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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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念一动，她拿起桌上的丹药，碾碎在指尖轻闻。一股独特的药香充斥鼻尖。叶清绝认了出来——寒月蕨，是滋补之药，却也能致人不孕。原来，其实从一开始，殷悬玉就不想要她的孩子。短短几天，叶清绝有孕的消息便在凌霄宗传开。众人窃窃私语。 “她怎么配怀师尊的孩子？” “有其母必有其子，叶清绝可别把师尊的孩子教坏了。” “炉鼎生性淫荡，这孩子是不是师尊的还未可知呢……” 谣言愈演愈烈，不多时，叶清绝便收到了一碗汤药。送药的弟子头都没抬地吩咐：“师尊嘱咐给你滋补，趁热喝了吧。” 汤药冒着热气，叶清绝看着，却没动。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想，殷悬玉是不是真的把她当傻子。不然，又怎么会遮掩都懒得遮掩。如此，叶清绝还是端起碗，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一柱香的时间后，小腹不出所料地痛起来。如刀绞般疼了整整三个时辰，那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没了。当晚，殷悬玉来到叶清绝房中。 “那弟子听信传言，以为你与人私通才下手害你，我已处置了。” “你可有不适？” 叶清绝脸色白得吓人，语气却平静：“不过小伤，无事。” 她没有说谎，和前世在青楼的磋磨比起来，这的确是不痛不痒。更何况，这并非她第一次有孕。殷悬玉将叶清绝扔进青楼时打散了她的修为，签的又是死契，别说尊严，连活命都难。后来她意外有孕，老鸨舍不得用药，是叫人用木棍硬生生将孩子打掉的。叶清绝那时脑中唯一的念头是求死。可等夜深人静，叶清绝满身血污地在绳子上吊了一个时辰才知，殷悬玉给她下了禁咒。她自杀不了，只能苟且偷生。想起前世，叶清绝忽的觉得这孩子没了也好。殷悬玉却恍若未觉，径直坐上床：“过来吧，早些休息。” 他招招手，和招一只小猫小狗没有半分区别。叶清绝别过眼：“今日我实在不适，夫君请回吧。” 殷悬玉眉间拧了拧，将一道灵力注入叶清绝体内。 “我即将突破，修炼不可耽搁，有灵力护着你不会出事。” 叶清绝本还想说不是身体的事，无论如何她刚失了孩子，实在没心情。可张了张嘴，又放弃了。房间内蜡烛熄灭，身影重叠。殷悬玉如往常般蛮横地将燥烈的灵力渡入叶清绝的体内。感受着灵力在身体里变得纯净，叶清绝催动合欢宗心决。瞬间，那本该渡给殷悬玉的灵力四散全身，舒适感蔓延每一寸经脉。她的修为，居然突破到筑基中期了。第4章这变化自是瞒不过殷悬玉，他只怔了怔，动作却没停。毕竟叶清绝的修为卡在瓶颈太久了，突然突破也不算奇怪。而且即使突破了，叶清绝的实力在他眼中也不值一提。直到天边微亮，房中的动静才止息。殷悬玉如往常一般起身。 “你刚失了孩子，不宜有孕，最近我都会让人给你带避孕的药，按时喝。” 一次小产，倒给了殷悬玉光明正大赐药的理由。叶清绝看了他许久，才缓缓点头：“谢夫君。” 从前她还在凡间时，也曾看过些热门的话本子，说是皇帝忌惮妃子娘家，也会一边宠爱一边给她灌下绝子汤。后来妃子发现，心死自杀，皇帝才会翻然悔过，余生都在懊悔中度过。但叶清绝觉得，自己若真的死在这里，怕是也只会得一句‘晦气’。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殷悬玉真的后悔，她那时也都凉透了。比起让他后悔，叶清绝还是更想自己活下去。一口咽下苦涩的药，叶清绝兴致勃勃地开始修炼。却发现不管怎么屏气凝神，周围的灵力都不能被她运用半分。她的炉鼎体质，注定了她只能双修…… 叶清绝叹了口气，起身往后山走去。前世晚些时候，苏念绾从后山偶然得到了一只极品手镯，是宗门老祖遗落之物，能抵挡一次化神中期的攻击。对叶清绝这样的战五渣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寻着前世记忆，叶清绝在一处极隐秘的山洞找到了手镯。刺破手指滴上血，手镯便自动套在她手腕上，认主成功。如此，除非她身死，便无人能抢走了。可叶清绝好心情却没持续多久。刚回到宗门，便迎面碰上带着众弟子除祟回来的殷悬玉和苏念绾。她本想直接避开，却被苏念绾叫住了。她看着叶清绝腕上的手镯，直接开口问：“叶师姐这镯子此前从未见过。” 叶清绝笑意僵在脸上，背过手道：“随手捡的罢了。” 她想敷衍过去，苏念绾却不答应。 “我看这镯子特别投缘，既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师姐可愿送给我？” 叶清绝心底一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念绾身后跟着的弟子先打抱不平起来。 “一个镯子而已有何不愿的，当真是小气。” “就是，小师妹看上她的镯子是她的福气，一个炉鼎有什么资格跟神女争？” 在殷悬玉皱眉之前，苏念绾缓缓出声制止：“师兄，不要这么说，修为低不是叶师姐的错。” 末了，又叹了口气。 “我是真心想要，但叶师姐不愿，那便算了吧，是我太唐突了，抱歉。” 她说着还鞠了一躬，语气委屈又退让。殷悬玉这才开口，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 “从前首饰给了你不少，绾儿难得有喜欢的，你便给她吧。” 叶清绝紧紧攥着镯子，在殷悬玉说完之后立即跪下，语气诚恳。 “启禀掌门，不是我不想给，只是这镯子已经滴血认主，我实在无能为力。” “若神女殿下真的爱不释手，那便杀了我吧。” 以退为进的招数，前世叶清绝不知被苏念绾坑了多少次，到底偷学了几分。所有人都被叶清绝的话噎住。殷悬玉眸底微沉，却也不再勉强。 “也罢。”他只将衣袍的玉佩取下，放在苏念绾手中，“你上次不是还说喜欢这个吗，给你做补偿可好？” 