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幸好,宫欧还不是病态得厉害,享受了一下投喂的乐趣后便将她放开,只是他规定她必须离他不超过两米。 上厕所要请假,洗澡要请假,散步不允许,就是这么简单。 随着订婚日期的一天天来临,宫欧的烦燥越来越重,宫彧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勉强,可宫家上上下下却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书房里,宫欧和宫彧谈论事情,时小念一个人坐在旁边翻阅着宫爵的生平事迹,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可具体找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罗琪的执念是宫爵,她想打开罗琪这个突破口,就要从宫爵身上下手,她努力地研究着宫爵的那些事迹。 宫欧一转头就见时小念趴在那里认真地看书,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的眉头一拧,走过去拉起时小念,“别看了,天天看眼睛都小了!” 天天看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 时小念只好坐正身体。 “你还在研究父亲的生平?”宫欧问道,“就算让你研究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些事迹都是讲父亲的一些成就,的确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时小念说道。 “那你想看什么?” 宫欧坐在一旁笑着看向她,只有和宫欧、时小念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容才稍微真心一些。 “和母亲的风花雪月。” 时小念坦白地说出口,她觉得这些才最有用处。 “你不会是把你对漫画的那些灵感动到父母的头上来吧?”宫彧以为时小念是要画漫画,笑着说道。 “可惜都没有,你们贵族都不看重这种事。” 时小念道。 “看重也不会找人特地写下来。”宫欧冷冷地道,霸道地命令她,“闭上眼睛。” 时小念坐在那里顺从地闭上眼睛,宫欧臭着脸抬起双手给她按摩眼睛四周,宫彧看着愣了两秒。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已不可一世的弟弟做这样的事情。 宫欧替时小念揉着,时小念闭着眼睛还在桌上摸索着,说道,“我发现父亲真的把自已一生都奉献给了宫家,他几乎没有自已的私人时间。”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宫彧坐在那里说道。 “那父亲就没有挤出一点时间给母亲么?”时小念问道,一辈子的婚姻自已的丈夫没怎么理会过自已,难道罗琪不会怨么? “你就真这么想看?”宫欧替时小念揉着说道。 “想。”时小念道,“我想再做点什么,我想补救。” 宫彧听着这才明白时小念查这些可能也是为了他,宫欧和时小念都在为他而奔波着,真是无聊的两个人。 “还以为你看两天就不执着了,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一会找查尔斯。”宫欧冷冷地道。 时小念眼睛一亮,“什么意思?真有那种风花雪月的书?” “当然没有。是管家会记录主人的日常,编攥成书。”宫欧说道,“把眼睛给我闭上。” “太好了。” 日常也好,说不定也能找出点什么。 “把眼睛闭上!” “哦。” 宫欧继续给时小念揉着眼睛四周,宫彧坐在那里忽然发现自已有些多余,便站起来道,“行了,你们慢慢揉眼睛,我回去了。” 宫欧没理会他。 宫彧往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来看向宫欧,“宫欧,小念,你们别再为我做什么了,订婚的日子说到就到,你们不如想想穿什么。” 说着,宫彧离开书房往外走去,迎面是一个佣人走来,朝他低了低头,“大少爷,订婚典礼上的礼服已经送到,请您试穿。” 闻言,宫彧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 刚还让宫欧他们想想穿什么,这就轮到他穿什么了。 “不用试穿了,你们觉得哪套好就哪套。我累了,回房休息。”宫彧转身离开,想想又回头朝佣人道,“在母亲那边要说我已经试过了。” “是,大少爷。” 佣人点头。 宫彧一个人走回房间,眉间有着疲惫,他关上门,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到床上。 整个房间到处是画,墙上是,地上也是,显得有些凌乱。 可只有待在这样的房间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在。 宫彧在一幅画前面蹲下来,偏灰的双眸看着油画,伸出手在画上轻轻抚过。 那上面是一幅很美的油画,火烧云,霞光照得云大片大片的红,仿佛是能吞噬一切的火。 “我要订婚了。” 很久,他出声说道,嗓音压得很低。 “……” 房间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你怪我么?”宫彧问道,目光黯然,“你要是怪我,就让我寿命长一点,你要是不怪我,就让我寿命短一点。” “……” 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如此寂寞,如此悲哀。 第652章:宫彧自残 宫彧蹲在油画面前低沉地说道,一只手抚在油画上面,停在一片火烧云上,“不回答么?对,你当然是不希望我寿命短的,否则我现在怎么要订婚了。” 一切都冥冥中注定的。 他背弃所有转了一个大弯,却还是回到这个家,还是承担起那些所谓的责任。 他在油画上按了一下,火烧云的油画像是一个机关般被打开,一张照片从里边落下来。 照片背面朝上,上面一些快模糊的字迹。 宫彧拿着照片躺到床上,身体深深地陷进被子里,他看着头顶上方悬着的灯,一双眼中透出绝望的光。 手机忽然震了下。 宫彧拿起手机,是佣人发来的信息,竟把他没试穿的订婚礼服照片一一发到他的手机上。 每一张图片都提醒着他,他要结婚了。 他要走一条他最不想走的路,并且是大半生的时间。 “砰!” 宫彧将手机砸了出去。 好像房间里的空气全部被抽走了,宫彧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他一手捏着照片,人痛苦地蜷缩起来,背弓了起来,像个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在床上左右辗转。 不一会儿,他脸上全是汗,偏灰的双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没有一点光彩。 许久,他再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感觉,人从床上坐起来,直接脱下身上的外套,卷起袖子。 他坚实的臂膀上有着一道道的新伤,皮肉有新愈的,有旧合的,星罗密布,十分可怕。 宫彧坐在那里,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边拿起一把黑色的美工刀,直接弹出刀片,往自已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刀锋划过。 血汩汩而出。 随着那一抹疼痛在伤口绽放,宫彧舒服许多,人往后靠了靠,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已的手臂。 看着自已的伤痕累累,宫彧感到无比的痛快。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宫欧还是挺了解他的,他是个懦弱、没有承担的男人,只要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是躲就是死。 但这一回,他不能选择躲也不能选择死。 只能耗。 耗到他再也耗不下去的那一天。 宫彧坐在那里,竖起一条腿,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低眸看着伤口处的血一点点淌下来,滴落在身上,滴落在床上,那颜色鲜红。 舒服。 宫彧往后仰去,仰起头慢慢阖上眼,享受这一刻难得的痛快。 阳光在窗口摇曳,微微地拂过家具,拂过那些画作,像一只手轻轻地抚过谁的悲伤。 “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宫彧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少爷,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约克小姐打电话过来约你出去散步。” 散步。 宫彧转眸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照片,自嘲地低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舒服多久。” 他怪他。 所以,他就只无止无休地沉浸在痛苦中才行。 宫彧从床上下来,没有管伤口就直接将袖子拉了下来,将照片放回火烧云的油画中,提起外套穿上,站在穿衣镜整理衣服。 佣人们从外面走进来,“大少爷,是要赴约么?” “赴。”宫彧说道,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正视着镜中的自已。 “大少爷最近和约克小姐真要好,订婚临近,夫人特别高兴,今天都去参加宴会了。”佣人站在一旁说道。 印象中,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参加宴会了,真是难得。 “那你把我今天出约会也告诉夫人。” 让母亲再高兴高兴。 “是,大少爷。”佣人笑着说道,目光忽然瞥到宫彧身上的衣服,那上面血迹斑斑,顿时愣住,“大少爷,你的衣服……” 宫彧低眸看向自已的衣服,这才发现衬衫有一滩血迹,淡漠地道,“刚刚不小心划伤了,你再去拿一套衣服。” 他镇定从容。 “是。”佣人转身朝更衣室走去,脚下绊了下,差点碰到油画上,宫彧脸色一变,大声吼道,“别碰我的画!” 一向温和的大少爷突然发怒,佣人吓了一跳,本来想扶住画撑自已的手也缩回来,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更衣室跑去。 上帝啊,原来大少爷凶起来不比二少爷好多少。 …… 时小念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宫爵和罗琪的日常,一页一页地看下来,废寝忘食。 夜里,灯光照亮整个古堡,宫欧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时小念坐在床上捧着一本发黄的日志在看,身上穿着浴袍,浴袍的白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头长发放在肩膀一侧,黑白分明的双眸认真地看着书。 “还在看,你眼睛不疼?” 宫欧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眉头拧得紧紧的。 “马上就到订婚的日子了,我想再找找看。”时小念说道,抬眸看了他一眼,宫欧冷嗤一声,“你真以为在这里找到点什么就能让母亲回心转意?” “说不定啊。” 时小念说道。 宫欧拉了拉被子在她身旁坐好,一只手搂到她的腰间,一手将她手中的日志夺走,强势地道,“不准再看了,睡觉!” 时小念看向他,“让我再看一会。” “不准看!” “可马上就是订婚典礼了,你不是说那是最后的时间,订婚一过,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时小念又去抢书。 “那也不准看!” 宫欧一把将日志扔到一边,一手将她牢牢地抱进怀中,不让她有机会再拿到书。 “宫欧!”时小念见状不禁皱了皱眉,“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不是你说我错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去弥补。” 时间不多了。 如果她再想不到办法就只能看着这个错一直延续下去。 “是,这话是我说的,但我也说了,你的错就是我的错!”宫欧盯着她道,“这个错误我负责!” “我怕你乱来。”时小念坦诚地道。 “我会乱来?” “你一直都乱来。” 宫欧的智商受到了挑战,黑眸狠狠地瞪着她,“时小念,你是要和我比比谁的智商高么?” “我想和你比情商。”时小念一本正经地道。 “滚蛋!” “哦,那我去看日志。”时小念果断地转身就要下床,又被宫欧拉了回去,宫欧将她搂进怀中,手臂勒着她的脖子,“怎么?你这女人现在看不起我?情商是什么,我有脸还不够你看的?” “……” 这是怎样一种自信,如果不是最近都是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时小念都想笑出来了。 她拉下他的手臂,回头看他一眼,“这么说你承认自已情商低了?” “我怎么那么想掐死你!” 宫欧瞪她。 “好好好,不看日志了,基本上我已经粗略地都看了一遍。”时小念坐正,一手搭在自已的脸上看向他,“看了这么多,我发现父亲真的是……” “是什么?” 宫欧盯着她。 “是一个冷清的人。”时小念想想还是直白地说出来,看着宫欧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道,“哪怕是在结婚的时候,父亲都没有什么时间陪母亲,唯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谈论两家的合作,更别提什么在怀孕时悉心照顾了,最多嘱咐佣人两声。” 好冷漠的男人。 “联姻大多都是这样的局面,有什么奇怪,你以为都像你那个漫画里画的那样,个个爱得死去活来?”宫欧不屑一顾地说道,“现实中哪有那样的男人。” “那你算什么?” 时小念脱口而出,他是真为她死去活来过。 宫欧斜她一眼,大言不惭,“我已经超脱凡人了!” “……” 他是用什么样的脸说出这番话的。 时小念无奈地看着他,双手环住自已的膝盖,说道,“这样的男人太冷漠了,母亲爱他那么多年,得到的关心却少得可怜。” “……” “母亲会变成这样都算是他的责任吧。”时小念道,“父亲临死前也不曾替母亲考虑过,让母亲守了宫家这么多年。” “……” 宫欧听着,一双黑眸盯着她轻动的嘴唇。 “宫欧,你说父亲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才让母亲这么爱呢?让母亲这么听从他的每一句话?”时小念坐在他身边问道。 闻言,宫欧的眸子深了深,嗓音低沉,“我不知道。” “……” “要不是他的儿子,我会愿意和父亲这样的人合作。”宫欧顿了顿又道,缓缓说道,“父亲这个人心中只有野心,他要万众仰望,他要留名于后,所以,他一辈子就看到宫家,其余的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算什么,罗琪爱上宫爵身上的那种野心? “……” “和他合作是件畅快的事,因为他力求一切做到最好。而做他的儿子,就只有被逼到死角的份。”宫欧说道,声音变得冷冽,“在他眼里,我们做儿子的也只是工具,继承他余威的工具。” 时小念看着他,目光微动,“宫欧,你还是怪他,是吗?” 哪怕宫爵已经去世。 宫欧的脸色沉下来,薄唇抿着,一字不发。 “说吧,在我面前有什么可克制的,有些情绪还是要适当发泄的,不是吗?”时小念推了推他说道。 第653章:我痛恨那个男人 闻言,宫欧看向她,眼中掠过一抹厉光,喑哑愠怒的声音从喉咙里低吼出来,“是!我就是怪他!他这样算什么?他眼里除了宫家的名望还有什么?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放过我们,现在死了还是不放过我们!” “……” 时小念被他吼得眼睛一跳。 “四年,他居然在自已死的时候还想着用替身的办法让自已继续活下去!可不可笑!”宫欧怒声斥道,“说好听是野心,说难听就是自私!他有没有想过母亲,母亲跟他那么多年,他死了还要母亲用他的名义撑着宫家!” 没有。 从来没有。 “我痛恨那个男人,他现在要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一定揍他!” 宫欧低吼道。 那个男人从来没把他们这些家人当一回事,像个疯子一样疯狂要将宫家这棵树培养得茁壮起来,不管他们是不是想要去给这棵大树施土施肥。 时小念看着他,他这是把这一阵的郁结发泄了出来,她在床上跪着,伸出手环住宫欧,柔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宫爵去世,家人本应该悲伤难过,可宫彧和宫欧都来不及伤心,因为他们要应付宫爵遗留下来的难题。 宫欧坐在床上靠在她的怀中,压制着自已的怒火,嗓音喑哑,“时小念,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浑蛋?” 