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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地过,温墨慢慢长大了,发育期抽条过后,他长得愈发得漂亮,去家里的客人的目光越来越多集中在他身上,包括温家的男主人温从戒。 这让赵岚生了一些不安的心思,但后来证明,她误会了她的丈夫。 一日,温从戒把温墨叫到了书房,出了书房温墨几乎是泪流满面跪在赵岚面前,祈求赵岚不要让温从戒将他送给那个有性虐癖的商会老会长。 “太太,”他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我会一辈子好好侍奉太太的,求您。” 赵岚第一次见他哭得这样可怜,不由也起了些怜悯的心思。于是她去找了丈夫,略有些不满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然而丈夫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份意向合同推到她面前。 战争爆发以来,联邦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他们已经快要支撑不起目前体面的生活,而那份合同上的金额足以让他们几年无虞。 赵岚沉默了,她因为当了一只omega的母亲,让刚硬的心肠软和了不少,但生活还要继续,牺牲一个略带愧疚感情的孩子,用来保证她家庭的富足体面,并不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想,她对他挺好的,温墨应该识相些,不该让她这么为难。 她无端端有些生气,于是连心底的那点愧疚都没有了她干脆拒绝了他的求见,并且让孙妈好好看住他。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温墨将会被顺利送到那个老头的床上,直至他们顺利签下那份正式合同。 但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几天后,温墨被送上了另一个不同量级的权贵的床。 赵岚呼吸有些颤抖,她忍不住对温墨,又像是对自己说:“小墨,这些年,我们待你并不薄。” 温墨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又笑了一笑,那个极浅的笑里,好像连讥讽都懒得带了,他只是拿了餐巾,擦了擦手,像是丢弃垃圾一般丢在桌上,旋身出了门。 第5章 温养子 缭乱的光影随着人的离去又逐渐恢复宁静。 宽敞的餐厅仅剩下一个人,赵岚面上有着保养得宜的丰润,看得出生活给予她的优渥顺心,然而此刻她像是失了气力一般单手撑在餐椅背上,她需要点东西依靠着。 赵岚想,人就是自私的,她并没有错。 她能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而已。 她怀胎十月,从温意还是蚕豆大小的时候就开始孕吐,吐到胃出血,吐到多次急诊输液,险些休克丧命,更可怕的是生产,剧烈的疼痛折磨了她三天两夜,教她痛到险些从窗户一跃而下,那失智的感觉太可怕了。可以说,她一辈子身体上遭的罪全数都在那一场孕育了,她不止一次想,自己一个精明干练的alpha女人,为什么要让身体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可当她抱到了那个软软的婴儿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怨怪一下子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是她的血肉,她倾注了她所有温柔,所有爱的血肉。 温从戒当然不喜欢omega,但赵岚在温家掌握着足够的话语权,温从戒爱她,也畏她,强势如赵岚并不会让温意得到任何别样的对待。虽然温家只是个普通的经商人家,但对温意的培养上,她不亚于贵族家庭那般的重视,一个生在这样时代的omega,让赵岚的羽翼下,活得自由自在,像城堡里漂亮骄矜的小王子。 所以,在那一场酒会中,那个高在云端的男人一眼便看中了温意。 但当霍家恩赐一般接触温家时,赵岚却惶恐至极。 看着狂喜的温从戒以及沾沾自得的温意,她悲哀地明白,这一场泼天的富贵并不是他们消受得起的。这不过是一个极权人物一时兴起的逗花弄草。出身没落贵族的她再明白不过,霍长官的另眼相待听上去充满了多少的荣华富贵,也便充满多少的危机险境知子莫若母,骄纵如温意,不可能在这一场悬殊的交往中获得任何的好。 