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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下走向车子,时小念执着一把伞站在门口,目送着他坐上车远离。 她抬眸望向阴沉沉的天。 从昨天开始,这雨就一直在下,连绵不绝的。 风雨交加。 订婚之后,风雨就开始了。 “席小姐,你一直看着外面,是想出去走走吗,那我去安排?”封德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道。 “我可以出去?” 时小念有些愕然地看向封德。 封德低笑,“当然可以,就算宫家和兰开斯特家族要找你的麻烦,还不至于能够在少爷的势力范围内拿你怎么样。” 时小念点头,是,她已经回到宫欧的身旁。 别的地方不敢说,在s市,宫欧要护住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之前碰上了太多太多的意外,都变的有些不敢出门。”时小念笑着说道,“小葵也睡着了,夏雨也快要生产了,我去商场给她买点东西先备着。” “好的,席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封德点头。 雨绵绵地下着,在封德和一众保镖的陪同下,时小念走进商场挑婴儿商品,和封德一路讨论着。 “封管家,你觉得这张婴儿床怎么样?” 时小念问道。 “手工质量还不错,就是雕花差了点意思。” 封德站在一旁认真地陪她挑选着,在封德的陪伴下,时小念迅速选了许多商品,走到婴儿用品区,时小念拿着一个奶嘴查看,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说个不停。 封德站在一旁,注视着时小念清清爽爽的脸,目光掠过一抹黯然,“席小姐是在担心少爷吧。” 时小念顿时沉默下来,嘴唇紧紧抿唇,拿着奶嘴的手收紧,眼中没有半点光亮。 封德观察入微,略显苍老的声音温和极了,“老爷最注视名声名望,现在丢这么大的脸,少爷这一去肯定会受罚的,少爷又从不会在父母面抗拒责打。” 受伤是免不了的。 时小念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天出来买东西一直说个不休不止,显然是有些慌了,用不停说话来分自已的神。 时小念低头站在偌大的货架前,低着头,目光幽暗,低低地说道,“我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阻止不了他,我试探着和他提过多次说和他一起去,他都不让。” 他把一切都担在自已身上。 “伤是难免的,但不管如何,少爷是宫家唯一的继承人,血脉相连,老爷再狠也坚持不了多久。”封德开解着她。 时小念把奶嘴放回去,“这些原本是我该承受的。” 她当初毅然要离开宫欧,就是不想让他为她承担这些,结果转了一圈,还是他去承受这所有的一切,她被他关在温室,不经历任何的风雨。 “席小姐不必自责。我倒觉得少爷现在比之前心情好上许多,对我们都会笑了。”封德笑着说道,“为席小姐,少爷甘之如饴。” 他是甘之如饴了,可她嘴巴里苦得厉害,跟品尝了黄莲一样。 时小念的鼻子有些酸涩,说道,“给夏雨宝宝准备的东西差不多了,封管家,你打电话回家问问看,治疗外伤的药品是不是够,还有符合宫欧血型的血袋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想办法去弄一点吧。万一伤重,还是去联系下私人医院,留个病房在那里。” 现在话说开了,她得做好准备迎接一个受伤的宫欧。 他选择替她承受一次,她能做的却仅仅只有这些。 “好的,席小姐。您也不必太担心,少爷也不一定会受重伤。”说着,封德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时小念站在货架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却一件都看不进眼里,嘴唇被她抿得泛白。 “封管家,停车场那边因为停车起了点争执,我们嘴笨说不过人,您去看看吧。”有保镖匆匆走过来,向封德禀告道。 封德那边刚联系好医院,闻言便担忧地朝时小念瞥来一眼,说道,“好,我去看看,你们全都在这里守着席小姐,确保席小姐的安全。” “是,封管家。” 保镖们点头。 “那席小姐,我去去就来。”封德向时小念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时小念站在货架前发着呆,拿出新手机在手里摆弄着,指尖在通讯录中划来划去,停在宫欧两个字上,始终没有按下去。 第438章:封德受重伤 他还不给她电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时小念把通讯录的页面关掉,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漫无目的地继续将商品往购物车里扔。 “不好了,不好了,席小姐!” 有穿着司机制服的人从外面冲过来,身上的黑色西装湿得彻底,冲过来满脸急色地看向时小念,“席小姐,封管家在停车场被人打了!” “啪。” 时小念手中拿的一件商品顿时掉落在地上,她呆呆地看向那司机,然后往外跑,保镖们立刻为她开道,前后护拥,不让任何接近她。 一行人冲向地下停车场,庞大的停车场挤着一部部冰冷的车,没有一点人气,没有一点声音。 安静得有些诡异。 “席小姐,请当心。” 保镖们在前面走着,四处观察,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并不好,忽然一道车灯朝她们亮起,保镖们立刻尽数将时小念围到中间。 但那车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扬长而去。 “呃……” 一声痛呼声传来。 时小念和保镖们立刻往前面跑去,只见封德倒在血泊当中,满嘴的血,一手按着胸口,身上有被刀划过的痕迹,衣服都破了,血汩汩而出,一支怀表掉落在一旁,一分而二。 “封管家!” 时小念震惊地睁大眼,朝他冲过去,不敢去动他,大声喊道,“你们过来,谁懂些医学知识,看看好不好移动,我们现在送他去医院!” “席小姐,我们这里最会医学知识的就是封管家了。” 保镖说道。 “……” 时小念担忧地看着封德,封德倒在地上,痛得直皱眉,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虚弱地说道,“时小姐,没事,我是骨折了,你们拿东西固定我一下,把我送医院就好。不要担心。” 到这个时候,封德的口齿仍然清晰。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时小念焦急地说道,伸手拿纸巾替他脸上擦血,“再忍忍,医院离这里很近的,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还没见过封德这个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是一顿一顿,困难极了,眼神涣散。 “幸好,不是动席小姐,就好。”封德说道,声音虚弱极了。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你是说,宫家打的你?” 保镖在一旁给封德固定双腿,封德躺在那里看着她,苦笑一声,艰难地说道,“我是宫家出来的,替少爷做、做这样的事,受到责罚、不奇怪。” 保镖们将封德小心翼翼地抬起往车上抬去。 时小念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斑斑,背上一阵阵发寒。 是因为将她带走和宫欧订婚,就把封德打成这样? 怎么可以。 这风雨,还是来了,但她没想到,是从封德开始的。 或许有一天宫老爷是会向宫欧妥协的,但这个火他还是要发泄,接下来还会有多少人会受到伤害,她不敢想象。 “你过来。”时小念叫住一个保镖,脸色苍白地看向他,“去找人保护夏雨夫妻,快点!一定要快!” 她没想到,封德都会被打。 “是,席小姐,我马上安排。” 时小念低头望着地上的血迹,腿软地连连后退,她弯下腰,将地上的怀表捡起来,怀表被生生地折成两半,碎裂的表面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这些原本都该只是她一个人承受的,结果,一个订婚典礼后,不止宫欧,连周围的人都在替她承受。 时小念站在那里,握着怀表的手在颤抖。 预定的病房宫欧没用上,先让封德遇上了。 封德伤得很重,腿骨折,肋骨骨折,身上一共缝了二十多针,让人听到就身子发软。 医院里,时小念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躺在那里的封德,封德打了麻醉以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 “席小姐,不如我们送您回去吧?” 