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郭若无?你怎的还在这里?不是回去了吗?” 郭若无这才动了,他站直了身子,将嘴里叼着的草叶子吐掉,才说道:“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慢死了,让我等这么久。” 听了这话,蒋春喜的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就像是有人拿着根羽毛在自己心头轻轻划过,那种复杂又心悸的感觉对于单纯的蒋春喜来说,实在极为陌生。 她抿着唇,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又没让你等我。” 郭若无也没在这事儿上跟她多计较,就直接转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行了,快走。” 蒋春喜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啊!” 可是话虽如此,她还是跟了上去。 郭若无感觉到她跟上来了,也就没再说话,两人就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出了城。 刘大叔的牛车果然在外头等着她,郭若无拿了六个大钱给了刘大叔,“一起的。” 刘大叔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过,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蒋春喜觉得大家好像都误会了,可是别人又什么都没说,她想解释都不好解释,只能坐在距离郭若无最远的角落里,努力做出一副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表情。 到了大兴村,蒋春喜直接跳下车,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家。 她娘见她回来了,叫了她一声,可她也像是没看到似的,直接回了自己屋。 蒋母摇了摇头,“这孩子……” .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谁知道第二日蒋母在外头做针线活,忽然村子里的一个大娘就凑过来同她说话。 “喜妹她娘,听说你家好事将近啊?” 蒋母一脸疑惑,反过来问她,“我家能有什么好事儿?怎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吴大娘一看她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忙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在她身边同她说道:“喜妹她娘,我也是同你关系好,才跟你说这些的。今儿我一早就见到村子里的几个长舌妇在说你家喜妹的事儿,说她同村口那个郭小子走的近,平日里就时常上人家门,昨儿还一同去了牛头镇,怕是你家想将喜妹说给那郭家小子。” 整个村子姓郭的就那么一个人,蒋母如何不知道是谁? 那郭家小子虽说家道不错,日子也富足,家中没有高堂,女儿嫁过去不受气。可是因着他做的都是些玄而又玄的事儿,因此他今年都二十了,也还没成亲。 如今一听村子里有人瞎传这些绯闻,她立刻就不愿意了。 “这都是谁在乱嚼舌根?让我知道了,不得撕烂她的嘴!我家喜妹清清白白的,何时同人家走的近了?” 那吴大娘也叹了口气,“喜妹她娘,你说这些都没什么用,村子里人都闲得慌,便是没事儿都能给说出事儿来。今日也是我听到了,来同你说一嘴。若是你们两家真的没有什么成亲的打算,那就趁早避嫌,你也好好约束一下喜妹,毕竟年纪到了,男女大防还是要重视啊!” 蒋母好生同她道了声谢,将她送走后,才气冲冲的跑去了蒋春喜的房间。 蒋春喜此时正坐在窗户前做绣活,蒋母一眼就看到了她绣的那个荷包上的青松花纹,一看都是给男人用的。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荷包抢过来,丢在地上,“你这死妮子,到底还知不知羞啊?!” 蒋春喜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她好端端的绣个荷包,怎的就不知羞了? 她眼圈儿都红了,带着哭腔问道:“娘,你这是作甚?我怎的不知羞了?!您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女儿可不认这话!” 蒋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怒气满满,“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怎的还要你老娘来说?自己在外头跟男人走的近,如今还给人绣荷包!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蒋春喜嘴巴微张,半天才反驳道:“什么和男人走的近?我同谁走的近了?荷包是给爹爹绣的,爹爹昨儿说他的钱袋子破了个洞,我就琢磨着给他做个新的,怎的到您嘴里,您的女儿就成了这样的人了?!” 蒋母一听这话,心里头的气就消了许多,语气也和缓了下来,“那你好生说说,你同那个姓郭的风水先生是什么关系?” 蒋春喜想到那个人靠着墙说不放心她的样子,心脏突突跳了两下,她甚至都不敢看她娘的眼睛,只飞快的替自己辩解道:“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村的,回来坐了同一辆牛车。” 第192章 命中注定在一起 “我就说那些人都在瞎讲!回头她们再说,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蒋母怒道。 蒋春喜疯狂点头,“是的!就是她们在瞎说!” 