人都已经死了,他身为儿子不遵守遗愿却在这里想方设法去推翻。 “没有。”时小念轻声说道,低下头在他的发间轻吻一记。 都说人离世的时候希望能给子女留下丰厚的遗产,好让他们过得宽心,可宫爵的这份遗产带着儿子们的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时小念。” “嗯。”时小念轻声道。 “我想回去了。” 宫欧忽然说道,没有刚才的怒意与凌厉,只剩下疲惫。 听到这话,时小念放开自已的手,跪坐在他面前,双眸认真地注视着他,他的眉宇之间微微皱着。 “我也是,宫欧。”时小念说道,“我想回国,想回s市了。” 宫欧深深地盯着她,一双眸子漆黑,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嗓音低沉地道,“如果这次订婚典礼真能顺利举行,我就带你走!” “……” 他能这么轻易放弃? 时小念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太清楚宫欧的性格,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他不放弃她不觉得有什么,但她担心他被逼到订婚前闹出什么事来。 他总是能做出一鸣惊人的事来。 所以,她得在订婚之前想办法突破罗琪这一关,一定要想办法让罗琪回心转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相信我会带你走?” 宫欧拧眉瞪着她。 “相信。”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间是什么时候了,时小念笑笑,道,“好了,睡觉吧,母亲安排了我们明天试礼服。” “我不要试!”宫欧拉起被子,在床上躺下来,“一想到那个什么约克,我昨天的饭都能恶心得吐出来。” “她哪里又得罪你了?”人家也只是遵循父母之命联姻而已。 “长得太丑。” “……”时小念跟着躺下来,道,“哪有人凭美丑来判断喜恶的?” “所有人都是这样,要不是你漂亮,我会看上你?” 宫欧道。 “我没有多漂亮。”时小念说道,是在他眼里她漂亮而已。 “我要是不帅,你时小念能看上我?”宫欧又举出一个例子。 “……” 时小念发现自已竟无言以对。 “而且,那个女人不止丑,大小姐脾气还特别重,你知道她在哥面前发过多少次的小姐脾气么?哥为了这次联姻就差没给她提鞋了。” 宫欧冷冷地道。 “……” 时小念静静地听着,她也听到过一些,说约克小姐年过三十还不曾议过一门婚事是因为性格比较强势,需要所有人都尊她为女王,还经常打骂佣人,从小就不是个好惹的人,她还以为那些只是传言。 如果宫彧真的要和这样的人结婚,她这一生的愧疚都洗不掉了。 …… 半夜,时小念在宫欧的怀里醒来,口渴得厉害,她拿开宫欧的手从床上轻手轻脚地起来,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 只见那本日志被宫欧甩在窗帘下面,时小念走过去捡起来,身体挪开了窗帘,她随意地往外望去一眼。 她们的卧室楼层不高,因此她清晰地看向一个身影在楼下。 是罗琪。 她穿着一件月白的睡裙,垂着一头长发,站在一簇花丛前拿着剪刀将一枝花剪下来,月色如水流淌在罗琪的身上,那画面美得让人动容。 从最初到现在,时小念都惊叹于罗琪的美。 这个年纪都这么美,年轻的时候该有多出众。 有时候她都不明白,放着这样一个美人,宫爵怎么会一心只扑在宫家上,爱情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真得那么不屑一顾? 想了想,时小念将杯子和日志放下来,转身往外走去,走出房间,下楼,走到花园里,“母亲。” 罗琪正在剪花,闻言转过身来看向她,有些诧异,“还没睡?” “睡不着出来走走。”时小念淡淡一笑,看向她手中红色的花,“为父亲摘花?” 罗琪低眸看向自已手中的花,脸上多出一抹柔软的笑容,“嗯,这种花只生长在夜间。” 说着罗琪弯下腰又去剪花枝。 原来宫爵棺材边上的那些鲜花全是罗琪亲自修剪的,时小念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罗琪连剪花枝这种动作都优雅高贵极了,让人仿佛在欣赏一幅画。 “母亲,我可以为您画一幅画么?” 想着,时小念就这么问了出来。 “什么?” 罗琪直起身来看向她,以为自已听错了。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母亲时,就一直很想为画幅画。”时小念淡淡地道,“母亲是个让人迫不及待想提笔的美人。” 恭维容貌的话任何女人都想听。 罗琪看了她一眼,“这是一个画画寻到模特时的花言巧语么?我以为你心里一直是怨恨我的。” 闻言,时小念站在那里淡淡一笑,“说不怨恨是假的,被关在高塔的那段日子我真得很恨宫家。” “那现在呢?”罗琪问道。 “现在?我可以为了宫欧和任何敌人修好。”时小念说道,“更何况您算不上我的敌人,只是一个心狠不足、柔软有余的贵族夫人。” 夜色下,罗琪看向她,她一双眼睛清澈,比月光更加柔和,没有一点攻击性,让人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罗琪放下手中的剪子,道,“你真的这么想画我?” “可以有这个荣幸吗?” 时小念问道。 罗琪站在那里想了想,道,“也好,我很久没让画师给我画过画像了,我找时间让你画吧。” 现在都是拍照,上一次画像都要追溯到宫欧出生的时候,画过一幅全家福。 “好。” 时小念点点头。 说完,罗琪又低下头去剪花,将绽放得最好的鲜花一枝一枝剪下来,然后往里走去。 时小念不想放过这个和罗琪相处的时间,于是跟上去。 罗琪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时小念一直跟着她走进宫爵的书房,书架被打开,里边一股冷空气飘出来,两人穿得都不多。 时小念冷得打了一个寒颤,跟着罗琪走进去。 罗琪捧着花放到棺材上面,低眸注视着里棺中的男人,美丽的脸上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今晚的花是不是开得特别好?” “……” 时小念站在一旁看着她。 “再过两天,宫彧就要订婚了,是约克家的小姐,那位小姐听说为人比较强势,但我相知道也能相处好的。”罗琪和宫爵说着话,声音温柔极了。 “您真觉得他们相处好么?” 时小念问道。 就算是联姻,也需要两个人平和相处,如果约克小姐如传言中的一样,宫彧怎么可能和她相处好呢。 “你什么意思?” 罗琪看向时小念。 “只是感慨一下。母亲,你觉得爱情对一个人有多重要?”时小念走向前,站在罗琪面前问道。 她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看到这个棺材会害怕。 闻言,罗琪低笑,“不重要,也就只有你和宫欧能把所谓的爱情当饭吃。你是不是对宫彧的联姻有意见?” 罗琪是个聪明的女人,时小念一开始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 时小念站在棺材前,低眸看向棺中被冰霜封尘的男人,这个男人即使是躺在冰冷的棺中却依然像是个帝王般,主宰着一切。 “母亲真觉得爱情不重要么?”时小念低眸看向棺上的鲜花,“那为什么半夜要去摘花给父亲?这花不是当年你们的相识之花么?为什么还要把父亲冰封四年,不就是想让他陪着你么?为什么当年要做那么小动作嫁给父亲呢?” 闻言,罗琪有些错愕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查尔斯写的日志,也听他说过一些。” 时小念诚实地说道。 罗琪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恼怒,“这个宫欧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怎么什么都宠着你。” 第654章:你不能清醒一点吗? 没有宫欧强行霸道地拿日志,查尔斯不可能把日志拿出来。 这种都是属于宫家的密要,竟被时小念随便翻着看。 时小念看着她脸上的恼怒,明白了一些事情,说道,“其实母亲根本没有你自已说的那样认为爱情不重要,对吗?你只是身在这个环境太久太久,已经被父亲同化、洗脑。” 重要的只是名望,只是宫家的未来,可当初她会嫁进宫家,却是仅仅因为宫爵这个人。 什么时候变了,恐怕罗琪自已也不知道吧。 “你……” 罗琪气恼地扬起手要打她,手停在半空没有挥下去。 时小念站在那里没有动。 “你给我离开这里,别在我丈夫面前胡说八道。”罗琪指向外面说道,“别吵我丈夫休息,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休息。 