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以及东区电站在月底正式投运,盛阳钢厂成立二十周年。 暑期伊始,松山景区迎来了旅游小高峰,这下面还配了一张风景区正门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游人如织。 夹缝的板块里,还写着通缉令。 她的目光在景区的报道上停了几秒,转身,又回到报亭买了一本介绍盛阳地理环境的杂志。 一块二一本。 还挺贵。 阮青雉一边走一边翻开杂志。 简单翻了一遍,盛阳的每一个街道就已经刻在她脑海里了。 沈战梧那句话说的没错! 盛阳这几年的确比老家那边发展得更快。 尤其在滨海两市还没得到国家对经济开发支持之前,北方的重工业,仿佛就是烧着内燃机的火车,一路鸣笛高歌,奋勇前进。 重工业是百姓挺起脊梁的底气。 …… 盛阳被誉为北方之眼。 城市占地面积辽阔,同时拥有两座高等学府,盛阳大学和北方美术学院。 也有全国最大的钢厂。 此外,大大小小的国营厂数以百计,更有以千年松树闻名天下的松山景区。 这里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那又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挣到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桶金呢? 阮青雉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到农贸市场。 这里距离市医院很近。 就十分钟的路程。 天热,逛市场的人不多,很多摊主都趴在摊位上昏昏欲睡。 她来到肉摊前,掏出身上唯一一张二两肉票递过去:“我要瘦肉,就这里。” 阮青雉指了下里脊的地方。 肉摊老板拿刀的手顿住,撩起眼皮,瞅着面前瘦巴巴的小姑娘一眼,然后在一脸‘你咋那么不会选’的表情下,割了二两里脊肉下来。 阮青雉被他的眼神看得汗颜。 未来猪里脊价格飙涨。 做法从本地最出名的锅包肉,发展到小酥肉,炸里脊,溜肉段,菠萝古老肉,糖醋里脊。 数不胜数的菜品。 可现在是八零年,百姓肚子里只有水没有油的年代。 买瘦肉吃,瞧着的确不太聪明…… 阮青雉接过肉,走几步看见有卖咸鸭蛋的。 五毛钱三个。 没有蛋票也能买。 她掏钱买了三个咸鸭蛋,原本还想买几根青菜,结果菜摊老板听了后,直接扔过来一捆小白菜,连钱都没要。 阮青雉愣了又愣:“……” 她一直知道北方人豪爽热情。 但她是给沈战梧熬粥用的,只要一点青菜就行…… 老板见小姑娘还在犹豫,倒是先来了脾气,扯着嗓门说道:“给你的,你就拿着,你这孩子傻不傻啊,不要钱的东西还不要,要是我,我拿着东西撒丫子就跑了。” “天气热,菜卖不出去也都蔫了,就一捆小白菜,值几个钱呐,拿走拿走,回家蘸大酱吃去。” 阮青雉尴尬地抿唇:“……” 老板都这么说了,她只能说了好几句谢谢,拿着肉菜和买来的米离开市场。 阮青雉找了一家国营饭店。 她走进去,对女店员说明来意:“你好,我家人生病住院了,今天刚醒,吃不了盒饭,所以我想借你们这里的灶台熬点粥给他喝,可以吗?” “我可以付租金。” 她补充道。 店员打量阮青雉几眼:“你先等一下啊,我去问问大师傅。” “好,麻烦您了。” 女店员去了后厨,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笑着说道:“小同志,你跟我过来吧。” 阮青雉面上一喜,连忙起身跟过去。 饭点已经过了,吃饭的客人不多。 后厨里就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炒菜。 角落里,摆着一张三斗桌。 上面放了暖瓶和大碗茶,旁边还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光头男人,身形矮胖,肚子上厚厚的一层肉。 这样的体型在这个年代可不多见。 男人看见女孩进来了,板着脸指了指身后院子里的灶台:“用那个。” 阮青雉连忙道谢。 光头男人端起茶碗喝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阮青雉见状,不再开口打扰。 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挽了挽袖子,拿起旁边的盆先把米洗干净,用水泡上。 又洗了里脊肉,切成细细的肉丝备用。 大锅灶是烧柴的。 她从角落里抱过来一些秸秆,手脚麻利地点着。 火烧起来了后,阮青雉起身把锅刷干净,然后把剥好的咸鸭蛋放进锅里铲碎。 焦黄的蛋油滋滋地响。 不多时,一股咸香的味道渐渐散开。 等到香味彻底被激发出来时,阮青雉把瘦肉丝放进去,一起炒。 最后倒入米,盖上锅盖。 弄完这些,阮青雉便顶着大太阳,蹲在灶台前守着。 因为熬粥的火候很重要。 