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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族么?”宫欧的脸色一沉,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他们,目光阴沉,“你们今天这么好笑是不是乱伦出来的智商?” “你别欺人太甚!” 比特气得脸都红了。 “你以为别人叫你一句少爷,你就真的是少爷了?你以为你今天为什么会被派出来?”宫欧伸手戳上比特地胸膛,下巴微仰,气势不可一世,“因为你是佣人生的儿子,没背景没地位,每次家族聚会你都会是排最末位的,所以派你这样一个人出来羞辱我!你问问你的人,谁真正把你当少爷?” “……” 比特的脸瞬间白了,呆呆地看着宫欧,长久以来的自卑全涌进身体里,恨不得逮个人咬上几口。 “你不是少爷,你甚至不叫比特,你叫兰开斯特·耻辱!” 宫欧一字一字说道。 “宫欧。”时小念忍不住拉回宫欧,阻止他继续嘲讽比特这样一个少年,他说这些话是会给比特带来阴影的。 “我是在教他!”宫欧冷冷地道,“别为兰开斯特这个姓氏骄傲,这是你最大的耻辱和悲剧!” “……” 比特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 “我们走。” 宫欧的嗓音冷冽,带着时小念转身,兰开斯特的人立刻围了过来,将他们困在中间。 宫欧下意识地将时小念往怀里带了带,手指尖的一颤泄露他心底的紧张,但他脸上仍是一派嚣张张狂,他冷笑一声,“想留我?这外面全是你们炒作而来的媒体,里边有我几百保镖,想在这里留我的命,你们太天真了。” “……” 时小念看向宫欧,柔顺地站在他的身旁,低眸看向他的手,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地抓住着她的袖子,像是紧张一样。 兰开斯特的人没有让。 谈判没谈成,还被宫欧嘲讽了,这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让他们走。”比特忽然开了口。 “比特少爷,万万不可,先生可是交代过……” “啪!” 律师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比特狠狠地赏了一巴掌,比特摆露出一丝老成,“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父亲把这里的事全权交给了我,我说了算。” “可是……” “啪!” 比特又甩出一巴掌,“外面全是媒体,这里一动起手来,不到三分钟,和解不成杀人泄愤的消息就传遍全世界了,到时的影响是不是你来担?” 律师被打得不说话了。 宫欧看着这一幕内哄,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冷哼一声,搂着时小念离开。 大别墅外,保镖们密密麻麻地上前,护在他们身后,替他们打开车门。 时小念伸手去握宫欧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掌心是一片汗意,她不禁问道,“你怎么出汗了?” “紧张。现在没事了。” 宫欧擦了擦手道。 “紧张?为什么?洛医生不是救出来了么?”时小念疑惑地问道,听到消后他才不可一世起来的不是么?没有什么被兰开斯特要胁,应该是松一口气才对,怎么会紧张。 “谁为那个洛变态紧张!我紧张你!”宫欧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让你来偏要来!” 脾气刚还好好的宫欧这时不知道突然吃错什么药一样,黑着脸就进了车。 “……” 时小念无语地看着他,有些莫名地朝着车走去,抬眸看向为她开车门的保镖,整个人惊呆了,“你不是那个……” 农夫。 是之前宫欧羡慕过的农夫,怎么宫家的农夫也穿上保镖的衣服了? 时小念疑惑地转眸看向身边密密麻麻的保镖,猛然发现那些保镖都不是平时见到的面孔,这不是端茶倒水的那个大卫么?这不是管洗衣房的么?怎么连厨房的人都全都在这里。 她脑海中闪过一激灵,猛然明白过来宫欧紧张的是什么。 宫欧是把自已所有的主力都拿去给宫彧救洛烈了,这里俨然摆的一场空城计。 再望向不远处那些兰开斯特的保镖们,这些人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这里的几百号保镖完全就和摆设一样,会全数被灭。 第790章:一场空城计 想到这里,时小念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害怕,她坐进车里,看着宫欧幽幽的脸色,脱口而出,“宫欧,你好大胆。” “怕什么,有这几百号人,动起手来挡子弹也能挡一阵,我绝对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宫欧沉声说道,语气有着一如既往的狂妄。 “……” 好吧。 这计谋太大胆了,别说兰开斯特家族想不到,连她都没有想到。 “可我现在又后悔了!” 宫欧忽然又道,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她,然后又开始发脾气,“我就不让你跟着来,你非要跟着,还说一大堆的理由!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要包围我们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慌!该死的!万一我保护不好你怎么办?看来以后我还是不能太自信了!” “……” 时小念默默地看着他。 “以后不让你跟,你就别跟!”宫欧抱怨地说道,就不应该心软让她跟出来。 时小念见他这个神情复杂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道,“那你这么说我就更要跟了啊,不能老让你一个人经历危险吧?” “我不怕!” “可我怕。” “……” 宫欧瞪向她。 “我在你身边,我才不怕,哪怕天现在就塌在我面前,我都不怕,真的。”时小念认真地说道,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宫欧。 像是一股清流,宫欧感觉自已的胸口莫名地就软得一塌糊涂,他盯着她,下一秒,他霸道地将她一把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心,道,“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我怕!我真的怕!” 最后几个字,宫欧的声音低得厉害,有些痛恨自已的意思。 “你肯定是算好了兰开斯特想不到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他是不可能让她去涉险的。 她都没说什么,他却在这里一个劲地又生气又自责。 “那也不行!反正不行!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行。” 宫欧紧紧抱住她。 他的错。 全是他的错。 整场会面他只有那一刻是紧张的,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在时小念面前,他制定不出百分百安全的计划。 时小念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眼里含着一抹笑意,转移话题说道,“莫娜的父母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你会玩这一招的。” 像那群人习惯了前呼后拥的人,怎么会想到宫欧是带着几百农夫和佣人来赴会的。 宫欧抱着她正不舒服着,闻言,他的眼睛猛地一亮,抬起腿往前面的座椅背踢了踢,“封德。” “少爷有什么吩咐?” 封德坐在副驾驶座上问道。 “派人送一颗钻石和一本书给兰开斯特。”宫欧说道。 “什么书?” 时小念不明所已地看向宫欧,送钻石她能理解,是为了羞辱,那送书呢? “《空城计》。” 宫欧一脸严肃地道,坐在前面的封德闻言不禁笑出了声,这一招好狠,少爷这是要兰开斯特慢慢明白又被少爷耍了一通。 谁受得了这刺激。 时小念无奈地看向宫欧,说道,“那他们会气得跳脚吧?” “气得去吸毒最好!” 宫欧冷哼一声。 “……” 什么叫气得去吸毒,时小念无语了。 宫欧搂着她,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几下,再想到东西送到兰开斯特家族后,那些整天想着杀他的老东西脸上会有表情,他突然就开心了。 “赶紧送,听到没有!” 宫欧说道。 “知道了,少爷。”封德应道。 宫欧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时小念看向他,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心情又好啦?” “还行。” 宫欧搂着她往后仰去。 