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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么,为什么自己修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开阳水神啊! 到此刻,易书元也算明白了,开阳水神是真的认不清自己。 常言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此话适用于万事万物。 这开阳水神年朝生并不是真就多虚伪,而是真以为自己就一直是对的,不知不觉已经恶业丛生却还不自知,灵台早已经被蒙蔽了,直至此刻才在恐惧中清醒。 “传本君旨意,开阳水神年朝生不修神德恶业缠身,诛其神位,送斩妖台处斩,殿外妖邪五雷灭之!” 有神人越众而出,拱手接受旨意。 “领法旨!” 年朝生好似魂魄归位,惊觉之下就要大声求饶,谁知直接一道华光从远方摄来。 “帝君,啊——” 这华光如同锁链,缠绕住年朝生之后,带着他倒射出神霄宝殿,殿外的妖物和鬼物也差不多,直接被光芒摄走。 先后有数位神人追着那光芒一起离开神霄宝殿。 看殿内神人和天帝淡定的样子,易书元知道并不是有人救走了年朝生。 顷刻间,年朝生已经好似飞出了天庭之外,在天际罡风和乱流之中到了一处云台之上,这里是一片独立的云层,云层周围的空隙甚至还能遥遥看到下方大地。 而在这云中高台上立着一把巨大闸刀,台门之上篆刻着三个神光熠熠的大字,正是斩妖台。 年朝生一落地的那一刻,高台周围已经有一位位神人显化。 “斩妖台,斩妖台……不,就算要死,也是去斩神台啊,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帝君——” 年朝生喊得撕心裂肺,但此刻天际遥遥见不着天宫深处。 只不过那种凄厉的喊叫声也并非传不到神霄宝殿,因为易书元此刻站在殿内就能隐约听到年朝生的哭喊,哀求着就算死也要去斩神台。 “可恨,亦可悲!” 易书元不由低叹了一句。 天帝自然也听到了年朝生的呼喊,不由点了点头。 “诚如此言啊!易道子,此事我天庭公正否?” 开阳水神也算是此方天庭在下界数得上的水域大神了,今日杀之,不得不说其实对天庭多少也算是损了几分元气的。 因为接下来开阳大运河的水域正神之位,也并非天庭想让谁当就能谁当的。 这水神正统的形成,是很复杂的,有水中修行之辈争夺,也有人间共同供奉,更有人世朝廷承认,还有天庭敕封亦或是龙族认可,更关键是勾连水脉…… 若一切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甚至可能因为民间继续参拜,又照着愿力所期望的方向诞生出另一个年朝生来。 易书元看向天帝,想了下后说道。 “公不公正也不是易某能一言断之,早有逝者今不能言,亦救未来无数,天地红尘之间,有多少事能说得清呢?对易某而言,或许是多了一个故事吧……” 其实易书元现在非常想去看看斩妖台那边什么样的,过程如何,只是如果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搞不好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只能按耐住好奇了。 …… 在斩妖台上,年朝生已经被绳索绑缚,身子不能动弹地被压在斩妖台上 “轰隆隆——” 雷鸣声起,雷光闪烁,那边的鲶鱼精大夜叉已经先后神形俱灭,连个惨叫都没发出来。 年朝生还在不断哀嚎,只是动静小了很多。 一位神人站在旁边宣读刚刚飞来的神谕令箭内容。 “奉天帝法旨,处斩原开阳水神年朝生,念其旧苦辛劳,魂魄得以投往地府。” “谢帝君恩典……” 年朝生喃喃地说着,此刻脖子摆在斩妖台上,眼中满满都是曾经的自己,曾经自己也勇猛精进,曾经也志得意满…… “斩——” 神人高喝之中闸刀落下,鲜血洒出云层化为一蓬雨云。 “轰隆隆——” 天空霎时间电闪雷鸣。 随着年朝生身首分家,身上残存的神光妖气也尽数陨灭,身体更是化为一条巨大的鲶鱼。 