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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锋利的刀剑、最强大的武诀。 凡入安道院者,至死终身都是安道院中人。若无院长首肯,不得离开院门。 但他若想走,这世间没人拦得住他。 临走之前,他潜入翰灵阁的深处,为自己挑选了一把锋锐无边的长剑。 他会证明安道院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入流的短刀不配与剑相争。不入流的刀客不配与他相争。 剑锋竖直,寒光内敛,他甚至可以看到雨滴垂直落下时、被那锋刃切成两半的样子。 这确实是一把好剑。 最后一滴血污冲刷无痕,燕紫手腕微震,将水珠抖落剑身。 收剑入鞘的前一刻,他的手突然顿住。 燕紫低下头细细看去,眼底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讶异。 原本平整刚直的剑身出现了一丝不流畅,赤色的鄂处竟然生出裂纹。 ****** ****** ****** 一道山岭相隔的斗辰山麓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支火箭划过夜空,落下时顷刻间爆出一片火光,将整片战场照亮如白昼。 为了增强视野,黑羽营带来了沾满火油的箭簇。这些箭簇成环状射出,将整片山麓圈在其中,经由方才那支燃烧箭点燃,犹如天火降临人间,照亮一片地狱之景。 四周尸甲遍野、箭簇横立,尽管四周一片潮湿泥泞,但吞噬着火油而生的火焰还是高涨着,噼啪燃烧的声响中夹杂着将死未死之人的呻吟声。死一般的静止中偶有一两处蠕动,黑色的箭便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扑杀而至,转瞬间勾走挣扎之人的灵魂。 雁翅庚字营领将颜广此刻就站在火光之外百步远的地方。 今天开始围猎之前,他料想过会有一场恶战,但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当下这副模样。 他作为据守方位的数营之一赶来支援时,发现战局已定、并无他用武之地。 白氏亲兵无人归降算不得意料之外,但黑羽与肃北两营对峙的局面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白氏已经伏诛,肃北重骑却并无鸣金收兵之意。 这等局面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两方领将并未下令收兵。 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彼此角力,而方才经历过动荡的战场此刻犹如一盏摇摇晃晃、勉力维系平衡的秤,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将平静打破,一切都将顷刻间土崩瓦解。 天明之前,气温回升,雨落山间,化作雾气。也就半刻钟的功夫,晨雾便在整个斗辰山麓弥漫开来,将局面渲染得更加扑朔迷离。 火焰在雾气中安静地燃烧着,像是忘川彼岸旁的鬼火一般。 颜广握着缰绳的手心沁出汗来。他从未见识过这般诡异的战景,寂静无声却煞气冲天。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琴音自黑羽蛰伏的密林中传出,悠悠然扩散开来,在雾气中激荡开来。 细碎的脚步声从各个方位传来,弓弦拧紧的声音却整齐划一。 直至这一刻,颜广内心的那股不祥的预感才化作现实。 他虽不是黑羽营的人、并不了解其阵型细节,但商音阵形制特殊、便是只见识过一次也很难忘记。 商,秋声也。肃杀之气,催败零落,百草折伏。 这是决定彻底剿杀敌时才会用的阵法,阵中只要有一名敌人尚存,阵法便不会散开直至最后一人死于箭下。 只是如今,黑羽箭对准的已无白氏叛军,有的只是肃北骑兵。 黑羽阵营中一人一骑缓步而出,手中高举令旗步入两军对阵的阵中。 “陛下有令,鸣金收兵!” 迷雾深处的肃北铁骑依旧毫无反应。 火油渐渐燃烧殆尽,大雨之中,两方军队在青烟弥漫的战场前沉默地对峙。 “青怀候听令,速速......” 那传令旗的骑手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整个人拦腰化作两截、缓缓坠落马背,尸体落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颜广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切都在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是箭吗? 不,并没有箭鸣,也没有箭矢。 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切开了那浓的化不开的雾气,径直将那士兵从马上腰斩。 摇摇欲坠的天平终于不可逆转地向着一侧倾斜而去,黑羽阵营中琴声骤变,急转而下。 与此同时,肃北阵中亦是震动。 就在这令人错愕、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阵忽来的南风将雾气吹开片刻,肃北牙旗高耸的悬崖之上,只见一道褐色暗影从密林之中飞出,宛若一只夜狩的鸮鸟,直奔牙旗之下的主将。 