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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没有留下碎瓷片,又熟练地扯了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他也顺从地任她摆弄,倒像是此次劫后余生留下的默契。 “陛下千万莫要再流血,丁中尉若是知道了,臣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 “他方才为难你了?” 她如实道:“倒也没有。”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臣自己心生愧疚。” 话音落下,她已经系好了结。 那人将手收回,两人又恢复了先前三步远的距离。 静立片刻,皇帝转身继续向前,她也跟了上去。 肖南回跟在夙未身后,就这么在黑暗中沉默地走着。 直到前方的夜风吹进来,将新鲜空气和他身上的味道送进她的鼻间。 柔和的月光依稀从出口透进来,正映在他停住的背影上。 “孤不喜欢肖卿总是走在身后。” 她腹诽一阵,寻思着这路也快要到了尽头,为何先前不说,非要到了现在才说。 “方才那密道太过狭窄,臣不好越过。如有下次,臣定会走在前面为陛下引路。” “为孤引路的人有未翔一个便够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便有过的那种忐忑又涌上心头来。 还没等她回过劲来,那人却已转过身去,向着夜色而去。 “无妨,这外面山高水阔,断然不会令肖卿连与孤并肩的方寸之地都容不下。” 肖南回站在原地停住了。 皇帝的话在她心底转了几个圈也没能盘旋落地。 她想弄明白这话中深意,可又觉得不过是些胡思乱想罢了,纠结了片刻,还是迈开脚步踏入夜色之中。 第92章 岁末将近,这一年很快便要过去了。 大雪过后便是岁寒,雪停之后的碧疆又起了北风。风从三目关的关口吹进来,常常从白日呜咽到子夜。 孙府修建得十分稳妥,北面的墙比南面厚出几寸,冬日里的寒风半点透不进来。但肖南回有时夜半惊醒时,仍常常以为自己还在那郊狼环绕的荒漠之中,往往起身掌灯后才能回过神来,复独自一人在窗前坐到天明。 她的伤好的很快,不多日已经可以活动自如,她数次想着立刻拍马赶去碧疆与肖准汇合,可一来肃北接连拔营,她可能前脚按照军报找过去,后脚对方却已经不在原地。二来,她如今正经有官职傍身,归营后按规制掌三部军马,再也不是从前一名小小伍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未能找到合适的由头前,她也不好擅自行动。 这三来便是,皇帝以养伤为由准她暂时不必归营,却派了两名亲卫给她,言明是规制所定,不得拒绝。她独来独往惯了,最多能接受一个上蹿下跳时常不见人影的伯劳,同那两人成天大眼瞪小眼实在尴尬。 而且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人名义上是她的近卫,实际上却是皇帝的眼线。 可皇帝看着她做什么呢?她向来不是个值得花心思的对象啊。 思来索去没有答案,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斥开他们,只找了个机会交给伍小六“处理”。所谓“处理”也只是给他俩找点事做,至少白日里不要总是盯着她。毕竟她怕的不是这两人,而是派他们来的人。 那日从那所谓的议事厅回来后,她得空便开始留意那附近的动向,一些重要的军报她都没有落下,还破天荒收到了鹿松平随军报传来的口信。 信中得知莫春花一切都好,她心下又是一宽,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小雪那日凌晨,她郑重嘱托鹿松平千万在乱局中顾及莫春花的性命。她没有文官权臣那般的玲珑心窍,结识一个人往往需要通过和多方切磋武艺来判断。鹿松平天性阴柔、心细如发,虽然诡诈却未必不能受重托。 这世间若有一人能在当时的乱局中护下莫春花,那便当是他无疑了。有时她会觉得莫春花同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她们算不上名贵的花朵,不论流落到那片土地上都能扎根生长。而正是由于这几分相似,她同对方多有亲近之感,却也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鹿松平兴许是看在她同皇帝走近的缘故,并没有在信中多言,但她觉得有些事一码归一码,回阙城后她或许应当以侯府的名义送上些谢礼。当然,这一次她万万不能再让杜鹃插手。 捷报就这么接二连三地传进肖南回的耳朵里来,当中有不少熟悉的地名都是她当初亲手写下绘进图纸的。 入冬后最冷的那一天,她听闻军报传道:白鹤留的七个儿子系已确认战死六个,最小的一个不过六岁,在同奶娘逃走的时候被光要营的人抓了,现下就关在俘虏营中。 皇帝对此反应非常冷淡,只交代了让人好生照看着,只字未提如何发落。 