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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问题,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天然都会抱团取暖,这是人性!楚大人门生遍布天下,所谓结党营私真是再方便不过的借口” “然楚大人一生为官清正,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皇帝不加以褒奖也就算了,但也不可太过,难道临老还要让这位相国不得善终么?” “褒奖?” 易书元这么一句,话音一顿看向天空。 “楚航这一生得的褒奖可太多太多了.当今天子确实不如明宗、武宗,但也是有想法的人,只是多少有些人情冷漠了,罢了,便看楚航自己了。” 听到师父这么一句话,齐仲斌便明白师父不会介入这朝堂之争了。 “仲斌。” 易书元这一声将陷入思绪中的齐仲斌叫回来。 “弟子在!” 易书元看了一眼齐仲斌道。 “有人身在劫中而不自知,有人临劫天机大乱而心亦乱,但楚航不同,他看得比很多人都透,也是有能耐做事,有能耐救自己的,一切存乎于心,不过是一念之间!” 齐仲斌微微一愣,随后叹息一声。 “弟子明白了!” 易书元望着楚府前院方向,也不由轻叹一声,不过并非是因为朝廷乱局。 此刻的楚航和麦凌飞在前院小厅之中诉说着这些年的种种,多与楚绮有关,代替爱人倾诉思念,也讲到了去往阴间在忘川桥边相会之事。 有道是读书人不予怪力乱神,但楚航本身也是个很特殊的人,对此间事物多少还是敏感一些。 当听到楚绮过忘川桥的时候,不断对阿飞呼喊着来看看爹娘,即便是楚航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女儿觉得亏欠爹娘,爹娘又如何不是这样觉得呢。 只是不知道楚绮在忘川桥边这些年,是不是错过了楚夫人,亦或是后者还未往生呢? 当天晚些时候,楚府膳堂正在举办家宴,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楚府之中难得的热闹时刻,虽然也仅限于一府之内。 裴长天从外翻越府墙,无声无息落到了楚家的院中,远处膳堂方向的热闹也让他微微皱眉。 楚大人不是闭门谢客吗,怎么还在举办宴席? 裴长天从当年边关时代开始,也算是陪伴着楚航度过了数十年的风雨,二人早已是挚友,他对楚航的性格可太了解了,这时候也不太可能让亲属来的。 这么想着,裴长天不由快步走向膳堂,想要一探究竟,只是他才走出十几步,心头忽得猛然一跳。 裴长天缓缓看向一侧,发现一侧的屋檐下,有一个人就站在那边看他,只不过裴长天刚才毫无所觉,也不知道对方是本来就在这还是听到动静赶来的。 当看清对方的样貌之时,裴长天双眼中瞳孔微微散大一些。 “麦凌飞?”即便和记忆中有着很大差别,但裴长天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阿飞,白发白须皱纹沟壑带来的岁月痕迹,并不能掩盖阿飞身上的气质,对于裴长天而言,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这是一名武学大家对于武道境界上突破桎梏之人的感觉。 更何况,当年一败,裴长天虽心服口服,自知此生无望追赶麦凌飞,但偶尔会在心中推衍同阿飞的比试。 “裴长天!” 阿飞自然也是认出了来人,想来也是,怎可能有什么蟊贼的轻功高到这种地步呢。 看到阿飞之后,裴长天从最初的惊愕立刻转为喜悦。 “麦大侠,你来了就好!你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吗?楚相在朝中的处境危在旦夕,不过有伱在,宵小之辈定不可能来此暗害楚相!” “你放心,有我麦凌飞在这,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阿飞有这个自信说这个话,而裴长天脸上笑容更甚,他清楚这句话的分量,站在眼前的可是武林天下第一人。 当年青州一战,几乎搅动整个大庸江湖,江湖名宿各派高人身陨者不知凡几,先天高手威名震动天下。 