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举起了枪,“不过是我最趁手的一件武器。” 砰的一声,子弹擦过霍老的耳际,击中了他身后那盏长明灯,碎片四溅,噼里啪啦地冒着黑烟。 数个警卫黑压压进来,霍衍已经收起了枪,他神色淡然,不再理会那个脸色迅速灰败的老人,他吩咐道,“送去洪山岛。” “是!” 当霍衍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声嘶吼,“老子他妈挑了个情种!” 霍衍的脚步毫无停顿,大步往外走去。 再次回到那间病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霍衍坐在了病床边。 温墨已经睡着了,他呼吸均匀,?i丽的面上泛着淡淡的一层柔光,很是安宁,看得霍衍的心境都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由俯身下去,嗅闻着他的鼻息。 温墨的眼眸动了动,清醒了过来,他看着霍衍,抬手抚着他的脸,轻声道:“都解决好了?” “嗯,”霍衍扣住了他温软的手心,按贴在自己的脸上,心里翻腾了许久的躁动终于彻底平息。 不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霍衍的警卫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温墨,欲言又止:“长官” 霍衍道,“说吧,什么事。” 警卫立刻道:“霍老死了。” 霍衍蓦地抬起眼皮,警卫垂首忙道,“霍老的原配持刀上来事发突然,二人都没能抢救回来。” 病房内一片寂静,半晌,霍衍道:“知道了,下去吧。” 温墨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夕阳西下,北雁南归,明阳山腰一片肃杀之意。 霍氏老宅外,数位警卫护送霍寰上车,这时候,老宅里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他蹒跚地朝警卫们挥着手,“等等让我送送他。” 老人臂上挽着一件外套,拄着拐杖,说完这句话便停在原地剧烈地喘息,长久的独居已经毁坏了他的行动能力。 年老的霍寰皱着眉,几乎忘了眼前这个老人是谁,很快,他在他的眉眼里找到了一丝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识的影子,迟疑地,“俊生?” 老年Omega笑了笑,风烛残年的笑容带上了一种破碎的释然,他说,“是啊”他的声音早已不再清脆,是霍寰不熟悉的嘶哑苍老,他说,“我是俊生,我送你来啦。” 他是周俊生,周家最小最受宠的Omega小儿子,他曾经幸运地嫁给了前途一片光明的高契合度的S级alpha,他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庭,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琐碎并幸福的一生,但后来,他亲自见证了AO从彼此忠诚到支离破碎的荒谬年代。 他的儿女们全数死在了霍氏的夺权中,只得到了他父亲的一句废物的评价,失去了信息素契合专属性的、不再年轻的他,毫无意外被丈夫视作了墙上的污血,唇边的白饭粒,发情期即使痛苦得要死,苦苦哀求丈夫的安抚,也只会看见alpha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烦厌,他看着无数的男男女女堂而皇之走进他们的卧室,他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他的爱情,他的孩子,他的人生,他曾经坚信的那些东西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只剩下阁楼上夕阳的一缕残灰。 Omega颤颤地拿起那件外套,为alpha披上,“阿寰,”他如当年一般唤着他,“路上冷,多穿点。” 那一声阿寰让霍寰突然想起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Omega什么样丹凤眼,高鼻梁,白皮肤,一对兔牙,笑起来很好看,可他居然就这样老了,没有过渡,好像一瞬间的事情一般。那一刻,年老的霍寰突生了一些奇怪的情绪,还没回味过来,扑哧一声,肚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霍寰不可置信一般看向了眼前人,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珠子里泛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在周围的警卫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年老的Omega已经丢掉了拐杖,他借着全身的气力,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咬着牙以拼尽所有的态势狠狠往前捅去,他甚至握紧了刀柄死死搅动了一圈。 他曾是个连飞蛾都不敢弄死的Omega,每次都要心惊胆战用纸巾轻轻拢了,送到窗户给放生了,但这个善良又柔弱的Omega在人生最后的暮年里,用决绝的态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积压了数十年的情绪释放得如此激烈,迸发一般地冲击着他本已不堪重负的年老心脏,Omega的心跳正以一种毁灭自己的频率猛跳,他完全承受不住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但奇怪的是,他很兴奋,他在剧烈喘息着。 “霍寰” “霍寰!” “霍寰!!” 他以一声超过一声的音量高声喊着他的名字,但这分明是泣诉,含血带泪,为自己的人生。 他的声音久久地飘荡在阳明山的上空。 老年Omega剧烈地抽搐,最终他身子一软,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他的心脏再也支撑不住了,彻底地停滞了,Omega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霍寰捂着血淋淋的肚子慢慢地跟着滑坐了下去,他的额头大颗大颗地冒着冷汗,但抖瑟着的手却是探向了Omega,可最终,他颤抖的指尖停在了离Omega半厘米的地方便前进不了了,它骤然垂了下去,再无动静。 警卫们一下子围了上去,急救的急救,打电话的打电话,现场一片混乱。 一阵大风刮起,卷起了无数的沙土,裹挟着怅惘奔腾向了远方。 第51章 大婚 那天晚上, 温墨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半躺在一张老旧陈腐的藤椅上,夕阳的红光如碎金一般洒在他的身上, 他完全不能动,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那张藤椅上,他失去了触觉、嗅觉, 听觉,唯一没有失去的只有视觉, 可连视觉也都是局限的, 他只被允许看到那片夕阳,他所有感官中的世界仅限于此。 遍天的红霞像是暗黑的潮涌漫过来,爬上了他的脚心、小腿、腹部、胸口, 最终浸过了他的口鼻,温墨感到了一种由灵魂根处涌上来的窒息, 时间的维度被拉得冗长,他在漫长的时光中被寸寸凌迟, 可陪同他的依旧只有那血一样红的夕阳。 呼 温墨汗渍渍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充斥鼻尖, 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根的枪伤一阵一阵抽疼着, 他的嘴唇微张,颤着哈气,耳畔一声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Alpha带着浓重的鼻音蹭了蹭他,“不舒服?” 温墨咽了咽口水,“腿疼。” Alpha立刻起身, 温墨拉住了他, “不要叫医生。” 他抓着他的衣襟重新投入了他的怀里, “你抱抱我就好了。”他将挂着一层薄汗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中,真是最柔弱最不堪一击的样子。 梦魇当然不会轻易过去,在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温墨不断地梦见那个血红的夕阳,这让他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异常的状态内,在一次没有霍衍陪同的产检中,温墨朝着医生举起了枪。 自从遇伏以后,霍衍将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银色勃朗宁送给了温墨。 而此刻,温墨举着那把鎏着金属冷光的手?枪,眉眼变得淡漠,“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 他单手利落拨开了保险,平静道,“他不死你死。” 产检医生放下探头,愕然地举起了双手,他看了温墨半天,最终慢慢放下手,他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凄惨道:“打掉这个孩子,会死更多人。” 温墨脊背微微一抖,那股狂热的、失智的叫嚣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的身体也跟着冷却下来,沉寂如死灰,他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再睁眼时,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漂亮的脸蛋浮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他撑着身体继续躺了下去,“你继续吧。” 彩超屏幕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生命安安静静地待着那里,?k并不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一切。 晚上的时候,alpha脸色很不好地回来,刚进卧室,温墨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床上,他坐在他的腰腹上,俯身捧着他的脸热情地索吻。 “疯了么,”霍衍护着他的小腹反身扣住他,骂道,“都这时候了勾我做什么!” 温墨不管,嗜血的小兽一般扑到他怀里咬他,把alpha的胸口、肩膀、手臂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咬得霍衍又急又气,一把推倒了他,反口咬在他肉粉色的枪伤上,温墨疼得呜咽一声,可随即重重一抖蹬着腿,像哭一样颤抖着。 混乱渐渐归于平静。 