蒋母冷哼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也要注意,回头再让人传到老娘耳朵里,看我第一个收拾你!” 蒋春喜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声,“知道了,今后我都离他远远的。” 就算郭若无再邀请她去他家,她都不会去! 那个人奇奇怪怪的,自己每次看到他,心脏都会跳的很快,就连小脸也会发热,好似生病了一般。 蒋母见她态度良好,这一页才算是揭过去了。 就在蒋春喜以为这一页就翻过去了时,第二天一大早她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郭若无,他亲自带着大礼和媒人上了门,说要求娶蒋春喜。 蒋春喜听了张大了嘴巴,蒋母冷着脸瞪了她一眼,“你就在屋里等着!老娘出去看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蒋春喜撇了撇嘴,将仇都记在了郭若无的身上。 蒋母看着院子里摆着的聘礼,里头居然还有一对鸿雁。 她虽然惊讶,但是面儿上却还得端着,“二位这是何意?” 媒人笑了笑,“一家有女百家求,郭家小子也没个长辈,就请了我老婆子过来说项。我瞧着两个孩子也算般配,若是能成,那定然是天作之合。” 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要娶她家十四岁的女儿,蒋母自然心里不舒坦。 “我家女儿还小,还没有想要嫁女儿的意思,你们带着东西回去吧!”她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李媒婆碰上这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人家,也是无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郭若无。 只见郭若无被人下了面子,脸上也不气不恼的,单单就这个性情来说,确实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这蒋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样好的人家上门求娶她们都不同意,也不知道要给女儿找个怎样的神仙男人? 她做媒人这么些年,从来不给人瞎做媒。成了这么多对,无一不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蒋家可真是不知好歹。 就她这眼光,村子里这些小子可真没郭家小子这份气度。 郭若无早就料到了她的态度,也没觉得生气。 见李媒婆看向了自己,他干脆就直接说道:“蒋伯母,不知可否同小子私下说两句?” 蒋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随我来!” 两人去了堂屋,开着大门,能看清他们在讲话,却不大能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就听郭若无直截了当的说道:“伯母,我想迎娶喜妹。” 蒋母眉头一挑,“你想都不要想!” 郭若无也不气,“实不相瞒,喜妹命中有一劫,前几日被人改了命格,这一劫算是暂且度过去了。但是这老天要哐当砸下来个东西,不在今日也是迟早的事儿。若是您将喜妹嫁给我,我便可保她一生顺遂。” 蒋母听的眉头紧皱,“胡言乱语!你们这些风水先生就会乱讲!我女儿好好的,能有什么劫!” 她心中对郭若无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这男人为了娶她女儿居然能编出这种瞎话来。 郭若无就知道她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对着三清爷爷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身死道消。” 这可以说是狠毒的誓言了,蒋母的想法也不那么坚定了。 莫非……女儿真的有什么劫难? 女儿自幼被一家人娇宠着长大,他们一家人断然无法看着她受半点委屈。 “村子里这么多女儿,你怎的就偏偏看上我家喜妹了?”蒋母实在不懂。 村子里适龄少女不少,她家喜妹还小,也不知为何就被盯上了。 郭若无也叹了口气,“一切皆是命数,我俩的命已经绑在一起了。” 他说的玄而又玄,也没明确的说自己是如何对喜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可就是因为他这样的说法,反倒让蒋母信了。 她抿着唇在心中思忖了许久,最后点头应了下来,“可!但我女儿还小,必须得等她及笄之后才能出嫁。” 郭若无拱了拱手,“多谢岳母大人成全,这是自然,两年时间小子还是等得起的。” 李媒婆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人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等郭若无再出来的时候,就告诉她这事儿成了! 她顿时大喜过望,“可真是好事儿啊!蒋家妹子,你可真是好眼光,信我的准没错。我老婆子说了这么些年的亲,一看就知道喜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 既然事儿都定了,再摆脸色可就得罪人了,蒋母也笑了起来,“行!我就信您一回,若是回头这小子靠不住,我可得找您算账的!” 李媒婆立刻表态,“到时候不用你说,我老婆子都亲自打上门去替喜妹做主!” 蒋母给他们奉上家中最好的茶,好生款待了一番,才将他们送走了。 蒋春喜待在屋子里急的抓耳挠腮的,等了许久才听到她娘将人送出门的声音。 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边,见到人都走了,东西却还摆在院子里,她心中一下就复杂了起来。 从炕上跳下来,冲到她娘面前,“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蒋母看着面前的小女儿,心情比她还要复杂许多,“没啥大事儿,就是给你定了亲。” 