两个保镖走进来说道。 “我想留下来照顾封管家。”时小念淡淡地道,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我朋友那派人保护了吗?” “已经在保护了,他们夫妻暂时无恙。”保镖说道。 “那就好,你们也是,以后不要落单走,要走一群人一起走,知道吗?”时小念叮嘱道。 “谢谢席小姐关心,我们会的。” 保镖们感激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时小念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握住怀里,呼吸不稳。 宫欧,你怎么还不回来。 她想他。 她想立刻见到他。 像听到她的呼唤一般,一个声音传来,“席小姐,宫先生到了。” 闻言,时小念立刻从床前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去,走廊里,宫欧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身影颀长,步姿帅气优雅,一双黑眸深深地凝望向她。 “宫欧!” 时小念大叫一声,往他怀里扑过去。 宫欧被她扑得没站稳,往后连退好几步,时小念心里一慌,呆滞地看向他,不敢向前,往后退了几步,“你……受伤了。” 外面天气阴暗,雨连绵不绝,走廊里的光线更差。 宫欧站在那里稳住心神,伸手松了松领带,嗓音磁性低沉,“没有的事,哪那么容易受伤。” “……” 时小念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 宫欧的目光一凛,大步跨向前追上她的脚步,追着她走到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灯开着,一片明亮。 时小念猛地回过头,往宫欧身上看去,只见宫欧的左半边脸上有着淡淡的指印,胸前的衣服有着一丝凌乱,她的手碰上他的胸口,宫欧的眉头一拧,抓住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他就喜欢打人,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是被打两巴掌,胸口被砸了一下,小事。” 时小念抽离自已的手,用力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就见他的胸口被生生地砸出一个印子,像是什么硬壳书籍砸上去的。 她纤细的手指抖得厉害。 这就是她不肯和宫欧复合时最害怕的,她知道,一旦他们在一起,都会变成他替她承担。 她知道的,可她却无能为力。 “去检查。” 时小念的声音都抖了,另一只手还握着怀表,长长的链子垂下。 “我没事,有什么好检查的。”宫欧不屑一顾地道,伸手系下扣子。 “去检查啊!现在就去!” 时小念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一双眼睛瞪向他,眼睛绯红。 这一声把门口守着的几个保镖都震住了,错愕地看向时小念,他们还没见过时小念发火,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声音居然那么有爆发力。 宫欧站在她面前,扣扣子的动作僵在那里,一双黑瞳盯着她,有着震动,半晌,他弱弱地应出一声,“检查就检查,你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 保镖们的眼镜片全碎一地,宫先生被人吼居然不发火? 时小念立在那里,头疼欲裂,眼睛涩得难受,“你赶紧去检查,快点!” “哦,知道了。” 宫欧乖乖地转身离开。 时小念蹲到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已,低下头靠着自已的膝盖,身体颤栗得厉害。 她最怕这样,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 宫欧的伤势比封德轻很多,只要注意不剧烈运动就可以,不像封德,完全是被往死里揍的。 回去的车上,时小念看着手中沾着血的怀表,人被宫欧拥进怀里,宫欧低眸瞪着她,黑眸幽深,字字强势冷厉,“不准后悔,不准想自已做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时小念盯着手中的怀表说道。 “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了,满脸写着,我不该让宫欧受伤,不该让封德受伤,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宫欧冷冷地道。 “我不觉得有错,但不可否认,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受伤。” 时小念低声说道,手用力地握紧怀表。 “这只是暂时的,等父亲的火过了,他一妥协,什么都好说。”宫欧冷漠地说道。 “可这个暂时要多久呢?”时小念的语气充满迷茫,“如果只因为我们在一起,就害得封管家一条命,或许更多,那我们是不是背负太多了?” “我不管!我就要你!” 宫欧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计任何后果都要和她在一起。 时小念没有宫欧那样偏执到不顾一切的心态,一段感情应该是纯粹单纯的,现在却压了那么多东西在上面。 “宫先生,席小姐,到了。” 司机将车停在停车线中。 时小念在宫欧的怀里抬起眸往外望去,雨雾中,一个古朴雅致的古董表行座落在那里。 保镖们率先下车,撑开伞。 时小念同宫欧下车,迈步走进表行,下雨天,表行里清静极了,散发着一股茶的香气。 “麻烦看一下,能不能修。” 时小念把手中的怀表递给老板。 古色古香的店中,老板穿着一件长袍站在那里拿起怀表研究,一边研究一边打量他们,待认出来不由得大惊,倒吸一口凉气,“修是能修的,只不过这款古董表坏成这样,是修一个比买一个新的贵。” “还是修吧。” 时小念淡淡地道,她看封德一直把这个怀表佩戴在身上,一定特别喜欢,买新的也未必如他的心意。 第439章:原来一切是他做的 “行,好的。那两位稍坐,我去后面看看相关的配件全不全,全的话我现在就给宫先生修。”老板殷勤地朝宫欧说道。 “快点。” 宫欧冷冷地道,搂着时小念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这里的家具一应古朴。 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走出来给她端上两杯茶,时小念端起紫砂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子边缘,“封管家一定特别喜欢这茶,我看他平时就爱摆弄这些东西。” “他还没死呢,用不着怀念他。”宫欧睨她一眼,不悦地说道,“我也没死呢,不要在我面前想另一个男人。” “宫欧……” 时小念蹙了蹙眉,别再在她面前讲什么死啊活的了,她受不了。 “不说就不说。” 宫欧抿住薄唇,优雅地坐着,隔着小桌子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肆意地弯来弯去,就这么把玩着,忽然沉声道,“医生说他不会有事。” 时小念抬眸看向宫欧,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已,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封德的性命无忧,只是看到他一把年纪受这样的罪,心里不舒服。 忽然,一阵高跟鞋踩着老式木板楼梯上的声音传来,时小念正过脸望望对面的侧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那就麻烦老板了,我这两天就要离开s市了,我父亲喜欢这块表,一定要帮我调到货。” 莫娜。 兰开斯特莫娜。 外面雨声连连,莫娜和老板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修身大衣,衬得身材异常纤细,凹凸玲珑,一头大卷的金色长发垂落在肩上,显得格外妩媚。 待见到表行大厅里坐着的宫欧和时小念,莫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时小念沉默地坐在那里,转眸看向一旁的宫欧,宫欧的脸色冰冷,黑眸不屑地扫了莫娜一眼,然后不再多看一眼,修长的手端起杯子喝茶,品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回去,冷冷地道,“真难喝。” 莫娜站在那里,闻言,漂亮的脸上神色更加难看。