到时候,她赔进去的不仅是一个温意,甚至可能是整个温家。 温意自小养在蜜罐子里,无风无浪地长大,他怎有如赵岚那般远见,他本就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从小贵族式的培养让他出类拔萃,也让他有意识地将自己从Omega的标签里彻底摘除出来他注定不凡,就像是霍长官于千万人中选中他一般,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就该过上万人瞩目、人上之人的生活,或许,他还会打破霍家不婚的规矩,成为独一无二的霍太太。 赵岚无法劝说狂热的温从戒,更无法阻止沉浸在自己美梦中的温意。但一个母亲的身份让她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身陷痛苦泥淖。 于是她掉了包,冒险将另一个更漂亮的人送上了霍长官的床。 但霍长官岂是那种轻易被糊弄的人。 那一夜几乎是赵岚过得最漫长的一夜,她与温从戒对视着等到天亮,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 几乎在最绝望的时候,温家得到了消息,说是霍家来接温家养子小住,赵岚没有想到结局居然这般完美,她几乎是当场失声大哭。 这个凭空出来的温家养子是谁,众人心领神会。 温家识相地对外宣称收了温墨为养子,而他们的养子,即将搭上权柄煊赫的霍家。 温意为此咬牙切齿哭了好几天,但那又如何,霍长官正新鲜着那温家养子,早便忘记了他这一号人的存在。温家仍还是过着原来无风无浪的平静生活,因着养子的这条关系,他们的生意也更好做了。 一切是最好的结果了,赵岚闭上眼睛想。 她能有什么错。 穿过了花园前庭,温墨毫无意外看见了温意,如影随形的商辛渐倒是不知道哪儿去了。 温意松散倚着爬满紫铃藤的廊道柱子,手上有一搭没一搭转着个手机,状似悠闲的模样,如果他的眼神不一直关注这边的话。 果不其然,温墨听到了他懒洋洋的声音:“恭喜啊,一朝飞上枝头,可不得回咱们温家威风威风。” 温墨只如无视一般向门口走去,耳畔又起:“人呐,越是卑贱,越是按耐不住骨子里的那点虚荣的心思,真是可笑得很。” 温墨径自往外走。 温意目色暗涌,将手机揣进兜里,站直了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得什么日子,发情期居然休克进了医院,得亏霍家压新闻压得够快,要不您哪还有脸面搁这儿耀武扬威呢。” 温墨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温意心间产生了几许快意,愈是恶毒道:“不过养在霍家的一件狗都不如的玩意儿,倒是辛苦你回来找平衡来了。” 温墨回过头来,微微一哂:“是啊,在霍家这么苦,不回来找点平衡我心里怎能舒服。” 他一挑眉头:“所以呢?不应该么?” 温意怎想到一向老实温吞的他如今这般无耻,不由羞恼盛怒:“果真是婊?子生的贱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我这抢过去的,可惜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就算搭上豪门也是个没人理的烂货!” 愤怒会让一个人面目扭曲,即使再漂亮的人。 温墨终于知道为什么商辛渐不在这儿了,他怎会让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不过他全然没有与他生气的心思,那也太辛苦了。 “那又如何?”他低低一笑,懒洋洋地抬眼看对方,“总归是我进了霍家,平白无故让我得了这一场富贵,还要求那么多作什么。” “你”温意胸腔剧烈起伏,他有太多恶毒的话堆在喉头等着招呼,但对着油盐不进的温墨,他所有的愤怒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让他几乎要抓狂。 风吹得紫铃藤哗哗作响,拂过温墨的雪色脸颊,他的笑容居然带上了一丝的妩媚。 “再会。” 说完这两字,他顺利出了大门。 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人相信,是赵岚给他下了药送到了霍长官的床上,包括霍长官。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爬床的低贱Omega。 但那又如何。 他又不需要表明他有多么的纯净无辜。 