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衫飘飘如同化为一道残影,刹那间已经到了人群之中,宽袖一甩,刚刚拔刀到一半的几人,手中的刀就撞回了刀鞘。 易书元身影旋转,衣衫仿佛在此刻膨胀,这过程中手臂以剑指挥过,真气气劲如龙游走。 旁人根本没看清来人是怎么出手的,就好似衣衫在他移动旋转的过程中甩到了人。 但等易书元再次回到柜台前,刚刚打斗的两拨人已经全都被点了不止一处大穴,都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或者倒在一边。 易书元看了一眼在那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掌柜,留下钱后拿起自己的酒和花生就走了,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 “你看,我说了我会武功吧?” 掌柜的愣愣看着,似乎是还没有回神,不过看到这一幕的自然不只是掌柜。 一楼被点穴的就不说了,二楼楼梯处也有一些个没有参与打斗的人,看到了易书元出手时的惊人一幕。 实话说也就是在武林大会这种场合了,否则易地而处,换个寻常武人或者百姓,甚至可能觉得刚刚那是仙人出手。 …… 易书元提着酒壶抓着装了花生米的油纸包,独自在街上走着,百步之后见到有官差朝着刚刚那个酒楼的方向跑去,这反应已经算很快了。 打开酒壶闻了闻,酒味芳香淳厚,易书元便抿了一口。 或许是城中武道气息浓厚,也使得这酒味染上了几分江湖气息。 “江湖,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江湖,嗯,这也是江湖……” 汇聚月州城的武者自然是将武林大会视为此生不可或缺的盛会,不过对比整个江湖,它又不过是争名夺利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随后易书元酝酿心中意境,提起几分豪气与感慨,哼着歌往前大步走去。 “有道是……满腔热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 走过某个街口,易书元微微侧目后飒然一笑,脚下步子不停,身边渐渐起风。 几息之后,几个人匆匆走出街口,向着四周不断察看,却没有发现刚刚那人的身影。 “人呢?” “怎么会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着问了一句。 “这种鬼神莫测的功力,这份气度,这位前辈不会就是……” “我们竟然遇见了么?” …… 易书元已经离开了,留下街口那些人在那瞎想。 如今的易书元已经明白了,哪怕武魂天鼓天天响,地祇天神始终有一个大原则在,便是不涉足凡尘之事。 看过山河仙炉图,有感其中意境之后,易书元自身修为或许还没涨,但那种仙道意境的感觉却脉络清晰了。 也使得易书元得以直指自身之道,在悠然之中对自身的变化更有了几分从容。 便做一个洒脱的武道高人又如何呢? 第72章 契机已成 易书元没有留在城中,他抓着酒壶和油纸包走街串巷之后,越走越偏也越走越远,直至出了城。 很快,易书元到了作为西方白虎位比斗场地之一的竹林。 如今的竹林可谓是一片狼藉,原本还算茂密的竹子基本断的断折的折,已经不能算是“竹林场地”了。 当然,月州是不缺竹子的,再找一个竹林场地肯定很容易,只是这样会距离月州城稍远,索性就不找了。 所以竹林比斗场提前谢幕,现在的这里不过是一片被破坏严重的普通竹林而已。 易书元这么想着,视线扫过一些残破的竹子,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或许还洒了许多武者的血在林子里吧。 不过竹子这种东西最是会长,看着好像破坏严重,但春笋都发起来的时候,竹林就能很快恢复了。 林子中当然不可能没有还完好的竹子。 易书元轻轻一跃,身形如同一根飘荡的羽毛,落到了一根坚挺的大竹上面。 竹梢瞬间被压弯,带着易书元的身体垂落一个大大的弧度。 但易书元就稳稳地躺着,任由竹子一荡一荡,就好似在荡着秋千。 “嘿,那小家伙之前也是在荡秋千吧?” 