蒋春喜张大了嘴巴,直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就那个……郭若无?” 蒋母微微颔首,“嗯,是他。” 蒋春喜抿着唇不说话了,蒋母低头看她,也只看到一个头顶。 “行了,既然亲事都定了,接下来你就安分一些,少往外头跑。我瞧着那郭若无也是个好孩子,家底丰厚,难得还没高堂。你本来就懒,等嫁过去顾好你们两个就是了。回头你们有了孩子,娘去替你们管孩子,左右你大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蒋春喜听的一愣一愣的,怎的才刚定亲,她娘就已经想到孩子了,真可怕。 “娘!”她提高声调,喊了一声,“瞎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耳朵跑回了屋子。 第193章 雨一直下 回到屋子关上了门,蒋春喜才以手作扇给自己的脸颊降了降温。 什么孩子啊!她还是个孩子呢! 还有那个郭若无也真是的,前几日还将自己从家里撵出来,现在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上门提亲。 谁要嫁给他啊! 心里将郭若无骂了个半死,却没跟她爹娘说一句自己真的不想嫁。 傍晚的时候,蒋春喜的爹爹回来了,蒋母将今儿她应了郭若无的提亲一事告诉了他,蒋父气的一蹦三尺高。 “我闺女的亲事,怎的也没人同我商量一番?孩子只是你一个人生的?居然背着我就将亲事定下了,还是那么个人!说甚我都不同意!你去!明儿一早就去,把这门亲事给我退了!” 蒋母知道他会生气,可她也是孩子的亲娘,又岂会害了她? “你这老头子,你也不问问我为甚给孩子定了亲,就直接让我去退亲。女儿家退了亲多吃亏,你莫非不知道?” 蒋父坐在凳子上,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皱成了一团,他吧嗒吧嗒的猛吸了两口烟,似乎才冷静了下来。 “你说。” 蒋母在他身旁坐下,叹了口气,“那郭若无对着三清爷爷发誓,说我家喜妹有一劫,只有跟他一起,才有可能渡过去。” 蒋父立刻呸了一声,“听他瞎扯!为了娶我女儿,连颜面都不要了!” 蒋母见状连忙打断了他,“想来不大可能是说谎,你可还记得咱们喜妹三岁的时候在庙会上碰到的那个瞎眼婆子?” 蒋父的思绪也被她拉回了十年前,那时候他们才得了个小女儿,真真儿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时正好赶上二月二庙会,他们两口子就带着女儿去凑热闹。 当时庙会上有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婆子在算命,无论算什么都只要三文钱。 当时他就去给自己算了算,看他这辈子财运如何。 老婆子只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高不成低不就。 当时他年轻气盛,自然听不得这种话,闻言就要走人,谁知道那老婆子的视线又落在了他身旁的女儿身上。 “唉,同你这小女儿一比,你们两口子的运道算是不错了。” 他们一听就急了,想让她多说两句,她却再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后来两口子找了许多奇人,也没人能看出什么来,女儿也顺顺利利的长大了,他们也就没再把那老婆子说的话当一回事。 可是昨儿郭若无提起蒋春喜命中有这么一劫的时候,蒋母心头一悸,下意识的就想到当年的事儿。 蒋父沉默了许久,最后皱着眉头吐出一句话,“我要见见那个郭若无,这事儿我必须亲自问问他,不然我心里头实在不踏实。” “后日他们要来请期,你在家里歇息一天,就别下地干活了。” . 同一时间去孔府拜访的吴锡元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初孔家答应他若是能过乡试就将他收到门下,可孔立兴为人正直,平素最讨厌这种走后门的事儿。 谁知道他当初不过随口应付的一句话,人家还真找来了。 他一听下人的通报,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吴锡元?是谁?怎的从来没听说过?” “回老爷的话,说是苏大将军引荐的。” 孔立兴此时也想了起来,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做学问从来没啥捷径,别以为是大将军引荐来的,就能当我孔府的座上宾!先晾他半个时辰再说!” 吴锡元来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孔老先生晾他半天也不过是在考验他。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居然下雨了,如今正值倒春寒,冰雨打湿了棉袄,贴在身上刺骨的冷。 孔家的下人一见下雨了,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就跑进去找孔立兴通报。 孔立兴站在窗户边,看着外边的雨水连成线,在台阶下汇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怎的?他还没回去?” 孔沉垂手而立,“是的,老爷,他就在门外候着。” 孔立兴眯着眼睛,抬眼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估摸着这雨应当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过去了。 他冷哼一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点小雨算得了什么呢?他愿意待着就让他待着吧!” 吴锡元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可正是因为过去了两辈子,他才更加清楚他要什么。 