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官的嗓音,刀斧手的吞吐刀的动作,乃至最后那一声人头落地的响动,都在易书元口中重现。 “啪~” 抚尺玉惊一击桌面,也惊得众人精神一振。 “手起刀落,血溅十几步,随着人头坠地,曾经的南晏国师,也算是一代翘楚的韩师雍就此殒命,白羽道的一切也随之覆灭!实乃可叹啊!” 易书元此言落下,手中折扇也已经收起,代表着今晚的《鸣天雨》,已经说完了,并没有留下什么“下回分解”的悬念。 晒谷场上久久无人言语,即便玉惊醒神,大多数人也好似依然在书中。 好一会之后,才有人激动拍手。 “说得真好!”“对,说得太好了!” “易太爷说的书比城里那些个说书匠强百倍!” “是啊,百倍都不止呢!”“对对对,我刚刚简直紧张死了!” “谁不是啊,我差点以为妖怪要出来了!” 人群此刻议论纷纷,全都宣泄着心中的激动。 易书元看向皇子,对方脸上的震撼之色不减,只是相比相对于其他村民,皇子心中应该会有更多感触的。 “殿下觉得,易某说的此书如何啊?”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皇子才如梦初醒,吸了一下鼻涕,感慨不已地说着。 “先生真神人也!” 易书元咧了咧嘴,我牛逼我还能不知道么,你这反应也不知听进去几分…… 晒谷场边缘,黄宏川和本方土地都站在这里,灰勉也立在黄宏川的肩头。 “怎么样,先生厉害吧?” 灰勉骄傲地说了一句,黄宏川同样感慨不已。 “不施仙法,不障眼蒙目,却能到如此境界,可谓神乎其技也!” 第416章 非凡人乎? 晒谷场人群散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子时了,对于西河村人来说已经是很晚很晚了。 不过没有人懊恼什么,回家的时候一家老小拖椅子搬凳子,一边走也一边和家人或者邻里议论着书中的事,讲谁谁谁该死,谁谁谁可怜等等…… 这么晚了,皇子和元江县令也不回县城了,就在西河村住一晚,易家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豪宅,但客房还是有一些的。 只不过之这一晚皇子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此前说书的过程,父皇曾说过,易书元此人以书寓人也寓天下社稷,而在这《鸣天雨》则更为明显一些。 在易家的客房内辗转反侧了许久,皇子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来人!” 一声令下,门口立刻有声音回应。 “殿下?您还没睡?” “睡不着,准备笔墨纸砚。” 外头守着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只好去找易家的家丁,让对方帮忙准备。 大概一刻钟之后,皇子暂住的客房内,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也点上了一盏油灯。 皇子披上厚衣服,也不穿戴整齐,就直接借着灯光在深夜书写起来,有关今天见闻和听书的事情他要立刻写下来,虽然不可能完全记录,但也力求全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村里的鸡已经早早开始鸣叫。 皇子门外的侍卫已经轮岗过了,现在是另外两人,他们都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屋内的灯火却还没有熄灭。 在这里不可能有宫中的条件,皇子更不想让易书元以为自己真的就娇生惯养,所以整个一夜下来,持笔的手都冻僵了却也没有再叫过人。 “嗬……” 放下笔的皇子在手上哈出一团白气,搓了几下手后藏入衣内温暖双手,桌上已经写了十几页纸,并且字迹密密麻麻间隔很小。 