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陆云停溺水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重翻旧账,就说明这人是才抓回来的。陆云停和赵子逸要杀这人,万一教人发现了——大周杀人是重罪,事涉谋杀,上了公堂不问身份先杖二十。江洲知州又素有青天之名,铁面无私,陆云停身体如此羸弱,且不问能不能脱身,只那二十杖就能要他半条命。 陆云停神情莫测地看着江于青。 过了许久,他道:“我们这是想杀人。” 江于青:“……昂?”他惴惴不安地想,难道还要我替你们挖坟埋尸? 埋哪儿呢?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还需得是月黑风高夜,免得教人瞧见,决计不能像陆云停和赵子逸这样直接就在自家院子里行凶。 江于青心跳如擂鼓,手脚发软。 陆云停盯着江于青,说:“你瞧见了。” 江于青:“!” 这是还要让我做共犯了! 江于青纠结道:“当真不送官?” 他努力劝说陆云停,“赵少爷说他手上好多条人命呢,数罪并罚,够判他好多回了,他已经伤得厉害了,上了公堂挨二十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没人知道你们对他动用私刑了。” “他是亡命之徒,身上有伤……”江于青想方设法地自圆其说,“本就是寻常事,少爷何必亲自动手?” 陆云停听着叭叭叭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反而很愉悦,眼里的阴霾都春风化雨似的,散尽了,他好整以暇道:“不成,少爷睚眦必报,私仇焉用官府插手。” 江于青愁得又叹了口气。 陆云停整个人都雨过天晴一般,肩披狐裘,长发如墨,好不春风得意,道:“你待如何?” 如何,他还能如何?江于青幽幽地瞧了他一眼,为陆云停艳色所摄,恍了下神,只觉面前人雪肤唇朱,俨然那惑人心智的艳鬼。 陆云停又忍不住试探他,抑或是贪心,想在江于青身上攫取更明显的偏爱,他淡淡道:“江于青,这可和你在书院所学的仁义至理相悖。” 江于青愣了下,思索片刻,道:“少爷,我是陆家人。” “那人本就是凶徒,又想要你性命,”江于青说,“杀人者,人恒杀之。” 陆云停说:“不再劝我把他交给官府?” 江于青反问道:“您会吗?” 陆云停没有说话。 江于青说:“您如果能将他交于官府处置,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夫子曾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践踏国家律例,图一时之快施以私刑,那大周又将以何治民,百姓又如何安身?” “可您要是不愿意,我也无力改变您的决定,”江于青抿抿嘴唇,认真道,“我是陆家人,自是当以少爷为重。” 陆云停盯着江于青,慢慢地笑了。 这明晃晃的偏向极大地取悦了陆云停,四肢百骸都似浸在春光里,暖融融的,舒适得让人想眯起眼睛。 陆云停想,这就是偏爱。 江于青偏爱他,那就是爱他。 看着傻不愣登的没开窍的木头似的,说起情话来,那真是,半点都不羞! 不害臊! 还说是陆家的人,那和说是他的人有什么不同? 陆云停几乎收不住上翘的嘴角,他又有点儿埋怨江于青,害他白担心一场,他磨了磨牙,抓着江于青的肩膀,低头一口咬在了江于青嘴唇上。 江于青:“……?” 他嗷了声,跳开两步,捂住嘴,“少爷!” “您怎么能咬我的嘴!”江于青不高兴,嘀嘀咕咕,“就算我说的不对,您也不能这么咬我,还咬嘴……” 陆云停咬下去了,还没自他柔软奇妙的触感里回过味儿,闻言道:“什么不对?” “说的对极了!” 陆云停看着江于青捂着自己的嘴巴,快活得不行,口中却指使道:“过来。” 江于青警惕不动。 “江于青,”陆云停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什么把自己当陆家人,我的话,你不听了?” 江于青犹豫了一下,慢慢腾腾地挪了过去,刚一站定,就被陆云停按在漆红的亭柱上,他蹭了蹭少年人柔软温热的嘴唇。 江于青呆了呆,眼睫毛发颤,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忸怩又窘迫,说教他,“您干嘛咬人嘴啊。” 陆云停沉下脸,说:“你是我陆家的,我想咬就咬。” “我就是把你一口一口活吃了,”陆云停喉结动了下,声音微低,“也是理所应当。” 江于青无端地耳热,咕哝道:“不是杀人就是吃人,您怎么这样,可别让夫人听见了,夫人听不得这样的话……” 颜 第15章49-50小 49 江于青最后也不知道陆云停将那人如何处置,只知在新岁到来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和陆云停身边的扈从多了几人,跟着他们来往书院和郊外别院里。 江于青并未过问,他或许不够聪明,在某些方面却足够敏锐。 