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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顾染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这熟悉的房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泪夺眶而出,因为喉咙疼痛,只能发出粗哑的声音。 似委屈,似不甘,似悔意,似思念。 总之这一刻,顾染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化成了崩溃的哭泣。 一旁的张嫂和小雅看的都慌了神,她们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顾小姐。 “顾小姐,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等着,我去给黎医生打电话……” 张嫂说着,也跑了出去,最后只剩下手足无措的小雅。 小雅蹲在床边,拿着毛巾给顾染擦着眼泪,可像是怎么也擦不干似得,反而让顾染哭的更凶了,到最后哭的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傅司爵……” “傅司爵……” 顾染整个人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下,一声声的喊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每一声都让顾染感觉心口一疼。 那个她辜负了一生的男人,到最后都不愿意放手的男人。 顾染想要见他,她想要他在抱抱自己。 “傅司爵……” 房间里,在阵阵哭泣声中,时不时的传来傅司爵三个字。 小雅虽然不明白平日里冷漠疏离的顾小姐为什么一直在喊先生的名字,可看到她哭的都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还是开口说了句。 “顾小姐,刘妈已经通知先生了,你别急,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顾染便想要从床上起来,她要去等傅司爵,那个男人等了他那么多年,这一次,换她等他。 可病了两天的顾染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撑着想要坐起来,下一秒,却因为手软直接摔回了床上。 小雅见?s?状,立刻劝着顾染躺下,如果顾小姐再次病倒,恐怕整个檀宫上下都要被驱赶离开了。 “顾小姐,你还病着,赶紧躺好。” “不……扶我起来,我……我……要去见……去见傅司爵。” 顾染每说一个字,喉咙都会传来刀割般的刺痛。 可顾染根本不在意,比起肉体上的疼痛,那些年,傅司爵遭受的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痛的。 顾染还记得傅司爵倒在血泊中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时,那个男人第一次那般决绝失望的质问她。 “顾染,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当时顾染说了什么? “这是你欠我的。” 现在想到当时自己说的那番话,顾染很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什么叫欠她的,她和傅司爵之间,一直都是她欠他的。 不是顾染没有心,而是她心瞎了,仅仅因为一个谎言,仅仅那些人拙劣的演技,她封闭了自己的心,只剩下仇恨,一步步将傅司爵推入了深渊,自己也万劫不复。 再来一次,顾染只想弥补前世自己犯下的种种错误,她要去等傅司爵,要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深入骨髓,爱到跨越前世今生的阻隔重新来到了他的身边。 想到这些,顾染的表情更加决绝,挂满眼泪的脸上,有着一种撕裂般的破碎和悔悟后的坚决。 顾染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这一个动作,尽让顾染累得脸上毫无血色,满头虚汗,可她什么都不管,她只想尽快见到傅司爵。 “小雅姐姐,求求你扶我下去。” 这里是檀宫主楼的二楼,她要去楼下,她要在门口等着,她知道自己现在很虚弱,她只能求助身边的女人。 小雅眉头紧蹙,她总觉得病后的顾小姐像是换了个人,她本该理智的拒绝的,可对上顾染那双染着一层水雾的眼眸,小雅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了。 小雅扶着顾染下了床,顾染几乎是半个身体撑在小雅的身上,然后缓缓的走出了房间。 刚打完电话上楼的刘妈看到,急忙走上前,对着小雅一阵抱怨。 “小雅,你怎么让顾小姐下床了,要是再出什么好歹,咱们都要被先生惩罚的。” 顾染看着眼前对自己态度算不上好的刘妈,心里一阵愧疚,就是这个对自己说不上太用心的刘妈,却在一场车祸中为保护她丧了命。 “刘妈,别怪小雅姐姐,是我……我想去等……等傅司爵回家……” 顾染吃力的说着,刘妈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小雅视线交汇,显然,现在顾染的状态在她们看来很不对劲。 顾染没有多解释,一手撑着墙,一手搭在小雅的肩上,朝着电梯那走去。 就在这时,一楼传来一道男人急促的声音。 “先生回来了。” 顾染记得,是刘管家,刘妈的丈夫,也是这个庄园的管家。 不过此时顾染在意的不是刘管家,而是刘管家说的那句话,先生回来了。 在檀宫,能被称为先生的只有一个人,傅司爵,那个她负了一辈子的男人。 顾染急切的想要见到傅司爵,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急促了,可她躺了两天,发了两天高烧,手脚无力,这一着急,脚下步伐虚浮,整个人直接往前冲。 “顾小姐……” 耳边是小雅的惊呼,她和刘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前冲,可终究晚了一步,顾染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雅和刘妈两人脸色骤变,吓得顿时脸色惨白,她们都清楚眼前这位是先生的心头肉,这要是摔出什么问题,他们拿命都无法偿还。 此时的顾染顾不得疼痛,更何况檀宫主楼上下,因为顾染喜欢光脚走路,在数月前全都铺了柔软的地毯。 顾染现在只想下楼,想要快点见到傅司爵,她现在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傅司爵说。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袭来,将顾染彻底笼罩。 3、此生我再也不会纠缠 一旁的小雅和刘妈已经吓得噤若寒蝉,身体僵硬,就差直接跪地道歉。 男人直接无视这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弯腰,一把抱起地上的顾染,脸色黑沉,薄唇紧抿,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 顾染就这样呆愣的望着抱起她的男人,那气质绝然的男人,五官如女娲精雕细琢般完美,周身散着一股高岭绝世出尘的矜贵气质。 