易书元自语着,想起了之前阔南山苦竹枝上的画眉鸟,也是这么一荡一荡的。 这么躺着,看着天空的星辰,易书元将油纸包打开,喝一口酒,品味片刻,又伸手吃着花生米。 失策,该买只烧鸡的! 不过这种偶尔闪过的思绪逐渐变淡,就像之前几天夜里那样,易书元此刻又在回忆着山河仙炉图画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半梦半醒之间最浓。 所谓仙道功法,恐怕都没那幅画呈现出来的直观。 任何文字口诀甚至是言传身教都可能有信息缺漏,但那幅画呈现出来的意境却不会。 半梦半醒间,易书元好似又看清楚了那座丹炉。 虽然丹炉的炉火似乎有种偃旗息鼓的样子,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一些丹炉的本源得以显现。 那是一种阴阳交融的感觉,整个丹炉虽然不动,却又好似在某种程度上一直没有停下。 但这丹炉必定是修仙者自身本源所化出的东西,是修行的关键! “秉承阴阳之气……不假外界,只求身中……” 易书元的思维从没有这么敏捷过,他借助自身心中之道,以设想中天罡变的感觉对照山河仙炉图。 且不说仙道,就是医道上,人体也有阴阳之说。 阴阳之感的说法似乎较虚,却也脱不开五行。 五行之感对照阴阳更实际,因为对应脏腑。 易书元觉得这思路对了,他再次感受那一份意境,忽然间露出一丝笑容。 我真蠢,仙道画卷在眼前,我却光用想不用“看”? 这一刻,易书元瞬间明晰更多自己所忽略的内容,而画卷意境居然也更明显了一些。 在大太监章良喜暂居的宅院中,有一个精钢铸就的大箱子 此刻箱子内的山河仙炉图已经缓缓打开,虽限于箱子不能全展,但画中意境却显露无疑。 而易书元正在睡梦中“看”画。 山峦叠嶂巍峨耸立,是为金,肺金气在这一刻于易书元的眼中盛起。 草丰木盛林深秀远,是为木,肝木之气也在这一刻显得繁茂。 大地厚重广袤无垠,是为土,脾土之厚重得以被发现…… 易书元看向山中水泽,又看向各方,这画中绝对五行平衡,因为这种感觉很强烈。 下一刻,易书元看向丹炉,也是这一刻,五行相生阴阳显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常言道水火不容,但在身体之中,在医理上往往求一个阴阳平衡水火交融。 于仙道上,最初是盛起水火之气,后化阴阳之力,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从这两仪阴阳之中炼化出这一尊丹炉! 易书元忽然有些感慨,他觉得之前自己和阿飞说的话太满了。 确实,先天武者都是精才艳绝之辈,但再有天纵之才,若想要化出意境成就仙炉,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可太难戳破了。 那一座金桥之前从画中一直到我面前,便是虚实之间的桥梁吧? 有那一座金桥,便可虚可实! 这一刻,易书元再次对照自身,心中升起无限向往,更有无限欣喜,仙道路数终于摸清了! 而且这是一种契机已成的感觉。 仙法并不是说拿着刻度尺比划着具体长宽,更不可能度量水火阴阳,纵然有天书妙文,所传的也就是那一种感觉。 身体是自己的,内景是自己的,仙基是自己的,人人大同却又人人不同。 在仙道这条路上,若找准本心,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悟出妙处便是契机已成! 竹枝的晃动越来越平缓,直至在微风中维持一个轻微摇摆,而易书元已经睡着了。 手中酒壶随着易书元的气息微微起伏,还没吃完的花生米顺着油纸一侧一粒粒落下去…… …… 武林大会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这段时间,疑似先天高手可能现身的消息也多了起来,但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也影响不了剩下武者的心态。 此刻玄武场之一的水上竹筏之地,正在进行一场比斗。 比试双方一人是用枪的好手,正是段嗣烈,一人善用九节钢鞭,在距离上也并不吃亏。 岸上挤满了观战者,而聪明一些或者手段强一些的人,早已经都雇了船在河面上观看。 