其后在南晏之地,更有人传出麦凌飞几乎一人灭军,武功出神入化似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 纵观天下,不论是大庸还是南晏,不论是草原还是西域,只怕都无人是麦凌飞的对手,或许传说中似乎有一位虚无缥缈的龙飞扬,但这几十年也没谁见过。 虽然消声灭迹多年,但谁都不认为麦凌飞已经死了。 而在此时此刻的承天府,麦凌飞也是裴长天最想看到的人之一,毕竟有楚绮这层关系在,麦凌飞不可能对楚航的事无动于衷。 知道阿飞和楚家这层关系的人其实并不多,但裴长天肯定是一个。 “裴帮主,请吧,楚府摆宴,你也一同来吧。” 裴长天没有推辞,随着阿飞一起去往膳堂,他来这里是要告诉楚航,谭元裳来了。 不过当裴长天来到膳堂的时候却是不由微微一愣,因为这里还有两个没见过的人。 “裴兄来得正好,快过来,一同入席!” 楚航起身迎了出来,随后向裴长天介绍在座之人,一人是易书元,一人是齐仲斌。 这两个人裴长天虽然没见过,但他们的名字可是听过不止一次,也让裴长天不由瞪大了眼睛。 “易先生”是一个存在于楚航话语中和记忆中的高人,似乎很多地方他都出现过,而齐仲斌更不用多言,乃是大庸老天师,在世活神仙!对于这个曾经的天鲸帮少主,易书元心中还是留了不浅的印象的,今日也是拱手行礼微笑以对。 这顿饭让年事已高的裴长天吃得都紧张不已,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敬酒倒酒喝酒吃菜以及闲谈一切不误,但很是有种只存于传言故事中的人物出现在身边的感觉,实话说,在这楚相为难的关头,略微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就连裴长天自以为极为熟悉的楚航,似乎也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本来目的所带的消息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谭元裳来京城的事,似乎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到了后面裴长天醉态已显,他不知道这次酒桌上喝的是什么酒,只是觉得无比香醇,也分外醉人.清晨的楚府,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到了床边。 裴长天一下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上方的屋梁,他疑惑了了一瞬间就一下掀开被子,随后左顾右盼起来。 “吱呀~”一声,穿戴整齐的裴长天打开了门冲了出去,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是在楚府之中。 我怎么喝醉了?不远处的院落一角有个楚府老仆正在扫着落叶,裴长天一步跨出,轻功之高在常人眼中形如缩地,瞬间就到了老仆面前。 “楚大人在哪?” “啊呀” 老仆被突然出现的裴长天吓了一跳,若非是大白天,还以为是鬼呢。 “楚大人在哪?” 裴长天又问了一句,老仆这才带着残余的惊慌回答一句。 “老爷,老爷去参加朝会了呀” “朝会?” 裴长天眉头紧锁。 “不对,不对啊,怎么会呢,今天十三,朝会的时候还没到啊.” 大庸除了四季的大朝会,纵然是小朝会也不必天天开,一般是五日一朝,其中初一十五会稍显隆重一些。 听到裴长天的话,一边抓着扫把的老仆便说了一句。 “裴大侠,今天已经十五了,您睡了三天” 裴长天惊愕地看向这位楚府老仆。 “什么?” 第599章 老臣请缨鞠躬尽瘁 在裴长天惊愕的时候,皇宫金殿之上,十五朔望之朝中京城文武列队上朝。和大朝会比不了,但京城的各部官员有一定品级的也会到场,百官队列最前方的自然是位居百官之首的楚航。 许多楚航的门生看到楚航前来,一个个都多少带着一些振奋,但也有一些人带着忧虑,而其他官员也多有看向这位老相国的。 楚航对周围一切都视若无睹,只是对于前来向他行礼的人回微笑回礼。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当今大庸天子大步走来,到了龙椅之前,楚航与群臣一起高呼。 “恭迎圣上——” 皇帝身穿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第一眼看向楚航。 “众爱卿免礼!” 说完这句话,皇帝也立刻表露出关怀。 “楚相这段时间身体欠安,朕也是时时挂心,今日楚相前来上朝,应该是身体无恙了吧?” 楚航面向天子再行一礼。 “回圣上,老臣身体已经无恙,多谢圣上挂心!”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下方百官。 “今日朔望,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事上奏啊?” 皇帝话音落下,下方官员之中的监察御史俞子业就抬起了头,又下意识看向楚航方向一眼。 楚航似乎是有所察觉,扫了监察御史一眼,御史台一侧的官员,御史中丞如今空悬,看来陛下已经准许对方告老还乡了。 俞子业平日里最懂得谄媚皇帝,但面对楚航,心里还是发怵的,他没想到今天楚相竟然来上朝了。 可再忐忑,这会也得硬着头皮上,所以俞子业准备越众而出,反正也不只是他一个。 正当俞子业一只脚踏出去的时候,有人却先一步走了出来。 “老臣有本上奏——” 出列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把附近的官员都给吓了一跳,也把一些心不在焉或者心中忐忑的人吓了一跳,正是中书令兼尚书左仆射,又身为两朝帝师的楚航。 这一刻,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心头都是微微一惊。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不少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更有众多让楚航的门生心中振奋,这几方人中都有正值之人,也都有心怀鬼胎之辈,或忧或喜不一而足。 皇帝皱起眉头,但还是尽量平静着开口。 “楚相有何事上奏?” 楚航看向皇帝,取出奏折呈上,一边的太监下来取过奏折,又匆匆送到皇帝面前,而楚航则在此刻开口陈述。 “老臣要上奏,岭东道、河西道多地自去年开春以来旱情严峻,岭东道依据承兴年间修筑的抗旱渠,尚可保住一些收成,河西道去年作物颗粒无收,各州粮食价格疯长,商贾囤货居奇.” 说着,楚航扫过在场官员,更抬头看向皇帝。 “我大庸百姓或有些许余粮存资,却也撑不住官商勾结连番盘剥,如今虽然不是饿殍遍野,却已经生出祸患.” “两道十六州官员连上二十余道奏折,却被压在门下省数月而无人问津,今秋至此刻,两道各州亦无多少降雨,来年怕是又有旱情!” 什么?皇帝面露惊愕,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别说是皇帝不知道,其实楚航也是才知道不久,前几日饭桌上,聊到当年岭东之事的时候,齐仲斌隐约有感,细算一番之后当时就点破了此事。 楚航为此专程去各处官署翻找查证,果然发现了许多被压下的奏章,一时间有些怒不可遏。 而此刻的楚航虽然面色平静,但声音在有些人耳中却震耳欲聋。 “老臣要弹劾门下侍郎詹式微,以及六州知州.更希望陛下尽快定夺此事!” 官员队列之中的詹式微已经吓得冷汗直流。 “詹式微,可有此事?” 詹式微仓皇出列,颤抖着说道。 “陛下,微臣也是才知道不久啊,微臣岂敢如此行事啊,楚相,詹某绝非有意压下奏章,陛下,请陛下明察,微臣冤枉啊.” “也就是说,确实有两道各州的奏章压在门下省?李爱卿?” 门下侍中身为门下省一把手,吓得身子一抖,赶忙出来。 “老臣有失查之罪,不敢开脱,请陛下责罚!” 皇帝拍了一下龙椅。 “奏章呢,全都去取来!” “是是是!” 朝堂上此刻议论纷纷,门下省的官员更是有几人匆匆离去,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人捧着诸多奏章和文书回到金殿。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道道奏章和文书当中宣读。 原来两道的旱情也不只是限于去年,其实前年已经见了端倪,因为前年收成极差,而去年不少地方更是旱情严重,少雨干旱的情况普遍存在,靠着一些大水域才勉强支撑。 