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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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不是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已殷悬玉如今的修为，知晓我活着，他找到我易如反掌。” 可能真的只有死才能摆脱他了。就像司戾说的，她早就该死了，白捡了十五年，是她的幸运。她本以为遇见殷悬玉是幸运，可后来她被逼到绝境，她以为重获新生是幸运，可现在，幸运好像也要绝迹了。房间里传来长剑出鞘的声音。1 旋即，一颗殷红的血珠滚落在地。一颗又一颗，在地上绽开成破碎的花。 …… 殷悬玉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师尊！不好了！叶姑娘她割腕引血了！” 手里的珠串陡然断裂，碎落一地。殷悬玉心底一空。割腕引血，主动散去自身修为，待修为散尽的那一刻，便会衰竭而亡。殷悬玉知道，自己将她软禁，叶清绝会恨他。却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绝。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陪在叶清绝身边，终有一天，会挽回她所有的委屈。从古至今多少话本多少故事都是这般，男子惹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快，只要坚持不懈地挽回，诚心感动，他们之间的隔阂，终有消除的那天。可惜殷悬玉算错了一点。那些话本中的女子，都还爱着男子。可叶清绝已经对他深恶痛绝了。推开寝殿的大门，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旋即，殷悬玉便看见了叶清绝。她蜷缩在床榻的角落，脸色苍白，腕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而殷悬玉原本要说的话，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再开口，声音便带上了颤抖。 “你就这么恨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叶清绝恨他恨得够明显了。叶清绝没回答，只说：“我想出去走走。” 她的修为已经掉了大半，就好像这十五年只是一场梦般又回到了原点。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走出凌霄宗。出去走走，找个隐秘的位置把戒指藏起来，顺便看看困了自己两世的牢笼。失血越来越多，没了灵力的保护，叶清绝有些恍惚。她想和谁说说话，可只看着殷悬玉，她便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在心底默默祈祷。若自己真的死了，投胎转世，当孤魂野鬼，或者直接魂飞魄散都可以。但不要再重生了。修仙的世界太残酷了，她穷其一生也越不过殷悬玉。她不想再试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殷悬玉点头让她出去。可人，却被他一把抱起。叶清绝质问般看着殷悬玉。殷悬玉不看她，只是抱着她的手止不住的抖。他将她腕上的伤封住，抱着她一路出门往后山走。 “叶清绝，我带你去找姻缘神树。” “若你我不是命中注定，我放你离开。” 第15章最后一句，殷悬玉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叶清绝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殷悬玉没看她，只是下意识将她抱紧了些。 “如果姻缘神树都觉得我照顾不好你，那我放你走。” “但如果，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叶清绝没有回答。两人很快来到了后山。上次姻缘神树降临的位置，还留着枯死的树根。叶清绝记得，当时殷悬玉和苏念绾拿到了红绳，姻缘神树却直接枯死了。自己被当成两人爱情的阻碍，被殷悬玉赶去了外门。后来的事不必多说，只是叶清绝不明白，自己这阻碍都离开十五年，殷悬玉和苏念绾的关系为何还止步不前。还有殷悬玉，那时明明对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现在又为何非要自己留下来。总不会是舍不得从前的炉鼎，想留作纪念吧。殷悬玉这才将叶清绝放下，走到那树根前。抬手，将纯净的灵力注入，瞬间树根便焕发生机，长成参天大树。紧接着，树叶纷纷飘落，无数花朵占满了树枝，发出别样的光。姻缘神树现世了。3 叶清绝走上前，和殷悬玉一同站在树下，静静看着花瓣飘落。很美，比上次见到还要美，粉色的花瓣落了两人满肩满头。却除此之外，神树静悄悄的，无事发生。 “这不可能。” 殷悬玉失神望着神树：“怎么可能……” 他爱她，他离不开她，他们怎么会不是良缘。 “怎么不可能？” 叶清绝笑了，语气都轻松了几分。 “殷悬玉，就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凭什么是我的良缘？” 叶清绝不是没给过殷悬玉机会，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死了心。她死抓着从前的承诺不肯放手，是殷悬玉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 “因为苏念绾生辰，你把我关在寝殿，为了不让我有孕，骗我吃避孕的丹药那么多年。” “你觉得我是炉鼎，不配生下你的孩子就亲手打掉它，觉得我不配有苏念绾没有的镯子，就直接毁掉。” “甚至为了苏念绾所谓的恩情，要把我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叶清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没说，前世也是因为苏念绾一句话，殷悬玉将她扔进青楼生不如死。 “别说了。” 殷悬玉闭上眼，语气满是痛苦。他从没想过，从前的事，哪怕是听到，都这么窒息。可那一切的一切，被他强加在叶清绝身上，她却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是我对不起你。” 