段嗣烈一柄大枪犹如手臂的延伸,长枪在他手中灵动非常又刚猛无比,每一次长枪舞动都带起一阵阵呜鸣。 使用九节钢鞭的武者也不遑多让,钢鞭在他手中可柔可刚,甚至能化为另一柄长枪和段嗣烈正面硬碰硬。 “嘭~” 二者的枪头与鞭子相撞,原本刚猛地鞭子忽然软化,刹那间缠住大枪往后一拽。 段嗣烈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上传来,但这会松手就等于被缴械了,他干脆纵身一跃,从自己的竹筏上跳起,凌空冲向对手的竹筏。 人在空中,段嗣烈还运力抖枪,让对手无法撤走钢鞭。 “喝——” 对手本来想要收回钢鞭攻击空中的段嗣烈,现在发现自己兵器也被缠住。 “来得好——” 双方各自运起内力,一个从天而降,一个扎马相迎。 “砰——” 竹筏周围的水面炸起水花,周围既是场地边界,又充当固定竹筏之物的绳索竟然在这一掌之下寸寸断裂。 “嘶啦……” 整条竹筏顺流飘出,而竹筏上的两人根本没有停下,在二人眼中,此刻的竹筏就是场界! “啪”“啪”“啪”“嘭”…… 两人从兵器之斗化为赤手搏斗,拳掌、擒拿、腿脚等处处交锋,身法招式不断交锋,在狭小的竹筏上腾挪交手。 周围岸上的纷纷随着移动,水中的观战者也不断催促。 “船家,快追上去——”“快行船——” 竹筏那边,比试双方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人又重新抢回兵刃,在狭小的空间中交锋。 枪尖和鞭头闪烁冷光。 “当——” 又一次交锋,枪头再被缠住,双方运力之下枪尖划过竹筏底部,整个竹筏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散架了。 两人再次快速交手几下,各自脚下只剩下了一根毛竹,身形晃动几下维持平衡,随后立刻再次攻向对手。 “哈哈哈哈哈,痛快,阁下好手段——” “阁下也是好功夫——” 两人在竹子上维持平衡,边打边飘,很多大小船只在那边追赶,岸上则有更多人在跑动。 九节鞭中段握在使鞭者手中,双手舞动如同在舞另一柄大枪,以鞭尾和鞭尖和段嗣烈的枪尖和枪柄硬碰硬。 双兵交击发出金铁之鸣。 “当”“当”“当”…… 一个水浪拍来,段嗣烈脚下的竹子不稳,这时长鞭却突然软化,擦着间隙射向他腰间,直接将他的腰缠住并用力一带。 “给我落水——” “休想!” 段嗣烈以枪柄格住九节鞭,双脚用力一蹬,踏得竹子没入水中又带着水花腾起。 人在空中的段嗣烈身形扭转,干脆用身体将九节鞭“缠绕”过来,同时大枪凌空使出一式横枪扫雪。 “啪~” 大片水幕被直接扫起,段嗣烈人随枪走,直接穿出水幕抖出多个枪花。 此刻对手武器被夺,一时间有些慌乱,想要变招却有些体力不支,只能双手运劲不断格挡枪影,但又怎么可能只凭肉掌完全挡下。 “砰”“砰”…… 这一刻,枪影破出。 “噗……” 段嗣烈一枪刺入了对方的肩头,随后长枪一挑,枪头带着碎布和血迹重新出现,对手身形也被挑飞。 “噗通~”一声坠入河中。 “呼……” 段嗣烈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持枪向着水中抱拳。 “承让了!” 水中之人输得心服口服,同样抱拳回礼。 “在下败服!” 不论是岸上的还是船上的,很多人不由为这一场比斗喝彩,这过程实在是太精彩了。 更有人在频频议论。 “这段嗣烈也太厉害了!”“是啊,前两场已显颓势,竟然又有突破!” “哎呀,我没买他赢啊,我以为遇上擅长水斗的江万仓他输定了!” 段嗣烈站在竹子上微微喘息着,这一战之后他又收获良多。 这一天,一百零八星本该直接淘汰一半,但更有那两败俱伤或者双双力竭之人一起出局。 一天残酷的比试下来,与会者竟只剩四十一人。 第73章 孕育仙基 虽然已经只剩下了四十一人,但接下来的比试节奏会放得越来越慢。 等这四十一人角逐出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怕是要到月底。 但易书元却没有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他对于山河仙炉图已经没有执着,悟透玄机之后则更加洒脱。 易书元多留一天,不过是为了看看阿飞和段嗣烈的状况,阿飞依然稳中进取,而段嗣烈也已经绝处逢生。 这就够了。 