,画作上的各种内容也经常会让人不由地被吸引注意力。 越是如此,越是给老庙祝一种危险诡异的感觉,那些山水画还好,尤其是一些带着人物的画,都让他心情有些紧张。 因为这些画太好了,很多画都是鬼神之类的样子,好似都错觉般在注视着老庙祝。 一阵阵寒风从外头出来,画作全都微微晃动,就显得更加诡异,也让老庙祝抓着桃木杖的手都分外用力。 “咯啦啦啦……” 脚下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一阵阵呻吟,也让老庙祝额头本就还没干的汗水更多了一些水分补充。 显然这位老人也是有一些江湖经验的,并没有直接走到屋子中心瞎转,而是贴着墙小心翼翼猫着前进,甚至还检查了那相对狭小的卧室。 最终,在紧张的查找一阵之后,老庙中终于发现了那墙上的一块黑布,看到了那栩栩如生的显圣真君像。 易书元就在黑布中的神像之中,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他都能想象出这位老庙祝丰富的内心活动,不过这样的人也确实会受乡人敬重。 这也是官府并不绝对禁止乡下淫祠野庙的原因,理论上触犯律法,但实质上还是宽容不少,因为有存在的理由,而且也很难管得过来,当然起了规模乃至想要成教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看到神像,老庙祝心中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 “原来有真君庇护……” 老庙祝这种人,本身也是有些本事的,又一大把年纪了见过不少世面。 看到神像的一刻,老庙祝就明白过来,这神像开过光,而且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开光那么简单! 只一张画像,其上神祇的威势感甚至不输一些大真君庙中的塑身,说句真君庇护绝对不夸张。 这样一尊伏魔圣尊法像在此,也难怪一圈下来没有什么邪祟的感觉了! 不过这会老庙祝心中暗道不好。 “糟了!” 老庙祝匆匆跑到屋子的门口,看着额头肿包更大了几分的画师,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子里拖。 这样子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什么案发现场呢。 等把画师拖进屋子,老庙祝又去把门关上,将寒风挡在外面。 刚才老庙祝在屋里小心查看,一些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全神贯注十二万分的小心,所以用的时间自然也不短。 才起床没多久的画师本来也没穿什么太厚实的衣服,在门口寒风吹了许久,人都快冻僵了。 因为刚刚已经把屋子内的格局摸透了,老庙祝把画师拖到卧室那边,然后扶起来放到床上,再给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都已经一身汗了。 这大冷天的,等会凉下来,身上的衣衫估计都不太保暖了,至少也得等汗蒸干才好在风雪中赶路。 看着床上的画师,老庙祝也不由摇了摇头。 “你这样子,突然在门口出现,看着就像是中了邪的……” 确实,画师这样子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看着不像正常人,老庙祝又神情紧张,反应过度也情有可原。 “不过那邪物的源头在哪呢……” 老庙祝皱眉看向卧室外,又转头看向昏迷中的画师,或许得等这人醒来才行了。 只是想到这了,老庙祝忽然心头一动,又看向了那真君画像的方向,不由就站了起来。 快步再次来到真君画像面前,老庙祝先是手持桃木杖,向着画像上的神恭敬行礼,然后犹豫一下,心中念着罪过,然后小心解开黑布的一角。 这一刻,老庙祝心头猛跳,双眼也不由瞪到最大。 果然! 根源在这里呢! 也怪不得没什么邪气的感觉,原来是被伏魔圣尊镇压着呢。 黑布后面的画卷看着太诡异,老庙祝不敢完全将黑布掀开,怕掀开了影响镇压效果,只敢看一小块,不过这也够了,足够让他发现那一块被撕掉的一个角。 看老庙祝谨慎的样子,易书元知道他是绝不可能随便乱动的。 此刻此刻易书元以神躯从画中走出,一步步来到了画师的床前,平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便同你见上一见吧。 念头落下,神道起托梦…… 邵真觉得身子昏沉,在梦中,他伏案提笔不断作画,但就是画不出想要的画。 越是苦思冥想而不得,邵真就越是觉得头痛…… “啊……我究竟要如何才能画出来……神威、鬼像、人形……” 邵真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任他怎么搓揉,那股痛感却不见消退。 “神威你不是已经画出来了么?” 这声音模模糊糊,好似在外又好似是心头响起。 画出来了? 