叶清绝没再说话。她不明白，分明承受一切的是自己，为什么如今痛苦的会是殷悬玉。刚重生时她不是没想过，殷悬玉会不会有朝一日幡然醒悟，发现对不起自己。可现在十五年过去，她已经不想再看了。不管是他的后悔，还是他这个人，叶清绝都不感兴趣。她只想离开。 “凌霄宗主一言九鼎，如今姻缘神树没动静，我可以走了σσψ吧？” 殷悬玉点点头：“你走吧。” 他再也开不了口，也没有资格再挽留。叶清绝只觉浑身一松，转身想走。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头顶的姻缘神树忽然爆发一阵强烈的金光。金光缓缓汇聚成一根红线落下。第16章叶清绝脑中骤然空了拍。只见那根红线飘落，却慢慢变得细长，一整根都落在叶清绝掌心。殷悬玉在一旁看着。修为巅峰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有些无措。他苦笑一声：“我就坏成这样？姻缘神树宁可将红绳全部给你，也不愿理我一分？” 叶清绝却没回答，只怔怔看着手中的红线。只见那红线落在手心，一端系在她手腕上。另一端，却在戒指上打了个死结。是司戾附身的那枚戒指。怎么会…… 心底乱的厉害，叶清绝攥紧了手心。 “还请凌霄宗主兑现承诺，我先走了。” 说完，脚步慌乱地离开。殷悬玉看着叶清绝御剑离开，身影消失在云外。可眼前浮现的，却是两人从前去人间游历的光景。那天的人间张灯结彩，是七夕。叶清绝拉着他的手，指着河边卖花灯的摊子道：“传闻在七夕这天一起放花灯，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们也去放一个可好？” 殷悬玉当时正在追一个逃窜的邪祟，便没有应下，只是揉揉她的头顶。 “这些只是虚礼，我们就算不放花灯，也会永远在一起。” 可如今时过境迁，殷悬玉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信了那所谓的仪式。而是他真的会像凡人一样，希望那些仪式，是真的有用。原来不管修为多高，在情之一字上，都会无能为力。越爱她，越不忍看她难过，还将她留在身旁。 …… 叶清绝下了山，却突然有些无路可去。如今的情形，她也没办法再回合欢宗了。可不去合欢宗，她又能去哪里。手心出了汗，叶清绝抬手，却见那红线已经消散了。叶清绝腕上却留下浅浅的红印。可司戾，怎么会是自己的天赐良缘？他们的相遇是场意外，甚至前世，叶清绝都不知道司戾还活着，只知道那是仙门史书上一笔带不过去的狠角色。若不是数十位宗门老祖合力自爆，这四海八荒早就是司戾的天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姻缘？可想着，叶清绝又想通了。若是换做旁人知晓自己的另一半是她这样的炉鼎，怕是也接受不了。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司戾。更何况，也不是嫌弃，只是有些不相信。叶清绝修为失了大半舍不得用灵力，只能往人间去。至少阳气重的地方，那些邪祟妖怪会少很多。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叶清绝行动不便，直接钻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庙重。可等她点燃了蜡烛，才觉得两座神相有些眼熟。仔细看，才发现是殷悬玉和苏念绾的庙。有些晦气。可心里隔应，叶清绝也只能找个角落坐好。窗外的雨太大了，天色太暗，她哪也去不了。心里乱的厉害，叶清绝失神想着，却没注意，戒指上一缕黑烟钻了出来。不多时，一道影子笼罩下来。叶清绝回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司戾？” 司戾显形，与十五年前没有两样，身着黑色暗纹的长袍，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张脸白白净净，咋眼看去，倒像是人间体弱多病的公子哥。只有那暗红色的瞳孔，带着点点容易被忽视的邪性。司戾没回答，看着不远处两座一起的神相，殷红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戾气。 “怎么躲在这种地方，还不如乱葬岗干净。” 可不等叶清绝回答，他又自顾自点头：“不过倒也适合。” “适合什么……” 叶清绝话还没问完，便被司戾一把捞起。神相前的供桌上被人一道灵力清理干净。司戾将叶清绝抵在案桌上，看着神相，挑衅般勾了勾唇角。 “适合双修。” 第17章叶清绝脑中骤然空了拍。双修？在殷悬玉的庙里？ “司戾，你疯了？这是庙里！” 叶清绝挣扎着，看着司戾逐渐靠近的脸，却莫名想起姻缘神树。还有那根绑定两人的红线。一想到，她挣扎地就更厉害，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这倒是叶清绝自作自受。当时在悬崖下，为了救叶清绝，司戾为了显现实体，将此前几千年的灵力都用空了。处于愧疚，后来在合欢宗，叶清绝几乎是用所有宝贝供养他。一不小心过了头，如今司戾用实体压住她，修为已经在她之上了。司戾一张如神祇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红色的眸子注视着叶清绝，危险又妖冶。叶清绝仰躺在供桌上，挣扎不开，死死闭上眼。可身上的人却没动。她睁开眼，就见司戾还盯着她看。 “你在看什么？” 司戾垂眸，以往在神识里听到的声音浮现在耳边。 “看看你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要被那么个玩意那么欺负。” 玩意？叶清绝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司戾口中的玩意是殷悬玉。这不能怪她，如今九州大陆上，敢把‘殷悬玉’叫做玩意的人也只有司戾一个了。而他所说的欺负，应当是自己跟殷悬玉说的从前那些事。缩在镯子里，司戾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那些话他应当是全听了进去。叶清绝忽然反应过来，司戾看不到，应当也不知晓红线的事。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松了口气，比方才自然了几分。只是司戾的话，她却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