只一眼,顾染的眼泪再次决了堤,她如一只收起利爪的小猫,双手紧拽着男人的衣角,整个人蜷缩着窝在男人的怀里。 耳边,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鼻腔,都是那淡淡的烟草味,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醒来短短十几分钟,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男人脚步一顿,他不想去看怀里的女孩,他受够了女人那冷漠如冰刃的眼眸。 他明明决定的放下,可刚才听到女人醒来后,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再见一面这个女孩的心。 他丢下一众高层,就这样一路奔跑的走了过来。 刚才在看到女孩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不受控的疼了一下。 那是他放在心尖宠着,爱着的女孩,明明决定了放手,明明想要封心锁爱,可刚才,她就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摔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这个女人,就是能这样简单的搅乱他的心。 刚才他想着就远远的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就离开,可终究,自己还是放不下。 可现在,这个女人又在干什么,她哭了,因为他抱了她吗? 他就这么令她讨厌吗?讨厌到哪怕抱一下都不行吗? 傅司爵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顾染回到了卧室,动作轻柔的将顾染放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傅司爵感觉此时的顾染很不一样,刚才抱着回房的一路,他感觉这个女人是依恋自己的。 可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傅司爵心里自嘲一笑,他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这个女人明明讨厌他,讨厌到宁可不要命也想离开自己。 想到这些,傅司爵的心就感觉被大石重重的压着,喘不上气,那坚毅的心,一旦遇到这个女人,就会被伤的彻底破碎。 傅司爵抽回了自己枕在顾染颈下的手,他知道这个女人厌恶自己,为了逃离这里,为了逃离她,可以在雨雪夜站上一天一夜,为的就是逼他放她离开。 傅司爵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力。 明明他可以掌控一切,所有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俯首臣称,唯独这个女人,就像是他天生的宿敌,用最尖锐的刀刃对着自己,可他即使遍体鳞伤也不想放开。 可是这一次,傅司爵怕了,黎珺楠说的没错,将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强行留在身边,那不是对女人的折磨,而是对自己的折磨。 此时,看着床上哭的泣不成声的顾染,傅司爵原本就破碎的心彻底的碎成了渣,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染染,只要你这次能好起来,我放你走,此生我再也不会纠缠。” 傅司爵说着最决绝的话,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口凌迟,痛,痛到无法呼吸,可他不忍再看这这个女人伤害自己,只能选择放手。 顾染一直在哭,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在看到傅司爵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哽在嗓子眼,最后只剩下失控的痛苦。 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傅司爵的衣角,就这样紧紧的拽着,仿佛只要自己放手,这个男人就会在她眼前消失。 神佛听到了她临死前的祈求,将她送回了傅司爵的身边,送到了一切错误还未开始之前。 就在她喜不自胜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男人清冽而低沉的声音。 那一个个字,如这寒冬的冷意,如狂风般浇头了她的心,让她刚有一点的喜悦彻底消散。 顾染抬头,小巧精致的脸上,此时挂满了泪珠,让这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种被辜负的破碎感。 那晕着淡淡水雾的眼眸,染着复杂矛盾的暗芒,好不容易汇聚的那道光,在傅司爵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在眼眸瞬间破碎。 傅司爵就这样定睛看着床上的女人,两人四目相对,各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就这么在无声的传递。 顾染的眼底是劫后重来的喜悦,是听到男人决绝狠话后的震惊,是想要牢牢抓住男人的焦急。 傅司爵眉头微蹙,那只在女人面前才有的温润轻尘早已在顾染一次次的伤害中消散。 此时的傅司爵,只剩下隐忍的不舍和痛定思痛后的决绝。 傅司爵感觉到衣角的牵扯,他低头,望着那双柔软的小手,心下一狠,用力的去扯开自己被拽住的衣角。 动作有些大,躺在床上的顾染明显感觉到一股拉扯,可她此时不敢放手,她张了张嘴,可却因为太过着急,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越着急,顾染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切的不舍和害怕,此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宣泄。 顾?s?染紧紧的抓住傅司爵的衣角,整个人都因为傅司爵太过用力而移到了床边,可她依旧狠抓着不放手。 “顾染,你究竟想怎样?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将我所有的骄傲全都践踏,你才满意吗?” 傅司爵看不懂这个女人,明明这段时间这个女人避他如蛇蝎,因为讨厌,檀宫主楼,不准他这个主人踏入一步。 要不是刚才听到刘妈禀报说她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绝对不会踏入主楼一步,因为他怕这个女人生气,他怕这个女人又找到了离开这里的理由。 顾染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口好疼,像是被无数把尖刀深深的扎着。 顾染终于体会了上一世傅司爵心里的痛,她一次次无情的推开这个男人,一次次践踏他的骄傲和自尊,一次次将他的示好踩入泥泞,那得有多痛啊! 顾染又一次张了张嘴,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几次想要说话,可就是说不出口。 