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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从一空手中接过,转交给自家老师。 信拿在了手上,柏兆予却没有急着开启。 “常言道,多事之秋,无音讯便是喜讯。不知法师这张写的是平安符还是苦恶咒啊?” 一空沉吟片刻,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收敛。 “小僧曾对师父有过诺言,却迟迟未能兑现。如今到了要完成课业的时候,有些感悟,倒也谈不上是喜是悲、是吉是凶。不过丞相若是少眠,便睡足之后再看罢。” 睡足之后?他从个把月前就没睡足过觉了。 老丞相心中暗骂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从车上取出一个匣子,教那书生转交给那年轻和尚。 “法师与瞿先生此去,定是诸多辛劳。陛下曾叮嘱老臣,若遇远行者,定要倾力相助。这匣子和那边的马车,便是一点心意,愿二位路途平坦、诸事顺遂。” 一空从善如流地接过,一经手那匣子便已知晓当中塞了几两银子,面上笑意更盛。 “小僧多谢陛下照拂、多谢丞相相送。路途遥远,这便上路了,愿丞相夜夜好眠。” 言罢,一空利落跳下那牛车,拖着郝白和行李飞快上了那辆空着的马车。 离开前,他又想起什么,微微探出半个身子来。 “啊,还有一事。” 书生闻言抬头,柏兆予也将车窗再次打开。 “何事?” 一空客客气气地往旁边一指。 “这牛和这车乃是我寺中镇寺三宝之一,还请丞相帮忙归还,小僧感激不尽。” 说罢,那一空也不等对方有所回应,一抖辔绳便驾着马车飞快离开了。 新喂过草料的马蹄下飞快,一眨眼便只留下一道烟尘。书生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的牛车,突然有些不忿起来。 “老师,为何总是有人要借用府上的马车?借了也就罢了,还总是不还,岂非厚颜无耻......” “大胆!”柏兆予气哼哼斥责一声,“那位岂是你能议论的?” 书生不说话了,委屈巴巴地去牵那啃草皮的黄牛。 “不过,你说的也对。”柏兆予收敛了神色,摸了摸一空留下的那信笺来,“下次总归得讨回点好处来,连带着那安神香的钱一起......”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随即狠狠拉上车窗。 “呸呸呸,没有下次了!” 第159章 天成灵微十三年,暑热最盛的六月末七月头,霍州境内连出三桩怪事。 先是黑木郡起了山火,说是烧了三天三夜,浓烟遮天蔽日,仿佛末世一般。 此等怪事先前从未发生过,要知道七八两月雨水最是丰沛,木润山滑、泉急潭深,有些山石滑坡是常事,山火却是从未有过。 有人编排那山火乃是天火下凡。天有异象、百年难遇,人间必有一场大劫。可究竟那劫是什么?又劫在哪里?何时应劫?便又是众说纷纭、难有结论。 然而“山火天劫说”还没热上几天,“水匪人祸论”又开始遍地开花,说的却是那昏河上的沈家船只横行霸道、四处骚扰渔船渡船,不知是在劫什么货、又或是找什么人。 沈家近百年来都是坐在霍州地界上的一条土龙,可先前十分懂得戢鳞委翅、偏安一隅的妙法,虽说暗里已捏紧了各条水路、各城中的商铺也占着大半,但从未在明面上做出过什么逾矩之事,更不会让朝廷抓到把柄。这几日却不知是怎的了,突然变得疯狂了起来。 大沨渡渡口停摆的第三天,一直在河对岸看热闹的穆尔赫怎么也想不到,这热闹看着看着便看到自己城中来了。自打半年前、那邹府上下上百口人一夜间不见踪影之后,邹家占了数十年的那处宅子便成了抢手买卖。谁都知道那是处难得的古宅,宅子里随便一处假山造景,都够闽州的工匠琢磨个把月了,更不要提那雕檐画栋下是否还藏着无数奇珍异玩。 城中各路房牙齐心协力,先是请了一波又一波的法师高僧前来做法,为的是洗掉这邹家无故搬走的种种猜忌,随后又买通城中各处酒肆茶楼的说书先生,将那邹府描绘地是神乎其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见,便是屋檐下的燕子恨不能下的都是金蛋。 邹府叫价最高的时候,只是从偏门进去转一圈也得付上数十两的“勘宅钱”。可谁也没曾想到,这宅子勘着勘着,突然就出了岔子。因为看宅子的人太多,白日里排不开便排到了晚上,结果这一夜游不要紧却撞了鬼。 起先是那恒福记老袁的外甥看见的,说那鬼就盘踞在邹府后院的庖厨附近,身形高大、迅捷如影、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能一口气吞下五六个地瓜。听这话的人将信将疑,毕竟鬼不都是勾魂索命的吗?怎么这个竟如此不上道、还在啃瓜?可紧接着南城赌坊的刀疤王也声称见到了那鬼。不仅如此,他还声称自己呼救未果后,被一股神秘力量击倒,醒来后已是身在邹府院墙之外。