时小念说道,“这么做会不会更加激化两个家族的矛盾,他们现在就天天想着要暗杀你,这次会面之后……” “不激化他们也会想杀了我。”宫欧冷冷地道,黑眸中泛着凝重,“我和兰开斯特之间总有一天得有个不是他消就是我亡的对峙。” 否则,这矛盾和仇恨就会影响到他的儿女,他和时小念的后代,这不行。 “……” 闻言,时小念的心情有些沉重,曾经兰开斯特和宫家好到差点联姻,悔婚之后,两大家族的关系就一路往下,越来越差。 那一场对峙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我一定会赢的!” 宫欧低眸盯着她,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想也是。”时小念微笑着说道,“兰开斯特那么大一个家族,那么稳固的地位,多少次都是栽在你的手里,他们是玩不过你的。” “那当然!” 宫欧挑眉,转眸看向窗外,车缓缓地开着还没有完全离开庄园的范围,他整个人又瞬间焦躁起来,“开快点!回家!” 好吧。 又紧张上了。 时小念无奈地笑笑,封德坐在前面这时转回头来,脸色沉重地看向他们,道,“少爷,小念。” “怎么了,义父?” 时小念问道。 “虽然把洛医生救出来了,但大少爷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为了不想你们担心,我刚就没说。”封德说道。 “……” 时小念的脸色一白。 “……” 宫欧的眼中聚起一抹冷光,手握紧了拳头,兰开斯特! …… 宫家将整栋私人医院包了下来,由着不少保镖内外巡逻。 时小念和宫欧匆匆赶到的时候,宫彧还没从急救室走出来,洛烈也在里边帮忙施救。 时小念焦急地等待着。 宫欧靠着墙而站,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眼,一句话都没有,沉默得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才被缓缓推开,医生推着宫彧走了出来,宫欧一个箭步走过去,黑眸瞪着插了氧气管的宫彧,语气冷厉,“怎么样?” “那位洛医生做急救做得很及时,宫大少爷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要好好躺一段时间了。”医生恭敬地说道。 时小念和宫欧同时松了口气。 宫欧转过身,看着时小念道,“我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母亲还不知道这些事,最好瞒着她。” “我明白,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忙完过来。” 时小念说道。 “嗯。” 宫欧颌首,转身带着封德离去,他还要安排很多事,加强医院的保安,否则兰开斯特气跳脚之下来袭,宫彧就危险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宫彧苍白的脸色,他的脸上到处贴着纱布,几乎看不出他原本的长相。 “辛苦你们了。” 时小念朝医生们说道。 “宫太太客气了。”医生们推着宫彧离开,时小念正要跟着离开,余光中扫到一个身影,她转过眸,只见洛烈正一步步从急救室里走出来。 洛烈身上穿着一身急救的防菌服,时小念正要上前说话,却发现洛烈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脸色苍白而疲倦,才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几圈似的。 “洛医生?” 时小念上前。 洛烈走路晃晃悠悠地往前,如同喝醉酒一般,闻言,他抬起头来看向时小念,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洛医生!” 时小念震惊地喊道。 洛烈是休克。 洛烈是一直滴水未尽,不曾睡过疲倦过度,再加上宫彧出事后,他又一个人忙着急救,跟着医院的医生替他手术,弄得整个人体力透支,精神又紧张到一个临界点。 宫彧一宣布脱离生命危险,他就跟着昏倒了。 幸好,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时小念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宫彧住的是加护病房,洛烈住在普通病房。 夜里,时小念借医院的厨房做了几道小菜,和宫欧一起吃了,宫欧又开始忙碌正事。 时小念帮不上忙,决定去看看洛烈和宫彧。 加护病房中的宫彧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整个人躺在那里接收着氧气,接收着输液,时小念站在门外看去,眉头微微地蹙了蹙。 听到那些保镖说的营救全过程,时小念不禁喟叹,宫彧真的不拿自已的命当命,那么执着地去救洛烈。 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是怕洛烈因他而死么。 那会不会宫彧和洛烈以后能有个很好的结局?如果是那样也不错啊。 时小念想着转身离开,朝着洛烈的病房走过去,还没到,就听到一个悲恸的声音隔着门传到空空荡荡的走廊里。 “宫彧!” 时小念一惊,连忙伸手推门进去,只见灯光下,洛烈坐在床上,满头的大汗,双眼恐惧地望着前面。 “洛医生?” 时小念唤他。 洛烈坐在那里,很久之后他僵住的眸子动了动,转过头看向时小念,眼中恢复一惯的清冷和孤傲,道,“宫太太,你好。”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过来。” 时小念说道。 “宫太太,我就是医生。”洛烈说道,抬眸看了一眼自已正在滴的营养液,道,“我没事,我就是身体有些透支了,休息一下就好。” 这话和医生们说的差不多。 时小念点点头,微笑着道,“那就好,对了,哥他没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想他会想知道这个。 洛烈点点头,“这我知道。” 第791章:宫彧的沉默拒绝 他就是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才放松了。 “这样啊,那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端点粥给你喝。”以洛烈的身体状况现在也不适合吃太多,吃点营养粥就好。 时小念说着便转身要走,人还没走到门口,洛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钰是谁?” 闻言,时小念的心口狠狠一震,思绪有些恍惚。 小钰。 好久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时小念转过身,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来你知道这个人。” 洛烈从时小念的脸上看到了端倪。 “……” 不仅知道,这个人和她有莫大的关系,他们本应该是这世界上血缘最亲密的两个人,可现在却是阴阳相隔。 “是谁?和宫彧有什么关系?”洛烈追问道。 “哥没和你说吗?” 时小念淡淡地问道。 洛烈的脸色黯了黯,垂下眼盯着洁白的被面很久才道,“他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到最后,他喊的是一个叫小钰的名字。” 时小念站在那里,几乎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有些难过,又有些为席钰感到释怀,难过是因为宫彧还没放下席钰,释怀也是因为宫彧还没放下席钰。 洛烈看出时小念的目光有些复杂,隐隐间感觉到了什么,问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不是被他看成了另一个人?” 都说女人的直觉准,时小念觉得洛烈的直觉才准得可怕。 仅仅这么轻描淡写,他已经猜出那么多。 时小念想自已的表情泄露了太多,她道,“这些事还是应该由哥来告诉你,我不想多嘴,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粥。” “……” 洛烈看着她,眉头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时小念转身离开,一走出病房门,她就靠到墙上,看着长长的走廊,眼中有着一点忧伤,她呆了很久,才抬起腿离去。 …… 和解会面上宫欧对兰开斯特的嘲讽已经在小范围内传了开来,成为许多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宫家的钻石和《空城计》被送到兰开斯特家族后,莫娜的父亲很快明白过来,气得血压升高,当着很多人面前大发雷霆,叫骂着一定要拿宫欧的命血祭自已的女儿。 这一仗,又是宫欧赢得漂亮。 经历过伯格岛资源事件、和解会上被羞辱事件后,很多形势在暗中开始慢慢地逆转,人们都看到宫欧这个人办事能力,和他不可一世的张狂,一些原本亲近兰开斯特的家族不再明着叫嚣与宫家断绝往来,甚至有人上门求着合作。 