邵真愣了一下,好似这一刻才忽然涌现一段记忆,想起了之前看到显圣真君神像那有神的双目,想到了此前的开心。 “对啊,对啊,我已经画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画出来的,但我已经懂了呀,哈哈哈哈哈,对啊!” 邵真在梦中再一次大笑起来,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甚至梦中的天气也从阴天转为晴天。 原本周围朦朦胧胧好似在室内,此刻却在室外院中桂树旁,阳光明媚和风阵阵。 “神像神韵生神威,画神点睛神自来!” 此刻邵真书案上已经多了一张空白的纸张,不过手中的画笔快速在纸张上划动,梦中时间好似漫长与弹指并无差别,一幅栩栩如生的显圣真君像出现在了纸面上。 回忆着之前的感觉,孕育着心中的神韵,邵真闭目凝神片刻,手中的画笔再次落下,于神像眼眶中点睛。 随着神眼画成,桌案上的真君画像好似双目金光微闪,也看得邵真又惊又喜。 “邵真,可是唤吾?” 画像上的显圣真君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令邵真都不由后退一步,脸上神色从惊喜转化为更多的惊吓。 “真,真君您说话了?” 画像从桌案上悬浮竖立起来,其上的神像从双目和眉心痕迹开始散发出一阵金光,金光所过之处,衣衫、甲胄、飘带、长发…… 一切尽数化为真实。 仅仅几息之后,画像上栩栩如生的显圣真君神像,就已经化为一尊真正散发着阵阵神光的神祇,从画中走了出来! “邵真,何事唤吾?” 易书元的个人趣味之一,明明是他来找邵真的,却在此刻用这种严肃的语调询问,有时候这样能碰撞出奇异的火花。 看着眼前的神祇,脚踏流云缕金靴,身披银底金鳞甲,头戴太虚冲天冠,虽没有携带兵刃,却正是岭东人民心中所念的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邵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躬身作拜。 “伏魔圣尊在上,请受邵真一拜,多谢真君保佑,不知真君来此,多有冒犯,还望真君见谅!” “不知我来此?” 易书元的声音带着一种厚重的空灵感,也带着一丝能被察觉的笑意。 “何出此言呢?明明是你画了我,将我召来的,邵真,你唤吾来此,所为何事?” 邵真紧张不已也兴奋不已,虽然可能冒犯神灵,但这也是对自己画道的终极肯定,画神像神而神自来! “邵某不敢在圣尊面前撒谎,实在是因为心中所悟,情不自禁画出了神像,我对真君您敬重无比,实在不敢亵渎,如有冒犯,还请真君恕罪!” 紧张忐忑中,邵真抬头看向神威斐然的显圣真君,见其神色间并无怒意,反而面露思索。 “真君,在下走遍天下寻访各国,苦研画技,也画出过一些得意作品,而今归乡,欲要突破自我,入画道圣境,还望真君庇护,勿要让邪祟侵扰!” 邵真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了,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对岭东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显圣真君庇护更让人安心的呢? 易书元笑了。 “你还知道自己的某些画有些邪啊?” 邵真心中一跳,他当然知道,当然清楚,只是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己,有时候也会因此兴奋,此刻听到显圣真君的话,则更加深刻一些! 第320章 自我推荐! 此刻既然神明提点,邵真便也不再顾忌,世人有几个能见到真神呢,有疑惑此刻就能问。 “我也知如今之画似乎有一些异常,但心中所想的画面若不画出来,实在让邵某更为难受,此前远亲来访,也差点就出了问题,当时我大怒也是半真半假……” 邵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主要就是说的百鬼图,而此前亲戚家的孩子撕了图卷一角,他心疼和愤怒当然是有的,但表现出来的显然更夸张几分,不得不说也有担忧的复杂心情在里头。 “你那图不是差点出事,而是已经出事了,不过因缘际会之下,却还是撞到了我这……” 邵真听显圣真君的话顿时心头一惊。 “出了什么事,亲戚家的孩子?” 邵真这下有些不安了,画终究只是画,但若人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他家孩子中邪,幸得当地土地庙的庙祝相助,才得以安生……” 易书元看向梦中的屋子,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百鬼图好似也飘了出来,邵真看向那图卷,随着他的注视,上头的各种鬼怪都好似活了过来。 这也是邵真时常会梦到的情况之一,好似画中鬼怪要出来一样,并且在这种梦中都会十分惧怕。 只是今天不同,显圣真君就在身边,画中鬼怪虽然也好似是活的,却十分“乖巧”,不敢有半分造次。 “即便如此,那长发鬼嘛,惹出不少事端……” 到了现在这份上,易书元已经明白此番所查的“邪”和一般的邪有很大差别。 长发鬼逃脱,在画外滋生越来越强的邪性,更是在土地庙这种地方匪夷所思地壮大起来。 因为长发鬼本身的气数是画师赋予的,所以这种邪和现实意义上的邪又有不同,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文性的纯粹,在外接触并壮大的邪气才是外界的污秽。 老庙祝帮人驱邪,然后将纸张镇压在土地庙,那股外界的邪气也就散了。 但画师所赋予的灵韵般的邪气本身就是画中自有的,这种画中邪土地神也不敏感,以至于连她都没能察觉出来。 而且还发生了较为荒谬的情况。 乡里之人来土地庙祭拜,人人拜神像,人人面向神像和香炉,长发鬼也等于受人所拜,此等画中鬼物竟然以为人们拜的是它,本能般起了成神的念头,因为对于长发鬼而言,神道确实是一条光明大道。 但长发鬼本身就是一幅画像,它对神道也没有基础的理解,只当身后的泥塑就是神,那它是画又如何不能成神? 也怪土地神自己不小心,这种乡下小庙虽然偏野庙性质,但长久以来安逸惯了,平常修行也没有太管庙里。 神与神像讲究一个像与像合,但现在庙中多了一“像”,就是长发鬼像,并且会争夺香火。 只不过长发鬼还是不能得到这些香火,因为这本质上是土地神的庙,它也不懂怎么鸠占鹊巢,反而因为它的操作,让像与像合的土地婆法身产生怪变,更受到了画的影响,还觉得这段时间修行十分顺遂。 至于纠缠那孩童的鬼物,其实也是长发鬼后知后觉的产物,它的自我存在就快要被土地神给瓦解了,因为虽然带来了坏的影响,但本质上它等于在为土地神做嫁衣,迟早会消亡。 等土地婆法相变成长发鬼的样子,原本长发鬼的存在也就等于被土地婆吸收了。 对土地婆来说可能会有很大麻烦,也可能会逐渐转好,但对长发鬼来说那就是彻底玩完,因为它至多影响一下土地婆,不可能在灵智争夺上拼得过有道行积累又不断有香火供奉的土地神的。 所以抓住机会,趁着土地婆这段时间神智略显昏沉,求存的本能让长发鬼要设法逃脱,分出一股画中邪气,纠缠一个孩童,不断汲取孩子的元气壮大自己。 之后就遇上了水渠边的蛇妖,也是长发鬼第一次见到妖怪,显然那是比孩童更具有吸引力的存在,可惜妖怪这种存在和羸弱的孩童又有太大不同了。 …… 因为邵真是画师,易书元也并不保留,所见的实情和自己其后推算的情况全都讲了个明白。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孩童家里人一定也已经十分焦急了。 邵真眉头紧锁,听完这些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一幅画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我家徒四壁,该如何补偿那家人啊,又该如何向那土地神补过啊……” 易书元的视线从邵真身上转到悬浮空中的那幅画上。 “或许都是画一幅画便可了吧。” 邵真看了一眼百鬼图,走到面前神祇的身侧,恭敬行礼着询问。 “请真君明示,邵真该如何将功补过?” 易书元笑了笑了。 “吾已说了,都是画一幅画便可,丹青妙手一卷图,可换得孩童一家衣食无忧!” 邵真闻言微微点头,想来如今的自己,用心作画的话,还是能卖上一些价钱的,金钱也应当能补足一些遗憾。 “可是,土地神那边又该如何?” 易书元看向一边的梦中桌案,他从画中走出,桌案上自然只剩下了白纸,而邵真也随着他望向桌案。 “你不是已经领悟如何画出神威了么?便画一幅土地像吧!” 土地神的问题是在法相上的问题,易书元以真君神道之力融了那法相关联的邪气,土地婆的神智已经提前恢复,但法相问题却一时不好解决。 但若邵真出手,以他的丹青妙手,当有神效。 听闻显圣真君的话,邵真心下稍宽,再次恭敬行了一礼。 “多谢伏魔圣尊指点迷津,让在下心中安定……” 这么说着,邵真忽然觉得机会难得,又见显圣真君一直在看着百鬼图,忍不住忐忑又期待地询问一句。 “真君,我知道这百鬼图或许不祥,但不画完,我邵真实在不甘啊,纵然要毁去,也要等画完才行……” “真君,您是否另有指点?” 易书元看了看一边的邵真,讲道理书法他水准不低,说书也十分在行,但丹青嘛…… 不对,未必需要纯粹从丹青上想,或者丹青之道也并非局限笔墨。 易书元回想自身入道后一步步走来的修行路,种种变化,何尝不是一种玄妙的刻画呢。 如此思量着,易书元也不急着说话,反而看向周围。 因为这算是邵真的梦境,所以其实周围并不稳定,梦中各种思绪变化都可能导致梦境的变化。 “变化!” “什么?” “你能画百鬼,也是心中种种意境所存的变化,而中央鬼形有像而无面,因为你也深知驾驭百鬼者,胜过百鬼之变,心中困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邵真是丝毫不敢对显圣真君不敬的,但此刻也不由双眼睁大,心中生出一种知音般的感动。 或者说难道这就是神明,能明晰一切?