事实上,除了临军布阵时殚精竭虑、洞察入微,旁人从皇帝身上几乎看不出丝毫上心的态度,对此番大捷也没什么喜悦之情。 若放在从前,肖南回定是有些费解的。可如今和那人相处了一段时日,她倒是觉得皇帝的心态也不难揣测。收复碧疆或许只是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罢了,同他当日为了秘玺的些许线索、便只带一名护卫离开皇城深入北地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帝王之心,多少等同家国之心。 对于天成来说,收复碧疆只是一件早晚都会发生的权利倾轧,而对于那些她曾一同生活过的碧疆百姓来说,却是整个世界都变了天。 她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一桩大事将了的解脱和喜悦。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皇帝有信心。他有能力收复失落的西南之地,也有能力将它变得更好。 她已经开始幻想着,等到战事正式平定下来,青怀侯府上又该是怎样一番不一样的景致了。 肖准并不留恋权位,对杀伐一事亦早已心生倦怠,只要灭门一事查清,他便可向皇帝提出隐退。到时或许须得交出青怀候的封位,按规制每月进府的银子自然会少上许多。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准要开心。 她已想好,如果他们继续留在阙城,她可以考虑在光要营中当个闲差,俸禄虽然不多,但有侯府这处院子傍身,吃喝倒也足够了。若是随肖准回他母亲老家,她便辞了官去,找份镖局的生意来做做,足以养活他们几口人。每月剩下的银两全部贴补些给杜鹃,多添置几个下人婆子,让她也能当个甩手掌柜,陈叔的腿脚近些年愈发不利落了,趁这个机会可以早些回老家过上清闲日子。 这些事几乎每天都会在她的脑子中过一遍,现下已经熟稔到可以编出一台大戏来。 她偶尔会和伯劳念叨一下,对方从来都是掏掏耳朵,一副不大感兴趣的样子。 这日凌晨,她从梦中惊醒后再难入睡,便向往常一样甩开“监视”她的亲卫,拉着伯劳爬上三目关高高的峭壁之上吹风。 天还没亮,四周除了风声外再无其他声响。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伯劳聊着天,不知不觉又提起未来的事,伯劳却一反常态地不高兴起来。 “肖南回,你这未来大计之中,为何没有小爷我的存在?” 她愣了愣,似乎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便下意识回答道:“你不是向来跟着我的么?以后自然也是如此。” 伯劳撅了噘嘴,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那可未必。侯爷当初将我塞给你,不就是怕将来有一天不能护你周全?如今来看倒是多虑,到时候我去求求他,说不定就能解了你我之间的契约。到时候山高水阔、再有些银钱......” 她边说边不自觉地咧开大嘴,正要发出些憨笑声,冷不丁头上便挨了一巴掌,愤怒抬头间,正对上肖南回面无表情的脸。 “都说安道院满门忠烈、此生不侍二主,或是你想挑战谢黎、篡了院主的位子,改一改那的规矩?” 伯劳狠狠瞪她一眼,咬牙切齿、张牙舞爪了一番,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不日见了侯爷,我定要告你的状!” 这回轮到肖南回掏掏耳朵:“随便你。左右咱俩都算是捡来的货色,大不了齐齐滚出府去睡大街,我还怕了你不成?” 她这番话说得又无赖又狠绝,连给自己的余地都没留下,伯劳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肖南回嘴角得意地翘起。 当她这段时日同皇帝在一起是白混的? 嘿,原来这说话当真是门学问,可以不动刀不动枪地让人吃瘪,这感觉不要太舒爽。 她这厢正飘飘然地想着,耳边突然听得些动静,睁眼一瞧,便见一小队黑骑从孙府的方向鱼贯而出,向着西南出谷的方向而去。 “咦,那不是......?”天色太暗,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几个翻身落到近些的地方,更加确认了自己方才的判断,“那不是皇帝的车驾么?” 行军中除了后勤用的辎重车,很少会有马车,那辆黑色的马车制式外观都十分眼熟。但最有说服力的,是丁未翔就跟在那辆马车的一侧。 “皇帝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御驾亲往,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伯劳瞥了一眼,语气中还带着些方才的气闷:“八成是有了白鹤留的消息。” 白鹤留?这她倒是有些没想到。 不过能让皇帝亲自走一遭,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看来,这场战事是真的要结束了。”