宫欧在网上的搜索率不断上升,他身上大概有着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做事又嚣张又跋扈,可网上膜拜他的人多不胜数,甚至都快形成邪教。 相比之下,兰开斯特在网上的风评都不免被加上了“乱伦家族”四个字。 所以说,兰开斯特家族的人没气得爆血管已经很好了,他们无法阻挡宫欧的势头,街头、大厦全是n.e全息时代、新型机器人的广告。 宫欧的名字,无处不在。 兰开斯特自此消寂了一段时间,宫家内外依然风平浪静,医院内外也并没有外人来骚扰,宫彧和洛烈的身体都在慢慢康复中。 天清气朗。 天空如洗,蓝得清澈,太阳落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花草茂盛,雀鸟飞过,留下一串串清亮的叫声。 一只羽毛亮丽的小鸟停在某一个窗口,驻足,小小的眼睛看向四方。 半晌,它又拍拍翅膀飞走了,快得令人触不及防,来不及抓住。 宫彧坐在病床上,一张本该俊逸的脸上此刻贴着一块一块的纱布,嘴角还有着明显的瘀紫,眼睛有些肿,伤势不轻。 “大家跟我跑一趟都辛苦了,把这张卡上的钱取出来分配一下,补贴到每一个人,受伤的人加倍。”宫彧的视线从窗台上收回来,将手中的卡递给一旁的封德,即使如此狼狈,他的姿态还是高贵的,这是与生俱来的。 “是,大少爷。我替大家谢谢大少爷的赏赐。” 封德说道,接过卡便离开,一打开门,就见洛烈站在外面,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披了件外套。 “洛医生,你脸色好看了很多。” 封德道。 “嗯,最近好多了,谢谢封管家的关心。”洛烈颌首,嗓音清冷,语气还算平和。 “那我先出去了。” 封德抬起腿离开。 坐在病床上的宫彧一听到洛烈的声音,眉头不禁皱了下,转眸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那只小鸟刚停落的位置,空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 “砰。” 轻轻的一声。 洛烈关上了门,这个病房是特殊病房,空间大,环境一流,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到病房前,看着宫彧脸上的那些纱布,有一片纱布没有固定好,折在了里边。 洛烈抬起手替他拨开,手还没碰到,宫彧已经伸手挡掉了。 “别这样。” 宫彧的脸色有些尴尬,“我救你是不想让你为我而死。” 这是他昏迷后第一次和洛烈见面,他急于解释。 洛烈站在那里,脸上掠过一抹苍白,然后伸手将宫彧脸上的纱布拨了一角,把纱布抚平,“纱布折得不好。” 空气中顿时一片死一般的静默。 宫彧坐在那里,眼中又是一片尴尬,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他伸手按了按自已脸上的纱布,道,“没关系。” “你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多躺一下比较好。” 洛烈说道,面对宫彧,他的声音没了那点清冷。 “哦,好。” 宫彧本来是躺得太多,已经累了,但他现在急着让洛烈出去,于是应了一声便躺了下来,倒在床上,背对着洛烈。 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洛烈懂。 洛烈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嘴唇抿上,好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病房里很安静。 安静得似乎连两个人的呼吸都听不到,像没有人在这一样。 两人的关系就莫名地变成了这样。 “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康复了,我再找你谈。”洛烈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砰。” 又是轻轻的一声。 病房门被关上了,一如洛烈来的时候。 宫彧背对着门口躺在那里,望着窗口的方向,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缓缓闭上了眼,却无法睡着。 洛烈走了出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很久。 还以为距离会变得近一些,原来是越变越远。 他突然那么希望自已还在兰开斯特的地牢里,宫彧出现的那一刻,是他这辈子最接近宫彧的时刻。 洛烈缓缓走向前,伸手按了按自已的肩膀,他整个人还有些酸累。 尽头有一个休息厅。 洛烈直着休息厅走过去,人还没有走到,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洛医生好像知道了席钰的存在。” 是时小念的声音。 洛烈骤然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休息厅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服务生正在倒牛奶,时小念和宫欧站在柜台前,时小念忽然说道。 宫欧低眸看了她一眼,没有一点意料,冷淡地道,“迟早的事。” 牛奶好了。 宫欧伸手把杯子放在手里握了好几秒,确定不会烫手后递给时小念,时小念接过来握在手里,轻轻地叹了一声,“是啊,迟早的事,看到洛医生那个样子,我有点不太舒服。” 闻言,宫欧的目光瞬间一寒,“你为别的男人不舒服?” 她找死? 时小念无奈地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对洛医生动情,他激动什么。 “知道也不许你为别的男人不舒服。”宫欧冷冷地道,接过剩下的一杯牛奶,时小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喝起牛奶了?” 他不是喜欢喝咖啡。 “陪你喝!” 宫欧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头蹙了蹙,果然还是咖啡好喝一点。 见状,时小念不由得笑了笑,眼中布满着如春风般的暖意,握着杯子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是不是想把洛变态和哥凑一对?” 宫欧走了过来,又把刚才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不好吗?”时小念问道,她是有这个打算,“如果有一段新的开始,哥就能走出过去的阴影了,不是吗?” “天真。” 宫欧道,把牛奶喝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 时小念不解地问道,这想法很天真么?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她都能和他宫欧在一起。 换作八年前,她画漫画都不会画到这么中二离奇的爱情故事。 “就算全世界都没了歧视,身为宫家的长子,他有一个同性伴侣别说会玷污宫家的名声,母亲就第一个倒下。”宫欧冷冷地道。 “……” 时小念愕然,对啊,她一心只想着能让宫彧走出来,都忘了还有这些事情。 罗琪经历的打击一重一重,确实很难再接受一次。 第792章:原来他只是死亡的替身 “再说,你以为哥就认定洛变态了?”宫欧冷冰冰地说道,把杯子放了回去。 时小念沉默地看向他,捧起杯子喝了几口热腾腾的牛奶,“总有一丝可能吧?” “时小念,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哥去救洛变态是受不了自已的负罪感。”宫欧说道,字字犀利。 “……” 时小念沉默了,她本来以为宫彧去救洛烈总有一丝是因为洛烈的原因,直到洛烈问她小钰是谁,她才明白自已想得太单纯了。 “说穿了,哥受不了再有人为他而死,当年席钰喜欢他,飞机失事他救不了,现在洛烈喜欢他,被囚度假山庄他怕他还是救不了。”宫欧冷冷地道,“在我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去救洛变态的!” 站在远处,站在他们视线盲角的洛烈整个人僵硬如石。 时小念坐在宫欧身旁,怔怔地看着他,不禁道,“宫欧,你的情商好像成长了。” 居然能把宫彧分析得这么透彻,出乎她的意料。 “我情商本来就高!”宫欧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时小念转着手中的杯子,说道,“那哥和洛医生之间是一点可能都没了吗?” “如果我们是亲兄弟,就不可能有。” “什么意思?” 这和他们是不是亲兄弟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可能移情别恋!”宫欧理直气壮地说道,“他是我亲哥,他也不会!” “……” 这是什么逻辑? 