元气残余化入天地,雨云也在顷刻间不断延伸扩展,倾盆大雨即刻落下…… 也是这一刻,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域之畔,大大小小的河神庙中,各个河神像无一例外,尽数崩裂倒塌,让不知多少香客惊慌不已…… …… 而在泊云港数十里开外,有山野村人望向天空,只见天上有一团云气从天而落,最终“轰隆”一声,似有巨物坠落大地。 有好事者前去找寻,最终发现竟然是一颗巨大的鲶鱼头。 …… 第145章 锻书与传言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易书元挺怕真发生这种情况的,所幸他在天庭待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承天府的雨才刚停下没多久。 至少从云层上看,承天府范围内的雨云才刚刚倾泻完能量,并开始消散。 一朵淡淡的白云落了下来,曹玉高带着易书元飞到了承天府外的延山上空。 “易先生,你不需要去承天府?” “暂时就先不去了,我本也想来延山一趟,只不过因为要帮陆姑娘,所以一直到了承天府港口。” 下方的延山有高峰有缓坡,有山涧有低谷,此刻则依然处于云雾缭绕之中,而群山的一侧则能看到开阳大运河。 易书元望了望运河方向,看向一边的陆雨薇。 “陆姑娘,你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有其他打算?” 陆雨薇郑重向易书元和曹玉高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先生和曹神将相助,雨薇无以为报,只求将来能够偿还这份恩情,我在外已经够久了,准备游完这一程后回天元池,省得母亲担忧。” 曹玉高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曹某不过是看不惯一些事罢了,帮你的是易先生,一声谢我便受着了,至于大恩大德,你还是报易先生吧!” 虽然曹玉高面色冷酷甚至有些吓人,但陆雨薇现在却并不怕他,更是明白这位雷神也是性情中人,露出笑容向着曹玉高点了点头。 “易先生,曹神将,雨薇先在此别过了!” “我呢,我呢?” 灰勉站在探出头来,站到易书元肩膀上表露不满,这个鲤鱼精一点事也不懂! 陆雨薇也笑着向着灰勉行了一礼,随后也不拖泥带水了,直接从云层上纵身一跃,带着一阵水雾云气径直落向了大运河。 远远望去,并未溅起什么水花。 此刻云朵转向山中,一直到一个山岗上落下,曹玉高这才道别。 “好了,曹某便送到这了,易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易书元和曹玉高相互行礼。 “有消息了便联系易某。” 曹玉高知道易书元指的是什么。 “一定!” 说完这句话,曹玉高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驾起神光升天去了。 这下,山岗上终于只剩下了易书元和灰勉了。 “先生,就我们两个了,这延山应该挺合适的吧?” “自然是合适的,走,找个地方。” 说着,易书元脚步轻快地在山中走了起来,此刻山雨初停,山中一片清新,各处的枝叶之间都润上了一层波光。 “先生,那边没湿!” 在穿过几片山岗之后,灰勉见到了远处一个石壁下,有一片干燥的地方。 易书元走了过去,刚刚有石头挡着一些视角,近处才发现这石壁略微内凹,里面空间不小,关键是还有几面土墙,土框,上部则是透风的屋瓦。 显然这曾经也有一间屋子,只不过如今只剩下这点痕迹,也不知道在此封尘多久了。 头顶的崖上还挑出着一块大石头,更悬着一颗崖中树。 若是那石块上和树下的崖壁能有个山洞,就是经典武侠桥段中主角奇遇的地方了,可惜没有什么山洞,也没有什么秘籍。 “地方不错!” 易书元走到那残痕断壁内,左边有缓坡,右边则是几棵参天大树,加上本身的崖壁,造就了一个天然的山中避风处,而且地势略高于周围,以至于雨中依然能保持干燥。 易书元往地上一甩袖子。 “呼……” 一阵清风吹过,破屋室内的尘土顿时被吹了个干净,居然还有一些个形状较为规则的石块,能做凳子也能当桌子。 延山也叫做龙延山,意为龙脉延伸之地,是大庸天子脚下的一片高山,名字自然也有特殊的寓意。 易书元不想探究什么龙脉不龙脉,但延山的灵气确实较为充沛,再加上这隐蔽却别有韵味的残居小屋,让他也有种仙道中人在山中修行的感觉。 