至于二者能不能得这天下第一,又是谁得这天下第一,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当晚,易书元就直接离开了月州城,他现在要凭借着心中的那一份感觉,突破玄关,踏入仙道正途。 是的,虽然易书元身中孕育的灵气十分不凡,又能使用法术,甚至能够御风而飞。 但看过山河仙炉图之后,仙修在易书元心中的位置拔高太多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踏入仙道正途。 踏着风远去的时刻,易书元回望繁华热闹的月州城夜景,只是轻声祝福一句。 “希望你们两个能走得远一些吧。” …… 大约一刻钟之后,元江县县衙处,文库门外。 一个长发衣衫在风中舞动的身影从天而落,正是一路慢慢悠悠从月州城过来的易书元。 到了这里,易书元心念微微一动,身上的变化便已经散去,“龙飞扬”隐入心中,恢复了那县衙易先生的面貌。 易书元推门进去,视线瞬间就落到了书案的一角,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月光照亮了文库内部,易书元能看到那是一卷深色偏黑的竹简。 这东西在易书元上一次离开之前肯定没有,显然是有谁在之后放进来的。 “竹简?” 易书元走到书案边,伸手将竹简握在手中,这东西入手冰冰凉凉,也很有分量感。 元江县阴司送来的? 易书元十分新奇地上下打量起竹简的外观,入手虽然有些凉,但却没有上次去阴司时那种阴浊感,反而一种清凉入心的感觉。 “竹简,并且只有一卷,能写多少东西?” 易书元喃喃一句后将竹简放在桌案上慢慢展开,他没有点灯,而是借着月光观看。 随后易书元眼睛睁大几分,双眉微微一挑,好家伙,每一根竹片上黑压压一片。 凑近细看才发现这不是把竹简涂黑了,而是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这字小到几乎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并且排列密集,用手摸都摸不太出来了,太细密了。 “这么夸张?” 易书元有些犯难了,这该怎么看?怕是要盯出近视眼来? 正这么想着的易书元下意识凝神想要看清上头的字。 结果下一刻,竹简上的字迹好似在心神之中浮现,又恍若视线同心神结合,让他得以看清竹简上的内容。 所呈现出来的感观就好像竹简上的文字在眼前变大了,让易书元能随着心神与视线的变动而自由浏览竹简上的内容。 厉害! 易书元心中赞叹一句,随后开始认真浏览,他发现竹简上居然还归纳了一些目录,让他方便找到一些内容的位置。 只是大致阅览一下,易书元就有些喜出望外了,神道上的一些内容有这他不意外,但城隍虽然讲过没有什么仙道妙法,可一些仙道上的内容却并不少。 或者说很多修行上的道理其实和仙道互通,或许在城隍和山神那种存在眼中,这算不上仙道妙法,但在易书元这,哪怕是在诸如御水方面只是涉及一些原理的内容也算是仙道内容。 而很多城隍眼中的“杂学”,其实也夹杂着不少令易书元眼前一亮的内容,完全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更关键的是,虽然只有一份竹简,但一整册一共六十五根竹片,每一片上都密密麻麻记录了大量的内容。 当然,这竹简的来历也在最开始几列上就已经言明。 “阴竹刻字,当真鬼斧神工!” 不过今天易书元肯定不会专注于看这本书,而是将竹简先收好,随后盘坐在书案前开始平复心神。 比起在天庭关注的月州城,肯定还是在这更加合适一些。 随着易书元逐渐进入修炼状态,身中内景也随之显现,呈现出天地山川的景致。 易书元凭着之前看山河仙炉图的感觉,又回想起当初自己渡劫之时的情况,身形竟好似逐渐在内景之中显化而出。 踏着这一片天地中的风,易书元来到了山峦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处。 以水代阴,以火代阳,肾水与心火,交融出阴阳太极,从而化生丹炉! 这种念头一起,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一种隆隆声。 “隆隆隆隆……” 易书元从山巅往下看去,下方不知何时已经漫起大水,并且水势还在不断升高,也越来越狂躁。 同时刻,天光大亮,易书元再抬头看去,发现天空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在膨胀。 这一切都应着易书元心中所想,都应着其之前所悟,即便他自己也略有心惊,但变化却并没有改变。 “哗啦啦……”“轰隆隆……” 水势不断上升,火势不断下降。 一片巨浪翻卷向上,又有天火下坠…… 易书元就站在这最高的山巅,看着近在咫尺的水火碰撞在一起,翻卷出无穷雾气,让这天地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但在水火交融的中心,气化的不再只是雾气,而是呈现出真正的阴阳二气。 气化阴阳? 易书元凝聚精神,让自己保持专注,对着那一片阴阳之气大吼。 “转——” 透明的水和红色的火逐渐化为黑白二气,而黑白二气在这一刻缓缓旋转,好似太极阴阳。 稳住稳住! 易书元现在的状态很怪,明明应该很紧张,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十分平静,好似心知必成。 阴阳旋转越来越快,就好似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所有阴阳水火都在往那边坍缩,就连弥漫天地间的雾气也被吸了个干净。 易书元在身中显化的样子更是狼狈不堪,衣衫头发也在这阴阳狂风之中乱舞。 阴阳二气在不断缩小,直至小到了一个点。 一切的外在动静都没了,甚至好似一切声音都被吸入这一个点,一切归于寂静。 易书元心神一动,就是现在! “炉现!” 当易书元在心神之中说出这一句的时候。 “轰隆~~” 原本的内天地一切都好似无声,这一刻的易书元却好似清晰得听到一种爆炸的声响,天地都好似在震动。 这是一种没有光焰的爆炸,易书元自己都被掀翻在山巅。 而在他头顶不远处的天空,那原本的阴阳太极中心,此刻出现一道道带着奥妙气息的波纹。 一座巨大的丹炉就像是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出现在空中! 随后丹炉缓缓下降,直至落到山巅,落在易书元的身边。 “咣……” 丹炉三足落地,爆发出一阵轰鸣。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站起身来,走到了丹炉边,心情略显激动。 成了! “呜呼……呜呼……” 这内景天地之中起了一阵风,易书元的视线从丹炉中收回,看向周围,那被他修炼时吸纳炼化的灵气,此刻正在不断汇聚。 这些灵气形成一阵阵灵风,从丹炉的几个口子进入丹炉。 仅仅片刻,丹炉之上开始蒸腾出大量白气。 易书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山巅看着丹炉炼化灵气,又看着一缕缕丹气飞向各处,纷纷没入内景大地之中。 随着这些丹气在大地之中秉承天地之力再次孕化,一缕缕带着奥妙的无形气息在不断升起。 易书元只是动一个念头,手中就多了那一缕气息。 这一缕气息极为灵活却也极为听话,易书元的每一个思绪都能被瞬间领会,在指尖游走或者直接隐入经脉…… 文库之中,易书元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能感受到内景和燃烧着丹火的丹炉,也能感受到那丹气最终孕育的东西。 “这便是仙道法力吧!” 召之即来,念动万千! 之前易书元使用自身灵气施法,本已经十分熟练。 但感受过真正的仙道法力之后,易书元才明白,此前的自己,手段是多么粗糙。 法力法力,御法之力。 所谓仙法,必然需要对自身所施之法有绝对控制力,所以能称之为“御”。 而单纯以灵气带动,能生法施法,却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御”。 就连易书元引以为傲的御风飞行,都只能叫“爬风”,更像是抓着一股天风搭便车,还是不系安全带的那种。 稍微来个厉害点的,能用出真正御风之术的那种仙修,就能把易书元“从车上甩出去”,说不定能直接摔死…… 当然,易书元自身的灵气十分特殊,也让他的法术可控性更强。 