本来皇子还想在末尾补上一句“冬月十三日夜所书”,但想要落笔的时候却又觉得这样反而有些画蛇添足,毕竟父皇最后肯定会知晓自己是连夜写的。 自己写上去和父皇自己了解到事实,虽然结果相差不大,但多少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来人!” “在!” 外头的侍卫开门进来,一阵寒风就直往屋里灌,吹得灯火摇摆,桌上的纸张有飞出去的趋势,让皇子忍不住伸手按住桌面,同时也扯着衣服缩了缩身子。 侍卫见此,赶紧把门关上。 “把桌上的书文整理一下,装信后速速送往承天府,不得有误!” “是!” 侍卫走过来,皇子抬起手后心头一惊,这才发现有好几张纸上的字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以至于刚刚那一按,抹开了一些字上的墨水,虽然并不影响阅读,却也印上了一部分掌纹。 “啧,唉……” “殿下,要重写一张么?” “算了,就这么装起来吧,父皇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嘶好冷好饿啊……” 昨晚上吃的晚饭可是不少的,但此刻皇子还是觉得又冷又饿,一边整理桌上的纸张,一边笑道。 “天虽然还蒙蒙亮,但我看易家厨房那边已经有炊烟,应该是已经在做早饭了,殿下睡一会吧,过会有吃的了我给您送来。” “嗯!” 这会皇子也确实安心不少,等侍卫一走就解开披着的衣服,裹着有些冰冷的被子睡了起来。 …… 项子冀又在易家住了一天才离开了西河村,同元江县令一起回了县城,若是住太久了既不方便也容易招人不喜,反正已经旁敲侧击知道易先生会在家多留一段时间的。 当然,项子冀也没有离开元江县的打算,他要等承天府宫中的回信。 这封从元江县送出的信件到达承天府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大庸皇帝在阅读信件的时候谭元裳正好也在,二者算是一同阅信,皇帝也没有任何避讳。 皇帝先是激动于易书元竟然就在元江县,随后当通读皇子所书内容,则是更多的震惊。 “南晏白羽道之乱,我们也只是才知晓而已,这易先生竟然也已经了解了?” 南晏的细作活动猖獗,大庸虽然克制,但在南晏也并非没有眼线,皇子或许并不清楚南晏的事情,但皇帝还是偶尔能了解一些南晏的事情。 在情报手段中,谭元裳的商贸是重要的渠道之一,而这几年的讯息之中,又以白羽道的覆灭最为重要。 并且比起承天府这边得到的言简意赅的情报,易书元的《鸣天雨》肯定是更为详尽,哪怕是皇子的书信中也已经可见一斑。 一边的章良喜便道。 “陛下,易先生有龙飞扬这样的高手为好友,并且他学究天人,又关心江山社稷,对南晏之事格外上心也更为了解并不足为奇。” 皇帝点了点头,不由回忆当初。 “当年相山禅院,他与龙飞扬先行一步,约于北方见面,那时他对南晏之事定然已经了解颇多,此人在江湖各道之中定有不少朋友,绝非只有龙飞扬一人!” 这么说着,皇帝又看向书信中前半段的内容,里面也提到了老教头的事情。 “这次易先生回元江县,或许也与这陆信有关吧……良喜,当年我取缔执捕台,是不是做错了?” 一同坐在软榻上的谭元裳立刻站起来说道。 “陛下,当年朝野上下更是动荡,执捕台在那个时代虽然有存在的必要,上层却也已经被腐蚀不少,也已经太过臃肿,执法权大的同时也容易滥用,您虽身为太子,但已经要为今后考虑,您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 说着,谭元裳思虑一下继续道。 “执捕台这等机构,缺少掣肘,动荡之时立重典,效果立竿见影,但若一直放任下去,只会造成祸患,南晏的白羽道也算是一个例子!” 章良喜赶忙附和。 “谭公所言极是啊!” 皇帝笑了笑,看向一侧的谭元裳。 “你要是愿意当官,宰辅之位有你一个!” “哈哈哈……” 谭元裳笑了起来。 “陛下能这么说,我当然开心,不过我谭元裳不想当官,也不适合当官,有时候我太感情用事,务商还能辗转腾挪,官场却不合适,而且也太累了!再者……” 谭元裳话音一顿,看向皇帝道。 “我不当官,陛下累的时候,总归还有一个好去处!” 听到这句话,皇帝心中也有些感动,不过谭元裳的话却还没结束。 “比起当官,我更好奇的是,殿下信中说易先生的胞弟年近七十了,这易先生似乎也不显多老啊,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 皇帝想了下,摇了摇头道。 “当年见他其实已经头发花白,或许也是学过些道术,懂一些养生之法吧,我倒真希望他只是与父同名……” 亦或者,此人非凡人乎? 这是大庸天子心中第一次升起此类的怀疑,但并没有说出来,也很快一笑了之,转而思虑着国中之事。 楚航那边抽丝剥茧也已经握住一些南晏细作的脉络,有一些已经深入江湖,原本倒也棘手,但白羽道的覆灭算是一个契机,毕竟此前细作很多都和白羽道有关,加之南晏国中权利交替朝野震荡,应该也顾不上大庸这边。 当然这些事情皇帝也只是想想,放权下去便可,他的注意力也再度回到信上。 “《鸣天雨》也可是《鸣天羽》,又与白孝节的《望天雨》寓意呼应,故事之中的玄奇固然引人入胜,但南晏国事的混乱更让人警醒啊,也不知道冀儿听进去几分……元裳,冀儿和恒儿你更喜欢哪个?” “哎呦,这话能问我吗?皇子冀和皇子恒皆是大才,陛下您自己考虑吧!” 谭元裳是万不敢在这种事上随便发表意见的,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玩笑,谁都不能忘,包括他谭元裳。 “陛下,皇子冀还等着您回信呢。” 章良喜这么说了一句,皇帝思虑片刻,还是放下了诸多念头,也抑制住一些冲动。 “让冀儿回来吧,不然可能赶不上过年了,易先生难得回家,也莫要去频繁打扰了,对了,追封陆信为金信总捕,赐陆家绢十匹,黄金百两……” “是!” …… 这一天是腊月初三,皇子冀专程又来了一趟西河村,将一封书信亲自交到易书元手中,同时也是来道别的,当然这次没有让元江县令随行,甚至都没有怎么惊动村里人。 也是同一天午后,易书元应易勇安的邀请,一同划船出去垂钓。 还是那个江河交汇处,还是那个老地方,但这次两人都久不见鱼儿咬钩,易书元便也在船上拆开这封大庸天子的亲笔信。 洋洋洒洒近千字,几乎没提什么请易书元做官的事情,却又好似句句都在提希望他出仕。 灰勉此刻正趴在易书元肩头,同易书元一起看着信中的内容。 “嘿,我就不是当官那块料!”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灰勉也乐了。 “您这么说,皇帝也不信啊,要不您去当当试试,让他清楚清楚?” “笑话!” “哎哎,先生,漂动了!” 灰勉这边才出声提醒,那边的易勇安已经猛然提起了竿子,显然他那边的浮漂也动了,杆子一提就如同弯月。 “哈哈哈哈,是条大鱼!唉,不对,不对啊,好大力气……大伯,快,快来哎哎哎啊……” “撒手啊,这鱼你拉不上来!” “不成啊——” “噗通~”一声,死抓着鱼竿不放的易勇安直接被拖入了水,这冰冷刺骨的河水直接把人给冻傻了,又穿着厚衣服,会水也扑腾不开。 “大伯……大伯快救我!” “抓着,我拉你上来!” 易书元摇摇头,提起鱼竿递过去,让易勇安抓着鱼竿往上爬,同时易书元的视线则看向一侧江中深处,刚刚侄子的钩中的可不是一般的鱼。 第417章 水中疑案 “唉,鱼跑了啊,嘶……” 易勇安被易书元救上了岸,哆嗦的同时,整个人缩在那边还十分不甘。 “大,大伯,您看,鱼竿还在动呢,嘶哎呀……” “再大的鱼你拉不上来还不是白搭?” 易书元说着,将收集过来的干柴枯草放下,就在沿岸的林边给易勇安升起一堆篝火,让他可以烤火取暖。 火势旺起来非常快,不过这会的易勇安显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一边烤火,一边还看着远处的河面,视力不差的他看到刚刚还在动的鱼竿,这会已经飘在了水面上没动静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易勇安发现自己大伯已经用鱼竿、鱼线和林中的树枝搭好了三角支撑的架子。 