无论火候轻了重了,米油都熬不出来。 屋里喝茶的光头男人看着小姑娘勤快麻利的身影,眯起眼睛,狎了一抹笑。 放下茶碗,开口问道:“小姑娘多大了?” 第19章 应该伤得不轻吧? “二十了。” 阮青雉没说实话。 光头男人有些惊讶:“都二十啦?那你长得小啊,看着也就像十六七岁。” 阮青雉:看得还挺准! “住院的是你什么人啊?” “爱人。” “呦?这么小年纪就结婚了?哎呦,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光头男人语气先是惊,后是感叹。 接着问道:“你爱人是当兵的?” 小姑娘一进来,他就看见她身上穿着的军裤。 阮青雉点头:“嗯。” 光头男人长叹一声:“…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他拿起暖瓶,给自己的茶碗倒满。 不等茶凉,就端着碗,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然后喝了一大口。 天气热,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冒了一层汗。 男人捞起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翘起二郎腿,和阮青雉闲聊起来:“咸鸭蛋放粥里能好吃吗?” “还行。” 阮青雉软软地回答。 “那味道不腥吗?我炒了一辈子的菜,就没见过你这种做法。” “小姑娘勤快是勤快,就是瞎做,到时候这一锅粥吃不下去,多糟践粮食啊,直接让你对象喝粥,吃咸鸭蛋不行啊?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还给自个儿累够呛!” “这么小年纪,你婆家就让你一个人照顾对象儿啊?都没帮衬一把吗?” 男人的盛阳口音很重。 阮青雉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爱人在盛阳当兵,我是过来随军的,双方父母都在老家,过不来。” 她起身,掀开锅盖。 用锅铲慢慢搅着锅里的粥。 还真就提醒她了。 沈家接到的可是沈战梧断手断脚的消息,伤得这么重,竟然一个人也没来。 就这么放心吗? 光头男人撇脸,吐掉嘴边的茶叶渣:“咋地?他们和嫦娥住一块儿?织女和牛郎还能他妈一年见一次呢,儿子受伤了,当父母的,哪个不是恨不得长俩翅膀飞过来啊!” “小姑娘,你别嫌叔说话难听。” “叔这一辈子就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了,那些好听的话说不出口,但也活一把年纪了,啥人咱没见过,叔说这些话不是挑拨你和婆家的关系,就是想提醒你,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人活着,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叔以前是在京都给那些领导做国宴的,你叔我啊,就是不肯吃亏,不服就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就拎包回家……” 阮青雉听得津津有味。 结果等粥熬好的时候,阮青雉转了一圈,没找到盛粥的饭盒,她傻眼了—— 什么都买了,就忘买饭盒了。 光头男人看着她茫然的表情,拍腿直笑。 小姑娘大眼睛黑溜溜的,皮肤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粉。 这小玩意儿长得跟水晶虾饺似的。 是招人稀罕! 他扬声喊徒弟拿来一个铝饭盒递过去。 男人挥手安排,犹如指点江山: “用这个装。” 阮青雉有些激动:“叔!您真是个大好人!” 光头男人又翘起了二郎腿。 身子往后一靠。 神态间都是被夸后的傲娇。 他挥挥手:“哎呀,行了,啥也不用说了,只管拿去用吧。” “你叔叔我啊,活一辈子了,宁可自己吃苦,也看不得别人吃苦,别看我长得凶,但心肠软啊,你这是刚认识我,接触久了,你就知道我是啥样人了。” 阮青雉把粥盛进铝饭盒里,把青菜碎放进去,轻轻搅散。 锅里的粥还剩了些,她又拿来一个大海碗装进去,同样撒了青菜碎,然后端到男人的面前放下,嗓音甜糯地说:“叔,粥还剩了些,您就帮我喝完吧,顺便也尝尝我的手艺。” 光头男人嘴角有笑,但不明显:“行吧,我一会儿尝尝你的手艺!” 小姑娘:“您可别嫌弃这是剩的。” 男人不耐烦挥挥手,撵她赶紧去忙,嘴角的笑容却加深了。 阮青雉笑了笑,回到灶台前。 都收拾好后,她拎着所有东西过来:“叔,您看我用灶台,还有这个饭盒,给您多少钱合适啊?” 男人端起茶碗,仰头喝了大半碗,然后重重放下茶碗:“给啥给,不用给了,就用几根柴火,能值几个钱,满山头都是……” 他自言自语地问:“你对象能住进市医院,应该伤得不轻吧?” 