大庸承平日久两朝盛世,百姓家中大多是有余粮或者有余资的,可是但凡天灾,百姓的那点东西都是经不起消耗的,纵然本该经得起的,也可能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忽然变的经不起。 比如户部记录上的上缴岁入,两道各州在这种灾年却大多并无什么太大变化,而这其中民间的情况和部分官吏以及商贾的情况则十分值得推敲。一场原本可能会针对楚航以及其代表派系的朝会,忽然间变成了正经的议政会议。 不少官员更是心头发慌,索性楚相并未表现出太强针对性,天子虽怒却也并未广言罪责。 “陛下,此番受灾范围极广,还请先定夺赈灾事宜。” 户部的官员已经粗略算了一下 皇帝也是点了点头,看向在场官员。 “当务之急是调运粮食赈灾,准备来年粮种,管控商贾囤积居奇,提振灾民信心,着令监察御史为钦差监督两道各州官员俞子业。” “臣在!” “你去一趟。” “臣遵旨!” 皇帝点点头随后又扫视群臣。 “可有善水利懂地势又通宵农耕之事者?工部可有人选?” 工部之中的官员都面面相觑,现在的工部官员大多也是科举上来的,虽然也经办过一些事,但这种大事难免心中忐忑,无人敢主动担责。 皇帝的脸上也出现怒容,也是这时刻,楚航却再次开口了。 “陛下,老臣这把老骨头,可以再去一趟岭东道、河西道,论及水利、地势、农耕以及赈济之事,无人能比老臣更懂了。” “楚相.” 皇帝此刻都是愣了一下。 “楚相,您老年事已高,还是” “陛下!” 楚航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但这点事在他这已经不算什么,他上前一步平静地说道。 “承蒙天子不弃,楚某未经科举便出仕为官,历经三朝,不说劳苦功高勤勉不怠,也算是尽力而为朝中敬我者不少,畏为者多矣,仗我之名行结党营私牟取私利者亦是不少.” 楚航扫视朝中官员,更是开始例举一些官员所为,提点一些朝野现象,有的指名道姓,有的点到即止。 没想到这些话是从楚航自己嘴里说出来,朝堂上不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人都有种荒诞的感觉,哪怕是皇帝自己也是如此。 但同时,心中也不免受到触动。 而楚航的话却还没有停下。 “老臣有感三代天子信任提携之恩,亦有愧于自身未能时刻为君分忧,如今年迈,更已力不从心,强撑数载实则嘿,外强中干” 这不像是官员请愿,更像是一位老臣的自述表文,言语真挚动人,令朝堂陷入安静。 “然臣虽老矣,尚有三分余劲,不能领衔百官,却能因地制宜.” 说了长长一段话,楚航最终拱手。 “还请陛下恩准!” 让一位老丞相去灾区,于情于理都是不该答应的,但此刻或许是被楚航的话语打动,或许也是正好契合皇帝自身打算的一种方式。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 “既如此,便拜托楚相了!” 楚航向着上方天子下拜行礼。 “谢陛下恩准!” 朝会结束,百官退下,满朝文武在离去的时候皆议论纷纷,仿佛政事的重点从赈灾转移到了楚航一个人身上。 而在御书房中,除了皇帝自己,他的一些个亲信之臣也都在这里。 “楚相也可谓是鞠躬尽瘁了徐忠敬、傅伯凤之流所行之事,本也不太可能是楚相所示.” 有人这么说,皇帝也是坐在御案后多少有些感慨。 当然,今日准备先对朝中某一派系发难的事情,似乎也就搁置了下来。 说不定这首辅之位,老相国还能坐一些年,也该坐一些年,皇帝这么思索的时候,俞子业却忽然提了一嘴。 “只不过我有一事还是有些困惑.门下省积压奏章颇多,固然是有失职之处,那楚相又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呢?” 周围几名官员一下看向俞子业,众人神色各异,而御案后的皇帝也是眉头一皱心中一跳!几名同在御书房的官员中,有人深深看了俞子业一眼。 这一句话可不单单是一句疑惑,站在臣子的角度来说这么想没错,但这时候以这种方式提及,不能说是单纯为君分忧了。——朝会之中的事宜当然不可能随便乱传,但一些有心人想知道的还是不难的。 也就是朝会才结束没多久,暂住承天府一栋大宅之中的谭元裳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但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易书元和齐仲斌一个摆摊算命,一个城中游逛,自然也先后心有所感,略一掐算便已经知晓。 