肖南回习惯性地擦拭着平弦,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速战速决难道不好?若是拖上个三年五年的才叫糟糕。” 当然好。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战争是件多么糟糕的事,但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如今一切似乎都要顺顺利利地结束了,她应当高兴才是。 可不知为何,她总是隐隐生出一股不安。也不知是因为最近接连梦中惊醒,亦或者是因为这份不安才会夜夜惊梦。 仿佛是在对她的忧虑有所回应一般,下一瞬,她看见又一队人马从孙府外军营的方向快速奔袭而来。 山谷中回荡着如雷般的马蹄声响,预示着这是一支至少数百人的骑兵队伍。 她心口一紧,连忙凝神去瞧那打头的是何人。 骑兵的移动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峭壁之下的山谷一闪而过,她怀疑自己有些眼花,但身旁的伯劳显然十分笃定。 “那不是夙平川么?这讨厌鬼的模样我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认出来。” 转眼间,那队骑兵到达了那日她被克桑追杀时路过的岔口,又毫不停留地向着往碧疆深处的方向而去。 那是通往碧疆战场的方向,可自天成突破三目关口、深入腹地后,为避免敌方利用地形优势展开局部迂回战,策略上便甚少使用小编制队伍进行清剿,一旦出击大都是万人以上的行动。 脑海中飞速过滤着这几日大大小小的信报,肖南回还是无法肯定夙平川究竟在搞什么鬼。 依她先前对碧疆的了解,当地人很是会利用地形优势,即便只是个寻常村落,若是提前有所准备、设下埋伏,一举歼灭千余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夙平川先前栽过跟头,如今怎么还会如此行事? 左思右想,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成,我得跟过去看看。” 伯劳斜眼看她:“你不怕皇帝找你麻烦了?” 她几乎脱口而出:他不是正好走了嘛?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她心底有点不太情愿去承认自己对皇帝的忌惮。皇帝明面上并没有禁止她外出,但她却莫名觉得: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便会生出一种说不清的负罪感。 “废话这么多,我自己去好了。” 肖南回说罢提着平弦转头便走,伯劳却已经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我才说了一句,你急什么?这几日待的骨头都酸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第93章 等到肖南回拍马赶上夙平川的时候,这支队伍早已深入凛冬之下的碧疆腹地。 天色已经亮起,却照不到前路的尽头。四周高矮不一的灌木和错综其间的小丘溪流,将地势切分得七零八落,天然的砂石小径遍布其中,反而没有了“道路”可言。 吉祥许久没有出来放风,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花虬被郝白喂得胖了一圈,四只蹄子倒腾地费劲,微微落在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奔而过,引得一队骑兵纷纷侧目。 肖南回没有径直去找夙平川,而是先同他的副将攀谈了几句。 那副将年纪看起来不大,架子却端地甚高,起先以为肖南回是前来送军报的下官,得知对方便是那传说中与他家左将军“斗法”三百回合的右将军,神色变幻之复杂,便连那副盔甲都遮不住,反复确认腰牌后才缓缓开口道:“右将军何事前来?可有军令?” 肖南回避重就轻地答道:“我先前在此地待过数月,多少可以提供些帮助。何况左将军与我同僚一场,我出手相助,也是应当应分的事。” 副将脑海中再次滚过那“大战三百回合”的传闻,眉头更加紧锁,半晌才犹豫着说明了情况。 光要营此次出兵,确实事出突然。事出原是接到信报,称发现一处规制过大的寨子,且有白氏旗下一名重要参军出入其中,怀疑是处隐藏据点。 碧疆一带的寨子沿袭了游牧民族的搭建技巧,除去季节更替时的必要迁徙,平日里若遇外敌也可朝夕之间举寨迁徙。 她深谙其中道理,因此也不难理解天成派兵的仓促决定。 正想着,夙平川的声音便蓦地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那副将见机行事、退地飞快,肖南回干脆开门见山、不答反问。 “你当知道不可轻敌的道理,怎么就带了这几个人?” 夙平川没吭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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