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对视着,看到她的眼瞳里划过的红光,忽然之间,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一簇簇绿藻般的真菌缠住了他的双脚,把他拉入了湿滑的黑暗中。 他惊恐万分,想要喊叫,却被这些真菌钻进口鼻,血管,最后是大脑。 大脑的形状都被改变了,逃命的想法被悔恨替代,苟郎中伏在李昼脚下,痛哭流涕起来。 “我鬼迷心窍,我勾结邪祟,我有罪。” 他的前辈褚慎怜悯地望了他一眼:“用你的余生赎罪吧。” 在苟郎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下,众人终于知道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所谓八蜡神,指的是八只虫神,以前虫灾泛滥时,也曾香火鼎盛过。 然而随着药王山研制的驱虫药推广开,虫神的信徒逐渐流失,庙宇也越发荒废。 在最后一个庙祝离开后,虫神之名已经被绝大部分人遗忘了,没有了香火,八蜡神便从正神除名,沦为了邪.神,庙宇也成了不受官方认可的淫.祀。 去乡下行医的苟郎中无意间路过这座荒废的庙宇,出于好奇心走进庙中,见到此等残破景状,十分同情,专门给八蜡神上了一炷香。 为了报答这一炷香的恩情,也为了自救,八蜡神显灵,传授苟郎中法术神通,想让他帮自己传播信仰,吸引信徒。 苟郎中学了法术,却觉得八蜡神那一套收益太少,不如趁着闹旱灾,诱骗些心系百姓的修行者,吃了他们的血肉灵力,增长自己的道行,这可比辛辛苦苦攒香火快得多。 一打定主意,苟郎中便借着四处行医的机会,打探起各地真正有道行的修行者。 在这期间,他意外撞见,鸡脚村的吕神婆竟与一名气度不凡的锦衣人有联系。 这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看着像侍奉皇帝的太监。 苟郎中顿时生出无数遐想,这之后便时时注意着吕神婆的动向,趁她出门给中邪的乡亲驱邪时,摸进了她的屋里。她能和大内之人有关系,说不定自己也是从那里头出来的,指不定藏了什么傍身的宝贝。 苟郎中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在吕神婆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件宝物。 这件宝物,就是洞见真实、预卜吉凶的无隐宝镜。 说到这里,众人先是看了看吕神婆,又看向李昼手中安分老实的镜子。 镜子嘟哝道:“老吕啊老吕,这可不是我说的。” 吕神婆点了点头:“你跟了苟郎中以后,就用自己的能力配合他,假扮成城隍娘娘入梦,把我们都诓到这里?” “不是我跟了他。”镜子不满地纠正,“是他把我偷走了。”它委屈地嚷嚷道,“要不是你没把我保管好,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小人手里?” 苟郎中抬起头,刚想要辩驳,李昼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缩起了脖子。 李昼看着吕神婆:“苟郎中和镜子的故事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你呢,吕神婆,你手上的人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李昼一顿,低头看了看镜子:“你既然能洞见真实,那刚才说的话,想必也都是真的。” “除了和您有关的事。”镜子的语气立刻变得谄媚起来,“即便是我,也无法看透您身上的真实,有句话说得好啊,神之恩兮难言,仁慈如山兮无边……” “行了。”李昼不悦地打断它,还拽起文言文了,谁不知道你有文化似的。 镜子连忙闭上嘴,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李昼。 吕神婆满是沟壑的面孔上,皱纹变得愈发深刻了:“我年轻的时候,杀过很多人,有罪有应得的,也有无辜的。” 她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悠久岁月带来的淡然与感慨:“当着仙师的面,我不敢说谎,当时我不曾后悔,现在,也不曾。” 大殿里安静下来,偶尔响起篝火的哔剥声,绿衣少女捡了几块神像碎块丢进火堆,让篝火燃得更旺了些。 包括李昼在内,所有年轻人围坐在篝火旁,听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人家讲过去的故事。 李昼托着腮,听得格外认真。 她最喜欢听故事。 吕神婆想了想,开口说道:“那是咸恒十八年,距离陛下登基,还有整整三年,皇位之争愈演愈烈,我在当时的皇长女身边任掌书,陛下还是个不受重视的皇次女。” 第一句话说完,所有人便是一惊,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又老又瞎的吕神婆,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第68章 要是她们不信,她就掏出真心给她们瞧瞧。 破庙中, 以神像为薪柴的篝火照亮了整座大殿,吕神婆的声音不断响起,在殿中略微有些回声, 仿佛历史在这狭小空间中的回荡。 咸恒十八年,皇太子暴毙, 储君之争,便集中在了皇长女与二皇子身上。 本来,论贤论长,该立文武双全的皇长女,但不管是浊流, 还是清流, 却都默契地选择了二皇子。 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大周立国以来,拢共也只有两个皇女成功登基,其中一个还是在襁褓里匆匆继位,不到二十天就被年富力强的叔叔赶下了御座。 二来,上一个女帝虽是个励精图治的明君,却在整顿吏治的过程中, 引入了大量女官。 文官集团担心重蹈覆辙,又要有女官来士族的地盘分一杯羹,因而宁可放弃素有贤名的皇长女, 也要扶持相对来说更平庸的二皇子。 二皇子虽然个人魅力不如皇长女, 却以礼贤下士闻名朝野, 若他上位, 必定会优待士族。 咸恒帝是个温和慈爱的父亲,不愿意看到儿女互相残杀, 见大臣们都举荐二皇子,便给皇长女封了一块富庶之地,多次召她入宫作伴,免得她多心。 咸恒帝的爱女之心,却引起了二皇子与其幕僚的怀疑,他们以为,皇帝更属意皇长女。 针对皇长女的刺杀一起接着一起,都被身手不凡的她躲了过去。 她心里清楚,皇帝正是因为不愿与文官集团起冲突,不可能顶着大臣们的反对,立她为储君,对她有愧疚之心,这才会不断赏赐、安抚她。 皇长女对父亲的感情亦变得复杂难言。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时常梦魇惊神,皇后又走得早,皇帝怜恤幼女,便在紫宸殿给她留了个房间,一直到她七岁,都是住在紫宸殿中,被九五之尊的父亲亲自照料。 父女俩感情一直很好。 当时的皇长子,后来的皇太子,与皇长女一母同胞,自然也乐见亲妹妹与父亲关系亲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三人像最平凡的一家人,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但后来,咸恒帝拗不过大臣们,立了继后,先后有了二皇子、二皇女。 尽管咸恒帝多次公开表示,这绝不会动摇皇太子的储君之位,朝野中,人心却还是浮动了起来。 先皇后已经不在了,继后却是出身大族的名门贵女,天然就有众多势力同盟。 只是有皇太子在,不管是嫡长子的身份,还是他素日的行事作风,都没有可以指摘挑剔的地方。 支持二皇子的势力,在这时还成不了气候。 咸恒帝也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期待着在他手上,皇权能平稳过渡。 可惜,他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说,皇太子还在一次巡边之后,突染恶疾,回京城的路上便猝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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