男人看着她,忽然语重心长了起来:“你这个小姑娘啊,瘦得跟鸡崽儿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以后给对象做吃的,就来这里做,反正灶台空着也是空着,要是有啥为难的事,你就过来跟叔说,叔能帮得上的,肯定帮,别憋着了……” “丫头啊,你来盛阳随军,是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来盛阳一天,盛阳就是你的家。” “在盛阳,你要是有难,在路上喊一嗓子,就没人不帮你的。” “你还年轻,人生漫漫路什么坎都有,但是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什么坎都会过去。” “有时候,别太逞强,也别太委屈了自己,知道不!” 阮青雉鼻头微酸,又破涕轻笑:“叔,您看您没事说这么煽情干嘛啊,我都要被你说哭了……” 这不仅仅是跨越千里,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而是跨越整个时空。 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阮青雉只觉得自己是一抹浮游。 被江河湖海裹挟。 被每一朵浪花推着往前,亦或是往后。 无根而生,无果而去。 可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啊。 他们笑靥如花。 她不再是浮游。 她是漫山遍野的野草。 头顶有温暖的光,脚下有肥沃的土地。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忽然在这一瞬间。 心中的那簇茫然,化成无坚不摧的铠甲。 她明白沈战梧为什么选择在枪林弹雨中冲锋。 为什么选择隐姓埋名,抛去功利。 为什么无畏牺牲。 她一直都明白…… 但在这几分钟里,有了更具象化的意义。 第20章 我都要去报警了 光头男人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嘟囔道:“好家伙,还怪上老子了。” 阮青雉轻轻笑出声。 男人抬手又给自己倒了碗茶水,端起来就往嘴边送。 只是半路被阮青雉拦住了。 她青嫩的眉眼很严肃:“叔,别再喝了。” 男人脑袋对着窗外比划了一下:“没事,天热,容易口渴,多喝点水出出汗,当排毒了。” 阮青雉叹气,抬手抓起他手腕,指腹压在内侧:“我之前和奶奶学了几年中医,我给你把把脉……” 她沉下心,仔细感受男人的脉象。 半晌。 她敛眉道:“平时您爱出汗,容易失眠,口渴多尿,小便淋沥,尿尿的时候还很疼。” 光头男人愣了愣,抬手抹掉脑门上的汗:“你咋知道的……” 正好桌子上有铅笔和进货单,阮青雉拿过来。 找了个空白处,飞快写了一个方子,撕下来递给他:“叔,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饭前服用,七天见效。” 男人满脸狐疑地接过药方,看了眼,低声念:“茯苓11克,猪苓10克……” 阮青雉目光落在他浮肿的双腿上,继续说道:“水蓄下焦,脉浮意燥,表邪未解,这是水液代谢障碍病,您有口渴的症状,已经三年了吧?” 男人震惊:“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 “如果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好。” 阮青雉着急回去,最后叮嘱了一句便提了告别,然后拎着东西离开饭店。 女孩走后,男人学着她刚才的模样,也把三根手指按在脉搏上,伸长脖子仔细感受—— 几秒后,他讪讪地松开手。 啥也摸不出来。 脉搏这东西不就是心脏跳一下,它跳一下吗? 在哪摸出来他小便淋沥,尿尿疼啊? 就在男人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刻字了的时候,圆滚滚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 他下意识侧眼瞥向桌子上那碗粥…… 其实他已经喝不少水了。 一点都不饿! 奈何这粥闻着还挺香,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光闻着就这么香了,也不知道吃着香不香……男人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伸手顺势把粥端过来。 刚尝了一口,他眼睛瞬间亮了。 怎么回事? 这粥竟然这么好吃?! 这口感……这这这每一颗绵软的米粒,似乎都裹着一层咸香的鸭蛋黄,入口即化,可其中的肉丝又添了一份嚼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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