宫爵是真的休息了,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母亲,你真的不会怨恨吗?”时小念没有走,继续说道,双眸看着罗琪脸上的愤怒,“如果我是你,我没办法不怨,爱一个人爱了几十年,爱得不顾一切,爱得唯他是从,连儿子们都忽略了。可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回应,还要替他继续守着他重视的宫家。” 罗琪站在那里听着时小念的一字一句,扬起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她的眼中甚至带着惊悚,“出去,我要你出去!” “在您的心中,儿子们真的比宫家重要吗?如果把儿子们都逼到极限,宫家的存在还有意义吗?”时小念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目光认真,“大哥当年是诈死逃脱,这中间的理由我相信母亲不是不懂,可您还是自欺欺人地相信大哥是真的自愿承担起宫家。” 闻言,罗琪的神色掠过一抹逃避,她转过头,呼吸有些颤栗,下巴的弧线在一点点收紧,“你说够了没有?” “母亲,儿子们在才有宫家,父亲当年就把两个儿子逼得一个诈死一个远走,宫家只剩下他独力支撑,这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为什么还要继承?” 时小念站在棺材边上说道。 “啪!” 罗琪终于还是忍不了,一巴掌狠狠地甩到时小念的脸上,愤怒地盯着她,“席小念,你只是个晚辈,当着我丈夫的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母亲,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宫欧最近相处得不怎么好,是因为你把宫彧拉回来了吧?宫欧为人是偏执冷血,他对你是言听计从,但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我们这些家人。”罗琪看着她威胁道,“如果你再在这大言不惭,我病卧床上,告知宫欧是你刺激的我,那时候你和宫欧的关系会更加恶化。” “……” 时小念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向罗琪,目光平静,并没有被吓到。 原来罗琪什么都知道,甚至还知道宫彧是被她拉回来,知道她和宫欧最近关系不好,那宫彧不是真心继承,宫欧想要争位置也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却不肯为两个儿子着想么? 罗琪的情绪比较她激动很多,“还不走?” “您不会的。”时小念淡淡地道,“我说了,母亲是个心狠不足、柔软有余的女人,也许那一种心狠都是嫁给父亲以后才学到的吧,你以前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人,对吗?” 一次又一次,罗琪对她使尽手段,可总是还留着致命的一手。 可能是因为她贵族的清高,也可能是因为她原来就不是喜欢搬弄手段的人。 听到这一句话,罗琪的眼神飘得比刚才更加厉害,立刻转过身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去。” 见状,时小念便明白自已猜对了,不禁蹙起眉,“母亲,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强迫自已做一些并不喜欢的事,为了父亲吗?就为一个从来没爱过自已的男人?” 难道儿子不比一个错误的遗愿更值得珍惜? “我让你别说了!” 罗琪有些激动地朝她喊道,双眼瞪向她,眼中蒙上一层水光,“谁说我丈夫从来没爱过我?他只是家业还未成而已,他说过的,等宫家一切尘埃落定就会和我四处去旅行,他想过后半生陪我的,只是他患病了,是上帝不给我们时间。” 罗琪激动地想向时小念证明着什么。 “……” 时小念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原来罗琪是个如此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但凡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陪她,怎么会在自已生病的时候要她拼命破坏自已儿子的恋爱,又怎么会在自已去世时还要她用替身支撑宫家。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罗琪居然还认为是上帝不给他们时间,就算上帝给足够的时间,宫爵也不可能把这些时间花在罗琪身上,她不懂么? 时小念看向罗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罗琪却拒绝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东西,用力地把她推出去,“你给我走!马上走!” 时小念抓住她的手,同情地看着她,“母亲,你不能清醒一点吗?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我让你闭嘴!”罗琪狠狠地推开她,“走!走啊!” “……” 时小念看着她这样子,柳眉蹙起,不知道说什么罗琪才能听进去,只能转身离开。 她明白了。 罗琪不是觉得爱情不重要,她是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重于了一切,所以可以为一个遗愿做到如此地步。 时小念走了两步,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想了想,她还是回过头走到隔断门旁,微微探出一点头,往里望去。 只见罗琪站在棺材前,拿着干净的布轻轻地拭着棺面玻璃,一边擦拭一边道,“席小念还小,说话口不择言,打扰你了吧?” “……” 时小念静静地站在门旁看着她,原来真的会有人把遗体当成活人来这么对待,在罗琪的眼中,好像宫爵一直只是在沉睡一样。 “我知道她是胡说的,你怎么可能不爱我呢,要是不爱,相识那一天你不会和我聊那么久,聊你的抱负,聊你的未来;要是不爱,怎么婚后从来不看你和其她女人有什么来往,你的生命中只有我一个,不是吗?” 罗琪说道。 见罗琪只是在对着尸体自言自语,时小念转身准备离开,忽然罗琪往后退了一步,双眼悲伤地瞪向棺材,“够了,够了,你别再骗我。” “……” 时小念被吓一跳,错愕地看着她。 冷幽幽的光线里,罗琪突然在棺材前上演这么一幕实在有些骇人。 “席小念说的对,我就是在自欺欺人,几十年了,我想找一点你在意过我的证据找得那么辛苦。”罗琪的眼泪淌下脸颊,人在棺材前跪下来,无力地靠着棺木,“你口口声声说会和我一起出去旅行,可你第一次开口说这话时就知道自已患病了吧。” “……” “你突然会说那些话,就是想我死心塌地地帮你守着宫家,你明知道我爱你入骨,你太知道怎么操控我。”罗琪哭着说道,声音哽咽到极点。 “……” 时小念呆住,在那里偷听着,挪不动自已的脚。 原来宫爵比她以为的还要……渣。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吗?他不出轨,他有抱负,但他心里也只有抱负和野心,生前苛责自已的儿子,死后还要操控自已的妻子、儿子继续为自已的遗愿付出一切。 “你放心,这个家我还是会帮你守的,我会让宫彧继承家业,你嫌宫彧资质平淡,没事,宫欧从来都敬仰他哥哥,有宫彧在,宫欧就是想不帮忙都难,有他们兄弟一起为宫家效力,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吧?”罗琪哽咽着道。 “……” “你要的我都替你做到了,那我的呢?”罗琪问道,人软弱地靠着棺材,痛苦地问道,“我在你心里的比重到底有多少?” “……” 屋子里一片静默,有烛光在摇曳。 一段时间的静默后,罗琪流着泪笑了,“你看,每次我问到这里,你都沉默,你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什么回答这样简单的问题那么迟疑?” 时小念站在那里有些听不下去,很想冲去拉走罗琪,但又想起查尔斯说过曾经罗琪这样被他撞破过,罗琪便难堪地昏了过去。 她只好作罢。 罗琪忽然又从地上站起来,将棺盖上的花枝一点一点分开,拼凑成一个美丽的形状,流着泪道,“你不回答没关系,等宫彧在家里一切上手之后,我就去找你,到时你就逃无可逃了。” “……” 闻言,时小念站在那里伸手捂住了自已的嘴,惊愕地睁大眼。 