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他们,一双蓝眸看向宫欧,“宫先生怎么说也是一代人物,说话不用指桑骂槐吧?谁对不起谁,宫先生应该比谁都清楚。” 宫先生。 时小念垂眸,看来这一次当众悔婚,让莫娜对宫欧彻底死心了。 “谁骂你了?”宫欧慵懒地坐着,抬眸冷冷地看向她,“再说,我骂你还用指桑骂槐?” 毫无亏欠内疚的意思。 莫娜拎着包的手越发地握紧,双眼看着他们,最后目光定在时小念身上,“恭喜你啊,得偿所愿,这小三上位的滋味如何?” 又提小三上位。 时小念蹙眉,正要开口,宫欧已经冷冷地出声,“她懒得理你。兰开斯特,识相的现在就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还能对我如何不客气?”莫娜嘲弄地冷笑一声,“我已经成了整个贵族的笑话,全世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拿我当谈资。” “那恭喜你,红了。” 宫欧不咸不淡地说道,那语气气得莫娜差点吐血。 时小念坐在一旁不说话。 莫娜更加用力地握紧自已的包,一双漂亮的蓝眸中压抑着怒意,“行,宫欧,你够狠够绝,我兰开斯特莫娜爱上你是我瞎了眼。”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老板站在柜台上正修理着怀表,不时朝这边瞥来一眼,竖着耳朵听八卦。 这场全球瞩目订婚典礼的三个主人公居然巧遇在他的古董表行里,这要是拍下来画面就是一个大新闻呐。 闻言,宫欧勾了勾唇,笑容森冷,“那你出去的时候,别撞到墙。” 看着他冷漠得毫无人性的样子,莫娜恨得切齿,眼睛酸涩得染上水光,她骄傲地挺了挺身体,硬是将眼泪逼回去,“宫欧,我自问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 “你的出现就是最对不起我的地方!”宫欧冷淡地说道,一手拉着时小念的手,毫无怜惜,一字一字道,“你喜欢我就躲在英国喜欢好了,处心积虑跑到我面前来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为什么还要对你愧疚?” “……” 继订婚典礼之后,这是莫娜第二次被宫欧羞辱得如此体无完肤。 任何感情的付出,一个人即使再铁石心肠,再不爱也会感动,为什么宫欧会是这个样子,她爱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小念看向莫娜,莫娜完全是一副硬撑的骄傲模样,也许扭头,她就会哭出来了。 身为女人,时小念也觉得宫欧的羞辱狠了些,但一想到莫娜要置她于死地,她就同情不起来,她任由宫欧羞辱着莫娜。 “我自找的?呵呵,对,我自找的。” 莫娜自嘲地笑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视线掠过宫欧的脸,忽然发现那上面有着几个不算明显的指印,但看起来就是与正常的脸不一样。 她不禁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兰开斯特家族出手,你连你父母那关都过不了。” “滚!” 宫欧的目交凛冽,阴冷地瞪向她。 “看来这订婚后的生活也没那么好。”莫娜冷冷地道,视线划过时小念的脸,“现在就这样了,那我出手的时候你们能接得下几招?你说,要是宫家知道席钰的事会怎么样?呵,慢慢来,我等待着那一天。” 说着,莫娜提着包走出古董表行。 时小念坐在那里,身体僵硬,手一点一点变冷。 什么叫宫家知道席钰的事会怎么样? 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莫娜不是已经揭穿将她置于死地了吗? 那莫娜为什么还这么说,难道说宫家还不知道,可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要杀死她,还要弄成意外? 时小念震惊地睁着双眼,怎么想都想不通,忽然手被宫欧握紧,她转过脸,对上宫欧漆黑的双眼。 那一刹那,她忽然就懂了。 “是你?” 时小念惊呆,无法置信。 “是我。” 宫欧直接承认,黑瞳深深地盯着她。 “……” 时小念顿时浑身冰冷,找不到一丝暖意。 是他。 竟然是他,他疯了吗? …… 回到帝国城堡,时小念洗了个澡,然后走进厨房,把人都遣了出去,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宫欧走进来。 时小念蹲在地上捡菜,不理会他。 宫欧就在她的身边蹲下来,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生气了?” “……” 时小念不理会他,当没有听到,继续捡菜,站起来去洗菜。 宫欧立刻跟着站起来,黏到她身旁,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 时小念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已的事,不予理睬,点上火,开始烧菜。 油下锅。 菜下锅。 时小念翻炒了几下,要去拿盐,宫欧站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拨开一罐调味剂,舀起一勺白色颗粒扔进菜里,“要盐是不是?” 这是糖。 时小念漠然地站在锅子面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宫欧的动作明显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不够是不是,我帮你再加两勺。” 说着,宫欧又往青菜里倒了两勺白糖。 “……” 时小念也不制止他,就这么翻炒着青菜。 把席钰这件事捅到宫父宫母面前的竟然是宫欧,这一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现在细细想想,从他们决定不复合,彻底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里,宫欧做了多少事。 他表面上和她分开,积极准备着他和莫娜的订婚典礼,其实这些是假的,他暗中调派好所有的保镖,完美地准备好北部湾的保全措施,让s市的一切归他主导;他和莫娜保持良好的关系,让莫娜沉浸在自以为的爱河中,放心把典礼的事宜全部交给他。 这样还不止,他还不放心。 他还暗中将席钰的事捅到宫父面前,让宫父去对付她,这样,宫父就没有心情去想这个订婚典礼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确保订婚典礼不被任何人干预,确保它顺利进行。 订婚典礼只有一天的事。 可为这一天的订婚典礼,宫欧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居然谋划那么多。 现在想想,每一步都是宫欧在操控全局,时小念细思心惊至极。 “我敢做,我就敢确定,在s市这个地方,他动不了你。”宫欧站在她身旁说道,字字用力,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腰,手指向她的背上爬去。 时小念听着,拿起盘子盛起菜,手指碰到锅子边缘,疼得她叫出声来,“嘶——” “你小心点!” 宫欧一惊,立刻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里含住,糯软炙热的舌头卷过她的指尖,又麻又痒。 像是触动到某根神经,时小念狠狠一颤,从手指麻到全身,急忙要缩回手。 宫欧抓住她的手冲到洗手台前,按下水龙头,用凉水冲着她的手,黑眸紧张地盯着她的手指,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 时小念看着他满是担忧的侧脸,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会是他把席钰的事给捅破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件事,这事谁都可能会做,但他宫欧不可能的。 第440章:绝症患者的欣喜你懂么 宫欧站在她身旁,如若没听到她的询问一般,继续将她的手放在冷水中冲刷着,声音低沉得优雅,“烫得是不是太痛了?” 他在逃避她的问题。 也许在他的计划,悔婚后,莫娜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她也就一辈子不会知道所有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就像是制造云雾的人,把一层层的雾气盖到一起,把所有人都包围在里面,每个人的视线都被那云雾的白模糊了,看不到那云雾之外他得逞的笑。 “为什么要那么做?”时小念注视着他的脸问道,声音苍白,“你最尊敬你的哥哥,你曾经为这个事介意到不计一切和我分手,结果为什么你是撕开这层伤疤?