那一夜,发现被算计的男人怒不可遏一脚踹在他心口,他从床上飞身重重地摔在墙上,而后又翻滚到了地上,在男人铁青的脸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墨忽然间笑了,他捂着胸口挣扎着爬了过去,他齿间都是血沫,却是笑得温婉,他说:“我比他更听话。” “先生,”他咽下了血,攀爬着他的裤管,温柔得仿佛在看一个心爱的情人,“没有人会比我听话。” 一个月后,他折断的胸骨愈合,他在空寂的病房内换下了宽大的病号服,穿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套半新的白色西装,他在警卫的护送下下了楼,隔壁教堂里远远传来了空灵的唱诗班的歌声,白鸽扑棱着翅膀停在围墙上,他在这样的平和的景色中眉目平静地坐上了霍家来接他的专车。 踏出了院门,明明太阳还高悬在头上,然而温墨却是感觉有些冷,他拉高了拉链,往嘴里丢了根烟。 他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亮的车悄无声息出现接走了他。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车带着他们开出去了很远很远,没有尽头一样。 最后,黑车停在了一座废弃的水库边。 水库的海拔颇高,空气有些澄净的稀薄,此时正是枯水的季节,水位线很低,露出一大片滩涂,层层叠叠的芦苇丛轻轻飘荡着,像是诉说着无尽的寂寞,远处,波光粼粼的水纹打碎了一面阳光,一切落魄又宁静。 温墨脱下了羊绒围脖丢在后座,他低着雪白的颈子,背着双手解下了颈部的信息素隔离器,从容而优美。 张谦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紧绷起来。 温墨摸出了一支针剂,拨开无菌罩,利落一下扎在自己的手腕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渐渐流入身体。 这是代Omega信息素,让不契合的俩人拥有如天生般的高度契合度。 张谦近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上次我们都喝醉了” 他没法继续说了,那个吐着信子的妖蛇一般的Omega已经坐上了他的大腿,抱着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的所有一切行为先不要急于审判。 第6章 谎言 暮色四沉,海平面的天空被夕阳染红了,余晖浸透人间,呈现一种不可言说的脉脉。 开了一整天军方高层会议的霍衍终于出现在了基地的住宅区。 门一打开,已经有人迎接上来了,他利索接过了霍衍的公文包,轻放在边柜上,而后跪在地上,细心地脱去了霍衍的军靴,霍衍顺着他一抬脚,一双合脚的室内拖便套在了脚上。 专心伺候他的人显然是刚洗过澡的,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衣,发根沾着些湿气,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鲜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股霍衍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湿漉漉钻入鼻尖,很好闻。此刻他正打开墙面的鞋柜,小心地替他收纳靴子,浑圆的臀部在霍衍面前一晃一晃的。 霍衍的足尖毫不客气伸过去顶了顶,“怎么这时候洗澡?” 温墨任他捉弄,只一边收纳一边笑着道:“刚才去了一趟楼下的健身房,出了身汗。” 霍衍知道他一向有健身的习惯,也不为意,只收了脚,随手将领带解下来丢给他。 温墨小心理好,踮起脚挂在壁柜内,因着大幅度的动作,宽松的浴衣紧贴在身上,露出一段流畅的身体线条。 霍衍微微暗了一下眼神。 其实他刚送进霍家那会儿,霍衍是不太满意他的,毕竟那时候的温墨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其实乏善可陈,浑身瘦巴巴的,没有二两肉,他新鲜了几天,便淡了心思,而后将他丢在名下的一处别墅养着,久而久之都快忘记这一号人的存在了。 但好在温墨极是温顺听话,又很懂得揣摩霍衍的喜好,三年间配合着饮食,殷勤地护肤与健身,养护得十分契合霍衍的喜好。他才175,对alpha来说并不高,但身材比例极佳,腰细腿长,皮肤滑嫩又白皙,精致如瓷。 真是个趁手的漂亮东西,霍衍想。 霍衍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毫不掩饰流连他的美色,心间忍不住赞叹,于是他向他伸出了手,对方温顺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中,霍衍微微眯起了眼睛。 