如若能够拜在孔立兴门下,那么他今后步入官场一定会顺遂许多。 撇去这一点不谈,单单是孔老先生的学问以及见识,也一定会让自己获益匪浅。 雨水顺着他脸颊的线条流下,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他也不去管,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孔立兴才算是想起了还有他这样一个人,放下手中的书,问道:“那书生可走了?” 孔沉摇了摇头,“回老爷的话,一直在外头立着呢!连动都没动一下。” 孔立兴这才叹了口气,“请他去客房梳洗一下换套衣服,再命厨房做一碗姜汤送去。” 孔沉应了声是,急匆匆地出了门。 吴锡元身子壮实,可即便是这样,也顶不住初春的寒冷,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就在这时,孔府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两个人撑着雨伞走了出来,搀扶着他朝着客房走去。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新衣裳,又喝了下人送来的姜茶,才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他其实很习惯,恍惚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似的。 他两手捧着茶盏,低头轻啜一口,眯着眼睛感受着暖流顺着自己的胸腔传遍全身,很是舒坦。 忽然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子,下巴上留着一撮胡须。 吴锡元当下就认了出来,这老头正是孔立兴孔老先生。 第194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老人施了一礼,“见过孔老先生。” 孔立兴这么些年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见了吴锡元第一眼,他心中就有了自己的看法。 这人无论是从礼节上,还是相貌上都十分周到,一看就是个正直有主见的人。 看起来不大像是会走后门的人啊?莫非真的是苏大将军一厢情愿给自己推荐了个好苗子? 他微微颔首,伸手向上虚扶,“莫要多礼,起来吧。” 他在吴锡元的对面坐下,然后冲着旁边的座位一指,说道:“坐下说话。” 吴锡元规规矩矩地落了座,就听孔立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小子名叫吴锡元,是学堂夫子给取的名字,从牛头镇而来。” “你同苏大将军是何关系?”孔立兴又接着问道。 “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内子同苏大小姐有些交情,苏大小姐才去求苏大将军帮着引荐的。”他态度十分恭敬,看起来并没有谢恩求报的意思。 居然走的是女人的关系?孔立兴眉头又是一皱。 “我先前儿听苏大将军说起过你,听说你伤了脑子?现在可大好了?” 吴锡元再次行了一礼,“多谢孔老夫子关心,小子现下已经大好了。” 孔立兴嗯了一声,“从你恢复到乡试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居然还能通过乡试,可见你这小子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也罢,老夫既然已经答应了苏大将军!就当然不会在这事儿上为难你,从明日起,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去浩远学院读书吧!” 浩远学院是整个北方最出名的学院,上一世的他可没本事去这里读书,但是,他的许多同僚却都是出自浩远学院的。 在朝堂之上,同窗情是个关键,很多人便是削尖了脑袋都不一定能挤进人家的圈子里去。 听了孔立兴的话,吴锡元立刻喜上眉梢,连忙站起身子,对着他行了个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孔立兴就在原地四平八稳的坐着动也不动,直到吴锡元行完了礼,他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说道:“你既然拜在了我门下,有些规矩你还是需要知道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孔沉,孔沉立刻将手上捧着的书籍递了过来。 孔立兴接过来又转送给吴锡元,“这个册子便是我门下学子的行为准则,你好生学习,若是违反了其中任意一条,那就休怪老夫翻脸无情了!” 吴锡元接过册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态度十分谦虚。 孔立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行了,你今日也受累了,就在这里好生歇息,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饭过来的。”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完就站起身走了。 吴锡元将他送至门口,直到他走远了,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书籍。 他在手上拍了拍,将册子放在一旁,端起一旁已经温了的茶盏一饮而尽。 吴锡元吃过下午饭,便向孔立兴提出辞行。 这时外头的雨也已经停了,孔立兴也没有多留他。 他带着一本册子坐上了回乡的牛车,此时的苏九月已经在家里等候他多时了。 等吴锡元到了家门口,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 他一敲门,家里的黑黑就叫了起来。 