为什么?” 她不懂。 宫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指腹揉过她的指尖。 “回答我,宫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你哥哥的隐秘,那是你最在意的伤疤,为什么你会主动撕开来?” 时小念了解宫欧,到现在,她都还是有难以置信宫欧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我不能失去你!” 宫欧猛地按下水龙头,转过脸,那双漆黑的双眸幽深地直视进她的眼底,“你觉得不可思议么,我也觉得!” 时小念呆呆地站在那里。 宫欧双手按到她的肩上,英俊的脸上有着倨傲、偏执,“我曾经在意家族的责任,后来我不在意了;我曾经在意我们身份的悬殊,后来我也不在意了。哥哥的事我同样介意过,可结果呢?我介意的下场就是我发现我彻底失去你了,没有你时小念,我突然不知道我宫欧算个什么东西!” “……” 时小念惊呆地看着他。 没有你时小念,我突然不知道我宫欧我算个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不能撕开这个伤疤?反正迟早都是要被人撕开的,我来撕至少我能提前做好准备!至少我不用担心谁在我背后放冷枪!”宫欧紧握住她的双肩,每个字都是重音。 是不用担心谁在放冷枪了。 因为,他自已把这枪开了,他自已打开他们父子之斗的序幕。 他这是不顾一切地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派人盯着你,盯着你的家人,不会让他们真正受到伤害。”宫欧说道,他想她担心这个。 “那万一伤了呢?”时小念问道,讷讷地说道,“我自已不在乎,可我母亲她们呢?” 她知道真相不可能隐瞒一生一世。 但这真相是悬在她们席家人头上的一把刀,她没想到会是宫欧把这把刀给放了下来。 “我来抵命。” 宫欧轻描淡写地道。 “……” 时小念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剩身体一阵阵发着寒意。 “时小念,订婚典礼是我最后的一步棋,我必须让它完美落幕!我哥不能挡,我的命也不能挡,你父母哪怕是你的命都不能挡,因为我要你!如果订婚礼是场终结,你也必须在我身边!”宫欧盯着她一字一字说道,目光愈发的幽沉。 像是一场旷世的告白。 幽远,绵长。 那声音一点一点像锤子敲打进她的身体里,震颤着她全身的骨骼。 时小念站在宫欧面前,睫毛轻闪,唇色泛白。 “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自利?”宫欧问着,握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没关系,你可以说出来。” 他可以承受。 “宫欧,我现在才发现,你最可怕的不是你的智商,是你的疯狂。” 时小念慢慢说道。 他把一个死局彻底翻盘,他敢把所有人当成了棋子,他更敢把自已伤口给撕开,任由鲜血直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愿意复合,她触到他的逆鳞。 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微颤。 一股糊味飘来。 宫欧转过头,目光一紧,如临大敌,“糟糕,青菜烧老了。” 说着,宫欧松开时小念,朝锅子冲过去,有些手忙脚乱地关火,将青菜盛起来。 时小念站在那里,身体轻晃,她脸色惨白,双眸呆呆地看向宫欧的身影。 她意识到一件事。 宫欧的病变得重了。 他患着偏执型人格障碍,但他以前有顾忌、有在意,他的心里有重视的事业版图,有顾忌的宫家家族,有自身的荣誉,有尊敬的哥哥,有那一场来不及看的流星雨。 可现在这些都没了,他现在只在意她。 现在,宫欧的目标就只有她,其余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已经到说抛弃就可以抛弃的地步。 意识到这一点,时小念忽然觉得特别害怕。 病重了,会怎么样呢? 宫欧把盘子里的菜盛出来,端开一旁长长的原木色餐桌上,转眸看向她,“继续做菜,时小念。” 时小念看着他那张英俊得近乎邪气的脸庞,心脏跳漏一拍。 半晌,她的嘴唇动了动,“宫欧,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不想做菜了,让厨师做吧。” 她这话是一种试探。 “你还是生气,对么?”宫欧的眉头拧紧。 时小念摇头,“没有,宫欧,我就是今天被吓到了,可以不让我继续做菜么?” 她的声音很软,很柔,像嘴里含着棉花糖似的。 宫欧听着心都化了,还说她什么,当下颌首,“那你等着厨师给你做饭。” 说着,宫欧就走向流理台,拿起一只碗盛上白米饭,然后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青菜放进嘴里。 “宫欧!” 时小念的脸可以用惊慌失色来形容,声音破了。 “怎么?” 宫欧转头睨她一眼,将青菜放进嘴里,一下一下咀嚼着,没有半点的不喜欢,还细细地品尝着,不急于咽下或吐掉。 时小念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干咽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说菜烧老了吗?你不觉得味道不好吗?” 这菜没有盐。 只放了糖,还是好几勺的糖。 “没有,你烧的菜从来没有味道不好的,别人烧的才是垃圾。”宫欧深深地睨她一眼,然后继续就着青菜吃白饭,吃得津津有味的,丝毫不觉得这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像失去了味觉一样。 时小念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他吃饭。 从被他逼迫着选择订婚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他有点变了,但她没想到竟然是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是她导致的吗? 时小念步子僵硬地朝他走过去,拿起盛着青菜的盘子就朝垃圾筒丢过去。 “砰。” 没有丢稳。 盘子碎裂在地上。 “你干什么?” 宫欧猛地站起来,勃然大怒,瞪着那盘青菜,“我知道你不高兴,也不用拿菜出气!那是我的,你凭什么砸了它!” 时小念垂眸,极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我再做。” 宫欧拧眉,“现在?” “对,现在。” 她做菜,不管他要吃什么菜她都会好好做的。 “好!” 宫欧这才满意。 时小念一步步僵硬地朝着锅子走过去,呼吸都有着几分不畅。 宫欧把她当成自已唯一的目标,时小念不敢想象,如果她受点伤,她出点事,亦或者有什么意外,宫欧会变成什么样子。 …… “唔,嗯。” 宁静的夜晚,宫欧将时小念按在怀中亲吻着她,在她的柔软发泄自已的欲望,满足地发出一声声喟叹。 他的情话就像是染了毒一般。 让人听了又甜又疼。 这种滋味缠绕着时小念,滚遍她的全身。 时小念吻住他的唇角。 “小念,其实订婚那天你不答应也没什么,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绝症患者忽然痊愈,每一天都是多出来的。”他吻她的脸,他吻她的脖子,他的吻一路往下,缠绵地勾缠着她,“绝症患者的欣喜你懂么?” “……” 时小念听得身体颤抖。 “小念,我的小念。” 宫欧低沉地念着她的名字,然后贯穿了她。 缠绵过后,宫欧抱着她洗了个澡,又抱着她回床上睡觉。 他将她紧紧锁在自已的怀中,牢牢地抱紧。 时小念想尽办法从他怀中抽离,将他的手搁到一旁,这一番折腾,让她的身上又起了一层薄汗。 她站起来,走到钢琴前坐下,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 时小念点开电脑中的文档,将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资料又看一遍,这里面的每个字她熟得都快背出了,她看着关于这病的危害,她看着关于这病对人的伤害。 宫欧,正在往偏离正常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本以为慕千初的事过去便已过去,可事实上,宫欧不准她再和慕千初有任何的联络,提都不能提,一听到都会大怒;有次有个保镖离她近了些,立刻就被宫欧揍了一顿,开除,远送。弄得家里的男人已经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如此还不够,这几天除非是去见宫父宫母,宫欧都是24小时不离她,黏得更甚以往。 