或许也只有显圣真君吧! “真君,您真是一语道破在下心中苦……” 易书元缓缓转身,显圣真君的神躯正对邵真,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神色。 “或许你该见识一下真正的变化之道,见识一下真正千般气数尽不同,万妙无穷尽化出……” “真君,真君可否明示!” 邵真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梦境之外的身体都微微抖动。 一直就在不远处的老庙祝发现了情况,顿时觉出不妙,赶紧冲到床边小心查看,看着那额头的大包,再看看身体的抽搐,心头忐忑不已。 “邵先生啊邵先生,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我去给你找大夫……” 老庙祝是不敢托大了,给邵真掖好被子,抄起桃木杖匆匆往外走,刚刚那一杖自己是不是用了太大力了? 这要是把人打死了,真就要坐牢了。 一大把年纪了本就没几年可活了,但老来英明丧尽还是太令人沮丧了。 “唉,土地神保佑啊……真君保佑啊……” 老庙祝叹口气,匆匆出门去了,这邪祟源头撞上这种事,实在是出人意料。 梦境中,邵真依然激动不已,若非易书元在此,其实以他的状态,应该惊醒过来了,即便如此,此时的梦境都变得有些模糊,显然十分不稳。 易书元微微摇头,神躯都开始变得模糊,一道道神光被吸回桌案的纸张。 “真君,真君您别走啊,真君——” 邵真愈发激动,但他冲到桌案边的时候,就连桌案都好像融化了一样,真君像更是倒飞出去,越想追越追不上。 “有一人,号易道子,他或许懂一些变化上的妙术,或许能一解你心中困惑……” 显圣真君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急切之下,邵真大喊出来。 “真君——” 这一刻,邵真肉身口中也发出喊声,身子猛得一抖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嗬,嗬,嗬,真君……” 邵真喘息着,躺在床上心神未定,他恍惚地看着上方屋梁,又转头看向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个梦? “嘶……哎呦……” 头怎么这么痛啊? 邵真不由从被子中抽出手摸了摸额头,入手就是一个大包…… 第321章 小心谨慎老庙祝 “嘶,哦呦……” 邵真脑门上的包发胀发鼓,光摸包不怎么痛,但整个脑袋都昏沉沉的痛。 “光睡觉也能起这么一个包?不对……我不是已经起床了吗……” 邵真的思路终于清晰起来,他想起来自己本已经起床了的,想起来领悟了画神的奥妙,更想起来听到有人叫门出去的一幕。 不过在开门之后,还没看清谁在外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脑袋一昏沉,没了后续的记忆。 倒是之前的梦境在此刻愈发清晰起来,梦中的一切就好似在身边发生。 邵真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因为身体较为虚弱,晃了一下又倒了回去。 等稳固一些了,邵真才再次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又扯了一件厚实点的衣服披在身上,一步步走到了外头。 从梦中醒来,看向周围画像的感觉都好像不同了。 但在屋中转了一圈,好像也没别人,那头上是谁打的?难道是自己磕的? 邵真走到门前,发现门只是合上了,并没有插上插销,便赶紧将门插好,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邵真来到了显圣真君像面前,愣愣看着黑布上的神像,那神像目光平静,仿佛也在看着他。 “多谢真君赐教!” 邵真向着真君像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托住黑布的上轴,将布挂到了一侧的竹竿上,然后看向百鬼图。 刚刚的梦极为真实,梦中百鬼张牙舞爪很不安分,而此刻的画上,虽然百鬼依然各有神韵,但却静止在画中。 如同活物尚且不怕,现在再看这些画,邵真心态出奇地平静。 “我毕竟是画师,画中虚构之物,一切存续皆由我画笔所定……” 比起被可能存在的外人打了一闷棍,面对自己的画,邵真已经不再有什么彷徨。 邵真视线所及,画中百鬼的气数竟然都隐隐伏低一截,也让后方的易书元啧啧称赞。 这种感觉易书元能直观地看到,而身为画师的邵真则能隐约感受到一些,也让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笑。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邵真身子不由就是一抖。 “奇怪,门怎么关上了,邵先生,你是不是醒了?邵先生,开开门啊……” 邵真脸色都变了。 