换成一般的仙修若没有法力,单用灵气就和想借外部天地的灵气直接施法一样,不到一定境界的话难度不小。 现在想想,易书元觉得之前的自己,颇有一种小孩子自以为了不起的可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想到这里,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还好之前没人看到! 第74章 可不只画饼 笑着笑着,易书元忽然察觉出一些古怪来,随后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瞬间心中就明白了过来。 一个“卧槽”不由低声脱口而出。 易书元以为自己修炼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这天才刚刚亮呢。 结果此刻心念所至便已经明晰,他在这文库中一坐就过去了好久,现在已经是自那日起好几天后的夜里了。 “难怪说山中无岁月呢……” 不过转念一想,果然回文库是对的,这么多天时间都完全没人打扰。 此刻易书元心境自在,也不执着于月州城中的胜负,甚至也不急着看那一部竹简。 反倒是从一边的书柜角落翻出了那块山景软玉和那把刻刀,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刻字了。 但易书元也没有直接在文库里面刻字,而是取了竹简和一些东西,将之用布包收在一起,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 同心楼外,店伙计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休息。 这会天色还早,加上近期外来客商也不多,更有很多本地人也去月州城凑热闹,所以这段时间同心楼的生意没有往日好。 不过当店伙计看到易书元从街上走来,立刻就来了精神,起身来走出去几步招呼起来。 “易先生您没有去月州城啊?可是要吃点什么?” “去过了,不过见不着画,城里也太挤了,便回来了。” 正在核算账目的掌柜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在易书元进门的时候已经带着笑脸相迎。 “易先生来得真早啊,吃点什么?” 易书元扫了一眼柜台上方挂着的菜牌后带着笑意说道。 “八珍菜各来一道,再买两壶同心楼自酿,做完之后帮我装盒,我要带走。” 掌柜的点点头,吩咐店伙计立刻去后厨准备,随后再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且先坐下喝点茶,现在楼里没什么人,您先坐一会,或者回县衙,一会我派人给您送去?” “我就在这坐一会吧。” 易书元看看大堂,直接在一张无人的空桌前坐下,随后从布包里翻出了山景软玉和刻刀,对着玉石端详起来。 这块软玉在头部都已经削出一块平整的区域,尾端的美感也是浑然天成,不用再雕琢也十分好看。 之前是没想好刻什么,毕竟易书元从没打算刻真名上去,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无所谓狂妄,也无所谓卑微,想到便刻出来就是了。 易书元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需要首先在玉面上先写字画什么模子,刻刀落下就开始篆刻。 一簇簇碎末随着易书元的刻刀划动而落下,刻痕也由浅到深。 “呼……” 易书元轻轻一吹,指尖和玉面的粉末就随着这一口风飘出了室外,印章正面的文字雏形也逐渐显现。 一名店小二提着热茶过来,到易书元身边翻开杯盏,为他倒上新泡的茶水。 “易先生,您喝茶。” “嗯,多谢。” 易书元回应一句,依然专注于眼前的事情,那小二好奇地望了望。 这会字的痕迹还不明显,加上篆刻的字是反的,所以店小二根本看不出刻得什么字。 “易先生刻印呢?” “是啊。” “您这手可真稳!” 易书元看了店小二一眼又继续刻下去,口中说道。 “玉好,不舍损坏,自然要稳一些。” 店小二点点头,将茶壶放下后就自己去忙了,那边的掌柜的看易书元在那刻印章也不再打扰,自顾自拨动算盘算账。 