笔墨纸砚被一一摆开在这边的石头上,灰勉则自告奋勇开始磨墨。 之前制作折扇时剩下的那些纸张被易书元拿出来大半。 灰勉一边熟练地磨墨,一边张望着易书元手中的纸张,即便是它也能感受到纸张上一阵阵特殊的灵韵。 “先生,就这么点纸,就算做成书也不够写啊。” 易书元也正在思考着呢,听到灰勉的话,不由喃喃着回答。 “仙道之中曾有一种书文,名曰‘天箓’,只一策便能记述千般事物百般精彩,无道者见之如见白纸,有道者见之方能阅真容。” 虽然阴竹简那种也很厉害,但那种是阴司判官的鬼斧神工,而且终究还是有限度的。 仙道自然有仙道的法子。 “那先生您知道怎么做天箓书嘛?” 易书元两手一摊。 “不知道,但有思路。” 说着,易书元将一小叠纸张都拿在手中,以这些纸张的条件来说,成天箓书是肯定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易书元又拿出了折扇展开。 其实这折扇就已经有那几分味道了,画融入扇中,又能变化万千,自然也能达到天箓书的效果,虽然肯定不是正统天箓书。 但易书元自觉也没必要一定做出正统的天箓书来,只要自己能看得懂就行了。 念头至此,易书元微微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天才想法而感到自得,也将想法同灰勉说了一下。 灰勉放下墨条看看易书元,犹豫一下说道。 “先生,那您这书和天箓二字有什么关系吗?” 易书元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尴尬,而是真的陷入了思考,良久之后眉头才重新舒展。 “正要论起来,所谓正统的天箓书,仙术虽妙,却不过文字之变,合的是仙人所定之法……” “若我的书做成则绝非如此,当化入变化之妙,以展文中之情,能入文亦能入情,合世事无常,也合天地之数……所以真要摆开台面来论述,我的才是真正的天箓书!” 可以,易书元觉得自己这歪理无敌了,或者说也不能算歪理,因为当他心中有了这一份念头之后,神思之间已经对接下来的一切都有了头绪。 当一切思绪理通的时候,易书元心中又有所悟,不由感慨道。 “虽是玩笑话,但我口中之言印我心所想,透过此书能见世间种种,能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亦见红尘……” 一边的灰勉则认真听着,本来觉得先生在狡辩的,随后逐渐露出深以为然的样子,到听完已经心有震撼。 先生不愧是先生! 随后灰勉又很快回神,开口提醒一句。 “先生,墨磨好了。” “嗯。” 一切都是恰好的样子,易书元也在此刻心思静定,手中吟尘化为了笔,沾了墨就在纸张上落笔。 不过易书元并不是马上记述此前发生的故事,而是更像在作画。 长长一道墨痕沿着纸张边缘画圈,随后又在每一张纸的左侧边缘绕着圈画线,看得一边的灰勉觉得新奇无比。 这过程之中,山中无穷灵气仿佛被笔墨所牵引,不断汇聚过来,融入了纸张和笔墨所画的线中。 这份动静不算小的,也难怪易书元要在无人也无正统山神的山中,若是在城里,铁定惊扰鬼神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延山中或许有毛神,但并无统御一山的正神,上一任山神陨落飞升之后,至今还无统御一山的正神。 等到将大部分纸张全都画了一遍之后,易书元把纸张叠好对齐,手中的笔再次化为折扇。 这一刻,扇面微微扬起,易书元身中法力则迅速融入折扇之中,直至他感到已经有些无以为继的时候,双目神光一闪,手中的折扇也向下一挥。 哗啦…… 这一扇下去的不是清风,而是一阵火,整一叠纸好似燃烧了起来。 在这火焰之中,原本至少一臂长的纸张好似在迅速收缩,刚刚画出来的墨色,也化为实质般的线条。 尤其是左侧的圈线,一根根直接穿透了纸面,将一叠纸全都勾连了起来。 易书元一手托着这一团火,丝毫没有灼烧感。 袖中又有葫芦飞出,易书元将手中的火团一丢,那葫芦就打开葫芦嘴将燃烧中的书册吸了进去,随后落到了易书元的面前。 隐约间,葫芦好似有一尊丹炉的虚影,内里火焰燃烧不止。 与其说易书元是在造书,不如说是在锻法宝,显然又是和一般天箓书大为迥异的地方。 灰勉在一边盯着这个大葫芦出神,先生的乾坤葫芦真是个好宝贝。 