那玉佩发着淡淡寒光，乃是一件天生的至宝，比叶清绝手上的镯子还要珍贵。苏念绾收了玉佩，一群人便数落着叶清绝走了。出了这般事，叶清绝本以为殷悬玉几天不会来找自己。可当晚，殷悬玉还是来了。甚至比以往对她还温柔几分。他将她抵到床边，一个个吻无声落下，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衣衫解开。最后，十指交扣间，殷悬玉却停了下来。他吻了吻叶清绝的额心，温声开口：“镯子实在碍事，明日我给你一个更好的。” 不等叶清绝同意，殷悬玉直接上手一捏。镯子便碎了。第5章叶清绝愣了。等她反应过来，心口只觉针扎般疼。她还是太想当然，以为滴血认主了就能不被抢走。却忘了在殷悬玉眼中，苏念绾没有的东西，她又怎么配得上。夜深露重，心底的酸涩被淹没在一下下撞击中，化作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殷悬玉蓦地停了动作。他语气微喘：“疼吗？” 叶清绝别过眼，没回答，只默默点了头。心疼，也算是疼吧？殷悬玉没回答，只是将她揽在怀里，动作轻了几分。第二日，叶清绝醒来，发现修为上涨不少距离筑基后期，也不过一两次双修了。叶清绝的心情立即好了几分。只在看着那堆镯子碎片时，还残余几分心疼。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保命道具啊…… 殷悬玉走进来，见叶清绝正望着镯子碎片发呆，眼底沉了几分。旋即淡声问道：“你不是想要只灵宠吗，我今日陪你去后山找一只。” 叶清绝瞬间回神，立即点头：“多谢掌门。” 殷悬玉眉头微蹙。他才发现，从昨日起，叶清绝对自己的称呼就从‘夫君’变成了‘掌门’，且似乎没有想变回去的意思。二人一路到了后山，却意外碰上苏念绾带着众弟子也到了这里。见到殷悬玉，所有人齐齐行礼：“见过师尊。” 叶清绝就见殷悬玉飞快亲自上前扶起了苏念绾。 “你膝盖的伤未好全，不必跪下。” 苏念绾立即顺势起身，眼神在叶清绝身上微微一顿，就笑着问殷悬玉：“师尊，我预测到后山会有奇遇，这才带着诸位师兄来找寻，师尊可要一起？” 殷悬玉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好。” 直接把答应叶清绝的灵宠一事抛到了脑后。众人一路往后山的深处走，穿过繁茂的藤蔓，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走近一看，硕大的桃树熠熠生辉，整棵树浑身散发着微光。竟是传闻中的姻缘神树！有人惊呼：“这姻缘神树我只在藏经阁的书里见过，听说每次现世都能帮一人找到此生命定良缘，小师妹预测的机缘肯定就是它！” 众人起哄着，苏念绾几番推辞，才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刚一触碰，一根红线从树上飘落，一头落在苏念绾手中。另一头，却像是有灵智一般，绕过众人，在殷悬玉手中停下。刹那间，树上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二人肩头。美的像是一幅画。众人一阵喧哗：“果然，就说师尊与小师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凡间都在流传你们的话本呢，想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一直跟在后面的叶清绝也静静看着眼前一幕，突然地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那是她才和殷悬玉在一起时发生的，殷悬玉带她去凡间游玩，恰巧碰上新年。她当时看见一对老夫妻从面前走过，便不由心生伤感。 “殷悬玉，我们此生是不是没法携手到老了？” 修行者生命随着修为延长，等叶清绝老了，殷悬玉应当还是如今的模样。殷悬玉就捏了捏她的手，温声哄着：“那我到时候也变成个老头陪着你可好？” 她被逗笑了，故意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万一你变老了不好看了，我可不喜欢你了。” 殷悬玉无奈地笑笑，索性一挥手，天上落下鹅毛大雪。雪落了两人满头，在人间万家灯火中，殷悬玉牵起叶清绝的手道。 “如何，此生也算共白头了。” 那些回忆就在眼前，却模糊得像是幻想出来的。叶清绝看着殷悬玉，发现他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握着红线的手却没有松开。在一声又一声起哄中，苏念绾羞红了脸，故作镇定。 “别这么说，我与师尊只是师徒，不奢求更多……” 话音未落，像是映照她的话一般，连接两人的红线竟然瞬间变成黑色，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紧接着，整棵神树，迅速枯萎。众人瞬间愕然。 “为何会这样，绑定的姻缘还能消失吗？” “我在书上看到过，若姻缘神树绑定的姻缘有阻碍，那即使是有情人也不能终成眷属！”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清绝忽然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向自己刺来。不知是谁开口，语气带着敌意：“有这么个炉鼎横叉一脚，难怪姻缘树会枯萎了。” 第6章叶清绝站在原地，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不知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叶清绝后退一步，下意识看向殷悬玉。就见他还看着姻缘神树枯死的位置出神，似乎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