紧接着苏九月警惕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谁?” 吴锡元嘴角微微勾起,应了一声,“是我,是我回来了,九月。” 苏九月听到是熟悉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替他打开了门。 她一看到吴锡元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是出门的那一套,就立刻皱起了眉头,“怎的换了身衣服,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吴锡元揽着她的细腰进了门,又转手将大门插上,才解释道:“去雍州城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大雨,我也没有带伞,就淋湿了衣裳,这是老师拿了一身新衣裳给我换的。” 苏九月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老师?!” 她开心的仰着头看他,“锡元,孔老夫子答应收你为徒了?” 吴锡元笑着应了一声,“这是自然。” 苏九月听了这话像是比他自己都高兴,拉着他的衣摆摇了摇,“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这么优秀孔老夫子不收你为徒,也是他的损失,幸好他有眼光。” 吴锡元被她的说法逗乐了,“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在旁人眼里,哪算得上什么优秀?” 苏九月又被他无形中撩了一下,“什么情人不情人的,你这人就会乱讲话!” 吴锡元见她别过脸去不看自己就知道她一定是害羞了,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又问道:“那不是情人又是什么呢?” 苏九月被他问的愣住了,从来都是他叫自己媳妇儿的,可自己却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三书六礼一个都没过。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己到底是他什么人呢? 她渐渐的低下了头,心中居然觉得若是锡元没有好,两人可能看起来会更加般配一些。 那时的他是一个傻子,自然不会嫌弃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村姑。 但现在他好了,未来的他会走的更远,到时候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呢? 吴锡元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半天都没有说话。 她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她此时的面容。 他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怎的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还需要想这么久?你当然不是什么情人,你是我吴锡元的妻子啊。” 苏九月扁了扁嘴,“现在你是这样说,以后还说不准呢!” 吴锡元原先是在御前伺候过的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叫一绝,又怎会看不出她心里这点儿小九九? 怪不得她今日行为有些古怪,原来是钻了牛角尖儿了。 他拉着苏九月的手根本不放开,“媳妇儿,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先前儿咱俩一直未曾拜堂成亲,也是委屈你了。我寻思着如今我也好了,不若咱俩将婚事办了吧?” 说到这儿,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想嫁给我的话……”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十分不舒坦,扁着嘴的样子就和原先傻傻的小锡元重合上了。 第195章 草堆有人 苏九月顿时心头一软,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在一起的朝朝暮暮。 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是她着相了。 她一抬头正对上了吴锡元殷切的眼神,让她一点都不怀疑他那一颗想要娶她的心。 她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不着急,还是考试要紧,还有两个月就要府试了,不能因为这事儿耽误了你。” 吴锡元却眉头一皱,“不耽误的。” 苏九月看他郑重的样子,忽然笑了,“我又不会跑,你这样紧张作甚?” 吴锡元捏着她的手指紧了紧,“我自然紧张,有这样好看的媳妇儿,我还连点名分都没有,若是你某日不要我了怎么办?” 一切就好像反过来了似的,原本是苏九月最担心的事儿,现在从吴锡元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怪怪的。 “瞎讲什么啊你!”苏九月嗔了他一眼。 吴锡元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那时候我傻,幸好我娘有主意,替我定了亲。不然想要娶你,我还不知道要排到多久呢!” 苏九月明知道他是在逗趣儿,也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不跟你说了!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饭。” 