时小念无语地看着他,“你这是顺带着把自已提升了一个档次么?” 说着宫彧的事还能瞬间带到自已身上,表示自已深情。 “不是顺带。” “……” “表现自已是主要,说哥是次要!” “……” 时小念更加无语了,和他聊天还真是让人头疼啊,分分钟不注意就跟不上思路了。 走廊里,洛烈听到这里猛地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脸色苍白,头上也缠着一圈纱布。 他冲进一间房,里边有医生正在值班,见到他愣了下。 “请借电脑给我!我有急事!” 洛烈嗓音清冷地说道。 “啊?哦,哦。”医生站起来让位,洛烈拉开椅子坐了上去,问道,“有没有网络?” “有的。” 医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谢。” 洛烈道,十指在键盘敲得飞起来,输入“宫彧”两个字,网络上几乎没有什么消息,他又输入“英国宫家长子”,还是一样,网络上的消息像是被清干净了一样,没有任何新闻。 凭宫家的手段自然是做得到的,这不算什么。 “啪!” 洛烈有些恼怒地拍向键盘,喉咙里像是哽着什么东西一样让他受不了,宫欧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 “时小念,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哥去救洛变态是受不了自已的负罪感。” “说穿了,哥受不了再有人为他而死,当年席钰喜欢他,飞机失事他救不了,现在洛烈喜欢他,被囚度假山庄他怕他还是救不了。” “在我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去救洛变态的!” 不是去救他的。 那他算什么,他当了一回替身? “洛、洛医生?” 现在整个医院里只有洛烈和宫彧两个病人,因此医生们都认识,医生站在那里看着自已可怜的键盘问道,“洛医生,你想查什么?” 查什么。 洛烈的眼神深了深,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知道和宫大少爷有关的那场飞机失事么?” 听到这话,医生震惊地看看着他,“洛医生你是说宫大少爷的那段隐秘……” “什么隐秘?” 洛烈立刻站起来,急迫地问道。 隐秘。 宫彧有什么隐秘。 “就是……”医生见洛烈这个样子显然是不知道的,顿时说道,“没、没什么。” “请你说,我不会乱讲。”洛烈清冷地道,眼神孤傲,“但如果你选择不说,这仇我就记上了,我和宫家的关系好你也知道。” “……” 医生呆呆地看着他,这是在威胁么? 宫家的人谁敢去惹。 “请你想清楚。” 洛烈说道。 医生头都炸了,只能试探着问道,“洛医生,你真的不会说是我讲的?” “是。” 洛烈道。 “好吧,其实这是陈年旧事了,当年很多报纸在报导这件事,后来应该是宫家压了下来,网络上都被消得干干净净的,再没有人谈起这个事了。”医生一边说一边走向旁边的柜子,拉开一个抽屉道,“我也是昨天和另一个医生谈起来,他把他当年收集的报纸给带了过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件事。”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报纸。 洛烈急迫地立刻冲过去,将报纸抢了过来,不用他怎么寻找,焦点新闻都被红色的笔圈了出来,偌大的新闻标题刺着他的眼睛。 “……” 同性恋。 怎么可能。 洛烈打开手中的报纸,看着上面的一张张照片,是宫彧和一个人的照片,那人……长得和时小念一模一样。 洛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甩开几张没什么实质性内容的报纸,急切地翻来翻去,最终找出一张内容写得真真切切的新闻。 席钰,席小念。 双胞胎。 竟然是双胞胎。 呵,怪不得他提到小钰的时候,时小念的眼神会那么奇怪,原来是因为这样。 宫彧、席钰,宫欧、时小念。 呵,宫家的兄弟都喜欢同一张脸么? 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全都弄清楚了,原来如此。 像是突然之间浑身的力气都被剥光了一样,洛烈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手指碰掉一张报纸,下面的一张报纸具体地写了飞机失事的事,写得很真,真得就像亲眼见到的一样。 席钰已经死了。 是那个时间。 洛烈想起来,宫彧出现在小唐人街的时候就在这个时间不久之后,宫彧嘴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他,是他。 “呵。” 洛烈苦笑一声,充满自嘲的意味,他该庆幸么,宫彧和他是一样的取向。 时间倒回多年以前。 那个水上角楼的铃铛总是叮叮铛铛地响着,没有停止的意思,那一晚的月亮特别亮,宫彧就趴在桌上醉死过去,手上还握着一个酒杯。 杯子里有酒溢出来,淌到桌上。 当时的他就坐在宫彧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微醺的一张脸,很奇怪,宫彧在他面前永远戴着口罩,即使喝酒的时候都要戴着墨镜。 想起来,他真的没有见过宫彧完全的容貌。 可是很奇怪,他就是一脚陷了进去。 “我喜欢你。” 那个安静的晚上,水声潺潺,角楼的铃铛声很清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勇敢。 在宫彧醉酒之后。 宫彧趴在桌上,醉得很深,洛烈在等待他的回应,就这么静坐着,一直坐到角楼外的月亮慢慢进了乌云后面。 然后,他等到了宫彧的回应。 “别走,不要走,我来了,我来找你。”宫彧趴在桌上,嗓音低沉喑哑,“我真的来找你了,别走,等我,再等等我。”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宫彧的心里是有人的,他第一次听到宫彧在他面前敞开心扉,哪怕是在醉酒之后。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求求你,等等我,我来了,我来找你了,等我,就再等我这一次,一次就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宫彧反反复复地说着我错了,醉醺醺地道歉。 忽然,宫彧手从桌面上滑落下来,酒杯从他手中落下,摔在地上破碎,发出清脆的一声。 那些碎裂的碎片扎进洛烈的身体里。 从那个时候,洛烈就知道宫彧心里藏着一个她,事到如今,他终于知道那个她是他。 洛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无力得厉害,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看着前面洁白冰冷的墙面,整个人像是突然间空了。 替身吗? 只是一个替身吗?呵,呵呵。 洛烈站在那里,脸上只剩下呆滞,余光中扫到有身影,他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宫欧搂着时小念站在那里,时小念担忧地看着他。 “我就说刚刚有人偷听。” 宫欧冷哼一声,眼神带着一丝不屑。 时小念看着洛烈苍白的脸色,柳眉蹙了起来,“洛医生。” 洛烈看着他们,视线最终落在时小念的脸上,看着那柔和的五官轮廓,呼吸一滞,连一点声音都说不出来。 一张一样的脸。 他受不了。 时小念看着他,只见洛烈像是失了魂一般转身一步步往前走,那个样子看得人难受,时小念忍不住叫住他,“洛医生,我和你聊聊我弟弟的事吧。” 她和宫欧赶到的时候,已经听到洛烈在翻报纸的声音了。 他们阻止不了。 就像宫欧说的,这些事他迟早会知道。 “……” 洛烈停住了脚步。 见状,时小念看向身旁的宫欧,宫欧明白她的意思,瞬间不满地道,“你什么意思?还要我让开来?不行!我要在旁边!” 第793章:宫欧的医生游戏 还想和别人单独相处,门都没有。 “我没有那个意思。”时小念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不喜欢听这种事。” “不喜欢我也要在!” 宫欧冷声说道,转眸望了一眼,看向不远处的一间诊断室,说道,“就去那里!” 时小念看向洛烈,征求他的意见,洛烈沉默着走向诊断室,这个房间是空的,没有人。 三人走了进去,宫欧直接在一张桌前坐下来,抬起双腿不羁地靠在桌上,一双黑眸冷冽地睨了一洛烈,而后看向时小念,“赶紧说,说完我们去吃饭。” 时小念站在那里,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洛烈,洛烈靠着墙,微微低着脸,一言不发,嘴唇抿着。 “那些报纸是当年有心人……也就是莫娜她们弄出来的,新闻真真假假,不能全信。”时小念淡淡地说道。 “那我能信什么?” 洛烈问道,声音还透着一丝沙哑。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弟弟,他和哥的故事是我从哥那里听来的,本来这不该由我来说,但我怕你误会。”