罗琪原来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她转身一步步离开,从书架后面走出去,抬眸望着这个庞大的书房,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书,仿佛看到无尽的压抑与悲伤。 时小念站在那里望着,如果宫爵真的有灵魂在这里,那她真想问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整个宫家没有一处不是悲伤。 第655章:决定说一个弥天大谎 等有一天,人都一个一个悲伤地离去,就算宫家还在,宫家的名望还在,那只是一个空架子,那只是一个空房子。 除去被人叹息一声曾经的辉煌,还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 时小念在书房里呆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离开的,像走在冰上一样,冷得她想蜷缩起身体,想获得一份温暖。 她走出去,外面已经是凌晨3点,佣人们这个时间已经起床,开始在忙碌。 大多都是在忙碌宫彧的订婚典礼。 虽然典礼不是在宫家举行,但东西却要全部准备好了送出去,所以佣人们这一阵格外忙碌。 时小念站在楼梯上望着他们,佣人们搬着一盆一盆的鲜花,那花朵颜色再鲜艳她看得还是觉得压抑。 她的表情木然。 “时小念!” 一个慌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时小念转过头,只见宫欧光着脚站在楼梯最上面,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她,五官分明的脸上有着紧张,身上穿着睡衣,衣领大大地敞开着,露出性感的胸膛。 “宫欧。” 时小念看向他。 宫欧立刻飞奔下来,站到她面前,眸子瞪着她,“你跑哪里去了,我以为你跑了!” “我不会跑的。” “谁知道,你这女人都不能凶,一凶你就可能会跑!”宫欧一把将按进怀里,修长的手按在她的头顶,沉重的呼吸中透着一丝紧张。 “……” 他还想着上次凶她的事呢,她都没在意了,时小念正要说什么就听宫欧在她耳边低咒一声,“shit!为什么凶了你搞得我老是提心吊胆,早知道就不凶了!” “……” 闻言,时小念有些哭笑不得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黑白分明,“我就是随便走走,没有要跑。” “你上次就想跑。” “上次我也不是想不辞而别,我想收拾好行李再告诉你的。” “有区别么?”宫欧瞪着她,“你要跑,告诉和不告诉我有区别?我允许你跑了么?你听着,我以后不凶你,但不准跑!” 时小念无奈地笑笑,“好,我不跑。” 话落,就听下面大厅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宫欧不满地望过去,只见一个佣人把花盆摔到了地上。 “天还没亮搬什么搬?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宫欧不悦地吼道,“用得着你们这么积极?” 底下的佣人们被吓了一大跳,抬眸看向他们,纷纷低头,“对不起,二少爷,这些都是大少爷订婚典礼上要用的花。” 大少爷后天就要订婚,这些必须及早准备起来。 “滚!”宫欧不耐烦地吼道,“谁都不许搬了!全都给我回去睡觉!” 佣人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逃也似地跑了。 时小念看向宫欧,宫欧的脸色差得厉害,就差没冲出去打人了,时小念看着他,眸光黯了黯。 即使不让佣人搬花盆,这个订婚典礼还会照常进行。 过了订婚典礼,宫欧想抢位置也不可能了,如果没能在订婚前改变目前的局面,那宫彧、罗琪的悲剧都注定了。 宫欧到现在还不知道罗琪心里有一个多荒唐多悲伤的主意。 “宫欧。” 时小念看着宫欧英俊的侧脸说道。 “怎么?” 宫欧转眸看向她,黑眸深邃。 “我想说一个弥天大谎,你帮我吗?”时小念问道,目光真诚。 宫欧盯着她,不假思索,“帮。” “你都不问是什么样的弥天大谎?”时小念反问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谎撒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她很怕自已再一次弄巧成拙。 宫欧站在楼梯上看着她,黑眸深如寒墨,嗓音低沉性感,“时小念你记着,只要你不离开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不管做什么都能原谅。 她把他哥牵扯进来,他凶了她一阵,结果到最后却是害怕得处处防着她被凶跑了,傻瓜。 “你三观底线真低。”时小念不禁道。 “有你了我还要什么三观!”宫欧将她拉进怀里,“走,再去睡个回笼觉,再说这个谎。” “好。” 时小念顺从地跟着宫欧离开。 …… 阳光明媚,树林间,草地上,宫葵穿着新做的礼服小裙子在草坪上欢快地跑来跑去,像一只可爱的小蝴蝶。 宫曜也穿上了新的礼服,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宫葵玩耍,在她要摔倒时淡定地扶上一把。 佣人们站在一旁伺候着。 “小葵,holy。” 一个修长的身影进入他们的视线,宫彧走上前来,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西装,身姿高大笔挺,扣子一式用暗色宝石,彰显贵气,一头微卷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一抹光泽,轮廓深刻,成熟帅气。 “uncle新郎!” 见到宫彧,宫葵开心地跑向他,笑得甜甜的。 今天是uncle订婚啦,她又可以不用做功课,好棒好棒。 “……” 宫曜站在一旁淡淡地低了低头,礼仪到位,小脸淡漠从容。 他对宫家的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宫彧绑架过他们,宫欧虚伪,没有捡起宫葵的花,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 听到“新郎”两个字,宫彧苦涩地勾了勾唇,从身后佣人手中拿过一个漂亮的小皇冠给宫葵戴上,蹲下身来,嗓音优雅,“我的小公主,你和holy给uncle当花童好不好?” 整场订婚典礼只是走一个冗长的形式,但要是看到两个小孩跟随自已一起走,或许他心情还会好上一些。 “什么是花童啊?” 宫葵不解地问道,摸着自已头上的皇冠笑得特别开心。 “就是和uncle一起走红毯,陪着uncle。”宫彧解释给她听。 “好啊好啊。”宫葵热情地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就急切地道,“那我们走吧,我们去走红毯,阿里莎说我今天好美的。” 宫葵很爱臭美。 “好,那我们走吧。”宫彧在草地上站起来,“你们dad和mom呢?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去庄园了。” 订婚典礼的现场是约克丽娜定的,这位大小姐非要选择某王妃结婚的庄园教堂举行订婚典礼,疏通了许多关系才将庄园订下来。 “dad和mom?我不知道呀,他们这两天好忙哦,我找mom她都不陪我,说和dad有事。”宫葵说道。 “……” 宫彧拉着宫葵的小手,闻言问道,“他们有什么事?” 他都要订婚了,宫欧和时小念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看到他们两个人闹别扭,现在也不闹了,之前宫欧还叫嚣着要抢他的位置,现在也不说了,连见都不见他,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是个即将走进婚姻坟墓的人,昨晚找他们喝酒也被拒绝了,无端有些落寞。 “阿里莎说dad和mom在帮我制造小弟弟、小妹妹,所以好忙的,不要去找他们。”宫葵仰起头天真烂漫地说道。 “是吗?那真好,对吗?” 宫彧笑着说道。 “是啊,我要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我要做大姐姐。”宫葵拍着胸脯说道。 “……” 宫彧带着宫葵、宫曜往前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有些落寞寂寥,片刻,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挺好的。 宫欧放下了就好,专心去和时小念去过属于他们的日子,不用管他。 