顾染越是这样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说不出话,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最后,顾染没有办法,只能扯着傅司爵的衣服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4、献吻 傅司爵终究做不到心狠如冰,他虽然看不懂顾染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可还是纵容着,甚至还伸手去扶了她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让顾染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顾染紧紧的抓住了傅司爵的手,然后整个人缠在了傅司爵的身上,抱着他,无声的啜泣。 傅司爵整个人都僵住了,自从把顾染带回檀宫以来,他们什么时候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不,也有,不过那都是在顾染睡着的时候,傅司爵才敢靠近,但每一次都那般的小心,生怕被这个女人知道。 但是现在,傅司爵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还贴在他的胸口。 刚才过来的太着急,傅司爵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服,眼泪早已浸湿衣服,他能感觉到顾染那滚烫的泪水。 傅司爵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甚至不敢乱动。 傅司爵怕顾染现在表现出的种种,只是因为高烧下的幻觉,也许在此时的顾染眼里,她把他当成了韩沐泽。 顾染就这样紧紧的抱住傅司爵,感受着他的心跳。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抱着自己,顾染越想越心急,她抬头,望着有些呆愣的傅司爵。 在两人目光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她在傅司爵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慌乱,他在害怕什么? “顾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不是韩沐泽,你抱错了人。” 傅司爵有些愤怒的说道,可这样的话,也是对傅司爵的一种自伤。 顾染刚刚有些控制的眼泪再次决了堤,她究竟把这男人伤成了什么样,才让他如此的不自信。 顾染望着眼底渐渐失去光芒的男人,下一秒,还带着咸湿眼泪的柔唇直接敷在了男人的薄唇之上。 可能刚才在外面进来,傅司爵的薄唇还带着丝丝凉意,顾染就这样不管不顾,动作笨拙的轻添着男人的唇瓣,像是在补偿,又像是在忏悔。 傅司爵彻底慌了,他做梦都期盼的一吻,可是真正得到的时候,心底却是害怕的。 傅司爵不知道顾染怎么了? 明明这个女人弃他如敝履,别说此刻这样亲密的触碰,就是待在同一空间内都会被嫌弃。 傅司爵想要推开顾染,她怕顾染清醒后会生气,哪怕这个吻是她主动的。 可悬在半空的手却不忍推开怀里身娇体软的女人。 傅司爵自我催眠着,就算是最后一次的放纵,放她离开前最后的痴迷吧。 可理智告诉傅司爵,他不能这样趁人之危,他喜欢呵护的女孩,不该这样被他染了尘土。 傅司爵推开了顾染,他想要开口唤醒顾染。 “染染……你……唔……” 傅司爵的声音刚响起,顾染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只是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的用力。 顾染一口咬住了傅司爵的唇,像是在宣泄刚才被推开的不满,她的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越来越紧。 顾染的动作有些粗鲁,傅司爵感觉唇瓣一疼。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他们的唇齿间,像是刺激神经的兴奋剂,傅司爵的理智也渐渐击溃。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黎珺楠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傅司爵,这女人又在闹什……” 话音戛然而止,提着医药箱的黎珺楠僵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司爵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就恢复清醒,只是顾染抱得太紧,他一时没有挣脱开。 此时傅司爵的心有些乱,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又想闹什么。 看着那泪眼婆娑的女孩,傅司爵心下一狠,从床边站起,刚想抽回手,可对上女孩那澄澈却无比炙热的眼眸,终究只是往旁边站了些,任由女孩拽着她的衣袖。 “进来帮她检查一下,她好像有些不清醒。” 傅司爵想着刚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语气清淡的开了口。 得到傅司爵的允许,黎珺楠这才提着医药箱走进了房间。 黎珺楠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女人,在看清她一脸的泪痕,还有那始终落在傅司爵身上的眼神,眉头微蹙,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眼前的顾染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三天前,这个女人看向傅司爵的眼神还是清冷无波的,甚至还带着丝丝恨意。 可现在,怎么给他一种一眼万年,眼底竟是情深和缱绻呢。 黎珺楠剑眉微蹙,不动声色的往床边靠近,先是看了眼女孩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针怎么拔了?算了,先量一下体温吧,如果退烧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黎珺楠拿出体温计,刚要靠近,可下一秒,手却顿住了,然后瞥向一旁的傅司爵,把体温计递给了他。 “你帮她量一下吧,得放在腋下。” 这话一出,傅司爵身形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慌乱,有些闪烁,一时间,手僵在那,居然不敢去拿。 黎珺楠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见僵持不下,他轻叹道。 “要不让刘妈进来帮忙……” 可黎珺楠的话还没说完,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拿过黎珺楠手里的体温计,然后缩回被子里,放在了腋下。 黎珺楠和傅司爵全都一愣,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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