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小小边城穆尔赫已经太久没有这等趣事了,明明只是个闹鬼异闻,然而联想到前几日的“天灾人祸”,传着传着竟生生变成了怨灵现身、吐露天机。 “世外高人”频出,谁也不服谁,至于究竟吐露了什么天机、这天机又和山火、沈家有何关联,那是根本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的,而最早那“恶鬼啃瓜”的言论更是早就没有人记得了。 南城人人乐得热议此事当做消暑乐趣,石桥以北的旧城区却很少有人谈论此事。对于每日忙于生计、红尘求生的人来说,起早贪黑的生活能磨去一切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和争辩心。比起邹宅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更关心明日的米价。 当然,少有人谈论,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人谈起。 “听说官府的人今早已经过去了,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只是可惜了那一府院的字画文玩了,不知是否早就让人盗了个干净,又或是被那姓邹的老贼一把火烧了。” 老书生摇了摇头,白胡子在乌糟的桌面上拂过,又被他小心提了起来、塞进泛白的衣领里。 同桌的另一位青衫茶客欠起身子凑近些。 “即便是这样,那院中假山置景、亭台水榭,总不至于全被毁了。依我看,如今无人敢去问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一出,周围那几个仰着脑袋听消息的潦倒书生纷纷点头应和。 “就是就是,当初邹家便是拆了多少亭子阁楼,生生建了四个艳俗的园子就为了装他那几房妾室,连那百年的棠梨都砍了好几棵,只因那树开的是白花、说是瞧着晦气。” 一片扼腕叹息声此起彼伏,纷纷再续一轮茶水。 茶壶肚很快便被倒空,白胡子老书生正要起身去拎那架在角落的铜壶,突然斜里伸出一只手,啪地一下将那壶按回了炭火上。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几位是续还是不续啊?不续的话门口左转有个凉亭,爱呆多久呆多久。”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连鬓角的中年汉子,腰带用的是粗麻绳、簪头发的是半根破茶瓢,一张嘴一阵酒气扑面而来,直教那几个茶客连连后退。 青衫茶客布巾掩面、眉头紧皱。 “茶还未喝完,续什么?” “一壶三文钱,你们都喝了几壶了?” 读书人最恨别人用这囊中羞涩的窘迫来侮辱人,以往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今日却是在“自家地界”上,尤其有种侮辱感。 差桌旁其余的几个布衣老书生脸色瞬间赤白交加起来,一个个撸起袖子、露出干瘦的胳膊,叉着腰理论起来。 “说好的三文钱、一壶茶,茶还未喝完,怎地就要赶人?” “就是!况且我们都是常客了,少说三五年前便在此处喝茶,何时遇过你这样蛮不讲理、恶语赶客的店家?” 那醉醺醺的汉子冷笑三声,三声过后又是一声酒嗝。 “常客?花钱才是客,几位屁股底下坐的是我店里的椅子,壶里泡的是我店里烧的水,可曾给过半个铜板?” 络腮胡汉子撩开跑堂布,露出腰间的一只竹筒来,那竹筒已经包浆发黄,筒口刻着一只豆眼老鼋,筒底拴着根红绳,瞧着已经有些发黑了。 “先前我这个店主不在、没人看顾也就算了,如今我回来了,各位自带茶叶也就算了,这烧水用的炭钱总得给吧?” 众书生本来是抱着舌战三百回合地气势站起来的,但也自知拿人手短、瞬间气势便矮了几分,坐回了差桌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不就是炭钱?这个够不够。” 啪,一颗珠子滚落在那被茶水打湿的破木桌子上。 那可当真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圆溜溜的找不出半点瑕疵,光泽时隐时现,纹路如梦似幻。这怕不是寻常江河里能产出来的珠子,搞不好是那南海挖出来的宝贝,虽说也并没有人见过那南海宝珠,但总之整个霍州的珠铺都找不出来第二颗这样的珠子。 真正美丽的事物总能在一瞬间一统所有人的审美,如今那桌子旁围着的一圈人包括那络腮胡的汉子,视线便都粘在那珠子上挪不开眼。 放珠子的手一压桌板,那珠子便咕噜噜地向着一头滚去,所有人的眼珠子也都跟着那珠子滚向了另一头。 络腮胡汉子顺着那珠子一路看去,只见一只虎口带茧的手一翻便扣住了那颗珠子,手的主人却是个长发高束的女子。 肖南回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酒气熏天的人不少,可为何在一个茶室都能有这么大的酒气? “一壶茶而已,倒也不至于如此伤了和气。只是不曾听闻这冷斋何时有主?