霍衍从被子里热烘烘地钻了出来,此刻的Omega早已软得不像话,眼眸浮了一层水光,像熟透了的甜桃,轻轻一啜,便满嘴的甜汁,这副模样自是看得霍衍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热,他喉结动了动,凑过去吻他,却狠狠被一把推开了来。 霍衍铁青着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伺候人,“温墨,你他妈就蹬鼻子上脸吧!” 话音刚落,温墨抓起床头那把勃朗宁便砸向他,霍衍瞳仁一缩,气急败坏地接住了,他当真是气狠了,这Omega不知什么臭毛病,但凡气性上来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捞来砸人,也不怕走火!他黑着脸迅速卸了弹夹拉开抽屉,哐的一声将那把枪丢了进去。 “你” 他明白Omega的气性,这当头不能跟他较真,只压了压心头的火,一把将他揽了起来,沉了声音,“好端端的闹什么。” 他当然知道下午医院的事情,但此刻却是半点不能拿来做文章,他的Omega是个极聪明极懂得研判形势的人,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可恨就恨在如今倒是学会了拿他撒气,他霍衍腥风血雨三十年何时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却偏偏耐他不可。 嘶的一声,“你他妈还咬!属狗的么?” 温墨喘?息着松开了牙齿,留下了那带着湿迹的一圈青紫咬痕,他终于放开了他,安静了下来,瘫在床上疲累似的半垂着眼眸。霍衍哗的一下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摸了根烟怒气冲冲往阳台去了。 等他再复回来的时候,温墨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姿态舒展,眉目柔和,陷在暖软的枕芯里。 霍衍知道他还没睡着。 他站在床边黑着脸看了他半天,终于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这回他总算能好好地抱住了他,只亲了亲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好了,不耍小性子了。” 温墨不适地动了动,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终于睡了过去。 十二月初,一条史无前例的爆炸性新闻横扫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军方一号人物、霍氏掌门人霍衍宣布结婚,对象令所有人出乎意料,居然是一个Omega。 虽然因为躁狂症流行的因素,AO结婚再复成为一种社会性的新趋势,但就alpha权贵阶层、尤其不受躁狂症病毒影响的S级alpha们而言,AO婚姻几乎就是一个天方夜谭的存在,当然,他们口头上绝对政治正确地表示认可Omega们所有的权益,但显然,也仅仅停留在口头上。 这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极度失衡的婚姻自然迅速引爆了巨大的讨论度,Omega的信息被迅速翻了出来,他是第一个进入军方就职的Omega,当年霍氏的人权问题,便是靠着扶持这位Omega上位而解决的,如今,这段AO婚姻当然更被视为霍氏的一种舆论政策。 毕竟,再是如何,Omega族群已不再如以往那般无足轻重,他们的精神领袖孟进已于上个月就任副总统,而整个O族群也渐渐意识到了他们已经可以站在一定的立场上说话,他们的声音可以被听见,至少,他们已经有了当正常人的机会。 婚礼的那天是个很晴朗的天气。 整场婚礼通过电视直播的形式对全联邦公民滚动播放,alpha穿着剪裁适宜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俊朗非凡,他绅士地挽着穿着一身洁白西装的美丽的Omega妻子步入了神圣的殿堂,年迈的大教皇亲自主持了这场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 在教皇的颂声中,联邦的公民们终于在看见了那颗传闻中的“塞拉里昂之心”,它在Omega的左手无名指上熠熠生辉,闪耀着稀世的光芒。在无数的镜头的见证下,alpha捧起他的新婚妻子的脸,久久亲吻。 屏幕前,一个Omega啐了一口,“一个A权社会的Omega伥鬼!呸!” “可不是,”另一个义愤填膺,“当年帮着霍氏平息舆论,如今都这会儿了,还上赶着给人打招牌呢,可气可恨,咱们Omega什么时候才能都站起来!” “别了,靠这些‘娇妻’们都别想了,他们根本就不配称Omega!” 遥控被重重一摁,屏幕暗了下来,沦进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下午,霍衍带着温墨回到了霍氏老宅,进行了另一场重要的典仪,肃严庄重的霍氏祠堂内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Omega,但温墨早已经打破了这个惯例,在他还是霍衍情人的时候,他便已经出现过数次,更何况,如今他已是霍氏家主注册的妻子。 温墨站在霍衍身侧,眉目平静,淡淡地看着堂中黑压压的霍氏族人,他们面上再也不会流露出半分的不敬、窥探甚至是任何旁的眼神。 显然,这个Omega如今的地位已不同往日,他不再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玩物或是随时便会消失的小情儿,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听闻霍氏家主对他的超乎想象的宠爱,他打破了霍氏近百年不婚的规矩,他甚至怀着目前唯一一个家主的血脉。 