倒是周黎昇,在江于青和陆云停回到书院后的某一天,神情复杂地看着江于青,后来忍不住,低声问他,画舫沉湖一事当真是曹方谋划的? 江于青一脸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周黎昇有点儿心痒难耐,去年画舫沉湖一事闹得大,船上有好些书院学子,都是来参加诗会的。可不知怎的,船行到水中央就漏水了,船上的士子大都翻入水中,所幸已是春末初夏,并未有士子溺毙在水中。 与会的士子大都出身江洲豪绅士族,这一落水,可不得了。 那画舫是江洲罗家罗二公子的,诗会也是他张罗的,一时间江洲各家都寻罗家要个说法。可任多方查验,画舫上并未查出他人动手脚的痕迹,罗家只能暗暗叫苦,费了诸多钱财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周黎昇并没有与会的资格,自然也不曾参与其中,对其中的事情也只当热闹听过几耳朵,没成想,大半年过去,竟又在此时重又提了起来。说来这事还是罗家人突然去府衙击鼓叫冤,道是要状告曹家人,买凶损毁罗家画舫,而后又勾连出了半年前的画舫沉湖、买凶杀人一事。 罗家人人证物证俱在,气势汹汹,打了曹家一个措手不及。 罗家在江洲根基浅,原是自北地迁来的,那罗二公子虽才华不显,可这人八面玲珑,交友甚广,在江洲很有些名气。原本罗家对上曹家,那是绝无胜算的,可半年前的画舫一事牵涉数家,如今真凶浮出水面,自是不能放过,兼之曹家跋扈,树敌也多,一时间四面楚歌,好不凄惨,就连在府城读书,已是举人的曹方曹公子都被带回了江洲。 周黎昇看热闹看得快乐,临了,被他舅舅恨铁不成钢地提着耳朵,叮嘱他切不可再去寻陆家的麻烦。 周黎昇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这事儿又牵扯上陆家,周黎昇舅舅看着白白胖胖的外甥,忧愁地叹了口气,这小子,没继承他爹的精明,也没他们林家的聪慧,又被他娘如珍如宝地养成这般模样,也不知以后会如何。 周黎昇舅舅干脆将事情掰碎揉开了和他分析了一通,周黎昇恍然,原来陆云停就是曹方想杀的那个倒霉鬼。 原来满船的人都被陆云停牵连了。 他就说陆云停不是什么好东西!罗二忒可怜了,受这无妄之灾! 周黎昇暗搓搓地想,怎么就没让陆云停淹死呢? 周黎昇舅舅见他心不在焉地模样,头痛地按了按眉心,说:“总之陆家不是好惹的,那个病秧子心比他爹还黑,曹家落到今日地步说不定都是他在暗中布局,你离陆家远远的。” 周黎昇轻哼一声,说:“我才不怕他。” 周黎昇舅舅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谁在书院里被人按在地上揍的?” 周黎昇嗷了一嗓子,“舅舅!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了,我只是不小心,被江于青偷袭了!” 周黎昇舅舅道:“我不管你们这些小孩子的玩闹,黎昇,别忘了,你那些庶出的弟弟可都盯着你呢,他们都在窥伺着你们母子,等着你犯错好让你爹彻底舍弃你。” 周黎昇脸上浮现几分阴霾,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 周黎昇舅舅又笑了一下,道:“我听你娘说你最近学业有进步?” 周黎昇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这是不甘心连江于青都比不上,这才多用了点心思,他还没说话,就听舅舅说:“这样便好,我也能放心了。” 周黎昇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看着自家舅舅,心里有几分动容,低低地嗯了声。 周黎昇对江于青小声道:“现在曹家要完了,这可都是陆云停的手笔。” 江于青闻言看向周黎昇,周黎昇得意地晃晃脑袋,说:“你那少爷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明天就把你卖了。” 江于青冷不丁地说:“你是不是忘了?” 周黎昇:“嗯?” 江于青微微一笑,说:“我是狐狸精。” “我不是好人,”江于青说,“我们少爷也不是好人,那不是正正好?” 周黎昇:“……” 他轻哼了一声,道:“你撑死就是五百年的狐狸,陆云停心都是黑的,小心把你皮都扒了。” 江于青懒得搭理他了,扭头就看向台上正在授课的夫子,周黎昇嘀咕了一句,“不知好歹,”可过了须臾,又忍不住对江于青说:“说说呗,陆云停怎么收拾的曹家?” 江于青不吭声。 周黎昇又去踢他的桌腿,江于青按住桌子,身姿坐得笔挺,突然,台上的韩夫子叫了声,“周黎昇。” 周黎昇一个激灵,看向面沉如水的韩夫子,夫子说:“你且将老夫方才念的背一遍。” 周黎昇傻眼了,他就顾着闹江于青了,哪儿听见韩夫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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