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啪’的一声,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江离独自站在屋里,对着房门愣怔了好一会儿,唇角终是抑不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回想着这一晚跌宕起伏的经历,漫不经心地绕过屏风,笑意突然凝固。 屏风后的小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剑身修长,泛着淡淡的青色冷光,正是圆台上少女所持的那把。 江离警惕地环顾四周,在确定屋中没有藏匿第二个人后,缓步走近,谨慎地伸手握住。这把长剑才被昙娘的一腔心头血洗过,却是触手生寒,剑柄之上是以小篆铭刻的剑名:‘青霜’。 江离对江湖事了解不多,关乎神兵名器的所知就更少,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任何与青霜有关的消息传言,对这把剑的地位分量毫无概念,然而它的价值又是毋庸置疑的: 剑身澄若秋水,又寒如凝霜,清晰地映照出他的眉眼。 江离久久地端详着,忽地在剑身上瞥见一丝银光,仔细看去,却是藏在自己的鬓发中。 江离浑身一僵,犹豫着抬手扯下,一根白发沉默地躺在掌心。他终于清醒过来,眸中光彩随之消散,静了半晌,才发出一声自嘲似的叹息: “没人帮得了我。”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次日一早,江离是被吵醒的。 无数人叫喊着什么,像是打翻了沸鼎,声浪怒潮铺天盖地地冲刷着屋宇,撞碎成模糊字句。 他推门而出时,院中戚朝夕刚对薛乐简略描述了昨夜的经历。薛乐听到动静看了一眼走近的江离,又转回到戚朝夕身上:“所以你们打算再留下观察一阵?但你明知自己身份可能暴露,难道就不怕遭人算计?” “怕啊,怎么不怕。” “那你还……” “随机应变嘛。”戚朝夕笑道。 薛乐被他一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外面在吵什么?”江离望向阻隔了哄闹声响的高高院墙。 “估计是为了闹鬼的事。我问了个婢女,说是一大早城里人聚集过来把宅子给堵住了,非要秦征亲自出面给个说法。”戚朝夕道。 他们边说边往外走去,隔了老远就望见了紧闭的宅邸大门,甚至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仆背靠在门上竭力抵挡,以免外面激动叫喊的民众会破门而入。 秦征满面愁容地站在旁边,正在跟管家说些什么,频频摇头。 走得近了,才发现吵嚷中的确夹杂着砰砰作响的拍门声,厚重大门应声震颤,那几个家仆憋得面色涨红,汗如雨下,不知还能支撑几时。 “秦大侠,外面这是怎么了?”戚朝夕问。 秦征这才注意到他们,赶忙迎上几步,尴尬地含糊其辞:“府里闹出了些事,不要紧,没想到还惊扰了三位,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秦大侠不必客气,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你尽管开口。”薛乐道。 秦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都说了是小事,哪儿能让贵客插手。恕我招待不周,请三位先回房歇息,我稍后便能解决……” 话音未落,大门被险之又险地撞开一道缝隙,随即又‘砰’地压回,家仆跌坐在地上顽抗,盯着被撞得吱嘎作响的门插,口中忍不住叫道:“老爷,快要顶不住了啊!” 秦征的脸色愈发难看。 与此同时,外面杂乱的叫喊渐渐汇成了一道声音,齐声高呼: “驱鬼除害,还我安宁!” “驱鬼除害,还我安宁!” 越喊越响,越响越愤,几乎要震动苍穹。 秦征眼中终于迸出了一点厉色,猛转过身对管家吩咐道:“你多带些人,速速去守住长风的院落,绝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去!陈夫人若是问起来,无论你用什么理由,都要给我瞒过去!” “是!” 他又招来一个家仆:“去拿我的游龙枪来!” 家仆疾步奔去。 秦征再度面向他们三人,正欲开口,却被先抢过了话头。 江离道:“所谓的挖坟声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街面的土被挖开过,里面掺杂有火药。” 他刚一出声,戚朝夕下意识便要拦,可惜已经晚了。果然,秦征先是一愣,随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江离:“江少侠是如何得知的?” 江离面色不变:“这不重要。” “……这消息果真可信?” 