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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 在禀报阿耶后,才知道谢世渊这人有多值钱。 传说中能召集长陵钟离氏十万重兵的兵符被一分为三。 分别由京兆韦氏、定州谢氏、河东柳氏保管。 他将要迎娶韦氏女。 又得谢氏唯一传人。 真乃天定之君。 当初想要寻李崇润晦气的那点私心,竟不值一提了。 薛昀卸下铠甲,换上天水清软缎袍服。 风风火火来看谢世渊。 恰见缨徽端着药碗从谢世渊的寝阁里出来。 大周风气开放。 兼寝阁里还守着郎中,薛昀未曾多想。 只微笑:“这些日子要照顾病人,还要料理我的起居,辛苦娘子了。连阿耶都说,娘子是我的福星。” 缨徽已经对他很不耐烦。 两人刚逃出幽州城时。 某一夜,薛昀闯入了她的寝阁。 说是反正婚事已定。 不如早行周公礼。 以解他相思愁。 这是客气的说法。 更隐晦的,话里话外。 缨徽早已委身李崇润。 何必守着黄花姑娘的矜持,惺惺作态。 缨徽念及阿兄尚需照顾。 强忍着没有把发钗插进他的胸膛。 她大闹了一场。 找来白绫要上吊,被侍女夺走。 又拔出薛昀的佩剑要刎颈。 口口声声,当初选定薛昀。 冒着生命危险与他夜奔,看中他是正人君子。 若他是同李崇润一般的贪色宵小之辈,她又何必多费周折。 继续留在幽州城内过她的安稳日子就是。 美人泣涕,声泪俱下。 间或还要放狠话,寻短见。 薛昀这等绣花枕头几时见过这种阵仗。 又恐真在自己手里丧了命,没法儿与静安侯和阿耶交代。 只有妥协依了她。 待礼成后再合卺。 虽不行周公礼。 但时不时,这厮总要来骚扰她。 要不让她陪他喝酒。 要不给他研墨,道是红袖添香的雅事。 缨徽怀孕正两个月。 既要掩藏孕事,忍着不适。 还要应付这等好色之徒,过得不甚如意。 好在,阿兄醒了。 再多的不如意,如今也如意了。 她难得给了薛昀笑脸。 细声细气道:“妾也是为了郎君的仕途,不能上阵助郎君平敌,总要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 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兼有还算高贵的出身。 每日里为自己困囿于后宅,忙碌中馈。 薛昀感到了无限的满足。 他发自肺腑地说:“你真是懂事。” 扶了扶缨徽鬓边的珠钗,与她承诺:“我知让你做平妻未免委屈。我那发妻苏式原是我父部曲之女,相貌平平,奈何她父亲在战场上为救阿耶丧命,阿耶逼着我娶了她。待我寻到合适时机,必休弃她给你腾位置。” 缨徽又觉恶心想要呕吐。 也不知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能闹腾。 还是世上恶心之人太多。 她咽下窜涌的酸气。 引薛昀进寝阁。 苏醒后将养数日,谢世渊已恢复了些精气神。 他坐在床边,倚靠着粟心软枕。 半淌的被衾下露出雪白寝衣。 形销骨立,面容憔悴。 颇有些病美人的韵味。 薛昀装模作样在病榻前施礼:“谢刺史的事情我多有耳闻,心中极同情又愤慨。所幸将军得天庇佑,不妄我花费数百金延请名医医治。” 谢世渊向他颔首,彬彬有礼:“早想当面向薛郎君致谢,奈何身子实在不争气,多有失礼,万望海涵。” 薛昀忙摆手:“我敬将军如兄长,何必如此客套。” 绕来绕去,话还是要落到兵符上。 薛昀极虚伪:“并非我贪权,只是如今藩镇割据,天下大乱,庶民罹难,实在令人不忍卒睹。我虽为庸才,但自幼随父戎马,也有报国救世之志。望将军成全我。” 谢世渊微笑未语,目光落到薛昀的身上。 这样俊秀温文的郎君。 视线却端得锐利,像要刺透皮囊剖解内里。 定州时岁维艰,檀侯的打压搓磨也并非一朝一夕。 在艰难里练就了深沉的心机。 可惜,眼前人只是个表面光滑的草包。 实在不值得多费心神。 谢世渊把目光收回来,诚挚道:“郎君与我有救命之恩,兵符自当奉上。” 薛昀激动地倾身:“当真?” 谢世渊点头,却又面露难色:“只是当初全家罹难,我唯恐兵符落入歹人之手,在逃来幽州之前将兵符藏在了稳妥的地方。” 见薛昀失望。 谢世渊补充:“若非如此,当我落入幽州李氏的手里时,那兵符不就保不住了么。” 薛昀仔细一想,是这个理。 想起李崇润那厮白忙活一场,又畅快又解气。 继续厚着脸皮追问:“不知将军可信得过我?将藏兵符之地告知,我好派人去寻。” “自然信得过。” 谢世渊言语温柔,哄孩子一般流畅:“只是我有一事想求郎君。” “您但说无妨。” 谢世渊道:“随我一同来幽州的有三百亲兵。我被俘后失散,幸得郎君所救,不知郎君可否帮我将他们找回来?” 薛昀一口应下,又回到正题:“那兵符……” 谢世渊的笑容和煦而真诚:“并非我不信郎君,只是这一路历遍险恶,见识了人心诡谲,不敢冒险。我向郎君保证,只要见到我的亲兵,立即将兵符藏匿之地告知。我自当人质压在郎君手里,郎君还怕什么呢?” 薛昀张了张口,无可辩驳。 只有强颜欢笑:“将军说得对,我定会帮将军把人寻回。”他看了眼身侧容色冶艳的缨徽,神色稍霁,高兴道:“下月初七,是我和韦娘子成婚之日,请将军喝一杯水酒。” 谢世渊抬眸看向缨徽。 眸光深沉。 却看得缨徽一阵心虚,偏头躲开对视。 沉默片刻,谢世渊又说了些恰到好处的话。 哄得薛昀高兴,颠颠儿地去寻人。 待他走后,郎中出去煎药,屋中只剩两人。 谢世渊问:“喜欢他吗?” 缨徽低头不语。 谢世渊追问:“那为什么要嫁?” 缨徽仍旧不语。 她曾经设想过许多回与阿兄重逢的场景。 想过要与他诉苦,述尽这些年的委屈。 可当真见了面,却又说不出口了。 非但说不出口,还觉心虚。 特别是阿兄那关切温柔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她总忍不住反问自己。 当年在阿兄身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快乐小妹妹。 离开他不过数年,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她真是没什么用。 谢世渊见她郁郁难言,体贴地没有再问。 温声说:“你到我身边来坐。” 缨徽坐到了榻前的笙蹄上。 谢世渊道:“你将如何救我出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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