吴锡元拉住了她,“不用忙活了,我今儿吃过饭才回来的。” 苏九月回过头,“吃过了?” “嗯,老师留了饭的。” 苏九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老师倒是还不错,也知道不让学生饿肚子。” 吴锡元张了张嘴,“九月,明天我就要去读书了……” “什么?去雍州城?” “正是,师傅让我去浩远书院读书。”吴锡元应道。 “明儿就要去?这样着急的吗?” “是的,待会儿你先睡,我去收拾收拾行李。” 苏九月却打断了他的话,“你哪儿知道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还是我来帮你收拾行李,你去打些热水洗漱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边鸡才叫头遍,吴锡元就起了。 他担心打扰到了苏九月,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再弯腰帮她掖好了被角。 看着她甜美的睡颜,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又担心吵醒了她,就只好忍住了。 最后也只是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就带着昨夜媳妇儿帮他收拾好的小包裹出了门。 苏九月的作息十分规律,鸡叫三遍就醒了,她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迹,她愣了片刻,连忙坐起身朝着外边叫了两声,“锡元!锡元!” 吴锡元早就走了,自然没有人应声。 她又从炕上爬了起来,跑去院子里喊了两声,也依然没有人。 再次回到房间里,她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 拿起来一看,确实是锡元留给她的。 她识的字还不够多,但是连蒙带猜的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书信上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要去读书,让她回夏杨村。她一个人在镇子上,他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苏九月原本就是来陪吴锡元的,如今他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作甚? 也确实打算将东西收拾收拾回村子里去,马上到了春耕的时候,婆婆年纪大了,大嫂又有身孕在身,家里也更加需要她。 只是这处宅子,空着似乎也有些浪费,锡元应当也不会再回这里了吧? 不若赁出去算了。 她将一切都安排好,正打算包袱款款回乡的时候,刘翠花又来了。 听说吴锡元去了雍州城读书,高兴之余也十分赞同吴锡元的说法,就帮着收拾了行李,将苏九月带了回去。 苏九月借口这里还有许多东西尚未收拾妥当,就被刘翠花拦了下来。 “你们来的时候,本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后来置办的这点儿家当,回头让你爹过来一起搬出去就是了。” . 苏九月被刘翠花带回了村子里,吴锡元却又在路上碰到了些麻烦事儿。 距离雍州城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流民就多了起来。 他拦下一个人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北边儿又开始打仗了。 胡人来犯,大夏朝养兵千日,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犯怂。 以苏大将军为首,各位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硬生生的将他们拦在了关外。 吴锡元眉头一皱,上一世的这时候,雍州城也遭遇了敌人的围攻。 当时苏大将军和燕王的意见相左,互相不能说服,以至于贻误了战机。 最后牺牲了足足有十万将士,鲜血染红了整个沙场,才算是守住了雍州城。 这一世,虽然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是苏大将军已经成为了燕王的岳父,想必再不会有上一世那么大的分歧了吧? 他背着包裹步履匆匆的朝着雍州城赶去,借着熹微的晨光,他隐隐约约朝着远处,似乎有人骑着马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人身上土黄色的衣裳一看就不是大周朝的服饰,吴锡元心中一紧。 这一世跟上一世已经有了变数,也就是说,他或许并不像上一世那样安然无恙的活到三十多岁。 他必须重视起来,他媳妇儿还没有娶,还没有圆房,还没有孩子……可不能早早的将小命搭在了这里。 他在四处看了看,就见到不远处有农民用稻草堆起来的草堆。 他一瞬间就做了决定,飞快地朝着稻草堆的方向跑去。 他前脚才刚刚钻进稻草堆,后脚就听到外边有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 他的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既然胡人还没有攻破雍州城,这里又怎么会有他们的行踪?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忽然身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这个稻草堆里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 两人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外边也依然再没有声音传来。 吴锡元这才默默的从稻草堆里钻了出去,他一边摘掉自己身上的草屑,一边朝着四周打量。 