温墨柔和一笑,顺势起了来,垫脚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霍衍太过喜欢这种感觉,温顺、献祭,好像他的一切存在都是为了他,如果他化身为中世纪的吸血鬼,那么毫无疑问,对方也会害怕又温顺地朝他露出那修长白皙的颈子。 真是可怜又可心的Omega。 温墨轻声问:“今天管家送来了羊排,瞧着不错,已经放着排酸了,等会儿烤些给先生尝尝?” 霍衍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又还给他,“麻烦,让管家去安排用餐吧。” 霍衍并不是对饮食挑剔的人。 温墨柔和一哂,将半张脸埋进他的掌心,语气带着些祈求,“我想亲自做给您吃。” 掌心中的脸蛋带着柔软的温度,还有微微的红,霍衍心间一动,难得改了主意,捏了捏他的脸,“行吧,简单点。” 温墨欢喜应了便去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温墨便做了四道菜,烤小羊排,鱼子酱意面、白葡萄酒焖海虹,以及鲜虾藜麦蔬菜沙拉。 暖黄的灯光下,温墨摆开了餐垫,将银质餐具一件一件摆放上去,一切看似很美好,像是家庭生活中的一个普通又温馨的剪影。 霍衍的手机响了,温墨余光一瞧,屏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联邦最近刚刚走红的一个明星,回来的沿途不少他代言的商品的灯牌,温墨别开了目光,如常拿了起子开红酒。 霍衍接通了来,毫不避讳在温墨面前与另一个人调情。 对方像是抱怨霍衍太久没有去看他,语音里尽是娇嗔委屈,霍衍耐心安抚了一会儿。 然而抱怨仍在继续,霍衍深吸一口气,眉宇间已显得几分不耐了,却还是压着性子,“行了,最近我没空,你看中什么便买了,就当成我的赔罪礼物行不行?” 话虽是软话,但语气已经渐渐冷了下来,对方自然察觉出什么,也便见好就好,撒了几句娇,好歹是不情不愿挂了手机。 温墨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为霍衍眼前的空酒杯倒上了红酒,而后扶起瓶口转了一圈,用垫着的白帕擦去了瓶口多余的酒液。 霍衍将手机丢在一旁,扫了眼温墨,Omega面上很平静,只认真地用刀叉为他拆解盘中烤好的小羊排,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将他颊上细微的绒毛照得纤细可见,他垂着眼,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羊排,好像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霍衍心间微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腿上。 眼前人呼吸微乱,澄净透明的瞳仁里倒映出了自己冷峻的脸,只听得他小声而疑惑地:“先生?” 霍衍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可五分钟前,他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让人将那小明星接进基地来,但五分钟后,他已对这份打算失了兴致,甚至觉得几分烦厌。 霍衍盯着温墨的眼,突然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眼前人不可置信地胴大眼睛,浑身僵直了,霍衍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剧烈的反应,唇角不由自嘲一扯,这个决定确实破天荒,也难怪他这般惊讶,这本就是他一时兴起的念头,而起因不过是他突然想给乖巧的他一个奖励罢了。 “可”坐在腿上的不安的Omega咽了咽口水,他慢慢垂下眸子,又复抬起,可怜地,“可我怕我生下Omega。” 霍衍朗声笑了,决定不再改变这个一时脑热的主意,当下捏了捏他的脸:“那倒是彻底堵住O权人士的嘴了,再说” 霍衍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意气风发,“我霍衍的孩子怕什么。” 温墨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搂住霍衍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 用完餐,霍衍决定身体力行将他给他的奖励落实到位。 