第441章:你们是杀不死我了 对公司的人,宫欧的耐心显然比以前更差,常常因为一些小瑕疵而开除一堆人,骂得公司里的人都在背后偷偷抱怨,辞职的人也不少。 以后,还会重到什么程度,时小念不清楚。 她恐慌着。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时小念转过头,宫欧安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着。 有她在,他睡得特别安稳。 时小念走到床前,打开抽屉,拿起里边宫欧的手机,上面是两条信息—— 宫爵。 宫老爷是有爵位在身的,贵族出身,很多人都会尊敬地称呼上一声宫爵。 封管家伤得还不够重吗,竟然还要前去训斥,贵族的等级制度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宫父要发泄自已的不满,从周边的人一个个下手,这也是在变相地刺激着宫欧,也许,他们都是推动宫欧病情加重的罪魁祸首。 时小念拿着宫欧的手机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用他的电话拨打出去一个号码。 订婚以后,时小念在帝国城堡有了更大的话语权。 宫欧明白骨子里有着一股叛逆,不喜欢被束缚,所以他在尽自已最大的努力不去控制她的自由,但她还是必须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当然,他强迫自已给她那么一点自由和权利,导致她可以晚上在他睡着的时候出门。 于是,她夜晚打电话给了罗琪。 时小念见到罗琪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很明亮璀璨,罗琪就坐在葡萄架前的长椅上等着她。 罗琪穿着一件极长的白色睡袍坐在那里,手上捧着一本书,借着路灯的灯光翻阅着,她的身后是一幢漂亮而精致的别墅,周围安静无声。 这里是宫父宫母暂住的地方。 时小念望着她,又是一幅画。 如果她们不是处于这么尴尬的关系,时小念真想每次见到罗琪的时候都为她画一幅画,她的美丽、她的气质都是值得被珍藏的。 罗琪坐在长椅上,慢慢抬起脸看向她,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保镖,不施妆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有这个胆量来到这里,却没有胆量不带保镖。” “带与不带没有差别。” 时小念淡淡地道,“我来这里,宫欧并不知道。但我要回去的,否则,天亮他就会看到我在床头放的消息,知道我来了您这里,夫人。” 她镇定从容,目光坚毅。 比起在英国的相见,时小念的身上似乎又成长了些什么。 “宫欧沉得住气,你沉不住了是吗?”罗琪合上手中的书,浅浅一笑,“也是,没有母亲能放下自已的孩子。” “夫人,我想见宫爵。” 时小念说道。 她知道,在这种食物链中,只有和食物链顶端的人谈到话,才能把一切谈妥。 “他不会见你的,他不想看到你这张脸,而事实上,我也不太想看到你这张脸孔。”罗琪说道,美眸中掠过一抹悲伤,那是为她的长子宫彧。 时小念走到葡萄架前,夜晚的微风吹着藤架上的叶子,她看向罗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什么光亮。 “你们失去宫彧,失去宫欧,如果holy能给两位一点安慰,那就让他留在你们身旁吧。” 时小念慢慢说道。 “你说什么?”罗琪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你是害怕了吗?还是太想坐宫太太这个位置,所以连儿子都可以舍弃?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宫彧的事忘掉?” “宫欧的病情变严重了。” 时小念淡淡地说出口。 罗琪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一张美丽雍容的脸上表情一滞。 “你们从来没有试图给宫欧治疗过,任由他的发展。可既然是病症,它厉害了,也容易出事,不是吗?”时小念目光坚韧,声音在风中显得平淡,“我知道,现在宫爵和宫欧就像两头把利牙咬在对方颈上的狮子,看谁先松口。” 宫家的手里有着holy作为筹码。 宫欧的手里有着宫家继承这件大事作为筹码。 互不松懈的父子两人。 “你说下去。” 罗琪郑重地说道。 “你们不断伤害宫欧和宫欧身边的人,这只会刺激他,刺激他的病情更加严重。”时小念看向罗琪,“宫欧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了,我请你们收手,请你们和宫欧修好。” “时、席小姐。”罗琪优雅地坐在长椅上,说道,“我们当然愿意和宫欧修好,可你应该明白这个前提是什么。” “来不及了。” 时小念说道。 “什么?” 罗琪愣了一下。 “订婚典礼还没让两位意识过来吗?你们不可能再指望宫欧照你们的想法去联姻了。”时小念慢慢说道,站在葡萄架前的身体柔弱又坚强,如此矛盾,“因为,你们已经将宫欧逼到了一个极致。” 但凡宫欧还在意一些什么父子母子亲情的话,他都不会做出当众换新娘这样荒唐的事来。 闻言,罗琪的脸上掠过一抹黯然。 她何尝不知道他们和宫欧的关系已经到一种破碎的边缘,宫欧如此反抗,怎么还能让他选择联姻。 “我可以选择离开,我甚至可以由着你们杀死,可付出的代价是宫欧为我抵命。”时小念说道,“因为现在宫欧什么都不在意了,只在意我。” “不可能。” 罗琪立刻激动地说道,听不得这个话。 她的儿子,是个不凡的男人,他有着上天赏赐的天分,他引领着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他的一生都该是辉煌的,留在别人印象里的应该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奇迹,而不是一个为女人死去活来的弱者。 这一点,别说她丈夫不允许,她都不允许。 “宫爵不为宫欧治病,是因为这病能让宫欧变得更好,能让宫欧增加宫家的名望。可我想,宫爵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病终究也变成了你们亲情的毒药。”时小念说道,目光冷冷地看向罗琪。 “别再说了!”罗琪愠怒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双眸看向时小念,“你是来妖言惑人的。” 夜晚的风吹动,吹得她们的皮肤变凉。 远处的保镖们站立得一动不动,远观着这边的风吹草动。 “夫人,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我是在胡说。”时小念苦笑一声,“我和你们不同,我希望他只是个普通人,正常人。” 罗琪看着她,她的目光清澈,不像是撒谎。 这种时刻,她们也没有必要再云里雾里地说着话。 “那你准备如何?” 罗琪问道。 “本来这些话我想当面和宫爵说的。”时小念说道,“我请你们放过宫欧,别再刺激他,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去解决,不应该再和你们争斗。等过上一段时间,等他的病好一些,不再对你们那么仇视。我会劝他回到宫家,让他赡养你们。” “从而,你也保住了自已。” 罗琪说道。 “是,你们现在杀不死我了。”时小念看着罗琪缓缓说道,“因为杀我,等于杀死你们的亲生儿子。” “我让你别说这种话!” 罗琪听着这话有些激动,气质不再。 “你们也不要奢望有holy这个筹码,宫欧会妥协什么,相信我,在现在的宫欧眼中,holy比不上我的一根手指头。”时小念淡淡地道。 罗琪是生气,气极反笑,“呵,这让你很得意吗?” “可holy不在我身边,会让我痛苦。” 时小念慢慢说道,风吹疼她的眼睛。 “……” 罗琪站在长椅前,沉默地看向她,风吹乱书页。 “杀,你们是杀不死我了。”时小念说道,“但是,你们可以让我痛苦,这也变相地达到你们的目的不是吗?只要有holy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在宫欧面前破坏你们的亲情。” “原来,你是来谈交易的。” 罗琪说道。 交易。 谁都不会愿意拿自已的儿子去交易,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情感出卖与凉薄,可她没有办法,封德躺着,很多人躺着,宫欧受伤病症加重,她走投无路了。 “我想席小姐忘了,holy本来就在我的身边。”罗琪说道。 “可我不会再在宫欧面前哀伤难过,让他更加恨你们。宫爵该打的人也打了,该发的火也发了,是不是可以就此收手,别再和一个偏执狂比较谁更狠。” 时小念说完,朝罗琪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风吹过。 罗琪重新在长椅上坐下来,眼下有着一点淡淡的青影,那是她的疲惫。 