这时候,易书元也算微微松了口气,总的来说也算是将自己的宝贝与自己的变化之道相融,此书中记载的故事越多,也越能助他道成。 几件宝贝既和易书元的志趣相合,也同他的修行息息相关。 “好了,咱们先来瞧瞧仲斌整理了什么有趣的法术没有!” 易书元说到这,取出了齐仲斌此前整理的书籍,脸上也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变化之道最善化腐朽为神奇,术士的法术在易书元这未必没有闪光点。 这一看,易书元便渐渐入了迷…… ……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易书元正于此处安心看书的时候,开阳大运河沿河庙宇中,河神像尽数倒塌的事情,已经逐渐引起轰动。 这可不是单独有一座庙宇中神像损毁,随着上下游船只的通行,逐渐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沿河的河神庙都出事了,神像无一例外全都崩塌。 更有甚者还传言,在泊云港所在的东阳府,于山野偏僻之处,有人见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天坠落。 很多人都在传,开阳大运河的河神,神陨了,一时间,开阳河上的河神庙香火寥寥…… 第146章 离山说书 似乎是因为入了春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延山一带本就如此,这边的气候变得比较温暖,即便是在易书元所在的山中,也远比之前在大运河上的时候暖和。 雨水、温度,再加上阳光。 易书元所处的山中,植被从原本的枯黄之色占据主导,开始渐渐向着翠绿色发展。 或者说,可能仅仅是易书元个人的一些错觉,只是因为在他周边,植被的绿意胜过山中其他地方。 又是一日清晨,阳光渐渐穿过山林,有一缕缕光线照射到了易书元身边。 旁边有的一株含苞待放的山花,它的叶片似乎十分沉重,因为露水满布,拖得叶子弯弯下坠,随后在某一刻,露珠坠落下去。 只是露珠并未真的坠入地面,而是在阳光照射下,带着星点般的璀璨飞走。 这种点点光芒在这一片山中不断出现,纷纷飞向一只白瓷碗中。 灰勉双爪捧着一只白瓷碗,蹦蹦跳跳在山中到处乱窜,收集着山中的晨光霞露,它的本领也已经不知不觉间增长了不少。 忙活了好一阵子,灰勉接大半碗水,随后兴冲冲跑回了那一处崖壁下的破屋,它也不出声,就将白瓷碗摆在了易书元身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两片果脯摆着。 等做完这一切,灰勉蹑手蹑脚走出去一段路,然后一溜烟就没了影。 齐仲斌的书可不简单是流水账般的记述,有很多加入了他早年对付一些邪物的过程,就以术士而言,确实堪称大家了。 甚至,齐仲斌都没和易书元提起过,他年富力强之时,还得过先帝御赐的天师称号。 易书元看到妙处,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既欣喜于曾经的故事,也欣喜于自己这顺便收来的徒弟的所作所为。 “说不定是我要当了一回便宜师父了!” 从书中种种记述上,易书元不难看出齐仲斌其实本身也算天赋异禀,只是可惜了没有仙缘,能遇上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了。 此刻易书元侧头看向身边,一碗洁净的露水正摆在一旁,碗边上还靠着两片果脯。 这露水看似平常,在易书元眼中却有一股灵韵在其中流转,更泛着一层淡淡的霞光,这种特殊的露水能收集这样大半碗,是很不容易的。 易书元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股甘甜的味道充斥口腔,他露出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抬头看向了摆在上方岩石上的葫芦。 这葫芦中的酒虽然没喝几次,但终究是越来越少的,里面的酒水可不能断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伸手一招,上方吞着霞光的葫芦嘴处,一道流光就飞了出来,落到易书元手中则成了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籍。 