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性转变_第13章

知诗小说> 爸爸的性转变 > 第13章

第13章

祝颖萱形容不出这种感受。所有事情，都在提醒着她，林烨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能接受，只能游离在外。葬礼当天，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出现了。他墨镜也没摘，昂首阔步地走到祝颖萱跟前，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祝颖萱出奇地没什么反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男人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他一下摘了墨镜，露出那张帅气的脸来，眼睛通红地怒喊道：“祝颖萱，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话！你说了要好好照顾林烨的，你都忘了吗？！” 他是林烨最好的朋友，林北州。一接到祝颖萱发出的林烨的讣告，他就放下一切工作回国了，千里迢迢地出现在了林烨的葬礼上。当年他受了情伤，任性地一走了之，想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再回来，是因为林烨的去世。当年两人能成为朋友，林北州也觉得相当稀奇，他们性格迥异，林烨温和随性，他则热烈至极，酷爱热闹。祝颖萱也记得他，上大学时，林北州没少为了自己和林烨的感情出力。三人时常一起出没，她还没少吃过林北州的醋。林烨说她是女朋友，说林北州是自己的好兄弟，两人结婚的时候要安排他坐在首桌，就这样哄好了身边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再遇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一切物是人非。祝颖萱那张无波无澜的脸终于有了点类似于痛苦的情绪，在她的五官中挣扎。 “……是我对不起他。” 林北州眼眶微红，没再理她。 …… 傍晚，参与葬礼的宾客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祝颖萱和林北州守灵。两人整理着林烨的遗物，对着他生前的遗愿，有些烧掉，有些埋掉。他从前就说过自己想当作家，种类稀少的遗物里，手稿就占了绝大部分。祝颖萱每张都仔细看过。有些是他记录生活中开心的小事，有些是人生思考，有些也是关于感情，酸里吧唧的情话。她沉浸其中，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这五年来，关于林烨的一切。他的性格分明还算内敛，写起字来却飘扬至极。祝颖萱的视线突然凝固在一张沾着血的稿纸上。写这页时，林烨的状态应该很不好了，字体飞扬得更厉害。 “没有肆意潇洒的前半生，也没有后半生，我爱的、爱我的，都离我而去。” “好辛苦，但不算后悔，只是遗憾，许多事情做不到尽善尽美。” 祝颖萱被这短短几句话扎得生疼，深呼吸才能堪堪稳住。 “喵。” 突然一声猫叫，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殡仪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小猫。通身白色，眼睛是晶莹剔透的蓝色，相当漂亮。祝颖萱猝不及防对上它的视线，瞧不出多少情感的竖瞳正专注地看着她。这是一种非常“人”的状态。她盯着看久了，就像看到了林烨一样。祝颖萱感觉自己真的有点魔怔了，移开视线，轻轻一哂，再看回去，还是那只猫。白猫已经踩着优雅的猫步，颇为屈尊降贵般得从她腿边蹭过了。林北州愣了一下，又深深地看着祝颖萱，意味深长地说：“祝颖萱，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就是说，去世的人会在葬礼这一天，变成某种动物回来看看还眷恋着的人。” 这回怔愣的人换成了祝颖萱，很快，她回过神，笑说：“怎么可能。” 但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捞着这只白猫过来了，抱在自己膝盖上，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在此之前，它正冲着林北州喵喵叫。被祝颖萱一捞，它咪地惊叫一声，明显想躲开她的触碰，但又勉强接受了她的抚摸的样子。林北州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他家的林老爷子一直就爱研究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连带着他也通了些灵性，某些时候能看到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这只白猫的体内，分明就有林烨的灵魂。林北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非就是林烨执念太深，无法离去。他心里难得没有怕，只是不是滋味，替他的兄弟不值，又觉得他实在太傻。林北州抱过白猫，这回猫不抗拒，反而亲昵地用头贴了贴他的脸颊，有用软软的肉垫撑住他的脸，像是在说“你回来啦”。他倍感复杂，问祝颖萱：“祝颖萱，你真的爱过林烨吗？” 这话一出，在他怀里的白猫悄悄动了下耳朵。这种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却让祝颖萱想起自己还和林烨在一起的时候。林烨向来睡眠质量不好，不是睡不着，就是睡得太浅。那回他却久久沉浸在噩梦中，满脸湿汗，无法脱身。祝颖萱喊醒了他。林烨悚然一惊，从梦中醒来，像攀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抱住了她。他浑身都在颤抖：“祝颖萱，我梦见我爸了，他总打我，我总打我妈……” “我妈不喜欢我，说我太像那个畜生，却还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逃出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自己家里面的事情。祝颖萱为他向自己敞开心扉而欣喜，也更心疼他的遭遇。林烨的眼泪落在她的脖间，那是一种潮湿的感觉，湿漉漉的。 “祝颖萱，我只有你了，你能不能最爱我？” 当时她说：“我会一直爱你，最爱你。” 她说过的爱，反倒像困住了林烨的魔咒。 “没爱过。” 祝颖萱摸出一根烟，拿在手里，结果被跳到她膝盖上的猫轻轻咬了一下手。她愣了一下，手从猫的头顶摸过，嘴角勾起一个费力的弧度，“一直爱着。” 分明两人一见面就痛苦，她却还是想见到他。她出国五年，有别的原因，但更多也是为了躲他，想着用时间消化，让爱意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