京城坊桥边的一处相师摊位,摊前无客的齐仲斌此刻皱眉又摇头,只是低叹一声。 “或许我不该多嘴的.” 第600章 最后一次赈灾 天近正午,坐于茶楼喝茶的裴长天看向皇宫方向的街道,眼神微微一凝。 “小二结账!” “唉好嘞,来咯——” 茶楼小二匆匆跑上楼来。 “客观,您呃” 小二上来之后愣了一下,窗边座位上的客人已经不见了,走到桌前,铜钱倒是摆在桌上分文不差,他看了看周围,稍远处几桌的客人似乎并未留意这边。 茶楼小二下意识凑到窗口朝外望了望,刚刚他就守在楼梯口,并未见到有谁下楼啊。 街道上,楚府的马车缓缓驶过,随车的只有一名老车夫。 这老车夫只觉得身边吹过一阵风,再看看左右看看身后,门帘子似乎是被风吹得晃动了一下。 老车夫略微有些不安,一手抓着缰绳用力,慢慢放缓了车速。 “老爷,没什么事吧?” “没事。” 楚航的声音传出来,老车夫这才心中安定,继续赶马前行。 马车内部,这会已经不只有楚航坐着,裴长天就坐在了他身边。 “楚大人,您身边该多随行一些高手的,如我这般身手的人若要害你,旁人连察觉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呵呵呵” 楚航笑了起来,却并不多作回应,他也知道多年来裴长天一直在暗中保护他,这份情谊他记在心中。 前头的老车夫听到车内的交谈声,这才明白刚刚裴大侠进入了马车,不过他依旧平稳控车,并没有多言。 片刻之后,马车内又传出裴长天抑制不住的惊愕声。 “什么?楚大人,您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了吧?” 裴长天多年来从不多问朝政之事,但今日忍不住开口询问,楚航也是知无不言,也让对方得知他亲自去要去两道十几州抗灾。 “楚某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有多大力气使多少劲,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裴长天知道楚航脾气不差,但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楚大人,您当年拉得动纤绳,现如今怕是一个水土不服就能要去您半条命了!” “那便是老夫命中该绝了。” 裴长天摇了摇头,又多问一句。 “什么时候启程?” “抗灾赈济自然一切从速,来年开春之后便是‘战事’,我回家准备一番就会启程。” 确实也是楚航的性格,裴长天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准备,先告辞了!” 楚航脸上露出笑容。 “多谢了!” “哼,那您可得记着还,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说完这一句话,裴长天就起身钻出了马车。 有些时候,楚航也不得不承认,江湖客办事要爽快得多也方便得多,尤其是他能预见到一些掣肘的现在。 而多年来,天鲸帮对于楚航的任何请求,都会不遗余力。 从这一点来说,楚航甚至觉得有些奏章中说他勾连江湖倒也不能算错,只是枉顾法度他是绝不认的。 所谓江湖有道,在楚航理解中,真正的江湖正道,行事准则其实是不太会触碰大庸律法的,或许会不拘小节,但不可能枉顾王法。 圣贤书中说得好,王朝律例是最后的底线,道义当在其上。 天气很快就入冬了,朝廷中种种危险的派系之争似乎都已经告一段落,甚至楚府门前也又多了很多来拜访的人。 只不过楚航依旧和之前一样闭门谢客。 同时,除了派人将小孙子送回了长风府之外,楚府上下也都做着准备,因为今年冬季,楚航这个老相国并不打算在京师过年,而是要尽快启程前往岭东、河西二道。 楚航临行之前,一直在承天府宅院之中几乎足不出户的谭元裳终于出门了。 一辆十分普通的小马车,一个车夫和两个随行的仆从,一点没有谭元裳该有的排场。 马车的车轮在京城的石板路上不断滚动,车轮带起的声响和大街上的喧嚣融合在一起。 谭元裳掀开一侧车帘望着外头,京城啊京城,真是一个喧闹却又多变的地方,这才过去多少年,或许很多京城人心中,谭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忽然间,谭元裳的视线瞥见了一个人,让他心头猛然一跳。 “停车!” 谭家的车夫可不是等闲之辈,几乎是瞬间就做出反应,车马停下之后,谭元裳被搀扶着下车,随后快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到了跟前谭元裳眯了眯眼又揉了揉,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花鸟铺子的店外摊位,有许多客人围在摊位前赏花观鸟。 “老爷,您看到什么了?”“可要我等去找找?” 谭元裳摆了摆手。 “到底是老了,眼花了,唉,也是,怎么可能呢.” 刚刚谭元裳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只存于记忆中,但在记忆中也已经模糊了的身影,只留那几分熟悉感尚可回忆。 “易先生应该早已” “如此高龄,依然耳聪目明满头青丝,不愧是谭公啊!”易书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谭元裳微微一愣,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缓缓转头看向一侧,那花鸟摊位的木架遮挡之处,一个深衣青衫客正含笑看着他。 此人面色平静带笑,似中青年之貌,却又满头花白长发,一把折扇手中持,微微摆动之间,说不尽的风雅,更给谭元裳一种道不清的恍惚感。 记忆中,上一次见易先生是在苍南道月州元江县的一个小乡村中,那时候的易先生分明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翁了.谭元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而易书元依旧站在那里。 阳光明媚清风和煦,周围是喧闹的大街,是烟火的红尘,纵然谭元裳肉眼凡胎,却也知晓那位先生绝非鬼魅之流。 谭元裳深吸一口气,带着惊喜走向易书元。 “易先生,可是易先生啊?没想到谭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您啊.” 到这一刻,谭元裳如何还不知晓,易先生已然不是凡人了,亦或者,易先生从来都不是凡人! 谭元裳再见到易书元虽然十分激动,但后者也并未耽搁对方多长时间。 二者既不入店也不品茶,只是沿着街道边走边聊,谭家的车马只是在稍远处缓缓跟着。 承天府很小,易书元动个念头就能从东到西,亦如咫尺之间,承天府又很大,外乡来客想要领略京城风光,短时间内还游不完。 从当年事,到之后的种种变化,再到天下的变动,谭元裳想和易书元聊许多事。 只不过两人沿着街道走着,靠着步行小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楚府所在的大街。 “谭公,楚府到了,你我可改日再叙,今日易某便不打搅你了,先行告辞!” 谭元裳微微一愣,看了不远处一眼,果然楚府已经到了,他这把老骨头走这么远,竟然也不觉得累。 “先生不同我一起去见见楚相么?楚相乃国之栋梁,不可为小人所害啊先生” 听到谭元裳这么说,易书元只是笑了笑。 “这位楚相爷心定神安已有决议,而且谭公,他虽然比伱小,却也是三朝老臣近九十的高龄了,寻常老臣早已告老休息了” 说完,易书元手持折扇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易书元离去,谭元裳持礼在原地站了许久,是啊,再是能臣,楚相也已经老了,就连谭元裳自己有时候都会忽略了这一点。 谭元裳到了楚府,只不过原本的打算在心中或许略有变化。 楚航再是不见客,当听闻谭公亲至,他也是亲自到门前迎接的。 两位老人在府中许久聊了一下午,随后谭元裳也没有留在楚府用饭,而是直接离开了。 邵元六年初冬,历经三朝的大庸老臣楚航,时隔数十年,以八十多岁高龄领皇命亲自赶往岭东、河西二道主持抗灾工作。 在此之前,楚航已经将天子敕令已经先一步下发两道十数州,当朝首辅亲至,自然能很大程度上稳定人心,震慑宵小!楚航第一站到的是处于河西道的辰州,毕竟那边旱情更严重,河西还没有抗旱渠。 可是即便如此,岭东各界依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涌向辰州,前去迎接这位老宰相的到来。 