他甚至大发慈悲带了几分温柔,可温墨一直在发抖,流了许多汗,连发根都是湿的明明他那么温顺。霍衍难得不恼他的这份反常,反而俯下健硕的身体用他最大的耐心哄他。 “对不起,先生。”温墨流泪了,他讨好而主动地亲吻着霍衍的唇角,“我只是太高兴了。” 霍衍再次感受到了高度契合的信息素的力量,这种色令智昏的副作用第一次让霍衍受用,于是他放弃了怀柔的手段,在对方剧烈的颤抖中,他的犬齿深深扎入了他的后颈。 那里有甜美的、馥郁的、充满迷人香气的腺体。 至少有那么一刻,霍衍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 第7章 进展 深夜,万籁俱静。 温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侧眸扫了眼身后,一只粗壮的手臂正以一种牢牢掌控的姿态从腰侧穿过,将他紧紧地锁在怀里。 温墨闭了闭眼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拿开了环在腰上的手臂,男人颇为警觉,当即醒了过来,带着几分不悦的沙哑:“怎么不睡?” 温墨小声说,“去一下洗手间。” 男人发出了一声浓重的鼻音,用力抓了一把他的屁股,这才懒散翻了个身放开了他,温墨小心翼翼地起身,连灯都没开,赤着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猫一般无声潜入了洗手间。 关上门之前,他往外一瞧,床上的alpha已再复进入了睡眠,厚厚的胸腔均匀起伏着,温墨垂下眼眸,轻轻扣上了门。 甫一转身,他迅速从柜子上摸了片避孕药来,神经质地丢进嘴里。待那粒白色的小小药片滑入食道,一股熟悉的反胃感涌了上来,竟像是久违的安全感,温墨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恍惚,又觉得有些疲倦,双手慢慢地撑在了洗手台上。 借着月色,温墨看着镜子中那个模糊得如同鬼魅一般的影子,他伸出手,指尖探向了那团混沌,最终,冰冷的镜面阻止了他,他眸色一动,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于黑暗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21起Alpha连环被杀案有了新的进展。 线索来自于最后一起案件,法医在死亡的alpha赵某身上提取到了大量的Omega原生信息素,且这信息素高度契合赵某。 以这个线索为突破口,法医人员对其余20起案件中的alpha死者进行重新尸检,果不其然,这20名死者的身体里均找到极低浓度的Omega原生信息素,若没有依循着赵某案件中的线索用特定手段检测,这些信息素几乎不可能在常规尸检中被发现,而这些信息素无一例外与赵某案一样,皆是与alpha死者高度契合。 很快,拥有这20份原生信息素的Omega被一一锁定了身份,结果依旧是无一例外,这些omega与赵某案中那位被杀的Omega一样,都是红灯区“软乡”的娼妓。 当夜,军方派出了五百多名力量控制了“软乡”,逐一排查所有人员。 以张谦为首的特别调查小组带回了那20名涉事的Omega,将他们分别拘在不同的监禁室进行重点审问。 Omega1:“你抓我作什么,我已经办了娼证,合法经营的!这谁啊?不认识,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许我忘了,每天都要来五六个客人,哪里能记得住,你倒是给我记一个别凶嘛真的是” Omega2:“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长官,我真的没有犯事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啊这个人我真的没有见过他身上怎么会有我的信息素,肯定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我真的不认识他” Omega3:“是莉莉姐带我们去的,你知道的,我们一天要接那么多客人,不同客人都要扎针,你瞧我的手臂,都没地方下针脚了,代Omega信息素这种东西影响不到别人,只会影响我们omega信息素紊乱症实在太难受了,亏得莉莉姐帮我们介绍了一个理疗的地方,我这头疼的毛病总算好多了” Omega2:“啊,莉莉姐,她是好人,是她带我去的,我每季度定期都在那个诊所体检,我们可是有职业道德的莉莉姐真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对了,长官,你查出来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杀了她么?” Omega5:“我不认识这个alpha确实不认识哦,莉莉姐啊,我们经常一起去理疗的啊对,就是这家诊所” Omega1:“这个诊所在我们软乡很有名气的,基本都去过的好像是莫莉男人开的” 莉莉姐,也就是莫莉,她是第21起赵某案件中的涉事Omega,也是“软乡”的妈妈桑,同时,在赵某身上查验出来的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就是属于她的,显然,这起连环alpha杀人案与她逃脱不了关系。 