如果这时候还有人怀疑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他的漂亮、他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床上功夫上,那也太愚蠢了。 当天晚上霍衍很高兴,他难得的喝了很多的酒,他打开卧室的门,熏熏然抱起温墨,压他在床上,他粗粝的掌心婆娑着他微凸的小腹,这里有他们已经三个月的孩子,缔结他们的父母结婚了。 霍衍热乎乎地吻他,“温墨。” 酒精好像放大的了他的感官,叫他身体里不断徜徉着一股热流,他咬着他脖颈上脆弱不堪的隔离贴,吸嗅着他无比馥郁的信息素。 “我的霍太太。” 第52章 院长 明阳山上晨雾散尽, 旭日东升,驱散了些许初冬的寒气,山间的苍茫与生机并生, 霍氏老宅仿佛也渐渐苏醒过来。 偌大的老宅自不比原先那座别墅清净, 天未亮,数十个佣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 但一切又奇妙地保持着一种脱离世故的安宁。 当温墨醒来的时候,alpha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环顾了一周这间陌生又熟悉的冷色调房间, 这是他第二次被允许进入这个房间,但显然,以后他也将是这个房间的常客, 只因他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温墨的身体有些许不适,他坐着缓了半天才起身下了床, 一把拉开了藏青色的窗帘,推开了窗户, 新鲜的山间冷空气灌了进来,温墨混沌的脑袋顷刻间清醒过来。 老宅的位置确是绝佳, 视野很好,温墨放目远眺, 看见了远处山道上晨跑的霍衍,他浑然无惧这山间的寒冷,裸赤着上身,盘虬的肌肉金灿灿的,似乎挂着一层汗珠, 反射着朝阳的光芒, alpha的精力旺盛, 很是自律,即便再忙也保持着每日的锻炼,仿佛一架永不疲惫的机器,这份精力让温墨很羡慕,他淡淡垂眸看他,霍衍的目光正往这边来,温墨撇开了来,洗漱去了。 没一会儿,霍衍回来了,他浑身冒着热汗,绕过正在刷牙的温墨自顾自去浴室冲了凉,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宽大的浴袍,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后的香气,他一边拿着电动剃须刀磨着下巴那层青茬,一边走到温墨身后,很自然地穿过他的腰肢将他搂在怀里了。 他望向镜中相拥的二人,一边探手进他的睡袍中,抚着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温墨微微有些不适,他吐掉了口中的水,抓了张纸巾擦了擦唇角便准备出去。 他瞬间被拉住了,霍衍一把托着他的臀部放在了洗手台面上,用健硕的身体困住了他。 “住得习惯么?不习惯的话回别墅也成。” “不用,”温墨配合着他,“挺好的。” 自从二人公布婚讯后,霍衍便携着温墨住在了这里,这是霍衍给外界的一个信号,当然,也是给温墨的他是他“真正”的妻子,并不是一个名义而已,毕竟,这个老宅已经将近百年没有Omega主人了。 温墨当然从善如流。 霍衍低低一笑,放下剃须刀,勾下头去亲他,把那淡粉色的唇吮得殷红,他又低哑了声音,“那身体难受么?” 温墨已过了孕初期,霍衍隔了一个多月没碰他,昨日大婚又喝了不少的酒,夜里难免放纵了些,所以不出意外,他的身上又多了些乱七八糟的咬痕,抓痕。 不可否认,霍衍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但这段时间他确实没再碰过其他人,与其说是他收敛了对这方面肆无忌惮的态度,倒不如说他不愿屈就,他承认他迷恋极了这个Omega,无论是任何方面,如今,他们的关系更是趋近于一种最原始的兽性。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根本他们不过是一对天生高度契合的alpha与Omega。 所以霍衍非但不恼,反而很是喜欢,某种程度上,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拨开他层层的表皮,看到他毫无遮掩的灵魂,这时候的温墨比任何时候都真实,让霍衍奇妙地感到一种同类的共鸣,这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连一个湿漉漉的倔强眼神都令他觉得无比的性感。 温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勾唇一笑,轻轻推开了他,跳下了洗手台,朝着门外走去,霍衍瞧着他的背影,舔了舔牙,觉得特别的心动。他追随着本心跟了上去,围猎一般将人困在沙发上,一头钻进了他怀里,温墨咬着唇推他的脑袋,“霍衍” 他闷哼一声,又说,“我等会儿要去一趟孤儿院,你别闹我。” 霍衍恼得起身堵住了他的唇,不满道:“你现在首先是我霍衍的新婚妻子,搞那么累作什么。” 话音刚落,他看见温墨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霍衍心下一咯噔,喉结滚动着,安抚似得亲了亲他,转口道:“行了,等会儿我送你去。” 温墨没有说话,只一把推开他,面无表情拉下了凌乱的睡袍,进了更衣室。 霍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摸了根烟正要点了,又丢开了来,“操!”