时小念说道,她明白洛烈看到那些报道后一定不好受。 “误会什么?误会你哥舍身救我的一刹,把我当成了你的弟弟?” 洛烈反问道,一双眼看向时小念,眼中带着一丝怒意,语气加重。 “……” 时小念语塞,琢磨着字句刚要开口,一旁的宫欧忽然拿起听诊器掰开、合拢、掰开、合拢,无聊地道,“不好玩。” 现在是玩的时候么? 时小念努力把自已的注意力从宫欧的身上收回,继续对洛烈说道,“他们的事,要从我弟弟十几岁的时候说起……” “……” 洛烈背靠着门边的墙,沉默地聆听着,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安静的房间里,时小念自已听来的故事一一讲述给洛烈听,洛烈的神色有着微妙的变化。 宫欧不管他们聊了什么,只管摆弄着手里的听诊器。 “故事就是这样,哥赶去的时候,我弟弟就被捞了起来,哥一直在内疚自责中痛苦地过着,因为他还来不及给席钰一个交代就天人相隔了。”时小念说道,“一个人再有能力,都不能起死回生。” 洛烈站在那里,眼中有着怔愕,“那你弟弟不是到死都……” “嗯,他到死大概都以为宫彧对他并无意,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把那本书带在身上。”时小念说道,目光黯然,提起席钰时她的心情总不能太好。 “那你不恨他吗?” 洛烈问道。 洛烈嘴里的他是指宫彧,时小念苦涩地轻笑一声,低眸看向正在摆弄听诊器的宫欧,道,“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讨厌哥的,认为他是一个懦弱到极点的男人,可后来我就慢慢释怀了,我在想,如果我站在他那个位置,能不能比他做得更好。” “……” 洛烈沉默。 闻言,一直当着人形背景的宫欧收起腿,一本正经地看向时小念问道,“能么?” 说着,宫欧将听诊器的一头贴到时小念的身上听她的心跳声,玩得不亦乐乎。 什么忧伤的气氛刹那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小念实在服了宫欧,她拨下他的手,然后轻声地道,“不知道,但我渐渐懂了哥的煎熬,年龄的差距,性别的差距,无一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席钰还太小,他不是懦弱,他只是不敢为席钰去做任何的决定,只有拖,一次一次地拖着。” 最终拖到无法挽回。 “……” 洛烈听着,不得不佩服时小念的说话方式,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换了一个心境,如同在洛宅时一样。 她是足以配得上宫欧的女人。 “洛医生,站在你的立场,也许当了一次替身是件特别耻辱的事。”时小念轻声说道,唇边的笑容十分苦涩,“可在我来说,看到哥为当年的事如此自责,我心里多少替席钰觉得安慰。因为我知道如果重来一次,哥一定不会再顾虑那么多,他一定会不顾一切。” 洛烈站在那里,偏过脸去,眼神有些游移。 好久,洛烈开口道,“那我算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 时小念的眉头蹙起来,这个问题她能怎么回答,是啊,洛烈算什么,洛烈为宫彧也已经付出不少了。 可到头来感动过后,却是迎来两个字:替身。 “宫太太,你每次都喜欢给我讲故事,可你的故事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或许,我根本不该存在。”洛烈说道。 “嗯?”宫欧又站了起来,黑眸阴沉地瞪向时小念,“你给洛变态讲过很多故事?” 他怎么不知道。 宫欧又莫名地突兀插入话题,时小念有些尴尬,“这些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还有比这个更重点的事了么,宫欧不满地瞪着时小念,“时小念,我发现你小秘密有点多啊,还有什么时候讲故事的,几点几分,几时几日?” 通通给他交待清楚。 “……” 时小念默。 宫欧看着她,咄咄逼人,一双黑眸阴戾地恨不得吞了她一样,时小念只好放下和洛烈的沟通,朝宫欧说道,“就是之前你不顾一切要走的时候,我给洛烈讲过我们的事。” “为什么要和他讲?” “因为你要走。” “我要走你可以挽留我,为什么要和他讲故事?”宫欧不满地道,这女人什么意思,太过分了。 “我留你了,你记得吗,我还打了你一巴掌,可你还是要走。”时小念同他争执起来。 “那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啊!” 宫欧理直气壮地说道。 “……” 时小念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以为自已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打到我留下为止!”宫欧说道,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总之,我不允许你去给其他男人讲故事!” 讲故事这么暧昧的事情她也做。 “我……” 时小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整个人都是空的,光装醋了? 洛烈靠着墙而站,看着这两个争执不休的人,在宫欧面前,时小念明显落了下风,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说上去话。 宫欧伸手直接拉开一旁的白色帘子,将时小念抱到诊断床上,盯着她道,“你喜欢讲故事,讲给我听!” “……” 时小念默。 洛烈也知道这谈话不可能继续下去了,这两个人明明在争执,却又透着一股谁都无法插足进去的甜蜜。 不必谈了。 洛烈转过身往外走去,低着头,没了恼怒,只剩下空,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伸出手打开门,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他在自残。” 是宫欧说的。 闻言,洛烈震惊地转过身来,“宫先生在说什么?” 什么叫自残。 时小念也惊呆了,坐在诊断床上惊讶地看向宫欧,宫欧一脸冷漠,黑眸深邃,嗓音冷冽,“他就是空壳子,灵魂早死了,没人能唤得醒一根木头。” “……” 洛烈呆呆地看着他。 “行了,你可以走了,滚蛋!别打扰我们!” 宫欧冷哼一声。 “……” 洛烈在宫欧戾气满满的眼神下走了出去,时小念不敢相信地问道,“宫欧,你在说哥吗?哥他自残吗?你怎么知道的?” 宫彧竟然比她看到的还活得痛苦,如果是这样,那这一生要怎么熬。 真是死会比活更好一些么? “想知道还不容易。”宫欧冷冷地道,视线落在被关上的门上,道,“你还不如就让他气着,说清楚了未必是好事。” “……” 时小念语塞,她的确不知道自已说这么多,挽救宫彧在洛烈心目中的形象是好是坏。 “好了,你躺下!” 宫欧脱下外套,开始卷袖套。 “做什么?” 时小念不解地看着他。 宫欧站在诊断床上,拿起听诊器挂到自已的脖子上,低眸盯着她,眼中掠过一抹邪意,“当然是解剖你,我要看看你肚子里藏了多少的故事!” “……” “让宫医生检查!”宫欧突然对医院这个地方来了兴致,伸手就去脱时小念的衣服,时小念窘迫地连忙抓住他的手,“别闹别闹别闹,我错了好么,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讲多少故事都行。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忽然发现医生和病人的游戏很好玩。”宫欧挑了挑眉,伸手就拉下了她的衣服拉链,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起医生的新玩法。 时小念窘得满脸通红,宫欧按住她挣扎的手,低下头就吻住她的嘴唇,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握住听诊器往她胸前探去。 “等、等下,我有话要说。” “不行!” “作为病人,我有权利交待清楚自已的病情。”时小念急切地说道,脸已经红得跟只苹果一样。 闻言,宫欧还以为她也投入到这个游戏里来了,顿时兴致暴涨,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嗓音性感,“好,允许你交待一下自已的病情。” 说着,宫欧又俯下身在她的脸上亲了两下。 第794章:逼出他的真话 “我怀孕了。” 时小念病人道。 宫欧的脸黑了,僵在那里从喉咙里蹦出一个字,“靠!” …… 从诊断室出来,洛烈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宫彧的病房走去。 “砰!” 病房的门被重重地推开。 宫彧正靠在床上看书,手背上插着针接受输液,乍一眼看到洛烈进来,连装睡都来不及,只能愣在那里看着洛烈。 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洛烈变得这么喜欢纠缠不清。 