可她也被杀了,尸体至今还封存在军方地库的太平间。 特别调查小组立刻开始重点排查她的社会关系,并在当日到访那家omega们口中的诊所,但当调查员来到这家叫做“福音天赐”的诊所时,发现诊所已经关门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全数失踪。 经过调查,这家诊所成立不到一年,刚好覆盖了21起案件发生的时间,但在进行进一步调查时,调查小组发现里面注册的医护人员无一不是套用别人的信息,并不能确认真实身份,只能靠着那些去过的Omega的口头描述,进行模拟画像。 但显然收效甚微。 线索刚刚展开,又立刻陷入了停滞不前的泥泞。 三天后,案件进展的汇报材料尽数被送至军方基地。 霍衍吐了一口烟,微微眯起眼睛,将材料粗粗看了一遍。 “莫莉?”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忽而想起来,这是最后一起alpha被杀案中与死者赵某高度契合的Omega妓女。 霍衍掐灭了烟,将材料丢在桌上,吩咐道:“我会特批权限,人手方面也不必担心,就一点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楚。” “是!”数位调查小组副官齐齐应道。 “张谦?”半天没有听到回应,霍衍皱了皱眉,沉声:“张谦!” 张谦眼神一凛,立刻挺直了身体,霍衍脸色有些不好,上下扫了他一眼,“怎么最近魂不守舍的?” 张谦喉结一动,双手紧紧贴在两侧裤缝上,垂目欠身:“对不起,上校。” 霍衍目色冷峻,盯着他片刻,“刚才交代的,可是明白了?” “明白。” 霍衍心下恼火,但他并不准备在几个副官面前下这个得力干将的面子,只朝其余人眼神示意了一下,数人会意,立刻起身出了去。 霍衍这才站了起来,沉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身影,张谦的背压得愈低。 霍衍终于停在了他面前,凝视许久,“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给我记好了!下不为例!” “是!” 霍衍语气缓了缓,“明天是老爷子的寿辰,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引介几个人给你认识认识。” 张谦眼眸低垂:“谢谢长官。” “行了,出去吧。” 霍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座位。 办公室一下子腾空了,霍衍拉松了一点领口,这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虚虚点了点桌子,身边的警卫一愣,才明白他要喝水,忙捧着杯子,恭恭敬敬奉上。 霍衍心间有些不满,换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能比他房里的omega利索。 他的眉头皱了皱,接过了水杯,准备待会儿让后勤部再换了一个警卫。 张谦推开了门,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抬起了头,明亮的廊厅间站着一个人。 二人的目光便这么猝不及防碰在一起。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窗户,阳光穿透玻璃倾泻进来,些许乱尘飞舞在光束中,像数只无形的手,隔开了他们。 温墨看着他,唇边慢慢浮起一个淡淡的笑。 明知是错觉,但张谦依旧感觉真实地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白茶香气,湿漉漉的、幽暗、艳情地钻入他的鼻翼。 他喉结动了动,冷漠地移开目光,越过温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温墨侧过脸,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往门里面走去。 