这个家里有他这个曾经的逃兵负责就行了。 “uncle,你是不是也要生很多小宝宝啊?”宫葵忽然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宫彧低下眸看向她,摇了摇头,“不,uncle不需要生那么多,一个就够了。这样,你们将来会自由很多。” “为什么?” 宫葵不解地问道,为什么uncle生了孩子她能自由?好奇怪呀。 宫曜抬眸看向宫彧,小脸上若有所思。 “没有为什么,等你们长大就懂了。”宫彧笑笑说道,带着他们离开。 不远处,车子已经在等候,一排排豪华轿车排成一条长龙停在那里,保镖林立,佣人们守在一旁。 “大少爷。” 见到宫彧他们过来,一群人纷纷弯腰鞠躬,有人打开车门,“大少爷,上车吧。” “嗯。” 宫彧沉声说道,转眸望了一眼古堡的方向,道,“宫欧和小念呢?” “二少爷还有事忙,说是会晚点再过去。”佣人答道。 那么忙? 还是刻意躲着不参与他的订婚典礼,眼不见为净? 他倒没什么,母亲看到又会不舒服。 算了,宫欧一向是我行我素的,母亲都该习惯了。只是这婚礼上看得顺眼的人又少了两个,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天。 “那就这样吧,holy和小葵跟我的车离开。”宫彧说道,主动抱起宫葵把她放到车上,宫曜则是自已爬了上去,不需要任何帮忙。 “走吧。” 宫彧说道,打开前面的车门正要进去,就听佣人的声音响起,“二少爷。” 宫彧转过身,只见宫欧穿着整齐地走过来,他没像之前舞会上一样只穿着家居服,而是换了一身正装,英俊逼人,短发有些微微凌乱,一张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步态慵懒。 第656章:时小念,加油。 见到自已的弟弟,宫彧笑了笑,温和地道,“还以为你不会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宫欧冷冷地斜他一眼,“你订婚我没理由不去。” “小念呢?”宫彧问道,转眸望了一眼古堡的方向,没见到时小念过来,“她不过来?” “她再等下。” 宫欧冷淡地道。 “好吧,那我们先走。”宫彧说道,手按在车门上,“到庄园还要先走一遍流程,时间快来不及了。” “你很急着和那个丑女人结婚?”宫欧瞥他一眼。 “以后她就是你嫂子。” 宫彧无奈地道,坐进车里。 “这么丑的女人也只有你啃得下。” 宫欧很快跟着坐进车里,转眸望向窗外的一片风景,眉头微微蹙眉,黑眸变得深邃,随意搁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时小念,加油。 这一关能不能过,就看你的了。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时小念一个人在宫欧的书房里走来走去,一张白皙小巧的脸上有着些许的紧张。 她深呼吸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嘴里念叨着什么。 可以的。 她一定可以做到。 时小念转身就要走,走出去一步又缩了回来,来回踱着步,牙齿咬着唇,再想想好,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演这么大的戏。 不能演砸,只能一遍过,否则宫家就毁在她的手里。 时小念不断地深呼吸着,脑子里一遍遍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她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听到有佣人的声音传来。 “夫人的披风呢?快点,夫人都上车了。” 罗琪已经上车了? 时小念闻言连忙跑出去,来不及多想就跑出古堡,一路往外狂跑,她身上换了一件礼服的长裙,跑起来裙子绊得厉害,她只好拉着裙子跑。 罗琪站在车子旁等待着自已的披风,一身华丽的紫罗兰长裙,配着一顶宽阔的帽子,有网纱半遮着美丽的容颜,雍容高贵,红唇艳丽。 见时小念跑过来罗琪不禁蹙眉,“怎么在宫家这么久,走路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一点贵族的习气都没染上。 “母亲,你跟我走。” 时小念上前就抓住罗琪的手。 “做什么?”罗琪一愣,“宫彧的订婚典礼快开始了,你要拉我去哪?快停下。” “您来就知道了,我发现一些东西,你一定会想知道的。” 时小念拉着她就跑。 佣人和保镖站在那里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拦住。 “发现什么东西?” 罗琪被时小念拉着往里跑,帽子遮住她的视线,只能跟着时小念一路跑。 “跟我来!”时小念语气急切地道,拉着她跑进古堡,罗琪被她搞得形象全无,无奈极了,“席小念,你适可而止一点,别耽误我去订婚典礼。” “跟我上来。” 时小念拉着罗琪往楼上走去,罗琪拉扯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上去,眉头蹙起。 罗琪被时小念一路拉进宫欧的书房,罗琪停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和宫欧都不愿意宫彧订这个婚,但你以为拦住我就能阻止典礼了?” 时小念也跑得有些气喘,闻言她看向罗琪,然后拿起桌上的日志说道,“母亲,我是从日志里看出一些东西,所以想郑重和你道歉。” “道歉?” 罗琪愣了下。 时小念又搞什么,这一出接一出的。 “我那天说父亲从来没爱过你,是我错了。”时小念认真地说道。 罗琪闻言整个人一震,表情都凝在脸上,“你说什么?” 罗琪一直在旁人面前假装夫妻和谐,但事实上,她比时小念更不相信宫爵对她动过情,听到这里,她彻底呆住。 时小念见她这么恍然,便故作一脸茫然地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从日志中看出什么了?”罗琪不解地问道,有些激动地从时小念的手中抢过日志不断地翻着,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将头上的帽子也拿了下来。 “母亲不知道吗?”时小念说道,“这两天我一直捧着日志在看,才发现父亲是个不喜欢说,只用行动来表示的人。” “然后呢?” 罗琪认真地问道。 如果不是那晚听到罗琪近乎分裂的自言自语,时小念都不知道罗琪其实十分在意宫爵对她的看法。 “有关母亲的日志都是母亲嫁进来以后,我比较了父亲前后的活动,发现父亲结婚以后比以前呆在家里的时间长了很多。” 时小念一边说一边快速翻着日志,快得让罗琪目不暇接,只定定地看着她,“就这样?” “还有那种夜间才盛开的花其实这边是生长不出多鲜艳的。”时小念说道。 “怎么可能,我一直让人种着这花。” 罗琪说道。 果然如查尔斯所说,罗琪只摘花,没有讲究过种花的门道,这种花又特别稀少,懂的人很少很少,网上更查不到一星半点的资料,正好让时小念的脑洞大开。 “这种花中文名为忘邪,相传是种佛花,很难生长,更不容易开花。所以我还让宫欧帮忙查了下,原来这边的土壤经过改动,还常年滴一种药水,才会使这种花绽放。”时小念认真地说道,“母亲不知道吗?” 时小念连续的反问让罗琪有些茫然,罗琪摇摇头,“我不清楚,我从来没有管过这花怎么种植。” “那就是跟我猜的一样,是父亲让人弄的,父亲这么大费周章地只是为一种花绽放,我觉得男人没有这么爱花吧。”时小念看着罗琪说道,努力维持着自已的镇定。 罗琪看向她,道,“最开始喜欢这花的人是我,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旁边就有这样一株假花。” 她一直记得那株花有多艳丽,衬得那个站在花前的男人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只一眼,便刻骨铭心。 想着这些,罗琪推开时小念,转身往外走去,时小念跟着她出去。 罗琪一直走到花园里,弯下腰不顾脏乱地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手里端详,几个老园丁朝这边走过来,恭敬地低头,“夫人找我们有事吗?” “你们平时怎么打理这一块花圃的?” 罗琪问道。 “就是如常打理,浇水施肥。”老园丁答道。 “不加任何东西吗?”罗琪疑惑地问道,老园丁们都摇了摇头,罗琪蹙眉,见状,时小念连忙走向前问道,“那请问,水是哪里来的?” “花园里的用水和饮用水不同,都是宫家东边那条河里运来的。”老园丁答道。 30分钟后,河水被拿进医务室检测,检测出不同于其它河水的材质。 这证明花圃的土壤与众不同,因此那种夜里盛开的花才能绽放得如此娇艳。 罗琪一下子崩溃了,眼睛瞬间通红,飞快地往外走去。 “……” 时小念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用自已画漫画的脑洞开了一个故事,把宫爵塑造成一个情感内敛的男人,剩下的事情都是宫欧这两天暗中替她完成,把整个局做到无懈可击。 即使日后罗琪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找不出什么漏差。 时小念走出去,罗琪站在医务室外面,手捂着脸,眼睛红得厉害,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 时小念走到她身后站着,没有说话。 “他说也喜欢这花的时候神色很冷漠,我以为他不喜欢,只不过是敷衍我。”罗琪说道,声音哽得厉害。 宫爵确实是一个感情冷血的人,冷血得时小念都无法理解。 但她没办法,她找不到比欺骗罗琪更好的办法。 “也许他只是感情内敛罢了,不会表达,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时小念站在那里说道。 闻言,罗琪的泪水流了下来,在医务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时小念走过去担忧地看着她,递出纸巾。 罗琪抬眸看向她,眼睛泛红,美丽的脸上有着震动、哀伤,迟疑几秒后,罗琪伸出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忽然说道,“我遇见他的时候,宫家没有现在的繁荣,他站在那些贵族子弟间显得格格不入,可我觉得他与众不同,因为他眼睛里有光,他是个有抱负的男人,我被吸引了,我疯狂地用我能用的办法去接近他,靠近他。” 罗琪极力克制着哽咽,但声音还是有些走调。 这是罗琪第一次主动向人说起自已和宫爵的曾经,连两个儿子都没有透露过。 时小念在她对面坐下来,安静地聆听着。 “你说的对,几十年了,我不是没怨恨过我的丈夫。” 罗琪说道,“这婚姻让我像生活在厚厚的寒冰上一样,冷,却只能站着、忍着。我一度认为这是我的报应,因为我当初就是看上他想做人上人的野心和抱负,所以我把自已像个理财商品一样摆到他面前,那我除了被榨利用价值,还能得到什么?” “父亲只是不善言辞。”时小念说道,“如果母亲对他来说真的只是理财商品的话,但他可以有自已另外的私生活,可父亲除了和您有两个儿子以外,并无其他,不是吗?” 第657章:强改宫爵的遗愿 闻言,罗琪点了点头,哀伤地道,“对,就是这一点,让我几十年了都不能对他真正死心。” “……” “他若对我厌恶,另有别的女人,我也就死心了,可他对我冷,对别人更冷更严苛,我总是奢望自已是与别人不同的,一奢望就奢望了几十年。”罗琪抬眸看向时小念平静的脸,“女人就是会如此多疑多想,对么?” “是。” 时小念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对宫欧何尝没有过各种各样的猜忌。 时小念的话落,两人都没了声音,罗琪坐在那里,也没有再急着要去订婚典礼的现场。 半晌,她看向时小念,还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认为那土壤、那花是特地为我培植的?” 几十年了,罗琪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宫爵是在意过自已的。 “不然我想不出别的原因。”时小念说道,双眼清澈地注视着罗琪,“我相信如果仔细去想,还有很多父亲为母亲做的事,但可能都被忽略了。” 闻言,罗琪坐在那里忽然有些紧张,“还有很多,会吗?” 她像个刚步入爱情的女人,迷惘,不敢置信,自卑,又殷切地期盼着。 欺骗这样一个女人,时小念真有点愧疚,但嘴上还是道,“嗯,就像这个花要不是我找人问了一下,都不知道原来这种花这么难以生长,父亲是为你做了事而不多说半句。” “那你还从日志里看出什么了吗?” 罗琪问道,看向时小念的眼神是那么期盼。 时小念摇摇头,“日志上只记录你们的活动,我并不能看出太多,但我想父亲一生雄心,除了宫家舍不下,肯定也舍不下您吧。” “……” 罗琪的目光黯了黯。 “父亲去的时候没给您留下什么东西吗?”时小念问道。 “就一个宫家,一个替身,你也看到了。”罗琪苦涩地笑了一声,“除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是吗?”时小念淡淡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父亲这样性子的人肯定会默默地留下些什么送给你。” “没有。”罗琪摇摇头,“他走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身边除了我,就只有他最喜欢的一块表,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怨,可再怨那男人也是她自已费尽千辛万苦嫁的。 “就是父亲手上戴着的那块手表吗?”时小念问道,“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那块表?是母亲送的吗?” “确实是我买的,但他喜欢是因为那块表有收藏价值,而且还有日期,时间走得极准。” 罗琪说道。 闻言,时小念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罗琪问道。 “我想起宫欧是个很口是心非的人,他每次说我买的东西那个不好这个不好,可他又喜欢的不行,老是带在身上。”时小念说道,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罗琪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要是把话说得太白反而会引起怀疑,只要说一半引导她自已去想就好。 这是宫欧教她的。 但时小念不知道自已能不能成功,只能暗自等待着。 果不其然,罗琪听到她这话后愣了一会,蓦地站起来就走,时小念装作愕然地看向她,“母亲你去哪?” 罗琪停了停脚步,转眸看向她,道,“你也跟我来吧。” “好。” 时小念跟过去。 罗琪一直走到宫爵的书房,打开书架就往里走去,里边的冷气还是让时小念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 罗琪匆匆地走进隔断门那一边,按下按钮,打开玻璃棺盖,伸手就将宫爵手上的手表摘了下来。 “您这是做什么?” 时小念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表我丈夫戴了很久,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象征,替身整过容也不是太像,很容易分辨出来,所以我让替身见关系比较近的人时都戴着手表,侧过身或转身就不容易被认出来。”罗琪说道。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上次那个替身见自已戴了表,估计以为她也是宫爵关系较近的人,知道这块表,所以匆匆在宫爵手上扒了下来,因此那块手表那么冷。 罗琪把冰冷的手表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看了半天有些失望地道,“这也看不出会留什么只言片语吧。” 她有些自嘲地道。 任凭哪个女人爱上宫爵这样的人物都会变得极度不自信。 时小念站在罗琪身旁,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表。 罗琪任由她接过去,看向时小念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与信任,时小念明白自已在欺骗一个对感情期待几十年的人,愧疚在心底里扩散开来。 她回避着罗琪的目光,假装端详手中的手表,说道,“是啊,这手表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咦,这表背面这些数字和英文是什么意思?” 闻言,罗琪看去一眼,有些失落地道,“是当初我买的时候让人刻上去的,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和日期。” “原来如此。”时小念轻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图书馆的排列序号呢。” “图书馆?” “是啊,以前去图书馆看书,排列也是这样的。”时小念说道,“前面是类别,后面是纵横书架序号,哪一排哪一本这样子的。” “排列序号?”