宫彧的眉头拧起来,洛烈的呼吸有些重,大步朝着他冲过来,伸手就抓住他的手,将袖子往上捋去。 “你干什么?” 宫彧皱着眉问道,收回自已的手臂,却牵扯到各处伤口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袖子被捋了起来。 洛烈站在那里,然后他就看到了宫彧手臂上的一些长条形肉疤,做手术的时候,他只在意到伤口,没有管这些旧伤痕。 原来是自残伤出来的。 洛烈呆呆地看着,宫彧不满地看着他,忍着痛抽回自已的手,冷冷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就这么想念他么?” 洛烈直接地问了出来,声音沙哑,没有清冷,只有怅然。 “你在说什么?”宫彧蹙着眉,将自已的袖子放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是来救我的,你只是怕我和席钰一样,到死都无法释怀对一个人的感情。”洛烈说道,双眸看向宫彧贴着多处纱布的脸,依稀能看到俊逸,“我知道在你不顾一切冲向我的那一刻,我只是席钰的替身。” 宫彧靠在床上,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消失,连嘴唇的颜色也失去了,“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的。” “……” 宫彧的心口狠狠一震,还在输液的手猛地握紧拳头,输液管里有回血的迹象。 好久,宫彧才道,“我说的,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 他知道,这并不重要。 他也知道,这很可能就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记得太深了。 “你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 洛烈说道。 宫彧抬起眼看向他,牙关咬得有些紧,洛烈低眸看向他的手臂,那里已经被袖子遮住了。 “你想说什么?” 顿了顿,宫彧问道。 “我到今天才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洛烈站在他的病床前说道,“就像你这一张脸,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真正的样子,你的性格,我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宫彧问道。 “刚刚,我知道了所有的故事,我这才发现原来你是那样的一个人,习惯懦弱、习惯逃避。”洛烈说道,眼中带上一抹深意,“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一年,在角楼上,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 闻言,宫彧的眸子猛地缩起,转过脸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 好,那就说到明白为止。 洛烈站在那里,一双眼凝视着宫彧的脸庞,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字说道,“宫彧,我喜欢你,你呢?” 这是当年他的告白。 当年,宫彧就趴在桌子上,他就坐在旁边,凝视着,告白着,然后就听到宫彧的那一番话。 现在,他终于明白宫彧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说出那些醉话,原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宫彧醉着,却比任何人都清醒。 “……” 宫彧的脸色煞白一片。 看着他这样的神色,洛烈近乎绝望地闭上眼,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我猜对了,你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逃避,对家族是如此,对席钰是如此,对我洛烈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时小念把我们之间的这层纸捅破了,你能装傻一辈子吧?” 这话里已然有了指责的意思。 宫彧咬了咬牙,直起身体,看向洛烈嘴角边的一抹自嘲,道,“就算我早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想知道什么?他能知道什么? “早知道了又怎么样?”洛烈看着他,不懂哪来一股气,整个人猛地俯下身,双手按在白色的被面上,一双眼紧迫地盯着宫彧,脸近距离地逼近他,“宫太太说我没有勇气,我想我真是和你一样懦弱,但我不会像你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逃避,我知道改正!” 他靠得太近,宫彧几乎能感觉他的呼吸声。 “你究竟说什么?” 宫彧往后靠了靠,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长长的眼睫毛狠狠地颤了颤。 “第一次趁你喝醉了我说,是我错。这一次不会了。”洛烈俯着身站在那里,一双眼中满是坚定,“宫彧,我喜欢你,你呢?” “……” 宫彧僵住,他想从这张床上下去,但他动不了,骨骼各处都叫嚣着疼痛。 洛烈没有退步的意思,人继续往宫彧靠近,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他,宫彧往后退去,洛烈再接近。 病房里只剩下呼吸。 宫彧不断往后退去,洛烈不断靠近,鼻子几乎触碰上他的,宫彧退无可退,枕头被他压得陷下去,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张脸,宫彧伸出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洛烈!你究竟想干什么?” “发怒了么?”洛烈清冷地笑出一声,“那你告诉我答案,清醒地告诉我答案!” 闻言,宫彧的怒意全部被勾了起来,从喉咙里低吼出来,“既然你知道我早就明白,你也该知道我的答案,我的答案从来都很清醒!” 几年前得不到结果,他以为过了几年就能得到? “你说啊!”他要听宫彧亲口说出来,清醒地说出来。 “我宫彧不爱男人!你离我远一点!凭你一个医生也想接近我?” 宫彧咬着牙道,语气透着浓烈的愤怒。 “不爱男人?那席钰算什么?”洛烈站在他病床边,整个人俯身看着他,喊得比他更大声。 与其说这是告白的现场,不如说是吵架的现场。 “他就是席钰!”宫彧吼道,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和你的取向不一样!” 他说得很用力,字字重音。 他就是席钰。 他不爱男人,但他爱席钰,就是这么简单。 “……” 宫彧的话音落下,洛烈的眸子僵住,定定地看着他,所有的怒意轰然褪下,脸色比他白得更加可怕。 太阳照进来,打光打得太厉害,打得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了血色。 宫彧怒视着他,不满他的靠近。 很久。 久到如同过了一世纪,洛烈才慢慢直起身子,站在那里摸了摸自已头上的纱布,忽然笑了一声,笑得再苦涩不过,“看,这样不就好了。” “……” 宫彧怔住。 “说出一句心里的感受有那么难么?”洛烈笑着说道。“要是当年你肯这样用力地说上一句真话,你和席钰也就不会留下这么多遗憾了。” 宫彧震惊地看向他,“你……” “我还真不错,当年席钰没有逼出你的真话,我今天逼出来了。呵,呵呵。”洛烈笑着说道,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去。 “……” 宫彧看着他,目光黯下来。 真话。 仅仅是缺了一个勇气说出真话而已,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看来今天,我们都改正自已的毛病了。”洛烈继续往后退去,“我终于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告白一次,而你,终于愿意清醒地说一次心里的感受了。” 他边说边笑,笑得越来越张扬,也越来越刺眼。 “……” 宫彧感觉自已的喉咙里梗着一根刺一般,扎得他疼痛。 洛烈一直笑着退到门边,伸手打开门,再也没有力气将自已的视线维持在他的身上,“宫彧,一个人的人生很短,连开口表述自已感受的勇气都没有,会活得很累。我现在不累了,我希望……你也能轻松。” 看着洛烈脸上的笑容,宫彧的胸口泛起一阵内疚,“洛烈,我刚才……” “你很诚实,我谢谢你的诚实。”洛烈笑着说道,“我知道我从来没在你的眼里过,我也知道我这样身份的人根本高攀不起宫家的长子。” 宫家的大少爷,云里的人物。 他算什么,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朋友的人,靠着宫家敌对补助才存活的一个人,本就没有资格去捧一朵云,更何况,这朵云也从来不曾在他头顶上停留过。