火堆既能给人取暖也在之后烘烤衣服,而易书元则在之后又走到河边。 “大伯——若是可以的话,帮我把鱼竿捡回来——” 易勇安在林边篝火那喊了一句,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懒得理会自己的大侄子。 只不过易书元没反应,水中的鱼竿却自己有了反应,只见水花溅起,一股水流在鱼竿边上生成,很快形成了一个漩涡,将这支易勇安费了大心思做的鱼竿给吞入了水下。 灰勉从衣领处探出头来,看着江面并不言语。 易书元袖中右手掐算了一番,看着江面微微皱起眉头。 “勇安,你的鱼竿飘走了,我划船去帮你捡回来。” 对着在那边烤火的易勇安说了一句,易书元就开始解小船两头的缆绳,那边的易勇安赶忙喊了一句。 “那大伯您自己小心啊,若是实在捡不到就算了——” 易书元也没有再回话,踏上小船走到船尾,拿起船桨就轻松让小船离岸,从河口位置划船向着开阔的娥水而去。 娥水便是娥江,只不过不论是在苍南道还是其他地方,乃至于朝廷的地形图总图上,都被更多人称为娥水,在苍南道算是数得上的水域。 易书元虽然是元江县人,却也没有和娥水之中的一些存在打过什么交道。 树林边,易勇安烤着火眺望远处,见小船越划越远,在视线中已经成了模糊的一小块,不由喃喃自语。 “鱼竿被拖这么远?那该是多大一条鱼啊……” 西河不是多大一条河,但江河交汇之处,水域面积也大得多,娥水中央的小船上,易书元站起身来看向水中。 “不知是娥水之中的哪一位在开玩笑,那原本在附近的几个水族可否放了?” “先生,还有鱼竿!” “如果可以的话,那鱼竿也一并还了吧?” 补充了这么一句,易书元却发现自己小船周围的水流也在晃动,就连小船都在微微旋转,一个漩涡正在快速形成。 易书元笑了,站在船中央轻轻跺了跺脚。 “咚~” 沉闷且轻微的一声过后,小船周围一片水波荡漾,漩涡当即就散了,小船也不再晃荡,渐渐恢复了平静。 “果然是个修行人,你既有真道法,为何圈养纵容水中妖物驱赶我娥水水族?” 水中妖物? 易书元看向水面,看似不清晰的水面之下,实则有一名手持二刺鱼叉的人正在看向水面。 “那不知阁下口中的水中妖物现在何处?” “自然是已经被拿下了!” 易书元点点头,开阳水域的那几位已经被拿下了,早告诉它们可以走,赖着不离开,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从刚刚水下的动静来感觉,过程应该还是挺迅速的。 这些思绪在易书元脑海中也就是短短一瞬,此刻对着水中平静道。 “那几位妖气也偏平和,且并非我圈养的水中妖物,至于驱赶娥水水族,我想应该是个误会,它们也是水中之灵,可能是在陌生水域惊到了附近水族。” 不至于是因为此前钓鱼多钓了几条吧?而且那都好阵子过去了啊! “哼,既然与你无关那便罢了,你也不是水族,多说无益,鱼竿还给你。” 声音传来,一根鱼竿破水而出,带着水花飞到了船上,被易书元伸手接住,而水中说话的人似乎也要离去。 易书元赶忙出声阻止。 “且慢!” 好歹也是蟹将军的手下,易书元不至于让它们在眼皮底下出事。 水下之人回头看向不远处水面的船底阴影。 “怎么,还有事?我见你似是已经开悟步入仙道,才放你一马,休要得寸进尺!” 水底下的人影已经露出一丝怒容,而在江底,又有不少娥水的水族在周围,它们那还有一张绿油油的大网,里面困着好几条大鱼。 网缠绕得十分紧,以至于那几条大鱼动都动不得,呼喊更是十分困难。 “我,我们不是什么不明路数的妖怪,我们是开阳水族!” “对,我受命于开阳水神大人,可不是什么妖物——” 人影猛然看向网中水族,那眼神吓得几条大鱼都不敢吱声了。 “哼,什么来历自会查清楚,吵得人心烦,封住他们嘴!” 周围水族立刻施法,一条条水草不断缠绕过去,刚刚那大网很快更密更紧,也有一阵幽光亮起,让里面的水族不止动弹不得,口中也只有吐泡泡的力气了。 “我们走——” 随着水中之人一声令下,水下的水族拖着网同他一起御水离去,并没有再理会易书元的打算。 