天子敕令下达各州的时候,两道十数州百姓一片欢腾,千里地界各城各处,粮站米铺以及各方营所,粮药价格竟然都纷纷有所下调。 楚老相国的声望与威名可见一斑。 而楚航一到了河西道,除了需要稳定粮价,催促朝廷调运各地仓储,更是需要规划统筹各方官员和人力。 他用的招数其实很简单,但也很有效,在全面了解各处地势地貌环境的前提下,还是当年的那几招,以工代赈,并且开挖抗旱渠,同岭东各渠接轨当然,那些导致各处粮仓亏空的朝廷蛀虫,也是严惩不贷,或斩或戴罪立功,全看个人罪责程度和表现。 腊月初十,大寒天! 河西南端的泗州长远县,俞子业缩在马车中,裹着毯子烘着铜制暖炉,却依旧冷得直哆嗦。 马车剧烈点簸一下,俞子业就忍不住怒斥一声。 “给我小心点!” “老爷,路太差了,不能怪我啊.” 俞子业在车中骂骂咧咧,却也不能发作,他身为监察御史,有什么事楚航都会带着他,只能说也让他苦不堪言。 至于楚航是不是故意的,那也很难说。 只不过俞子业的这种苦显然完全无法和年事更高的老相国比,更不能和身边随行的其他人比。 楚航和本地官员一起走在队伍前方,也有专人手持测绘的地形图。 “天寒不利动工,然来年形势严峻啊” 楚航感叹着,天冷,但又不够冷,这有好有坏,若是再冷一些,可以将部分水缩在土地之中,可是不利百姓越冬。 “楚相,朝廷的赈济粮食什么时候能到啊?”“是啊,近日来各地都有商户运粮赶来,可朝廷的仓储却还没到!” “嗯,此事老夫会再上奏折启奏圣上的!” 楚航说着,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一下。 “这里,还有这里,两山之间地势较低之处,可开挖一些水井.” 周围官员也立刻为着认真倾听。 楚航虽然在主持着工作,但心中却也在叹息,朝廷的大片仓储出了大问题,今天才被发现,户部罪在不赦,自己也难辞其咎啊!当然,也有一些人在从中作梗。 不过有天鲸帮等江湖义士相助,又有谭元裳出手,还是能维持,谭元裳纵然已经不再过问商事,但他要做事,没有谁敢不给面子。 “老夫一生主持过多次抗灾事宜,如今年事已高,这应当是最后一次,全都仰仗诸位相助了!” 楚航吩咐工作,向着周围官员拱手行礼。 在这边的官员,除了几个泗州佐官,其他大多数是长远县的县官,被当朝首辅行礼,一个个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更加激动,纷纷赶忙回礼。 “楚相何出此言啊,您来主持抗灾,我等岂敢不效死!”“楚相年迈之躯亲力亲为,我等怎会贪图安逸?” “楚相放心,我等可不是娇滴滴的京官,哼,吹不得一丝冷风!”“胡说什么,楚相也是京官!” “楚相天人也,岂可同类相论?” 远处的马车上,俞子业连打了两个喷嚏,声音之响亮外头也能听到,令远处的官员们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第601章 夹道相迎 “啊秋.”俞子业在马车上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打得鼻涕都扑出去两尺开外,随后又赶忙用手绢去擦。 “这种差事,简直是受罪啊.” 嘀咕之中,俞子业也忍不住想着,楚相一个高龄的老人,怎么能受得住的?常言道老人难过冬,不只是以前百姓家中冬季粮食会比较短缺,更是因为老人不抗冻啊,《奇疫论》有云,人老身亏五脏疲敝而阳火积弱,怎么在楚相这就不适用了?俞子业的马车外稍远处,楚航没有随着其他当地官员一起鄙视俞子业,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多年以来,楚航对于一些气息其实都是较为敏感的,身在此处就尤为明显。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而今年冬天,在楚航已经到过的河西道多地,雨雪都少得可怜。 水汽,不够啊! 当天,安排完长远县的工作,楚航回到泗州府衙官署暂且休息,同时也起草上书奏章。 泗州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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