他手上拎着带给霍长官的甜汤。 第8章 猎手 霍氏的老宅坐落在明阳山的半山腰,山成环抱,水绕金腰,聚气藏风,是块好地,这是霍老爷子的祖父还是一个年轻的军火商时,在一位风水老先生的建议下购入的地皮。 百余年后,霍氏权柄日盛,已是联邦最大的政治家族。 老宅虽占地甚广,但并没有与其地位相匹配的奢靡喧闹,加之山脚设了路障,除了暗处负责安保的警卫,往来的便只有佣人看着不过一座朴素无华的老宅。这日,静谧多时的老宅忽而热闹了起来,只因今日老宅的老主人迎来了他八十岁的寿辰。 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已经提前候在老宅门口,数个警卫警戒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满脸含笑与他们记者们交代着什么,随着一阵骚动,等待着的记者们纷纷举起了长?枪短炮。 院门开启,一辆黑色的军车缓缓驶入大院,有门童已经恭恭敬敬候在门口,待车停稳,门童利落打开车门,一只锃亮的皮鞋踏了下来,身着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厢里探身出来,甫一站定,他极绅士一般朝车门内伸出了手,一只冷白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间,温墨跟着下了车。 今日,温墨穿着一件剪裁得宜的改良唐装,修身的线条将他身形衬得愈发高挑,紧扣着的领口部位绣着一朵红玫瑰,显得禁欲又有别样的风情。霍衍展臂揽住了他的腰,微微垂首宠溺地亲吻着他的额角,当然,只有温墨才能听到霍衍低沉而下流的耳语。 温墨嘴角保持着适宜的弧度,微笑着垂下了眼眸,挽着霍衍的手臂进了大门。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贵妇已经候在那里了,那是霍衍的四姐霍莺,见霍衍进来,她忙迎了上去,恭敬中带了刻意的亲和:“老爷子都念了您半天了,您倒好,最后一个过来。” 霍家现存的二十余兄弟姐妹,与其说是兄友弟恭,不如说是另一个意义上的霍氏家臣,包括这个一开始便无心政治一意从商的四姐,为了高度集权,霍家不允许内斗,但在继承人的抉择上允许一定的斗争,失败者自然被流放,那么剩下的便只能是霍氏的忠臣。 霍衍随意与她笑谈几句,便带着温墨上了楼。 霍老爷子八十岁了,但精神气很好,红光满面,半点没有耄耋年纪的暮气,数十个霍氏子孙围着他说笑,老爷子那张威严端重的面目难得显出几分普通老人的慈色来。见霍衍进来,霍老更是肉眼可见的喜上眉梢,众人识相,各自一一找了借口起身退了出去。 热闹的书房安静下来。 温墨半跪在桌侧,用雪茄剪将雪茄去了头,细心烧好,双手举着奉给霍老爷子,老爷子瞟了他一眼,接过了深吸一口,便开始指摘霍衍,“你小子也忒没良心,怎么着,你老爷子的寿辰不值当你早个个把小时过来?” 霍衍的目光从温墨摆弄雪茄的一双巧手上收了回来,朗声一笑,“这不是带了您老最喜欢的雪茄过来赔罪,还是最陈的那批,还有这” 他将面前的锦盒推了过去,霍老叼着雪茄,打开了,里面一方温润的黄田,再眯眼一瞧,居然是朱老亲刻,不由展颜大喜。 “好!” 老爷子退到二线后,基本不管具体事务,霍衍城府深沉,手段凌厉,比起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然放心得很,上了年纪后便好上了石雕,书房内已摆满了名家们的作品,圣手朱老已过世多年,难为霍衍给他弄了一块孤品来。 他上下打量着,目中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又看着霍衍俊朗的肖似自己年轻时候的脸面,心间愈是喜爱,“霍家这一辈中,数你最像我了,霍氏交在你手里,我很放心。” 老爷子盖上了锦盒,定了定神又道:“如今战争也结束了,你二十八岁了,该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霍家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选择继承人的方法,联邦的人口选育中心便有一支专门为霍家服务的研究团队,确保在基因层面为霍氏筛选出最优质的霍家子孙。 霍衍与他的兄弟姐妹们便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既是血缘上的亲系,又是竞争者的关系,除了甘于俯首的,还有不少被流放到了国外,包括霍衍生物学上的父亲,这其间的腥风血雨,显然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霍衍接过了温墨递的雪茄,正要应了,心念一动,转口笑道:“是可以考虑了,准备让这东西先给我生一个。” 