书还没有完全锻好,但已经成型,易书元不用来记录什么故事,而是以这本身也同己道相关的书来打个草稿。 以折扇化笔,不沾墨水,展开书页在其上书写,易书元逐渐将心神也沉浸进去。 就好似模糊的轮廓在书页上呈现,而这种景象又带出意境,如同周围环境与自身的意境天地相融,心神之间呈现出种种画面,有人间游走,亦有法术施展…… 一个看起来样貌怪异的山中精怪在远处的山坡上浮现身形,它浑身青色,肚子大却看着手脚细长有些瘦骨嶙峋的样子,额头光光露出一只独角,沟壑深邃的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看着远处那一间破屋。 大约一刻钟之后,这个山鬼用一块老树皮装着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一处在它看来有些神圣的破屋,挪步到屋外就已经匍匐了身子。 破屋残痕断壁,连门都没有了,但山鬼却不敢入内,只是小心地将老树皮摆在“室内”,再立刻后退着离去。 易书元似乎毫无所觉,直到书写到满意的时候,才抬头望向破屋的门口。 老树皮一臂长半臂宽,上头摆着一些果品,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植物的根茎,但处理得很干净,并无什么泥块污物,反而有一些大地的芬芳。 此刻,不远处的灌木中,一个貂头一下抬了起来,它的嘴巴里还叼着一条蛇,蛇身还在挣扎着盘动。 灰勉放下了蛇,看着它仓皇爬走。 “放你一马!” 说完这句话,灰勉就赶紧跑回了易书元那,到了那边也无需经过易书元同意,直接拿起一个块茎状的东西啃了一口,顿时满嘴充斥着微苦后泛起的香甜。 “别吃太多,我打算拿一些来炼酒,还有这朝露,交给你多收集一些,就用那个葫芦去收怎么样?” “借给我玩了?” 灰勉一听顿时露出欣喜。 “不是玩,是正事!” “嗯嗯嗯!” 灰勉连连点头,叼着块茎将老树皮拖到了易书元的脚边,光是嗅一嗅香味,就知道这树皮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连半个月,那个山鬼都会在清晨小心地靠近那一间破屋所在,奉上自己在山中收集的自认为好的吃食。 或用树皮,或用蕉叶,或用藤蔓编一个简单的篮子,不一定次次都很多,但绝对每次都是精心挑选处理干净。 这一块附近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灵动,虽然很难汲取,但只捕捉哪怕一点点都胜过平常许多。 范围不大,仅仅是那破屋范围外数十丈左右就已经呈现明显的衰减,山鬼自从发现之后,小心翼翼处于边缘尝试吐纳灵气。 山鬼也知道,那引动灵气变化之人绝对不可能没发现它,感激于对方没有赶走它,遂献上一份微薄的回报。 到第十五天,又是清晨,山鬼捧着一张盛放了东西的蕉叶,再一次小心出现在破屋外,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它望向屋内后微微一愣。 那个一直坐在那动都没怎么动过的人,今天不在了。 “嗬……” 山鬼口中哈出一口白气,站直微微佝偻的身姿四处张望,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和那一只貂。 终于,在犹豫之后,山鬼第一次跨入了破屋的室内,发现原本那人坐着的石头上,摆着一只白瓷小碗,里面盛着半碗琥珀色的液体。 山鬼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到了鼻子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只不过山鬼依然不敢动这一碗酒,直到一天时间过去,天色渐黑,居然有其他小动物被香味吸引窜入破屋。 这下躲在一边的山鬼立刻现身。 “呜嗷——” 山鬼呼啸一下,山中硕鼠立刻就被惊吓得跑走,而它则再次到了酒碗边上,犹豫之下端起白瓷碗凑到嘴边,随后将酒水喝了下去。 一股灼烧感顺着咽喉入腹,浑身火热却并不痛苦,身上更是隐约有黑气被灼烧被排出。 