其实酒楼里的人也没正经见过人刻印,易书元也没见过其他人刻,双方都没意识到直接这么刻对印章的稳定和刻刀的刀刃都是一种考验。 实际上,易书元的手可不只是稳,而且劲也大,刻刀在软玉上每一次划过的痕迹都很深。 加上对角度和位置的把握了然于胸,所以易书元刻印章的速度非常快,更有一缕缕法力沿着刻刀融入印章。 所谓印章,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自己,所以这印章虽然不是炼制法器,却也同易书元之间有非同一般的联系。 所以在篆刻的过程中,易书元的心神上就与印章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纽带。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后厨的一阵阵菜香也越来越浓郁。 当店小二提着一个食盒从后厨的幕帘后面出来的时候,易书元的刻刀也收了起来。 “易先生,菜已经准备好了!” 掌柜的在柜台那边喊了一句,易书元轻轻扫去衣衫和桌面的颗粒粉末后站起身来。 旁人以为易书元不过是暂时中断篆刻,但其实仅仅这么片刻工夫,一方印章已经篆刻完成。 见易书元走过来,掌柜笑呵呵地打开食盒将两瓷壶酒放进去。 “易先生,带走的时候尽量勿要颠着了,当心汁水撒出来。” “嗯,多少钱?” 掌柜的笑容更灿烂一些。 “一共四百二十文钱。” 有点贵,但易书元觉得值得,已经发过两轮薪俸的他也消费得起,遂痛快地取下钱袋拿了一小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一声“稍等”后将银子过秤,又找给易书元十几枚当五通宝。 “易先生慢走啊!” 易书元接过钱提起食盒,道了一声“多谢”,便十分轻松地迈出门口沿着出城方向走去。 城门口附近,之前贾云通案件相关的通缉已经换成了其他告示,让元江县人不要硬往月州城凑了。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和普通老百姓关系不大,毕竟现在是农忙时节,除了有门路可以去赚钱的,普通人家都忙着田里的事。 易书元扫了一眼直接出城去了,食盒中则已经在这一路上多了一串糖葫芦。 回西河村的路上,所见的林地早已是郁郁葱葱一片。 因为之前的案子和之后的武林大会,易书元已经好久没有回去,如今已经是芒种时节。 只不过去年冬天到年初的时候天气一直较为寒冷,受天气影响,今年的春耕和播种都晚了一些。 沿途的田地早已经耕好沤肥,甚至一些水田处已经长出了许多郁郁葱葱紧紧挨在一起的秧苗。 秧苗已经差不多长成,很快各处田地中就该是一片忙碌的插秧种稻的景象了。 如今易书元不但步入了修行,武功更是不差,就算是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也举重若轻。 有时不急不缓慢慢前行,有时运转身法踏青疾走,又有时直接身融清风吹向远方。 心在逍遥法自然,人在红尘入仙流。 虽然不是急着赶路,但没有刻意收着的话,易书元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不过一刻多钟时间,竟然就从县城到了西河村。 甚至村中许多人都没有发现易书元到来,直至他在易家院落外一段距离缓下身形。 在接近易家院落的时候,在外面玩的小侄孙就先一步发现了易书元,远远喊了一声“伯爷爷”,然后就往家里跑。 “伯爷爷回来啦,伯爷爷回来了!” 第一个到院门口迎接的居然是弟媳赵氏,她脸上笑容灿烂,牵着自己孙子的手走出院来。 “哎呀,大伯你可回来了,这阵子听说县衙可忙了,没累着吧?” 上次阿飞给的银子,可是让赵氏开心了好久,此刻再见到易书元,就愈发热情。 而如今易书元心态又有不同,不管赵氏是真情还是做作,在他这也都称不上反感了,或者确切的说起不了什么内心的波澜。 “兄长!”“大伯!” 易保康和侄媳妇李氏先后出来问候,一个激动一个腼腆。 易书元提着食盒进入院子,堂屋那边的桌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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