水面上,易书元望着不远处一阵阵气泡远去,眉头紧锁之下,手中鱼竿向前一甩。 不是我先不讲道理的! 唰~~ 这一刻,鱼竿上的鱼线好似在不断延展,瞬间破开水面射向水下。 水域之中,那男子似乎有所察觉,猛然回头挥出一掌,一团漩涡状的暗流瞬间形成,卷起流水纠缠水底,一时间附近泥沙翻腾水草滚动…… 只是鱼钩和鱼线虽然在乱流之中摇来摆去,却好似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根本不被水流所制,扭动之间已经破开阻挡飞射到了水族跟前,钩子瞬间就勾住了那团绿油油的水下大网。 也是此时,江面小船上的易书元把鱼竿一提,一瞬间就拉出一个半月。 “嘭~” 水下的一团大网附近仿佛炸开一片水流,周围控制大网的水族全都翻着跟头被震开,那大网也随着收回的鱼线被拖向远处小船位置。 “好手段,竟然看走眼了!你不是才悟道修仙的——” 水下男子大喝一声,周身水流扭曲一下,身形已经急速射出,直蹦那一团大网,手中鱼叉转动几下,向前直刺而去。 刚刚因为易书元勾走大网而得以能喘息几分的网中大鱼看到这一幕,尤其是最外围的一条看着那尖锐的鱼叉直刺而来,顿时吓得鱼魂大骇。 “啊——仙长救命——” 易书元在船上也是微微一惊,顾不上许多,直接将手中鱼竿刺入水下。 在鱼叉即将刺中的时刻,鱼竿破入水下,杆尖直接点在鱼叉其中一个刺的尖端。 这一刻,鱼竿就像是上了大鱼一样被顶得剧烈弯起,但鱼竿又柔韧极佳,鱼叉越是前进阻力越大,最后和弯弯的鱼竿僵持在距离大网几寸的位置。 隔着绿油油的网眼,那条鲟鱼对着几乎快戳中自己脑门的鱼叉“呼呼”地吐着水,希望能将鱼叉给喷开。 大概只是半息时间,或者对于那条鲟鱼来说得有半个时辰那么漫长。 “轰~~~” 一道剧烈的水流爆开,鱼竿在这一刻直接弹了回去。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江面上就像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大浪,江水晃动不已,小船左摇右摆,浪花层层如惊涛,纷纷拍向左右远处的岸边,激荡起无数水花…… 而在水底下,那个手持鱼叉的男子则直接翻滚着身躯,被弹飞了老远。 “阁下出手太重了吧?” 易书元提起手中的鱼竿,毕竟不是什么法宝,此刻鱼竿已经裂了,加上周围水面水下的动静,也足见对方刚刚那一击的势大力沉。 这会在水下,那手持鱼叉的男子还在不断后退,好悬才在距离一侧水道岸边的位置稳住身形,没有一头撞到沿岸,他心中惊骇地望向至少已经在百丈之外的小船,嘴上却是厉声怒喝。 “不重一些还试不出你的手段,你究竟是谁,来我娥水边有何目的,水府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男子手中钢叉附近已经有一股股汹涌的水流汇聚过来,周围的水族兵将也纷纷聚集。 “统领,是否要布阵对付他?” “退下!他道行太高,你们的阵法奈何不了他,而且他是仙修,又没有在水中,我等怕是都敌不过他!” 易书元一听到“水府之事”大概能猜测出是娥水的水神府出了点事,所以才对附近陌生水族出手么? 心中思虑之下看向船边的绿色大网球,这会因为刚刚鱼竿和钢叉碰撞的激荡水流,网球已经破裂,里面的大鱼全都逃了出来,都躲在小船附近不敢乱动。 第418章 谁敢冒充易道子? 既然都已经碰过了一下了,此刻若藏着不表明身份,反倒可能引起误会,易书元放下手中鱼竿,简单明了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鄙人易书元,不过是在此处与人一起垂钓罢了,并不知晓你们水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详细说说。” 易书元这么说,水中的水族心头一惊,但很快又显得有些狐疑。 那人竟然是易道子?他竟然在这? 不对,以易道子威名,惹了他我还能好端端在这同他理论? “口说无凭,我怎知你所言真假?” 