好一会之后,山鬼才从那种陶醉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它看看四周,随后坐在之前易书元坐过的位置,以后它就在这修行了。 …… 此时此刻,易书元早已经带着灰勉离开了延山。 就算不是赶考的书生,但繁华的承天府易书元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上次易书元来的时候,是和陆雨薇一起从港口进入的承天府,因为港口太大,甚至没能真正进入京城内部,而这次则从延山的山道方向进入。 走官道,穿过延山脚下的卫南关,然后再行数十里,才终于到达了当今大庸朝廷的京师所在,承天府城。 承天府城是天下罕有的雄城,站在城门外,易书元抬头望去,光是城墙高度都足有九丈,墙面砖石巨大且严丝合缝。 这种设计基本可以杜绝了大多数武林高手凭借轻功一跃而过的可能。 就连易书元见了都心感震撼,而这样的城墙是将整个巨大的承天府城都包围了起来的。 这个方位虽然是面向延山方向的,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出入承天府城,只不过在这里,查看路引变得严格了不少。 对于易书元来说,路引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显然这里也不是不能通融,他就看到有人一时间找不见路引了,靠着塞一点银钱过关的。 入了城中则立刻又是另一种感受,那是热闹与繁忙,是一片蒸蒸日上,处处人声鼎沸。 能见最寻常的大庸百姓,也能偶尔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存在,更有一些明显来自异域之人。 不论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还是身着皮草之辈,各色各样的人群都能在这里看到。 有的人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也有大庸百姓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前面处于惊叹中的人。 有那花魁坐着花车游街,招蜂引蝶无数,使得进京赶考的儒生士子也趋之若鹜。 更不用说能见到一些卖艺摆摊舞枪弄棒之辈,只不过这些人往往要躲着京城巡查,时不时上演一场古代版本的“躲城关”。 仅仅入城片刻,京师的繁华尽在易书元眼前。 别说是易书元了,就连灰勉都显得有些呆呆的,茗州城已经算是有数的大城,但若茗州城是温婉的秀丽古城,那京师便是火热的人间繁华。 正在易书元走马观花的时候,边上一个酒楼内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人一貂视线转去,见到楼内大堂里,一张桌子面前的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人群也不说话,听着那桌前持扇之人绘声绘色说讲着。 易书元便走了过去,站在酒楼门口静静听着,并摆手回绝了正打算来招呼他的小二。 “话说这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道,大大小小所有河神庙中,神像竟然纷纷倒下,人皆说,那是开阳河神陨落了呀……” “更有人见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天而降,便有人传言,开阳河神触犯天条,被天界斩首啊……” 这几句话过后已经到了尾声,说书先生在结尾之后,乐呵呵向着人群拱手。 “谢诸位赏脸,谢诸位赏脸了!” 很多人取了钱财放到说书人桌上,可能是酒楼里不给抽成。 易书元也走了进去,从袖中取了几枚铜钱放下才转身离去。 而没走多少路,居然又在一个街边茶馆处见到有另一个说书先生在讲着类似的故事,只不过内容和上一个明显有区别。 “这么快就已经有别的说书人编出来故事了!” 显然万里河神像崩塌是热门事,这里虽然没有网络,但一样存在热度,不少说书人都已经编排了自己的故事,暂时还没分出个高下来。 以后能流传下去的统一版本,自然是经典。 听到先生的感叹,灰勉啧了一下嘴道。 “一个个编得乱七八糟瞎说八道,而且说书的技艺也比先生差远了!” 