订婚典礼后,她才知道宫彧和席钰的事,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她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睡过。 病情加重了。 那就是宫欧变得更加偏执,更加的不认人。 她的身后是一个四格玻璃窗,藤蔓爬在墙上,灯光照不到那边,窗口一片幽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里。 罗琪转过头,看向那格窗户,目光中全是哀戚,“你说,席小姐是骗我们吗?我的儿子真得已经非她不可,不在乎一切了吗?” 第442章:关于小电影的那些事 应该是的吧。 所以,他能当众悔婚,断绝关系。 那四格窗户给予她的是一片静默的回应。 “我知道你生气。”罗琪悲伤地说道,“可是收手吧,和自已的儿子斗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已经左右不了他,我们替他谋划一步一步,可最后却是让宫欧连我们都不认了。” 他们注定得不到一个听话的儿子。 宫彧听话,可是上帝把他带走了。 宫欧聪明,可被席小念带走了。 罗琪坐在那里,风吹落她的泪水,眼中淌下一行晶莹的液体。 …… 三天后,宫父宫母离开s市,回去英国。 时小念相信,这三天里,他们也不断从各个方面探查宫欧的情况,在确定他的偏执之症更胜从前以后,他们妥协了,终于离开。 当然,短时间内,她再也不要妄想看到holy了。 holy不能控制宫欧,但能控制她。 医院里的味道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阳光明亮地穿过窗户落在地房间里。 偌大的病床上,封德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手颤巍巍地拿着那块怀表,手指在上面拨着,一开一合,感激地看向一旁的时小念,“席小姐,谢谢你。” “我和那个表行的老板说,不要刷新,就要这么旧的质感。”时小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席小姐怎么知道?” 封德受的伤很重,说话特别虚弱。 “因为从我认识封管家开始,您就戴着这块怀表,从来没有换过,所以我想,您应该是个念旧的人。” 时小念微笑着说道。 “聪明的席小姐。”封德赞赏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把怀表收好。 宫欧从车外面走进来,眸子阴郁地扫他们一眼,“有那么多话好聊么?” 聊聊聊,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哪来那么多话! 宫欧上前把时小念一把抓起,冷冷地瞪了封德一眼,“你养病,我们走了。” “是,少爷。” 封德试图坐起来,时小念连忙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结果手就被宫欧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眼中闪动着嫉妒,“不准碰他!” “……” 时小念无奈地点头,和封德告别后,就同宫欧走出医院。 外面太阳高照。 “现在去公司吗?”时小念走在宫欧的身旁,挽着他的手臂问道。 “你跟封德哪来那么多话好聊的!” 宫欧停下脚步,一双黑眸不悦地盯着她,满脸不豫。 “封管家对我来说就是长辈,像父亲一样的存在,你思想别那么歪。”时小念忍不住说道,“再说封管家没有子女,没有妻子,我们就该多照顾一点的。” “那他也是男人!” 宫欧拧眉。 “可你知道我爱的只有你。”时小念不是个喜欢把话说得那么露骨直白的人,但面对宫欧,她也只能如此。 闻言,宫欧的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时小念搂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脸紧紧贴着他的臂膀,宫欧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父亲他们回去了,没有再动我的人,这一役,他输了。至于holy,我会想办法带回他。” 提到holy,时小念的目光黯了黯,然后仰起头,笑得一脸无谓,“宫欧,我现在想通了,就像你说的,holy在他们身边又不会被怎样,实在无需那么担忧。” “你想通了?” 宫欧低头质疑地看着她。 她连做梦都会唤着孩子的名字,就这么想通了。 “是啊,况且我要是每天愁眉苦脸的,对小葵和你岂不是又不公平了?”时小念靠着他微笑,“我们这个婚订得不容易,我要好好地和你在一起。” 宫欧低眸深深地盯着她,伸手捏她的脸,有些得意地勾唇,“我的时小念越来越有长进了。” “那你呢,能不能长进一点?” 时小念问道。 “我有什么要长进的地方。” “别再乱吃飞醋!”时小念说道,“另外,除了公事什么都不要去想,每天公事一办完,我们就去玩好不好?” “玩你么?” 宫欧挑眉,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他就像个发光体般的存在,无所顾忌地说出来。 “……” 时小念站在那里都能感受到旁边的人朝她投来的异样目光,格外尴尬,她拖着他的手就跑。 宫欧笑得特别开心,从后一把将她抱住,不顾旁边有多少人看着,低下头就吻住她的耳朵,将她搂得特别紧。 宫欧和时小念秀恩爱的照片很快登上各大新闻。 以前,宫欧不太喜欢新闻报导他的花边新闻,但现在,他对媒体宽容很多,只要是说他们恩爱的,一律给过关发出。 不知道为什么,宫父离开后,兰开斯特家族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 她用holy换来太平,她用自已让宫欧的心慢慢变得开阔软化一些,控制住他越发偏执的病症。 一切都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就好。 时小念是这么想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淡让人心里觉得安稳。 温柔的阳光从森林中游走而过,像一个旅行客走进巍峨神秘的帝国城堡,停驻在落地窗前,暖暖地照耀进去。 落地窗前的地板上铺着一层灰色的绒毯。 两个身影躺在上面。 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袭烟蓝色的长裙躺在毯子上面,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毯子上错落开来,阳光抚过她的脸,抚过她纤细的身体,落在她一双玉足上,脚趾圆润而白皙,皮肤好得如若丝绸一般。 男人则是穿着纯手工制作的衬衫长裤躺在她的身上,确定地说,他的头颅枕在她的肚子上,她的肚子和她这个人一样柔软。 宫欧枕着时小念,满意这样的午后。 阳光在,她在,没什么比这样的时光更好。 “我爱你,胜过留恋花蜜的蜜蜂,因为我不需要索取,我只是爱你,只是这么地爱着你,想时时看着你。”时小念躺在毯子上,手上翻着一本漫画书。 这漫画是她较早以前的作品,现在听这词怎么听怎么酸。 她当初是怎么写出来的,汗。 她都不好意思念,偏偏宫欧让她念了一遍又一遍。 “继续,我还要听。”宫欧枕着她的肚子假寐,闭着一双眼睛,阳光从他眼睛上走过,长长的睫毛刷下一层金色的影子,性感、优雅。 “不念了好不好,这以前的漫画我怎么分分钟想摧毁。” 时小念有些窘迫地说道。 她怎么会写得出这么酸的话来呢。 “那你念床戏吧。”宫欧说道。 “我不写床戏的。” 时小念立刻说道。 “是么?”宫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那你念67页。” 67页? 这本漫画的内容时小念也已经有些忘了,听着他的话,她翻到67页,一看上面的内容脸就热了,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怎么不念?” 宫欧不满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喑哑而慵懒。 “没、没什么好念的。”时小念说着要把书丢掉,宫欧闭着眼伸长手,准确无误地她手中抢过漫画书,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瞳仁明亮漆黑,薄唇张开,“他的手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就这样抚过她的身体,像抚上他最会掌握的黑白琴键,他爱这种触感,他喜爱她的幽香。风哥哥,嗯,嗯。” “……” 时小念用双手捧住自已的脸,窘得一塌糊涂。 不要念了喂。 哪有人这样的。 “时小念,这嗯、嗯是什么意思?”