很明显话语带着强烈的怀疑,但同样的,也很明显已经没那么咄咄逼人了,水中的水族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那艘小船。 易书元还没说话,灰勉已经被气笑了,直接从易书元肩头跳到了船舷边上,对着水面说道。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先生还需要骗你?” 水中没有什么回应,但既然对方表现出不愿相信的样子,这会与水中水族争辩也没有意义的,易书元不可能用强的逼迫对方信自己就是自己。 知道对方话事人不在,易书元便也直接开口道。 “那便是不方便细讲了?有什么事等你们水神娘娘从天界回来再说吧!” 相传天下大乱各方割据的时代,有一名为姚娥的巾帼女子,撑船摆渡救了无数被匪兵追到江边的百姓,自己却最终被抓住溺死江中,沿岸百姓有感女子刚烈大义而自发祭祀,渐渐成就娥水之名。 传说有几分真假如今已经难以考据,但易书元知道娥水的水神确实原身并非水族,在天庭水部也有位置,从蟹将军那边的讯息看,她应该也在天界。 一般隔一段时间,天界管辖的神祇,不论是实质上还是名义上的,都会分批次上天述职,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十几年,时间并不确定。 并且易书元已经知道,黄宏川过段时间也要去一趟天庭走个过场。 一听船上仙修的这话,水中人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嘴上却还要硬气地喊一句。 “哼,你别跑就是了!” 在江面下方的远处,手持钢叉男子对手下水族兵将说完这句话狠话之后,望着远处江心的小舟船底,向着左右挥了挥手示意聚集。 几个手势之后,水下男子的身形则是沿着水下的岸基缓缓后退,很快就带起一阵水流离去了。 易书元原本还思虑着一会若真的再度交手如何掌握分寸,毕竟娥水也算是家乡的水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退走了。 娥水之下带起的激流中,那男子身边环绕着数十形态各异的水族,其中也有一些疑惑不解。 “统领,我们这就走了?您刚刚不是问他是不是和水府之事有关么?” 那男子举着钢叉在前,身子如同一条鱼一样扭动着带动激流急行,听到身边兵将询问顿时怒骂到。 “屁!我这么说是让他明白今日情况事出有因!这人知道水神娘娘在这时间去了天界,即便不是易道子,身上八成也有天仙令,水府之事应该是和他没关系了,就算硬要动手,我们也敌不过他,还不快走?” “统领,易道子是谁啊?” 有水族好奇之下这么问了一句,统领也不瞒着。 “易道子可是个仙道之中的凶人,听说原来的开阳水神就是惹到了他,最终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发现他渎职修恶,就被天帝斩了!” 说完这句,男子身子下意识一抖,赶紧催动法力,加快了激流的流速,带着水族迅速远离了此处,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谁敢冒充易道子? 很快易书元就已经已经察觉不到水中的气息了。 走得倒是干脆。 易书元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小船周围。 “已经走了,不用围着船底了。” 听到这话,船周围的几条大鱼全都松了口气,为首的大黑鱼把头探出水面连连感谢。 “多谢仙长出手相救,否则我等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那条鲟鱼更是心有余悸,附和着感叹一句。 “若非仙长相救,刚刚我已经被扎了个对穿啊,那夜叉也太凶了!” 青鱼拨弄着水花,声音也惊魂未定。 “仙长,这娥水的水族怎这般凶悍啊,不过是前阵子赶着打了一些鱼,今日就这般来算账,如此这般,那娥水附近的渔民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搞不好船都被掀翻啊……这般行事……” 这青鱼一顿“这般”之下没有停止的意思,被身旁的黑鱼一尾巴抽停了。 “别说了,没听到刚刚那夜叉说水府出事了吗?” “他有说么?”“说了!” “那是我太害怕了……” 易书元想了下还是说道。 “方才他有凶气却无杀意,受点伤难免,置你们于死地倒也还不至于。” 不过这一句宽慰显然不管用,船边的鱼儿虽然连连称“是”,但还是喋喋不休。 易书元没有再理会它们,重新坐回了船尾,划着船回了河口那边,又重新上了岸。 这一来一去,易勇安的外套虽然还没烤干,但内衬却已经勉强可以穿了,不至于光着整个身子,加上烤着火也没什么风,状态比刚刚好了不少。 见到易书元回来,居然直接离开篝火边跑了过来。 “大伯,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是刚刚那鱼还没跑么?” “鱼竿给你拿回来了,不过应该是折了,看着完整却经不起大鱼折腾,你最好再做一根。” 易书元把鱼竿递给大侄子,后者接过来仔细检查。 “啊?折了?看着不像啊?不过那鱼是不是很大?” “嗯,人那么大呢。” “那是青鱼咯?难道是江猪儿?嘶好冷……” 易勇安哆嗦一下,赶紧又跑回了篝火那边,今天回家鱼获肯定是没有了,但吹牛的余地可有不少。 …… 娥水的水府处于月州和梧州交界,到元江县江段还是有一些距离的,但这对于有道行的水族来说也不算多远。 自今天早晨开始,也不只是西河河口处的夜叉带领的一队,在娥水各处江段都有水族在水下巡视。 盖因为昨天夜里,养在水府外围的紫璧灵藕被人扯去了一节。 紫璧灵藕扎根于娥水水府外围的紫泥潭中,上部荷梗蜿蜿蜒蜒一直穿透水府禁制,到达江面一尺以下的水中,以吐纳天地灵气,接收日月之华光。 养了很多很多年不见动静的灵藕,十几年前抽出三个花苞,在这些年里渐渐长大,不能说含苞待放却也开花有望。 水神娘娘不能说十分关注此事吧,但也讲过灵藕能开花也算难得。 娥水的水族不能说对水面极为戒备吧,但也都上一些心的,或许是多年来在娥水从未出过什么事,至少没什么不长眼的招惹到江中水族,哪怕是龙族也会给水神娘娘一个薄面,所以难免让娥水水族会松懈一些。 没想到偏偏在水神娘娘间隔多年上天述职的时候出了事,就像是被人随手扯了一把,三个花苞仅存一个。 这事让水府中的诸多统领跳脚,值守的水族已经被关入了水府牢禁之中,且娥江水府兵出多路,沿着娥水各个江段搜寻,更是有道行高的水族上岸去查。 两种可能,被人糟践了,或者被类似草鱼之类的大鱼吞了,或者是什么厉害的存在祸害了莲花。 若真讲起来,灵藕的莲花虽然稀奇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但丢人啊,更无有颜面面对水神娘娘,水府水族都有些窝火。 哪怕是面对易书元的那个夜叉,没有讲明细节,或许也有脸面的因素在里头。 不过这些事,易书元当然不可能尽知,却也明白事情没有那夜叉表现出来得那么严重,至少对于水族层面是如此。 反正易书元等着娥水水神来找他,或者等天界的事情结束,他去找对方也是一样的。 …… 那夜叉自从离开西河河口之后就快速返回娥水水府,回来的路上他就越想越不对劲,心中忐忑不已,一回到水府就直接去寻找府中管事。 “总管大人,总管大人——” 水府的文书阁有一层避水的水幕,夜叉冲到了这里,也顾不了太多,带着一些水花就走了进来。 整个阁楼都是书架,深处的大书案上有一名皮肤白皙的女子正在看书,听到声音便抬头看向来者。 “找到了?” “没,没有,是有别的事……” 女子站起身来,显然是一个有神位的化形水中妖。 “又出什么事了?” “那个,我,我在月州元江县的西河口附近遇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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