罗琪眼神一震,呆呆地看着她,然后主动拉着她往外走去,把她带出这个房间,走到前面的书房里,把书架关上,说道,“我丈夫回家时常呆在这个书房里,他去世后,这里也没有动过。” “……” “来,小念你来,你懂图书馆的布列,你看看能不能从这串排列序号找到什么书。”罗琪说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时小念的身上。 “好。” 时小念点了点头,贝齿咬着唇,低头看向手中冰冷的手表,照着那上面的英文与数字装模作样地寻找起来,“这个英文字母应该是代表这一区吧,字母能够应上。” 庞大古老的书房里,罗琪紧张地看着时小念,跟着她走,问道,“然后呢?” “这个数字分类和我在图书馆见的不同,可能是不一样的分法吧。”时小念淡淡地说道,手指划过一排排书,寻找到高层的一排书,然后指着一排编码,摇了摇头道,“母亲,我也不知道了,但如果按图书馆的排列方法,应该就是这几本中的一本吧。” 听到这话,罗琪连忙踮起脚尖将几本书全部拿下来放到书桌上。 “……” 时小念看着她这急迫的模样有些难受。 罗琪站在那里快速翻起书本,时小念也跟着走过去,帮忙翻着书本,视线落在那堆书上。 那本书就在罗琪的手边。 很快,罗琪拿起书翻开,一张泛黄的纸从里边落下来,罗琪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低眸呆呆地看着那张折好的纸。 “……” 时小念无声地站在那里。 罗琪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的苍白,她抬起手却又缩回来,没有勇气去打开,“小念,你先看。” “母亲?” “你先看。” 罗琪又道,又转过脸去,眼中有水光在闪烁,极力地控制着自已的仪态。 “好的。”时小念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拿起纸打开,低眸看着上面的字迹,上面的每个字都是她和宫欧共同琢磨出来的,她想内容,宫欧来决定语气方式,最后让一个临摹高手写出来。 这是一场巨大的欺骗。 时小念看一眼罗琪,然后缓缓念出来,“琪,我患病了,没想到我在如日中天的年纪患上这样的病,你该如何安置,宫家的未来要如何安置。宫欧独断独行,空有天份却不肯发挥到宫家上,在我之后宫家若是落败,你又如何自处,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替你挡风遮雨,又怎么对得起你当年不顾一切地嫁给我。” “……” 罗琪站在旁边听着,手捂住了脸,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时小念顿了顿,继续念道,“不管如何,在我死之前一定要为你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被人看不起,这个家也必须光耀下去,你才能永远在贵族之间有一席之地。” “……” 罗琪在书架前坐下来,已经是泣不成声。 “结束了。”时小念低眸看向她,说道,“母亲,这好像也不像是给你的遗言,只是父亲的一时感慨。” 罗琪接过纸,手指颤抖,低眸看向上面的字迹,是宫爵的笔迹,但字迹凌乱急促,“这应该是他刚患病的时候写的,他一向镇定,哪怕面对绝症。原来他心里也是乱的,我居然都没有看出来,我一直没看出来。” 罗琪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母亲,你别这样,父亲看到会难过的。” 时小念淡淡地道,心里被自已的欺骗折磨着。 “我一直以为他心里没有我,只有宫家。”罗琪流着泪说道,毫不顾忌形象,拉着时小念说道,“可你看,他患病的时候他想的是我,他认为只有光耀宫家,我才能活得更好,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她不知道。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患病那一阵自已的丈夫心里那么乱,原来时时刻刻都是想着她以后的生活。 第658章:算计了她的一生 时小念轻轻拍向她的背,顺着她的话说道,“父亲也是良苦用心,他只希望母亲在他走之后过得好,过得舒心。” “……” “也许,父亲培养出一个替身的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母亲能有个牵挂吧,而不会因为他去世而瞬间崩溃。”时小念继续说道。 罗琪的身体抖得厉害。 “我那时候应该对他更好一些的,我可以对他更好的。”罗琪哽咽着说道,满脸泪水,“为什么我不能早点明白他,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和我把话说开一些,我们明明可以过得更好。” “……” 时小念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追悔莫及。 下一秒,罗琪靠到她的身上,投进她的怀里痛哭不止,哭得像个年幼的孩子,手指紧紧抓着她身上的裙子。 时小念任由罗琪靠在自已身上哭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母亲,过去是追不回来的,但只要你以后过得好,过得开心,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安慰,不会对你感到愧疚。” “嗯。” 罗琪哽咽着应了一声。 闻言,时小念轻轻地松了口气,罗琪对宫爵一直有着执念,义无反顾地照着宫爵说的一切去活,活到已经有些人格分裂。 现在,罗琪知道宫爵其实很爱她,这个心结应该放下了,应该能好好为自已活一场。 很久。 查尔斯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见罗琪哭成那样愣了下,朝她们低了低头,“夫人,少夫人,订婚典礼快开始了,不走吗?” 订婚典礼。 时小念心下一紧,低眸看向罗琪,现在只有看罗琪的心意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自已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果罗琪还是想不开,那该怎么办? “订婚?”罗琪怔了怔,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抬眸看向时小念,泪水模糊着视线,“小念,宫彧不想结婚的,是吗?” “母亲不都知道吗?”时小念说道,“哥当年就是受不了父亲给的长子压力,才会当了逃兵,现在说他心甘情愿走父亲的老路,怎么可能呢。” “那怎么办?”罗琪脱口而出,眉头紧蹙。 “……” 查尔斯站在那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什么时候夫人对少夫人那么亲密信任了,居然还主动握着少夫人的手。 时小念看着罗琪没有说话。 罗琪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时小念道,“不能让宫彧结婚,小念。” “母亲?” 时小念诧异地看向她。 “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再步他父亲的老路,他想接手宫家就接手,这婚他不想结也就不结了,没事。” 闻言,时小念淡淡一笑,看着罗琪道,“母亲肯让哥过自已的生活?” “我自已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疼?”罗琪说道,将桌上的纸张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重新夹回书中,说道,“我丈夫只是要让我活得舒心,儿子们过得舒心我就好了,我没那么重视什么荣耀。” “母亲,您终于想通了。” 时小念淡淡地道,罗琪想通了,这一个弥天大谎终于发挥了最好的作用。 罗琪伸手抹了抹眼泪,有些急切地道,“查尔斯,快备车,我们去现场,你给我拨打宫彧的电话,快点。” 说着,罗琪就往外走去,大步走着。 时小念站在那里,低眸看向桌上的书,翻开看着那一页纸。 一切都只是谎言,罗琪轻易地被蒙骗了,她不知道,宫欧已经找过当年宫家的一些老人。 各种威逼利诱下,他们从那几个老人嘴里拼凑出一个信息,宫爵是个只有野心的男人,对感情十分冷漠,没有任何需求,当年他是在几个小姐中寻找联姻的对象,最后选择了罗琪。 就是第一次的见面,也是宫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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