宫欧故作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时小念窘个不停,躺在那里伸手去抢他手中的书,“把书还给我,把书还给我。” 她被他的头颅压着,手又够不上他那么长,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抢着自已的书。 就像很久以前,他在她租的那个小房子里抢着她的书一般。 宫欧翻了翻漫画的出版日期,脸色忽然变了,一下子坐起来,“时小念,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时小念愣了下,跟着坐起来。 “这书出版在我们交往以前,你第一次是给我的,那就说明你以前没有经验,那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宫欧黑眸瞪着她,俊庞直逼她面前,“你自学成才么?” 看不出她还能写出这样的床戏。 “我……”时小念在他的眼神下像个被抓的嫌犯,有些窘迫地往后退了退,红着脸辩解道,“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哪个女孩没看过几本小言书小漫画的啊。” “没看过小电影?” 宫欧狐疑地看着她。 “没看过。”时小念说道。 “真的没有?”宫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和他对视,他的眼中充斥着占有欲,“你确定你从来没看过那种小电影?” “真的没有。”时小念的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疼,不禁道,“就算有也没什么吧,过十八岁就可以接触一些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一般男生比女生离谱得多,他居然还质疑她。 “别人我不管,你不准有!”宫欧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道。 “为什么?” 时小念不解地看着他,他这又是霸道到什么地步了,居然管起她认识他以前的生活了。 第443章:给她制造的痛苦 “因为你不能看别人的肉体!” 宫欧盯着她道,一脸严肃,阳光晃过他英俊的脸,他像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似的。 时小念眨了眨眼,看向将白衬衫穿得无比性感的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宫大总裁是对自已没有自信吗?怕我迷上其他男人的身体?” 话音刚落,宫欧的食指就堵上她的嘴唇,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她,“我对自已很有自信,但我就是不让你的眼睛看别人的肉体!” “……” 时小念的嘴巴被他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眼中浓郁的独占欲。 因为她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的生命里只有她,所以她的生命里也只能有他,这是他越来越深的认知,也是她越来越胆寒的认知。 “听到没有?以后看到那种画面,要转头,要砸电视!” 宫欧命令着她。 “是,宫大总裁。” 时小念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笑,一个光晕的圈正好落在她乌黑的发上,衬得她分外好看。 宫欧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就吻起来,双臂牢牢地锁住她柔软的身体。 吻她吻到天昏地暗,这是宫欧最愿意做的事情。 “叩叩叩。” 有三声礼貌的敲门声传来。 “烦!” 宫欧皱眉,在时小念的唇上狠狠地吻了一口然后扬声,“进来!” 一个助理从外面推门进来,封德养病,所有的事务也都暂时换了人。 助理从外面站起来,见宫欧和时小念在毯子上搂成一团,目光掠过时小念的面红耳赤一眼就再不敢抬头多看,他远远地站着,汇报道,“少爷,又失手了。” “废物!滚!” 宫欧的心情更糟了,如果不是时小念在他的身旁,他必然又要砸东西。 “是,少爷。” 助理忙不迭地退后,一路低着头,撞到墙才找到门出去。 时小念坐在宫欧的腿上,目光微黯,宫欧这段时间一直找机会把holy救出来,因此从买通人到派人潜进宫家都做了,但一个个都被宫老爷挑出来废了。 “跟长了千里眼一样!妈的,我真怀疑我身边是不是有卧底!” 宫欧骂了一句脏话。 是有卧底。 那个卧底就是她。 宫欧为她要找回holy,而她却向宫家那边通风报信。 “不急,慢慢来。”时小念搂住宫欧的脖子,柔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或者你和宫家那边关系缓和一些,说不定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父亲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次居然能一忍再忍,换作以前,他必然早向我下手了。” 宫欧冷冷地道,拉着她从毯子站起来。 时小念淡笑着没有说话,跟着他离开。 “我去冲澡!” 宫欧走向书院,在她的一再建议下,他把砸家具换成了冲澡这种温和的方式,所以城堡上上下下一见宫欧进浴室,就知道宫欧心情肯定不好,一定要躲远些。 时小念站在那里,目送着宫欧离开。 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的眉头蹙了蹙,是罗琪的来电。 在这里,所有的通讯网络都被人时刻监察着,除去她和宫欧的手机,这是宫欧给她的特权,所以,她能和英国那边一直联系着而不被宫欧发现。 时小念接通电话,声音淡淡的,“你好。” “你好。方便通话吗?”罗琪的声音优雅动听。 “十分钟内方便。” 时小念站在落地窗前,望一眼门口的方向。 宫欧冲个澡起码也要十分钟以上。 “holy感冒了,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养得越娇越容易生病,一生病就哭个不休不止的。” 罗琪的声音传进时小念的耳朵里,听得时小念的心脏一阵刺痛。 她的脸在阳光下更加发白。 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 罗琪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径自说道,“你不用怪我,应该清楚,holy是我的孙子,我不会故意令他生病。” “我知道。” 时小念说道,声音有着一丝战栗。 罗琪这个人还是有她柔的一面,不会故意对自已的孙子使坏,但特意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刺激她。 这不是第一次。 他们把对席钰的怨,对宫欧背叛家族的怨都发泄在她身上,于是一次次用holy的事来绞她的心脏,令她听得着看不到,令她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 她痛苦了,宫爵和罗琪才会心里舒服一些。 “席小姐,我打这个电话是提醒你,有两次双胞胎是同时感冒了,明明相隔那么远,居然生病都是一起生。现在holy感冒,你要照看好宫葵。”罗琪几句话简单说完,听着时小念那走调的声音,便明白自已的目的达到了。 “不要给他用太多抗生素。” 时小念低低地出声,心口疼得厉害。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罗琪达到自已的目的,也就不再多加刺激,“最近我们和兰开斯特那边的关系修复得还可以,这世上什么都是利益为先的,只要兰开斯特和宫家还有利益牵扯,一个莫娜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时小念说不能让宫欧受太多的精神刺激,所以他们也是尽量替宫欧巴结势力庞大的仇家,否则,以宫欧的性格,只会和兰开斯特家族来个玉石俱焚。 当然,这也是时小念提出的交易条件。 时小念需要holy。 而宫家需要时小念能稳住宫欧。 这些,都在宫欧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的病,他是双方都想保护下来的那一个。 “嗯。” 时小念低低应声。 “席小姐,你的交易很划算对不对,用一个holy就换得你宫太太的位置,换得风平浪静。”罗琪说道,“希望你能继续控制好宫欧的病症,等悔婚的事渐渐淡了,我需要你找个恰当的时机让他们父子握手言和。” “我明白。” 时小念说道。 “对了,我丈夫让我转告你,席家的底我丈夫正在探查,没想到席家会那么难查,这让他很感兴趣。”罗琪缓缓说道。 闻言,时小念看了一眼门口,有些激动地道,“你们别动我家人,否则我鱼死网破!” 这是她的底线。 