听到这话,易书元还是很受用的。 “那是自然,先生我对说书可不会应付了事!咱们也来说书,就说这河神的,看看谁说得好!” 第147章 一展技艺 当然,要说书也不急于一时,灰勉这段时间在山中尽职尽责,后面更是骑着葫芦满山跑收集朝露,怎么也得犒劳一下它。 承天府富甲天下,各色各样的人和物都能在这里看到,自然也不乏天下美食,只不过一些名声在外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易书元身上现在是有一些银子的,虽然没拿墨老爷给的,但在茗州说书那段时间也攒了不少钱。 这些钱想要在京城大手大脚花是肯定不够的,但奢侈几回那是绰绰有余。 只是三天下来,奢侈得有些过了头。 这天上午,易书元在一条大街上走着,肩头的灰勉趴在他耳边低声道。 “先生,昨天点的菜太多了,照这么下去,咱们的银子撑不了太久的……” “有赚钱的本事傍身,还怕饿肚子么?” 易书元笑着回答,一点也不担忧,只是在城中慢悠悠地走着。 京城中形形色色的人多过牛毛,很多人的气数变化在易书元眼中也是一道风景。 比如遇上两方人争吵,看其头顶气数变化,谁外强中干,谁怒意盛极都一目了然。 易书元现在仙道也算有所成就,走在红尘之中亦如鱼在水中游动,一切气息如同流水从身旁划过,也包含了一些关注的视线。 即便如此,易书元仪态从容不凡又有一头花白长发,虽然很多人会莫名忽略了他,可一旦因为某种原因关注到了他,便会下意识瞩目,就算是路过了也会频频回望。 而对于这些人,易书元也会寻着视线望去,有人文气出众,有人晦暗不明,有人鸿云当顶,有人一片清明…… 在易书元边走边打量着一侧的药铺之时,大街上的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哎,各位客官,若是不急赶路,还请里边喝茶啊——本店新开,来客皆赠一碟瓜子咯!” “各位客官,来喝壶茶解解渴吧?” 斜对着的不远处是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小茶楼。 两层高度,占地不过二三十尺见方,虽不是那种大楼大阁,但一名伙计在茶楼外吆喝得异常起劲。 易书元抬头望去,看到了茶馆的牌匾。 “沐馨茶坊” 易书元低声默念一句,心道就是这了,他步伐一变,朝着斜对面的茶楼走去。 在京城这种地方,想要开店铺可不容易,如今时节不美,加上茶楼又是新开店面,楼里的来客并不是很多。 所以每一个客人上门都受到热情招待,易书元自不例外。 见易书元这身装束的人过来,在对方驻足时就留意到他的伙计几乎立刻上前。 “客官里边请,上好的茶水给您润喉,掌柜的,贵客一位——” 声音嘹亮却不会让身在近处的易书元感觉刺耳,这嗓子怕是专门练过的,让他忍不住心中赞一句专业。 而到了茶楼内,立刻有其他伙计接替招待的任务。 一名肩搭抹布的伙计迎了过来,掌柜的也笑了相对。 “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茶?本店可有上好的茗州雾青!” 易书元扫了一眼楼内桌凳,虽茶香沁人却饮客寥寥,也不急着要茶水,而是笑着问台前之人。 “掌柜的,我闻店内茶香阵阵,但里面的客人却不多,可是茶水太贵?” “哎呦客官您说的哪里话,本店新开不过几日,尚未有多少老客,加之天公不作美,这生意还是得慢慢来,但本店茶优价廉,绝对童叟无欺!” 掌柜指了指柜台上头的挂牌,话音底气十足。 面前这人气度不凡,一头花白更添几分沧桑感,定是个饱学之士,他不在这人面前谈钱,上面的挂牌已经明码标价。 易书元抬头一看,除了茗州雾青需要两百文钱一壶,其他的各种茶水高低不过二十至三十文钱。 添水不计,要加茶叶则另算,并且特别挂了“附赠瓜子一碟”的牌子。 这价格在京城也算是十分公道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笑容不改地问道。 “掌柜的,在下呢囊中羞涩,但也想品一品这雾青名茶。” 掌柜的听到这心里微微不悦,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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