他重重一脚把那打火机踢飞。 五分钟后,温墨从更衣室出来,他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套装,看了一眼那坐在沙发上一脸阴郁的alpha,脚步顿了顿,主动走了过去,“不是说要送我的么?” 温墨一脸风轻云淡,语调温柔。 霍衍黑着脸,猛地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唇,他终于放开了他,拇指用力拭去他唇上的湿迹,“你能不能” 他咬牙切齿,“你他妈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霍衍很是暴怒,但显然他没有排遣的途径。 温墨笑了笑,站直了来,“走了。” 霍衍纹丝不动,阴鸷地看着他。 温墨如同没看见他一脸吃人的神情似得,主动牵起他的手,眉目放软了来,“走啦。” 掌心中的手纤细、柔软、温暖,霍衍捏了捏,心头那点不悦突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他借了点力,站了起来。 温墨终于回到了那座孤儿院,这个儿时视作梦魇的地方,当初,他做梦都想逃离,如今,却主动以所有者的身份重新回来,这对于命运而言,不失为一种极妙的讽刺。 霍衍的允诺兑现得很快,在求婚成功的第二天,天堂孤儿院的经营权便落在了温墨的手上。 温墨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些事情,包括孤儿院的重新修缮,包括一些人员情况的摸底等,孤儿院被查封之时,两千多名Omega孤儿已被转移至联邦福利院暂时托寄,由O权组织负责监管,如今,孤儿院重新开始运营,这些孤儿们的监护关系自然转了回来。 从上个月开始,福利院的孤儿们已经按着批次逐渐转移了回来。考虑到这些孤儿已经在福利院适应良久,出于对孩子们心理的照顾,O权组织主动划拨了部分福利院的人力过来,用以辅助期间的过渡。此事上,温墨没有插手太多,他虽挂着一个院长的名义,却并不急于大包大揽,而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熟悉所有的档案上,只偶尔从办公室里出来,到处走一走。 偌大的礼堂里,教导修士在给孩子们上每日例行的集体早课,修士身上洁白的修士服没有一丝折痕,不染尘埃般圣洁,他在台上来回踱步,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天真幼小的Omega孩子,他张开了双手,布施信徒一般。 “孟先生永远是我们O群的明灯,我们忠于他的方向,践行他的真理,实现他伟大的理想,为此,我们必须无私付出所有,甚至于生命!” “勇敢者将得到彻底的自由!自私者将受到万世的唾弃!” 话筒将修士的声音传播出去,一阵又一阵地回荡在偌大的礼堂,孩子们跟着奶声奶气地诵读:“勇敢者将得到彻底的自由,自私者将受到万世的唾弃。” 温墨抱着手,面无表情地靠在礼堂门外的罗马柱上,这一切他已经观摩了半个月了,他站直了来,起身往回走了。 温墨回到了办公室,又开始继续整理到一半的工作,许久后,他终于放下了那堆材料,靠在椅背上发了片刻的呆,他按下了座机的呼叫键。 五分钟后,门口被敲了两下,有人走了进来,来人单眼皮,高鼻梁,带着一副眼镜,一身的修士白袍,是刚才在礼堂的那位教导修士。 “院长,您找我。”Omega保持着一种疏离的礼貌,脊背挺得笔直。 “哦,赵修士来了,”温墨瞧了他一眼,唇角一弯,“这一年来,孩子们多亏有你在,辛苦了。” “客气了,”修士的目光扫了眼温墨微微凸起的小腹,面上浮起了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讥讽,“大家都是Omega,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我们自己,谈不上辛苦。” “嗯。”温墨很赞同的样子,他不再客套,径直切入正题,“这次找修士来,是想通知你一件事,往后每日例行的早课不必上了。” 修士脸上的笑意渐去,他直视温墨片刻,淡淡开口,“院长您可能脱离O群太久了不知道早课是所有Omega教育教导机构的都必须配置的。” 他补了句,“这是O权组织明文规定的。” “哦,这样,”温墨很快拿定了主意,“那早课内容改为操练吧,刚好这些孩子们的锻炼时间过少,正愁安插哪个时间段呢。” 他看了眼孤儿院的每日时间表,不容置喙一般,“就这样,人力处已经招了几个有资质的老师配合你,你刚好也能轻松一点。” 修士站在那里,他冷冷地看着温墨,“您不该这样做。” 温墨打断了他,“这是我作为院长的最终决定。” 修士握了握拳,最终他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一般平静道,“我会向O权组织投诉的。” 温墨笑笑,显然并不在意。 修士拂袖而去。 温墨不再理会,继续翻看档案,门口响了两声,他的助理进来了,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简历。 “院长,这是人力处那边筛选过的面试简历。” “嗯,放着吧。”温墨头也没抬。 等看完最后一份档案,温墨感觉了一丝疲倦,但好在,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所有,他站了起来,准备喝口水。 正往水杯倒着水,目光无意落在那叠简历上,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温墨定定地看着,片刻之后,他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裕喜个号码。 “喂,程凡。” 第53章 计划 接到旧日上司的电话, 程凡当然并不意外。 可当亲眼看见对方微微凸起的肚子时,程凡仍不免惊诧,“长官, 您” 话刚出口, 程凡便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竟不知一向被夸稳妥的自己如此的冒失, 或许是一切太过离奇而荒谬,令他一时难以接受。如今眼前的Omega已经不再是他的上司温少尉, 他由一个被秘密通缉的□□变成了如今军方一号人物的妻子, 他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温墨当然不会计较他的失态,只是微微一笑。 “程凡,好久不见。” 看着他柔和的微笑, 程凡心头那些汹涌的东西蓦地平静下来,他跟着笑了笑,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充满了一种久违的踏实的感觉, 如同那次他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一般,静默又笃定, 程凡觉得特别的踏实。 “病毒爆发之后,我便提交了申请离开基地的报告。” 自从那张绝密通缉令下达开始, 程凡的心一直浸在莫名的热度里面,他失眠了好几天,最终,在一个平静的夜晚,他做好了决定。 递交了报告后, 程凡无比坦然地面对军方特情处对他的调查, 他想, 他必须跟他的同类们一起,即便放弃了他牺牲了所有换来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这种异常的行为当然不常见,特情处很是重视,在进行了一个月的严苛审查后,军方自然翻出了当年他做了性腺切除手术,隐瞒Omega身份报考军校的事情,若不是一个人的帮忙,兴许此刻的他早已站在了军事法庭。 程凡隐去了这段经历,只是苦涩笑了笑,“审查结束后,我去了O权组织,但是” 程凡开始迷茫起来,“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觉得他们错了,但又觉得我错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没法继续待下去。” 他这半年的生活仿佛??在一片泥泞中一般,眼前没有方向,后面也无退路,他扑腾挣扎在原地,几乎快要窒息,在这种迷茫的时候,他看见了天堂孤儿院的招聘启事,这于他而言,当然像极了一根救命稻草。 程凡求救一般看向了温墨,“您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程凡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可笑,二十七岁的他孩子一般询问另一个人,而对方还不到二十岁甚至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归到了alpha的阵营。但程凡偏执地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能问他了。 温墨沉默地看着他,许久,他叹了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孤儿院的薪水并不高,但是我想,你应该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程凡略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他没再说什么,只扯了扯嘴角,“谢谢您。” 中午,温墨带着程凡一起去孤儿院的食堂吃饭,上个月开始,孤儿们的食堂与职工食堂已经合并在一处,并随时接受后勤处人员的各项抽检。作为院长,温墨并不允许处于生长期的Omega孩子们在饮食上有任何的偏差,毕竟孤儿出身的他太知道一旦脱离了监管,某些人会如何区分成人与幼儿了。所以包括他自己都时不时在食堂用餐,用以表明一种态度。 程凡吃着饭,看着对面默默喝汤的温墨,他再一次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身上那种共通的孤独感,如今,这种感觉更甚。 程凡想,他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一阵震动声传来,程凡看见温墨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是一个没有存档的号码,作为前军方要职部门人员,程凡当然认得这个特别的连号,他看见温墨面无表情按了静音,反扣在桌上,不再理会。 程凡只作不见,低头吃饭。 几分钟过后,不知哪里走出来一个保安,他垂眉敛目上来,恭恭敬敬站在温墨身边,双手递上一个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低声道:“太太,霍先生找您。” 温墨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躁郁,他放下了汤勺,接了过来。 “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手机那头的语气显然不是很好,温墨听了几句,声音也并不客气,“我五点回去。” 话毕,他径直挂了手机,将手机还给了那个男人。 程凡的脑袋埋得更低,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问,也不该问。 