罗琪在电话那端顿了顿,然后说道,“席小姐是个宁愿自已受苦,都不愿意别人伤到分毫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你放心,我不喜欢疯狂的杀戮,我会劝我丈夫的。” 这一句话,罗琪说得是真心诚意的,席小念身上是有她喜欢的品质,只是谁都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也许生在平凡人家,没有那些隐秘,她能和席小念做一对谈得来的婆媳。 “那就多谢夫人了。” 时小念的语气缓下来。 “我去照顾holy,看他哭得我心疼。”罗琪说着便挂了电话。 时小念一个人站在灰色的毯子上面,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落下来,心口疼得无以复加,人慢慢蹲下来,跪坐到地上。 holy。 哭笑喜悲她都无缘陪在身边的holy,生病了她也只能在电话听着。 时小念跪坐在毯子上,疼痛像虫子一样嘶咬着她的血肉,让她抓不到除不掉。 宫家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她痛苦的机会,每一次给她电话都是轻描淡写,却是字字故意。 她记得罗琪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席小姐,你心里一定觉得自已特别善良理智吧,你保住所有人的太平,只是不知道将来等holy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赞美你的善良。 当然不会有赞美。 只有憎恨。 一个牺牲自已儿子的妈妈只配得到憎恨。 时小念伸手按向自已的心口,摸了摸,她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干净。 真是奇怪,疼成这样居然没有血。 她以为,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血肉模糊了。 “时小念?” 宫欧从外面走进来,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进去就见时小念背对着他跪在毯子上,目光一凛,丢掉毛巾就朝她走过去。 时小念跪在毯子上,身体微微一颤。 她从毯子站起来,转过身来已经是一脸笑容。 她笑容满面地看向宫欧,晃晃手上的手机,“夏雨今天剖腹产生宝宝,太棒了,我要去医院,你能陪着我吗?” 这个消息,时小念早上就得到了,本来也准备这个时候去医院。 “这就生了?” 宫欧拧眉。 “对啊,我们去看看。”时小念笑着说道,步子轻快地走向他,双手抱住他的手臂。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宫欧不悦地道,他宁愿和她在家晒太阳,或者看她给小葵做一些早教活动。 “那要不,你先忙着,我去下医院?” 时小念不喜欢为难他,一双眼睛温柔地凝视着他。 “不行!”宫欧蹙着眉,冲她甩了甩头,把头发上的水珠甩到她的脸上,不假思索地道,“你去哪,我去哪!” 别想丢下他。 “嗯,那我们走吧,我去换衣服。” 时小念点头,躲开他的水珠攻击,松开手往前走去。 背对着宫欧往前走,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往外走去。 她要开心。 只有她没心没肺地喜悦着,宫欧才会开心。 第444章:订个娃娃亲 宫欧不喜欢去和无聊的人打交道,于是一直拖着时小念,又嫌衣服不好,换上几套,又抱着她亲亲啃啃的。 于是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夏雨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憨厚的李哥正急得在那走来走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走廊里,或坐或站着李、夏两家的亲戚,大叔大妈都守在那里。 “李哥。” 时小念扬声喊道,李哥见到他们一脸的受宠若惊,“宫先生,席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宫欧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攥着时小念的手。 时小念说道,“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进去多久了?” “很久了,还没有出来。”李哥焦急地说道,不停地搓着手。 宫欧看他一眼,目光幽深,随后开口地道,“死不了的,放心。” 要是时小念生产的时候,他在她身边,他应该也会急成这样。 可他没有这个机会。 “……” 李哥默。 时小念扯了扯宫欧的手,宫欧低眸看向她,“怎么了?” “不要那么说话。” 时小念小声地道,他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没事没事。”李哥直接摆手,憨憨地笑着。 “不好意思。” 时小念向李哥致歉,埋怨地看了宫欧一眼。 宫欧被她看得不悦,又舍不得朝她发火,于是直接往旁边走去,靠到白色的墙上,面若冰霜,黑眸冰冷。 时小念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夏雨还在手术室里,你不要那么说话。” “我知道!”宫欧冷哼一声,冷冷地道,“所以我在安慰他,你瞪什么瞪。” “……” 安慰。 那种话能叫安慰?没把人气死就算好了。 时小念摸摸耳朵暗想着,就这么站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不时看向手术室的灯。 希望大小都平安。 整个走廊的亲戚们渐渐认出宫欧和时小念,互相低语,不时朝他们看来,跟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似的。 宫欧被盯得十分不耐烦,站起来就要朝他们走去,准备教训一顿,被时小念拉住。 夏雨还在里边生宝宝,这外面要是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别去。” 时小念把宫欧拉回来。 宫欧烦躁地拧眉,抬起腿狠狠地踢了墙一脚。 她的目光滞了下,以前宫欧的心情再差,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发泄,可这会才被人多看了一眼就这样。 时小念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宫欧低眸睨她一眼人才慢慢缓和下来,他靠着墙转眸看向李哥。 李哥在那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宫欧的黑眸深邃,时小念生产的时候他正在做订婚宣誓,没有像这男人一样守在外面焦急地走来走去,那种焦灼的感受他没有体会过,他只看到一团团的血棉和空空如也的手术床。 他没见过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模样。 连holy都是他躺了两个月后才打听到的消息。 不知道小孩子刚出生是什么样子,正好看一眼。 忽然,有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隐隐约约从里边传来,宫欧的眸子一亮,李哥激动地跳起来,冲到手术室门边。 时小念也连忙走过去。 手术室从里边打开一条缝,护土抱着小婴儿走出来,朝李哥微笑着道,“恭喜,是个女儿。” 李哥来不及看一眼女儿便急切地问道,“我老婆怎么样?她好吗?” “李太太还需要缝合,等下就出来了,母女平安。” 护土抱着小婴儿说道,给李哥看一眼。 所有人都围上去,叽叽喳喳地说着。 时小念也走过去看,刚出生的小婴儿全身都是粉嫩粉嫩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小的一团,不禁道,“好可爱啊。” “对啊,可爱可爱。” 李哥欣喜若狂,任大家恭维着。 护土抱着婴儿要走,李哥瞥见宫欧,只见他站在那里投来一眼。 李哥想了想拉住护土,朝宫欧恭敬地道,“宫先生,你要看看吗?” 宫欧轻咳一声,闻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一旁的人慑于他的气场,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去,给他让道。 宫欧走到时小念身边,一低眸,就见到一个浑身红通通的小肉猴子,脱口而出,“好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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