江离道:“我何必骗你?” 眼下情形迫在眉睫,容不得秦征再多犹疑,家仆已经双手捧上了一杆长枪:墨黑发亮的枪杆,上端缀了火红的缨子,枪尖一点寒芒炽盛,刺得人眼目生疼。 秦征一手抓起,大步走到府门前,将游龙枪横于身前,沉声吩咐:“开门!” 家仆们放开了手,不堪重负的门插顿时断裂,府门砰然洞开,在外推挤的人失了支撑,泄洪似地一股脑涌了进来,正撞上了那杆长枪。人潮汹涌,秦征不由得退了一步,旋即就稳稳站住了,身形坚若磐石,硬生生凭一人一枪挡下了人浪。 “瞧这民怨沸腾的架势,他未必能拦得住。”戚朝夕瞥向忧心忡忡的薛乐,“你放心不下,就赶快去替那管家守着叶星河的院落,真让人闯进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薛乐本就纠结不定,闻言点了头,往内院方向奔去。 戚朝夕转回目光,只见秦征额头青筋暴突,大喝一声,压着长枪往前一送,竟然将人浪反推了出去! 众人波涛似地一层层退开,当先的几个人更是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倒跌几步后仰栽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秦征一跃而出,长枪横扫,带起的肃杀厉风逼得众人连连再退,将门前让出了一片清净空地。‘咚’的一声,游龙枪重重杵于空地,他在府门前站定,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视线扫过或惧或怒的人群,终于开口道:“诸位都是我多年近邻乡亲,今日一早聚于我秦家门前吵嚷冲撞,究竟所为何事?” “秦征!你缩到现在才敢露头,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因为你家中窝藏恶鬼,害得全城遭殃,我们又怎么会来找你?” 戚朝夕和江离跟出门来观望,闻声看去,意外地发现说话那人十分眼熟,正是昨夜在花楼里被身上血印吓昏过去的男人,现下他面色青白,满眼血丝,显然一夜未眠,仍被笼罩在浓浓恐惧之中。 秦征沉声道:“城中闹鬼之事我早有耳闻,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方才得了消息,确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夜半挖坟声其实……” “放屁!”男人打断了他,暴跳如雷,“什么装神弄鬼,你不过就是急着撇清责任罢了!昨夜死了人!我亲眼看着金雀楼的昙娘死了,满楼都是血印子,你还在这儿拿挖坟声说事,是要避重就轻来糊弄谁?!” “有人死了?”秦征脸色一变。 “早就出人命了!先前城里来了个会武功的不信邪,非要半夜去会一会那恶鬼,结果呢,次日清晨被剥了皮铺在路上!这事全城都传遍了,难道秦大侠不知道?” 秦征迟疑道:“……可我的确没发现此事。” “那看来秦大侠的暗中调查,也只不过是糊弄人的表面功夫罢了。”男人满是讥讽。 不等秦征辩解,一个含着哭腔的女声紧跟着响了起来:“莫说是死人了,就是活人也遭殃啊!我夜夜睡不安稳、提心吊胆,谁曾想还是让孩子撞了邪,你看,你看!” 哭喊的是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女童。女童昏昏沉沉地窝在妇人的怀里,满是汗水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即使被托着亮给周围人察看,也没有丝毫反应。 “她半夜听见街上声音好奇,偷溜出门去看,结果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高热一直连绵不退。是,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照看好,可说到底,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担惊受怕,孩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偏偏要遭这种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城中多是被闹鬼折磨得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此刻总算撕开了一道发泄的口子,不满、激愤、委屈、咒骂,争先恐后地喷涌了出来,搅成了一池吵嚷混乱的泥潭,甚至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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