发现周围果真空无一人,这才朝着草堆里喊了一声。 “行了,外边的人都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那人听了他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从里边爬了出来。 第196章 偶遇 先是一双手,紧接着又出来两条腿,最后连上半身也从草堆里钻了出来。 这人的形象也狼狈至极,可吴锡元看清了他的长相之后,整个人也愣住了。 “宗元?!” 他怎么会在这里?! 穆宗元也没有想到,他用来藏身的稻草堆会被人发现,并且发现这稻草堆的竟然还是个熟人。 “吴锡元?”他也叫了一声。 当时他离开吴家的时候,吴锡元还是个傻子对他的到来极为排斥。 就像是一个争宠的小孩子,穆宗元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且他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呢?这才没有搭理他。 但是这一次,他碰到的吴锡元隐隐和前几次有些不大一样了。 “是我。”吴锡元应了一声,才又转而问道:“你怎的会在这里?” 上一世他们家并没有收留穆宗元,皇子之间争夺王位的战争也没有波及到他们家身上。 只是后来他入朝为官以后,才自己站了队。 穆宗元年纪尚小,这一路上实在是吃尽了苦头。 原本保护他的夏立行,却在前些日子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他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出去将人引开,让自己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是自己这一等,就等了有整整两天。 他也不敢保证夏立行有没有出事儿,是否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现在的他没有人能够依靠,虽然他的内心实在慌得一批,但是面儿上看起来却淡定如斯。 只见他扬了扬下巴,板着一张小脸冷淡的说道:“无可奉告。” 只是话音刚落,他的小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吴锡元离他的距离并不算远,正好听了个正着。 再看他一张小脸已经瘦的脱了相,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来一块娘子替他装的干粮,递给了穆宗元。 “吃吧。” 穆宗元倒是没有同他客气,首先吴家一家人同他关系匪浅。其次,自己碰上吴锡元也纯属偶然,他不可能随身在包裹里背着一块儿有毒的饼子。 他虽然十分饥饿,可是咀嚼的动作却依然优雅如从前,只是,看起来稍稍急切了些。 吴锡元见他两个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咀嚼了好半天也没咽下去,又将自己随身背着的水囊打开递给了他。 穆宗元吃饱喝足之后,才将水囊还给了他,并且道了一声谢。 “谢谢。” 吴锡元又将水囊拧紧,问他,“你们不是已经走了许久吗?怎么你还在这里?” 穆宗元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便小声说道:“夏将军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若是藏在这里,他们一定想不到。” 吴锡元叹了一口气,“若真按照你说的,那我觉得你应当藏在雍州城里。” 穆宗元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他这话的可能性,然后十分慎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若是跟你去了雍州城,夏将军回来找不到我又该怎么办?” 吴锡元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既然在外头整日担惊受怕的,你为何不回京?” 穆宗元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懂个甚?他们可都想我死呢!若是我回京,只怕都过不了黄河,就会惨死在路上。” 吴锡元又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吗?” 穆宗元点了点头,见他还要说话,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无需多问。” 吴锡元也没有问,而是替他出主意道:“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吃不饱穿不暖,一路上受尽苦头,还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活下去。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回京呢?” “光明正大?”穆宗元一脸疑惑,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吴锡元也不过是随口提点他一句,“东厂和大长公主之前有争执,大长公主又和燕王之间有矛盾,燕王看东厂不顺眼许久。若是你能将他们三方互相制衡,绝对可以保证你平平安安,一路十分舒坦的回京。” 穆宗元听了这话,豁然开朗。 九月姐姐的男人果然厉害,想必能被姐姐看上的,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就他出的这个主意,自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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