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荣心中唾骂几句,但因对方的冷漠,致使他兴味败了几分,没有从前一般兴奋,反倒觉出几分索然无味来。 正想着,对方收回把脉的手,于是那只冰凉纤细的小手绸缎般的从手下流走,金显荣抬眼,就见对方走到桌前,打开桌上放着的医箱。 看着那窈窕的背影,金显荣方才淡下去的兴味忽地又上来几分,他故意把手放在鼻尖下,仿佛轻嗅美人指尖余香,轻佻开口:“陆医官,你也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在你先前的那位医官,每日要给我上药,你今日,要不要给我上药啊?” 说完,故意下流地指了指自己腰间往下。 要上药,可不就得脱了裤子么? 哪个未出阁的女子听了这话能镇定? 这位女医官看起来冷静高傲,使得他可怜的男子自尊难以发挥,金显荣想,应当是刚刚摸摸小手的动作太含蓄了,他应当更直接些,才能瞧见这位冷漠女医官花容失色的模样。 然而他失望了。 女医官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她的目光仍如方才一般平静,如雪山寒潭,沁人的冷,不知是不是金显荣的错觉,她看他的那处,像在看一具死尸身上的器物,或是一块死猪肉,没有半点感情。 甚至有点瘆得慌。 他有些不安,听得对方问:“金大人这病多久了?” “肾囊痈?从发病至今快两月了。”金显荣答道。 “不是肾囊痈。” 女医官语气冷淡平静,说出的话却如晴天霹雳,砸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是问大人,不举多久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针相大白 不举? 什么不举? 谁不举了?! 金显荣脑子懵了一瞬,下意识道:“你胡说什么……” 女医官像是怕他听不明白,望着他道:“金大人不知道么?你这病不是肾囊痈,是不举之症。” “胡说——” 对方这话实在太惊世骇俗了,惊得他黑黄的脸皮泛出些苍白,惊得他两道断眉快要飞到天上去,惊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休要胡说八道!” 门口小伙计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问:“老爷,怎么了?” 被金显荣一声咆哮:“滚出去!”又给吓退,把门关得死紧。 陆曈手扶着医箱,淡淡道:“金大人,难道这些日子你没有觉得阳气虚弱、动力不足、行房不起?” “……那是因为肾囊痈!” “阴血亏损可不是肾囊痈的表现,”她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莲纹青花碗,拿起来放在鼻尖下轻嗅一下,随即摇头:“大人本就阴虚,服用温肾壮阳药,只会更耗阴血,不举之症越严重。” “你怎么知道这是温肾壮阳药?”话一出口,金显荣陡然反应过来,“不对,你凭什么胡说本官是不举之症?翰林医官院派了好几个医官来给我治病,都说是肾囊痈,你这小女子,学艺不精也敢大放厥词,信不信本官回头就能让你离开医官院?” 他说着说着,渐渐自信起来。 怎么会是不举呢?先前那么多医官可都说的是肾囊痈,而且这女医官只给他把了把脉,甚至都没瞧过他身体……方才说的那些表症,多半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的! 陆曈蹙眉:“之前的医官们,都说是肾囊痈?” “不错!”他这时哪还有心思调戏美人,一心想要证明对方所言谬误,他仍是那个雄风大展的金侍郎。 女医官沉吟片刻,露出一个微微恍然的表情:“原来如此。”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对方越是如此,金显荣心中就越是抓心挠肝,忍不住问:“原来如此什么?” “我想说,金大人的肾囊痈迟迟不好,原来如此。” “说明白些!” 女医官顿了顿,重新看着他,语气平淡:“大人口口声声说下官学艺不精,一心相信先前几位医官们肾囊痈的说法,敢问大人,那这些医官为大人行诊多日,大人可有起色?” 金显荣哑然。 别说起色,事实上,他觉得情况甚至越来越糟了。 “因为大人症结本就不是肾囊痈,用治肾囊痈的法子,当然治不好。” 金显荣咬牙,仍想挣扎一下:“那他们为何骗我?” 陆曈怜悯地望着他,那双幽冷眼眸在长睫垂映下,若秋水动人,然而说出的话却比冬日的寒雪更凉。 “因为他们不敢。” “大人身居高位,正值壮年,若说出去,折损了大人自尊心不说,日后相见也尴尬。”她平静地说着话,仿佛没意识到话里的嘲讽一般,“再者,不举之症难治,医官们治不好,索性说成肾囊痈,让大人觉得有希望,也能继续赚钱诊银。” 这话直白得让人觉得冷酷。 金显荣并不愿意相信。 可是…… 他先前就找人问过,寻常人得肾囊痈,不过个把月也就好了。何况这两月以来,药吃着、方子开着、医官瞧着,却半丝起色都无。 虽然他口口声声骂医官院一群庸医,但好歹是翰林医官,多少有些本事,怎么会被一个小小肾囊痈难住。 但若是不举…… 他抬头看向面前人,神色有些不定:“你说那些医官诓骗本官,但你也是医官,怎么敢说实话?” “我么?”陆曈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是平人吧。” “我是平人,在宫中并无背景,来之前也无人告诉我这件事。我若知道,或许为了明哲保身就不会说出口了。再者,医官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许是早就决定挑只替罪羊,所以选中了我,来告诉大人真相。” 金显荣愣了愣。 眼前女子说得平淡,倒是没有半分怨气,他自己身在官场,如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医官院推举一个平人女医官出来当筏子,说白了就是不想惹祸上身。可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居然对他隐瞒病情,也不怕耽误他将来一生……这群无耻之徒! 不举之症……不举之症啊! 他霍然想到自己那位过世的老爹,也是年过不惑渐渐地不能行房,多遭后院背地耻笑,终日郁郁,没几年积郁成积早早去了。 可他要等两月后才三十五呢! 金显荣无力瘫倒椅子上,再无方才陆曈进门时的意气风发,如被霜打蔫儿的茄子,脸色苍白着开口:“如此说来,本官这不……这病真是不举之症?” 不举之症从来难治,下山路向来比上山路难走,这些年他身边认识之人,包括他亲爹,一旦阳虚,就如江河日退千里,再无花红之日。 再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也有数。 “大人病情与旁不举之症不同,表现出来与肾囊痈有几分相似,若不及时诊治,随着时日流逝,大人器物会逐渐红肿加剧,痛痒难当,直至溃烂,到最后,为了保全性命,需得……”她回过身,目光如冰雪沁骨,缓缓流过他腰间,一字一句地开口:“割除坏死之肉——” 随着她最后一句说完,金显荣只觉下身一凉,仿佛看到了有人拿着薄薄刀片一点点剔除自己身下死肉,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怎么能行?” 他捂着下半身,仿佛现在已被人阉了一般,在屋里无头苍蝇般乱窜:“找人,本官要找最好的医官给本官治!不管付多少银子!” 陆曈低头收拾着医箱,悠悠道:“医官院指来的医官宁愿说谎也不愿意告诉大人真相,说明这病对他们来说很棘手,否则也不会换了这么多人来行诊了。” 金显荣乱嚷的声音一滞,内心一片冰凉:“这么说,本官这病是不能治了?” 他才三十五,难道就要走他父亲的老路? 他还没活够呢! “能治。”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仙乐般的声音。 金显荣霍然抬头,就见那位美丽的女医官站在身前,对着他微微一笑:“对他们来说棘手,对我来说还好……不举之症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无解。” “真的?” “当然,毕竟我可是今年太医局春试红榜第一。” 犹如地狱重回人间,一刹那,金显荣看这位年轻的女医官,犹如那九天之上云端琼楼里的仙女,整个人都发出闪闪金光。 若不是他要脸,他都快跪在这女子跟前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对方颤声开口:“陆医官,您要是真能治好我,金银财宝,随你挑选。” 女子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又从容,仿佛来救苦救难的女菩萨,高高在上俯视着无助信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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