铁骑察觉杀意,迅速调转阵型,将肖准围在当中。 “诸将士听令,誓死守卫将军!” 武学造诣深不可测的大祭司痛下杀手,而已经杀红了眼的肃北军则为保卫主帅奋力抗争,山麓悬崖上下顷刻之间乱作一团。 “青怀候已反!斩肃北军旗,控制局面!” 颜广惊愕回头,只见许束不知何时也已带着人马从另一道汇集而来。 他想起先前肖府出事时许家人的态度,心中已知一二,对这等落井下石的事生出几分不忿。 “陛下有令,即便事出有异,也不得对肃北军紧逼。” 许束看一眼颜广,缓缓抽出腰间佩剑。 “颜将军若是怕了自可留在原处,我亲自前去斩旗。” “你敢!” 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许束身形一顿,只听得风声从耳后袭来,连忙下腰闪避,匕首的利刃便贴着他的面前划过。 肖南回一击未成曲腿狠狠踢在对方座下鞍侧,吉祥借力驮着她灵巧地转了个圈,挡在许束面前。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义父造反?!再胡说仔细我割了你的舌头!” 许束冷哼一声,抬手指向一里开外混乱不堪的战场。 “肖南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方才宁可按兵不动也不愿交出军旗,此乃违逆军令,论罪当斩!” 肖南回自然不肯退让,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明明是宗颢要杀他,他若不反抗,难道坐以待毙吗?!” 两人僵持不下,随即一阵异响凭空而来,细密尖锐的呼啸声从密林中冲出,数十个身影纵线飞驰,直奔向山崖上牙旗主将的方位。 数十飞线杀手直奔宗颢而去,飞舞的银线穿梭交互,将其困在其中。 肖南回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而许束却似乎毫不意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颜将军可看清楚了?青怀候若是与白氏没有勾结,那些杀手怎会在他性命攸关之时出手相救?” 颜广沉默。他余光瞥向一旁马上的女子,有一瞬间的犹豫和不忍。 她因为没穿盔甲而显得分外单薄,双眼怔怔望着不远处那立在风雨之中的肃北大旗,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夹紧马肚、猛地冲入阵中。 “肖参乘,不要过去......” 颜广的呼喊在她身后传来,转瞬间便被她落在身后。 琴音破空而来,三音合奏,横扫千军。 商音阵动,杀意难抑,万千箭矢呼啸腾空、飞向悬崖之上的肃北大军。 “义父!” 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着,但她的声音在四周巨大的噪音中顷刻间便被吞没了。 她反手持匕首、奋力挥开周围流矢,每一步靠近都走得如此艰难。 匕首刃短,终究是招架不住,几个疏漏之下,便有箭落在她后肩,瞬间震得她腑间翻涌、喉间腥甜。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箭矢穿透身体的锐痛。 她顾不得细究,勉力驱使吉祥避入山道,紧贴山坡滚落的碎石泥沙向大旗所在方位逼近。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她终于看见了那纠缠在飞线之中的身影。 心脉因接二连三的奔袭搏击而剧烈跳动着,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在随着周遭的一切震颤着。 一阵轰隆声从脚下大地深处传出,那块几经践踏的悬壁再也支撑不住,从山麓根结处断裂开来,数百骑兵连同将旗一起坠入山崖之下,肖准的身形于阵中露出,已经须发散尽、血染全身的褐衣老者暴起而上,左右手抽出散落两旁的枪戟、接连掼出。 不!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还未脱口而出,下一瞬,便见那仅存的五六名飞线杀手身形一晃,一人挡在肖准身侧、转瞬便被贯穿,其余数人飞快将肖准裹挟其中,在脚下最后一块岩石塌落前一刻,纵线而起、逃入崖壁之上的密林之中。 山体剧烈震动之下,吉祥几乎站立不稳,肖南回只得提起缰绳勒马后退几步。 待一切终于稍稍平息,尘烟滚滚之中,既不见宗颢身影,亦不见肖准去向。 飞驰的黑羽箭因视线受阻、有了一瞬间的休止,她趁着这喘息的功夫,连忙轻喝一声,吉祥心领神会,跃入南坡草木深处。 坍塌的山体化作泥石沙流,几乎将树木连根拔起推倒。肖南回在一片狼藉中艰难地向高处躲避而去,终于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前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平台。 不远处的山路近乎坍塌,她望了望另一侧杂草丛生、不见落脚之处的陡峭山石,果断翻身下马。 吉祥的屁股上挨了一箭、伤口因为接连奔袭而变得皮开肉绽,肖南回看得心都揪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拍了拍吉祥的脑袋。 “去。” 以往她也经常如此,这花斑杂毛的畜生总是欢快走远,自顾自去寻蘑菇吃去了。 然而这一回,吉祥却没有动。 “义父不见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它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任肖南回如何推它、拍它都一动不动。可她一走,它便用嘴去扯她的衣服。 肖南回顿了顿,勉强笑着。 “你这成了精的畜生,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演什么生死离别的大戏给我看呢?” 吉祥重重哼出一口气,像是在控诉她的用词不当,四只蹄子仍立在原处。 这马随主人脾性当真不假,倔得像头驴一样,哪有一点战马的样子? 时间不多了,她想了想,将先前一直挂在马鞍侧面的麻布口袋解下来、敞开口,放在一旁的树根处,又将缰绳挽了个结套在一旁的树干枝杈上。 “你留在原处等我,这些吃完了,我就回来了。” 吉祥低下头嗅了嗅那袋子里姚易“进贡“的蕈子干,却没有吃、又抬起头看肖南回。 这一回,她不再看它,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第142章 夜间行山,险中又险。 脚下是湿滑的山石草甸,头顶是不见星斗日月的无边黑暗。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静波楼中,那条寂静无声、漆黑阴冷的石道中。 只是这一次,这黑暗的尽头不会是光亮与微风,更不会有那个人坐在湖光春色中等她近前来。 此刻的黑暗之中,她能倚靠的人只有自己。 但长夜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不是吗? 肖南回咬牙挥动手中匕首插入乱石之中,用尽全力翻过了这道山梁。 寂静的山顶上,只有稀薄的雾气随着云雨浮动。 然后,她便看到了山脊下一处快被泥石掩埋的山路旁,坐在石头上的那个熟悉的敦厚身形。 那背影微微佝偻着,一动不动。 她心中一喜,试探着叫了一声。 “伯劳?” 那身影却依旧未动。 她心里着急肖准的去向,对对方捉弄的心态有些不耐烦,只得费劲爬下山脊。 脚落在那条山路的那一刻,肖南回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那路上有着许多深浅不一的沟壑,一旁的山崖塌了一半,处处都是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什么硬物、发出一阵刺耳声响。 她移开鞋靴,发现了半截深深插入土中的刀刃。 她的心突地一跳,脚步快起来,三两步到了那石头前,急急将那人扳过来。 大脸上那两撇短粗的眉毛皱着,过了一会那眉毛下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你怎么来了?” 肖南回松口气,又急急问道。 “怎么回事?你可有看到义父他......”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呆呆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起先,她以为那股湿润的感觉是因为雨水的缘故,但雨水不会如此温热粘稠。 红色沾满了她的掌心,被夜色浸染得像是墨一般的颜色。 那佝偻着的背影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将身子勉强侧过来一些。 “侯爷他被那穿紫衣服的王八蛋带走了,你快去追,兴许还来得及......” “闭嘴!”肖南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恶狠狠,她想用手去撕身上这件缁衣的衣摆,可不知是因为这劳什子衣料太过结实、还是因为她的手抖得厉害,竟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别费劲了,要是缠点破布就管用,还要郎中做什么呢。” 伯劳说着说着吐出半口鲜血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倦怠。 “他娘的下手真是狠啊。我若有他一半狠,当年说不定就是你的主子了。” 肖南回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强迫自己用发软的手臂架起那具矮胖的身体。 “走,我们去找郎中......” “算了。”伯劳将手臂抽了回来,随意在头发上摸了摸。她的发髻还在,依旧圆圆的,“我最讨厌闻那股子药味,黛姨的药不都是你煎的吗?” 肖南回咬紧牙关,她想用愤怒的声音说话,可一开口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哭腔。 “你是不是、是不是脑子不灵光?!我让你追来看看,又没让你来送死!” “小点声,吵死了。”伯劳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看在葡萄的份上......” 温热的雨落在她脸上,有种令人困倦的舒坦。 “肖南回,别为我报仇。你打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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