你们说是也不是啊?” 众书生直觉来了个撑腰的,方才矮了半头的气势又蹭蹭蹭地长了回来,附和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是啊,就是!莫要欺负我们读书人......” “我们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谁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草?” “说不准是同前几日西市的那群无赖一个来处,嗓门粗些就当自己是老大了......” 哐当一声响,打断了众书生的愤恨之词。 那络腮胡汉子将腰间的东西解了下来、立在桌上,嘴里不屑地哼道。 “这是什么?” 众人大眼瞪完小眼,又瞪那乌突突的竹筒子。 肖南回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 其中一个老书生清了清嗓、大着胆子道。 “这......这不是煮饭的竹筒吗?欺负我们连这都没见识过?” “你们只知此处是茶馆,却连这筒子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此处为何得名冷斋。” 络腮胡汉子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之意,说起话来竟少了几分醉意、多了一点轻狂。 “冷斋前店后舍,当年之所以能成为霍州最有名的茶馆,是得益于后舍中的一口冷泉。此泉甚怪,于岩石中开成,泉眼不及碗口粗细,却深不见底。是以第一任斋主便做了这筒子作为打泉水的工具,历代斋主代代相传至今。谁若不信,自行去后院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整个茶馆都安静下来。 没有人起身,更没有人去那后院看看。仿佛这样便不用面对自己理亏的事实。 半晌,肖南回手指一抬,那珠子便咕噜噜地又滚到了桌子中央。 那汉子不客气地伸出手便要取珠,却被女子拦住。 “不过一颗珠子,留给他们便是。”肖南回压低了嗓子,“店家是个妙人,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我这还有不少宝珠美玉,想不想看看?” 那汉子一愣,酒气熏染的两块颧骨又透出些难耐的兴奋,自相矛盾挣扎了一番,别扭道。 “这是作甚?” 肖南回一脸真诚。 “自然是瞧上此处风水宝地,有心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若是兄台并无此意......” 对方再难招架,卸下矜持。 “怎会?快快带路。” 肖南回废话不多说,转身向店外走去。 身后,那几名书生可算找到了台阶下,都默契地不提起方才失了颜面的事,纷纷研究起眼前的珠子来。 “翠中透金,亮如星子,坚硬如铁,究竟是何宝物?” 青衫茶客贴面细瞧,两只眼珠子都快居中挤在了一起。 “我怎么瞅着这珠子像是檐上的铁马芯子呢?” 铁马算是檐角的风铃铛,风铃铛常见,可风铃铛里的芯子没几个人见过。风吹雨打数十年的风铃铛芯子更没人见过。 那可是粘在屋檐上的玩意,谁会没事闲的爬到屋顶上去掰这颗珠子呢? 众书生连连摇头。 “怎会怎会?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看错了......” “就是就是,依我看,就是南海宝珠......” 便是铁马芯子,那也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踩破多少瓦片才摘下来的。 要怪就怪那沈家吃绝的本事太狠,竟只肯留下些生瓜白菜,而那赌坊的刀疤王更是个怕老婆的,身上连半块银子都没有。 一庭之隔的肖南回掏了掏耳朵,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带着那汉子直奔对街巷子里的马车。 马车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马车,讲究的很、气派的很。 络腮胡汉子摩拳擦掌,在对方的示意下,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那车帘子。 然而车帘子后却没有宝珠也没有美玉,只有一名面若冠玉、沉沉睡去的男子,男子手腕上坠着一串佛珠,那汉子一见那串佛珠,前一瞬还快要飞入鬓角的嘴突然便耷拉下来,整个人撂下帘子撒腿便要跑。 那双许久不跑堂的蹬了几步,他才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茶钱也收了,东西也看了。罗先生是不是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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