就是这个声音,昏迷前听到的就是他! “怎么还有这样的凶人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堵着门来打啊……” 邵真嘴上嘀咕着,转身不断对着真君像作拜。 “真君在上,求真君保佑啊,求真君保佑啊……” “邵先生,我找大夫来看你来了,邵先生开开门啊,刚刚多有得罪,对不住了啊,邵先生……” 老庙祝的声音在外面持续着,或许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道歉的同时说明带来了大夫。 易书元在神像上看着听着,显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是真有意思。 最终邵真还是开了门,也确实没有再遭打,老庙祝是一阵道歉,又带着大夫进屋为邵真看病。 额头上的包倒是问题不大,脑袋也没有被打坏,不过大夫却认为邵真元气不足,让他多动一动,也许要补一补了。 等大夫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傍晚。 只剩邵真和老庙祝的时候,终于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既然邵真没中邪,老庙祝便言明了来意,而邵真越听越是神色莫名,也将梦中的事情告知老庙祝。 相互印证一下,就知道梦中显圣真君所言之事非虚。 “真君竟然托梦给你啊……” 此刻天色已晚,已经同邵真交流完毕的老庙祝不由感慨了一句,席地而坐的两人都看向挂着的真君像。 有些情况老庙祝还没说,邵真自己就说出来了,还对得上,确实有点神异了,但这还并不足以取信,毕竟邪祟肯定也知道这种事。 “原来周家庄那孩子现在在登州的真君庙啊!” “周家庄?” “嗯,想来不会有错了,我回去到周庄去看看,若那家人孩子真的丢了,应该就对上了。” 老庙祝这会倒是不担心邵真了,因为显然是有显圣真君保佑的,不过他倒是急着要去周庄看看。 “天色已晚,要不在这住一宿?” 看着老人站起来,邵真不由挽留了一句,这天黑路远的,万一出什么事呢。 “留这?” 老庙祝杵着桃木杖起身,环顾一周又看向面前不远处的百鬼图。 “我宁可走夜路,而且我人虽老,身子骨比你还硬朗,你呀,多补补,也打理一下自己吧,见着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见着鬼了呢!” 老庙祝的话多少有点夸张,但也让邵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过于不修边幅了。 他跟着起身,送老庙祝到院子那,后者摆了摆手,一句“走了”就步履匆匆地远去了。 “老人家慢走,过阵子我就去土地庙……” 老庙祝回头看了邵真一眼,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等看不到老庙祝了,邵真才回回去,不过今天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先去厨房弄一顿饭吃的好。 而老庙祝走远之后,视线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后。 待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回头一看,果然邵真已经离开了,随即身形一动,立刻犹如一只灵猴一般变向。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邵真家的院外,在后方趴低了身子,手持桃木杖警惕地看着里面。 虽然有显圣真君像在,但他哪能轻易就走呢,入了夜才是关键! 嘿嘿,留宿? 我老人家手持桃木杖,又有显圣真君画像在此,露宿在这里,妖孽邪祟岂敢现身? 留是要留的,但不会在你面前留! 老庙祝人老成精,虽然是庙祝,但也清楚,神像哪怕开了光也毕竟是神像,不是真神亲临,但加上一个懂行的术士就不同了。 所以需要暗中观察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邵真做饭吃饭,解手入屋,甚至开始烧水打算清洗自己,老庙祝心中才逐渐真正放松下来。 午夜子时,老庙祝哆嗦着身子,离开了邵真的家,他自认凭自己的本事也就做到这种程度了。 天寒地冻,北风阵阵,午夜的夜路确实不好走。 一些荒芜偏僻的路边甚至能看到一些稍远的坟冢,以及一些模模糊糊的阴邪之气。 也是为了能暖暖身子,老庙祝脚步很快,眼睛虽然看不到一些气数,但能隐约凭借体感感受到一些。 这种时候,桃木杖在地上一点。 “咚~”地一声之后,周围的感觉都好似“温暖”了一些。 每当这么做完,老庙祝都会笑嘻嘻地拿起桃木杖摸一摸瞧一瞧。 “嘿嘿,我这老桃杖,终于是一件宝贝了,是能传承下去的法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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