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承认我刚才的情绪比较糟糕。” 宫彧说道,他回想自已刚刚的那些话,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宫彧,我不需要内疚,真的,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洛烈笑着说道,倒退着走出病房,将门关了上去。 “砰。” 门被关上。 宫彧头疼地闭上眼,手指抚上自已的手臂。 洛烈走出病房,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有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回荡。 “既然你知道我早就明白,你也该知道我的答案,我的答案从来都很清醒!” “我宫彧不爱男人!你离我远一点!凭你一个医生也想接近我?” “他就是席钰!我和你的取向不一样!” 是呵。 就凭他啊…… 就凭他啊,可就凭他,也有权利告白的不是吗?也有权利去承受所有的失败不是吗? 第795章:洛烈出院 挺好的。 真的很好,这样,一切就可以圆满地结束了。 翌日,时小念就听到洛烈出院的消息。 医院里,时小念正在和宫欧呆在阳台上晒太阳,太阳的温暖令人舒服惬意,时小念靠在宫欧的怀里都有些困了。 宫欧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肚子,正在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洛烈就是这个时候拉着行李箱来向他们告别。 时小念从宫欧的怀里出来,站在阳台上看向洛烈,视线落在他手边的行李箱上,不禁蹙眉。 洛烈站在那里,脸色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还算平静,“宫先生、宫太太,我出院了,来向你们告别。” “出院?”时小念震惊,“可你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能出院呢。” “我是个医生,我知道自已的身体状况,谢谢宫太太的关心。”洛烈淡淡地道,眉目间依然有着独属于他的孤傲。 “……” 时小念怔住,是昨天她将席钰和宫彧的故事告之以后,他才有了这样的决定么? “宫先生、宫太太,谢谢你们救我,洛某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吩咐,我先走了。”洛烈说完,拉着行李箱转身。 “洛医生。” 时小念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眸,只见宫欧还躺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这人真的是…… 人家来告别他也不出一声。 时小念攥了攥他的袖子,宫欧不满地看着她,“干什么,有人要死你还能从黄泉关给拦下来?” 黄泉关? 时小念愣了下,“什么?” 宫欧慵懒地眯着眼,握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嗓音低沉性感,“兰开斯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出了这个医院,你就是死人了。” 闻言,时小念恍然大悟过来,连忙叫住洛烈,“洛医生,那你不能离开这里,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洛烈已经走出好几步,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望向时小念,“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去意已决。” “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就留在宫家好了。” 反正她之前也听罗琪说缺医生,可以在宫家谋差事啊。 “不用了。”他不能再呆下去了。 宫彧以前可以当作一无所知装傻到底,现在什么都揭破了还怎么装傻。 “洛医生……” “我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兰开斯特赏了我一口饭吃,我发过誓,终生不会背叛兰开斯特,若他们想杀我,我也只不过把命还回去而已。”洛烈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固执。 “哦,我哥拼了半条命把你救出来,你又要死?”宫欧嘲讽地冷笑一声,从躺椅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眼神锐利地看向洛烈,“看来我宫家的恩情完全不值一提了。” 时小念看看宫欧,又看向洛烈。 洛烈闻声低了低头,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握紧,最终低下姿态道,“抱歉,宫先生,我很感激宫家救我,但我真的不想呆在宫家,宫彧也不会想看到我。” “……” 果然是因为宫彧。 时小念抿了抿唇,转眸看向宫欧,等待他的方案,宫欧扬声,“封德。” 话音一落,封德从外面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洛烈,洛烈不解地看向宫欧,封德站在那里解释道,“洛医生,这是少爷为你准备的假身份,我们会护送你出国,用新身份生活,保证你平安无事。” 洛烈的眼中掩饰不住吃惊,“宫先生,这……” 宫家是不是为他做得太多了。 时小念也惊讶地看向宫欧,她没想到宫欧竟然默默地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宫欧一步步走到洛烈的面前,黑眸冷冽,伸手帅气地弹了一下他手中的文件,道,“记住你的话,从今天起,你不是只欠兰开斯特的恩情了,我们宫家需要医生的时候,你就给我立刻滚回来!” 他擅长专攻女性方面的疾病,尤其是孕期的女性,宫欧说是需要医生,但无非就是替时小念留一个医生。 洛烈拿着文件点了点头,道,“我的命是宫家救回来的,我会随时等待宫先生的吩咐,那我走了。” 洛烈朝宫欧低了低头,又朝时小念礼貌地低头,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时小念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洛烈的背影。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他们生活中的,他本该是去旅行的,收获一些感悟,生活平静,结果被他们一次次搅得天翻地覆,到头来还要说一句感激救命。 想到这里,时小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抬起腿走到门口,看着洛烈的背影,扬声道,“洛医生,你是个好医生,谢谢你的照顾。” 洛烈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伫足许久,他回过头来看向时小念,眼睛深邃,“有一点我从来没有看错,那就是宫先生真的为你什么都敢做,什么都能付出。” 说着,洛烈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时小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宫欧如此费尽心思保护住洛烈的命,原因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或者说,全是她。 “请好好照顾自已。”时小念说道。 “嗯。”洛烈点点头,转身又回头,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对了,我会发一条短信给你,记得查收。” 说着,洛烈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时小念怔在原地。 短信?什么短信? 洛烈继续往前走去,身影越来越远,远到她再也看不到,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管是什么样意义上的联系,离别总是让人难受的。 …… 那只鸟又停在窗台,同前几日一样,它总是停留片刻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宫彧从床上坐起来,手按了按自已的背,腰背酸疼得厉害,一点劲都使不上,一旁给他换完点滴的护土见状连忙扶了他一把,善解人意地道,“一直躺在床上确实会很累。” “嗯。” 