温墨正拿着毛刷轻扫着台面的雪茄沫子,听到这话,手指不由一僵,果不其然,老爷子脸面立刻沉了下来:“胡闹!” 霍衍不动声色笑了笑:“也没什么,霍家也不差这么一个。” 砰的一声,霍老手上的锦盒狠狠砸在了桌上,他目色阴寒,瞧了眼一旁低眉顺眼的Omega,冷道:“就这么个下贱玩意儿,到底给你灌什么迷糊汤了!” 他愈看那狐媚一样的Omega硌眼睛,正待开口,霍衍已经冷冷地朝温墨喝道:“出去!” 温墨立刻垂目起身,微微鞠了躬,无声快速退了出去。 温墨出了走廊,站在楼梯口,霍老的怒骂声已经听不见了,他又看了眼楼下厅堂,熙熙攘攘的,热闹纷呈,那是属于alpha们的交际盛会,他觉得无一处可去。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拐上了阁楼。 温墨站在一方大门前,许久,终于按下了门把手。 这是一间充满了晦涩色调的房间,即便有阳光洒进来,也改变不了任何久浸的陈腐气息。 窗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门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他的脖子带着一根与温墨一模一样的信息素隔离环。 他是这座宅院的另一个主人,或者说,是名义上的主人,他是霍老爷子霍寰的原配,一个曾历经过AO对彼此绝对忠诚的久远年代的老年Omega。 温墨在原地站上片刻,走了过去,拿起了他的杯子,往里头添了些热水。 老人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目光疲于往温墨身上看,仿佛一具僵化多年的尸体一般。这让温墨有种错觉,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黑夜白天,三餐四季,一年复一年静坐着,从青春岁月坐到了白发苍苍。 温墨目色微暗,缓缓坐在了另一张藤椅上,同他一样看着外面一层不变的景色。 期间有来送餐的佣人,看见温墨他吓了一跳,但霍家的佣人自不是一般人,只迅速镇定下来,若无其事放下餐盘很快便出去了。 温墨就这么在这个腐朽的房间里待了大半天,楼下很是热闹,有些许零零碎碎的声音隐约飘来,应该是家宴开始了,没有人上来请他们,这里好像是被遗忘的一座孤岛,远处的热闹并不会影响这里。 温墨便在这样孤岛上睡了过去,他做了梦,梦见一片漆黑,这次,他没有无望地挣扎,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冷眼瞧着那片浓黑到冷寂的暗色。 醒来的时候温墨身上多了一条薄毯,他不由看了眼身边的老人,他也已阖目睡了过去,温墨默默看了他片刻,手心中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他一瞧,是下午两点的闹钟,他划掉了,轻手轻脚起了来,而后将那条薄毯盖在了老人身上,悄声出了门。 下了楼,他看见了在众人包围圈中的霍氏祖孙,他们面色无异,像是没有发生刚才的冲突一般,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谈笑风生,他似乎说了个什么笑话,众人齐齐大笑。 温墨的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张谦此刻正与一位穿着军装的军方高层交谈,他目光无意间扫到了温墨,温墨看着他的目色迅速变冷,与上一次一样立刻别开了。 温墨收回了目光,抬手叫住了一个佣人,要了一杯鸡尾酒。 他靠在椅背上,双腿轻松交叠,像是一个旁边者一样看着眼前的热闹。 离他不远处的几个alpha男女聚在一起聊最近的alpha连环被杀案。这大概是最近最大的谈资,各种离奇的推测简直就是众人的神经兴奋剂,他们显然乐在其中。 温墨有一耳没一耳地听着,很快便喝完了那杯酒,他扫了一圈,干脆拦下了一个端着酒盘的佣人,将他盘里的三杯鸡尾酒尽数拿了,鸡尾酒有着俏皮漂亮的颜色,温墨爱极了似得摆在眼前,按着高矮排了顺序,再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进去。 到了三点的时候,霍老终于倦了,交代了霍衍几句便去午休了,基地还有事,霍衍也准备撤了,他叫来了张谦,“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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