下午的时候,温墨带着程凡熟悉了一圈孤儿院的方方面面,等忙碌好一切,他走下了地库,有三人扛着一堆器械冲了上来,远远便喊:“温院长你好,我们是《观察日报》的记者,能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么?” 还没等人靠近,眼前一黑,数个身手敏捷的男人拦在眼前,温墨皱了皱眉,他看着这几个身着孤儿院保安服饰的男人,竟不知道自己身边被alpha安排了这么多人。 他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 为首的那个人不死心,仍寻隙高声发问, “接受早课教育是每一个Omega孩子的权利,您这样是否有侵权的嫌疑呢?” “作为一个Omega,却无视O权组织的规定,这是军方授意的么?” “霍太太!基于您的行为” 温墨停了下来,他盯着那名发问的记者,“你很熟悉O权法,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未经批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Omega幼儿机构。” 他面无表情,冷道,“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报警。” 那位记者自知理亏,立刻闭了嘴,讪讪地退后了几步。 温墨不再理会,大步朝着车库走去,身后的记者乘机抓拍了几张照片。 霍衍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这出闹剧,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Omega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了,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霍衍真是又气又乐。 当温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面上微微怔了一下,后座上已经坐了个高大的男人,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显得有些逼仄。 温墨无视他冷峻的眉目,跨进了车里。 “这么早。”温墨将外套脱了放在身侧,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微微一笑,“是专程来接我的么?” 他无事发生一般,抬起下巴亲了亲那薄唇,“但下回记得去外面的公共停车场等我,要不然我也会报警抓你。” 温墨半真半假道。 霍衍不会计较这里面的错误逻辑,Omega当然会知道他的丈夫已经拥有了可以逾越任何的规矩、法律的地位,但他心下依旧浮起不悦,这些的话与其说是打情骂俏,倒不如说是一种隐含着威胁的提醒。 可当今还有什么能真正威胁到他呢,不就是他的臭脾气。 新婚燕尔,霍衍自然不想再跟他产生些不必要的龃龉,只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挑眉对着前头开车的警卫开口:“听见太太的话了么,往后停外头,可甭连累我违法。” 那警卫万万没想到这风向猝不及防扫向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紧了紧,立刻直起了脊背:“明白!” 温墨不再说话,在霍衍的颈侧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靠着,闭上了眼睛养神。 黑亮的军车驶出了地库,一前一后又汇集了两辆安保车辆,护卫着朝霍氏老宅开去。 过了两天,一些关于天堂孤儿院的负面新闻屡见报端,直指在院Omega孤儿的O权受侵问题,更有曾经在职的修士站出来实名指责该院院长同为Omega,却枉顾Omega儿童的合法权益,侵害他们同等受教育的权利。 对于这些纷纷扰扰的争议,温墨一概不管,仿佛根本不在意似得,霍衍晾了他几天,见温墨依旧没事人似的,不由咬牙切齿讥讽他不懂爱惜羽毛。 温墨冷笑,“这些报道能让我的孤儿院倒闭么,并不会。” 至于名誉,在这个世道他最不在意的便是名誉,只反唇相讥,“需要名誉的只是霍太太,倒是奇了怪了,军方的舆?情部门怎么还没见动静。” “霍太太?”一句话说得霍衍脸都黑下来,“你他妈不就是霍太太,难不成还是我养的哪个小情儿。” 作为霍氏家主,控制情绪早已是修炼到老辣的技能,这能保证他在作出任何决断之前都能保持一个清晰的头脑,但如今这个Omega总是能顷刻间左右他的情绪。这很危险,但霍衍无法控制。 “你过来,马上给我说清楚。” 温墨懒得跟他继续闹,只叹了口气,“霍衍,我不理会是因为我知道无论任何事情都有你在我背后支撑,如今我只想做一件事情,便是经营好这个孤儿院,其他的跟我没关系,所以,你看着处理,行么?” “老子已经够忙的了,还得管着你擦屁股。”霍衍冷声训斥,但显然面上的神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解着他的扣子压在了床上,亲吻着他的肚皮,“宝宝好像又大了点,嗯?” 温墨很不适,他雪白的脚踩在他肩膀上推倒了他,翻身坐在他身上,顺手扯掉了他的领带遮住他的双眼。 他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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