宫彧淡淡地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手按过被子,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洛烈。 一想到洛烈,他就头疼不已。 不过,时间能带过一切吧,时间一久,什么都会过去的。 “宫先生,你脸上的纱布已经拿掉了好几个,脸色比以前好看多了。”护土恭维地说道。 “嗯。” 宫彧应得心不在焉。 “宫先生你和那位洛医生一样,都恢复得很好,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你也能像他一样出院了呢。”护土微笑着说道,替宫彧整理着被子。 像身体里某一根弦被狠狠地弹了一下。 “出院?” 宫彧想自已此刻一定像个傻子,他呆住了。 “是啊。”护土点点头。 “他的身体能出院么?他之前头部受过伤,那么快就出院?”宫彧拧起了眉头,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们医院怎么能让他出院!太不负责任了!” 见宫彧生了气,护土也慌了,连忙道,“宫先生,不是我们医院让他出院,是洛医生自已要出院的,他知道自已出院后如何护理自已,而且您弟弟也同意了。” 这不是他们医院的错啊。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能医不自医么?”宫彧问道。 “啊?”这话她真没听过。 宫彧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到时他出了什么事我就找你们医院的责任!这是我宫彧说的!” 护土被彻底吓懵了,呆呆地看着宫彧,脸都白了,慌张地道,“那、那我去通知上级,让他们把洛医生追回来?” 这宫家扣下来的罪名足以把他们医院摧毁几百遍了,她一个小护土可担不起。 “追回来?他刚走么?” 宫彧没有发现自已的语气如此急迫。 “是啊,刚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和您弟弟他们道别呢。”护土说道。 闻言,宫彧的动作比思想更快,他都没有考虑什么,伸手便掀了被子,站起来就要走,身体的伤势和虚弱让他一动就扯到各处的疼痛,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宫先生……” 护土连忙上前扶住他,“你现在还是要少下地。” 这脱离危险期才多少天就敢这样。 “我没事,我出去一下。”宫彧咬紧牙关说道,只站了这么一会,脸上就已经渗出汗,他看向一旁的衣架,道,“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护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连忙去把一件大衣拿下来为宫彧穿上,宫彧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走。 “等下,等下。”护土从自已口袋拿出一个袋子,从里边取出一个消过毒的医用口罩递给他,“外面风大,宫先生你戴着吧,小心感冒,会不易伤势恢复的。” 看情形,宫彧应该是要去追那么洛医生吧。 这两个人平时在医院就呆在各自的病房,几乎不见面的,怎么洛医生要走,宫彧这么紧张呢? “谢谢。” 宫彧接过口罩戴上就往外走去,一动便牵扯到伤口,疼得撕心裂肺一般,让他速度不快,走路跟一瘸一拐似的。 宫彧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护土进来前洛烈刚走,那这会,应该已经快要出医院了。 第796章:宫彧终究全部放下 这么想着,宫彧不顾身上的伤口疯狂地往前跑去,衣角在风中翻飞,即使戴着口罩,风还是灌入进来,使他一连咳了好几下。 他一路冲出医院的大门,四下张望,除了宫家的保镖什么人都没有。 前面的停车场也空空荡荡,有一部黑色的轿车正转弯要往外开去。 “洛烈!” 宫彧震惊地睁大眼,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伸手用力地拍着车窗,“洛烈!洛烈!” 车窗被缓缓放下。 里边只有一个宫家的司机,司机恭敬地朝他低头,“大少爷,二少爷命我回去再为你准备点衣服,有事吗?” 不是洛烈。 宫彧怔了怔,往后退一步,摇头,一双眼睛灰暗,“没有,你走吧。” “是,大少爷。” 司机开着车离开。 宫彧站在那里,望着空旷的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在做什么,他就这么冲了出来,连想都没有好好想过。 洛烈应该已经走了吧。 没有告别。 大概心里是恨着他的,自然该恨,面对洛烈,他什么话都说了出来,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嘴上却那么说了。 宫彧痛恨自已,手紧紧地握住拳头,他真的痛恨自已。 洛烈说的对,他从来不愿意坦承自已的真实感受,从来只喜欢逃避,家族的担子太重,他不说,他诈死逃避;明明爱着席钰,他还是不说,逃避到席钰死为止;明明他没有看不起洛烈,却偏偏……连那样难听的话都说出了口。 宫彧,你活成这样有意思么?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 “宫彧?” 一个疑惑的声音在他不远处响起。 宫彧震惊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只见绿色的草坪上,洛烈拉着行李箱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环起来的一片树林。 阳光正落在每一片草叶上。 洛烈看着他,拧住了眉,“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受了多重的伤?” “……” 宫彧站在那里,偏灰的眼眸呆呆地望着他,那一瞬间,宫彧忽然觉得释然了,什么愧疚、什么沉重都突然间放了下来。 为什么会放下,他也不清楚。 “你还不回去?” 洛烈问道,带着责怪的意思,边说边朝着他走过来。 “我没有看不起你。”宫彧就这么说了出来,一双眼望着洛烈落在阳光里的脸,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一直就是把你当好朋友,好兄弟!我特别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我当年选择了装傻,我把那些话当成你的醉后之言!” “……” 洛烈站在那里,步子骤然停住,错愕地看着他。 宫彧一步步走上草坪,站到洛烈的面前,一双眼睛认真,“我说实话了,洛烈!谢谢你!” “……” 洛烈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宫彧也看着他,树林间有鸟叫声传来,忽然,宫彧笑了,双手插在深色大衣的口袋里,笑着道,“原来说实话是这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些年,他从来不知道坦承最直白的感受是这样的感受,原来会这么轻松。 活了三十多年,他才明白过来。 洛烈怔愕地看着他,他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笑意,那种笑意是认识这么多年来洛烈从来不曾见过的。 几秒之后,洛烈也笑了,脸上的清冷彻底被笑容覆盖,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你肯说实话了,不错,挺好的!” “那你的实话呢?” 宫彧看着他问道。 洛烈站在那里,没有回头看宫彧,而是对着大树继续说道,“宫彧,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不就贵族出身,档次高了些么,又不是你自已奋斗来的,拽什么拽?” 闻言,宫彧也笑了,学着他的样子朝大树道,“我会投胎也是我有本事,有本事你投进宫家啊。” “实话呢?” 洛烈看了他一眼。 “ok。”宫彧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到大树面前,盯着面前的大树,一字一字道,“其实我特别讨厌自已出生在宫家,凭什么我是长子?凭什么我要做那些我不喜欢做的事?凭什么那些必须是我的责任?这个头衔谁爱要谁要!我宫彧他妈的什么都在乎,就这个不在乎!” 洛烈看着他,两个相视而笑。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渲泄的渠道,宫彧愈说愈多,洛烈陪着他对大树说实话,“宫彧你个王八蛋!敢跟我装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尴尬?换以前,我分分钟给你扎一针,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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