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了地上,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沈知言变了脸色,跟着跪下来,半揽半抱地撑住他,连忙帮他去擦唇边血迹,却被反抓住了手,尹怀殊强忍着咽回又一口血,嘶哑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青遥……” “沈二公子!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尹怀殊快要崩溃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管我的事,你就当我死了不行吗!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能不能别再折磨我了!” “……”沈知言垂下眼,看到尹怀殊抓着他的手用力太猛,指节青白,掐进了他的手背,他低声道,“你想要我回哪里呢?” 他从秦征手里救走了无数人的血仇,是门派之耻,正道的叛徒,还能回哪里去? 尹怀殊倏然脱力,瘫坐在地上,双手按住额头,长久无语。 沈知言安静地瞧着他,抬手将他散乱的长发撩到背后,却仍看不清他的神情,便问道:“你为什么想抹去我的记忆?” “因为我看到你就烦,想快点摆脱你。” “你为什么说,忘记就不会痛苦了?” “……” 沈知言笑了笑:“我从不觉得痛苦,那些记忆于我而言弥足珍贵。” “那又怎样,只是记忆罢了。”尹怀殊深吸了口气,放下手,直视着他,“你究竟在想什么,跟着我有什么好处,我一身毒血你又碰不得,就乐意守活寡吗?” “我答应过你,要好好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侮你。”沈知言道。 尹怀殊眸光微动,冷声道:“你答应的是青遥,不是我。” 沈知言轻叹了口气,道:“青遥也好,尹怀殊也好,不过一个名字称呼,我只是喜欢这样叫你,多一段记忆,少一段记忆,你也始终是你。” “是吗?”尹怀殊冷笑,指着自己,“我如今这模样,跟青遥有哪里一样?” 沈知言细细地端详他,眸底浮起了点笑意,温声道:“有些变了,还有许多没变。比如你不常笑了,但还总会不自觉地皱着眉,每次这样盯着我,都让我觉得好似欠了你什么。” “……”尹怀殊抬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皱眉,他神色一下绷紧,讥诮意味随之消散,不再接话了。许久,尹怀殊毫无预兆地站起身,绕过沈知言,走到桌旁,端起那碗乌黑药汁,仰头直接灌了下去,然后转回床上坐下,仍旧一言不发,脸色阴晴难辨。 沈知言跟着站起,停在距他不远不近的几步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抱歉。” “什么?” “我没能将你的妹妹一并救出来,当时情况混乱,她被般若教带走了。” 尹怀殊微微出神,轻声道:“她不是弱不禁风的花,她要比我坚强得多。” “那日戚大侠说,完不成任务你和你妹妹就会遭到般若教处置,她被这么带走,会不会出事?”沈知言担忧道。 “宁钰把柔柔劫走,不过是告诉我要乖乖回去,非但不会对她不利,还会悉心照顾,到时候既要挟了我,又能卖我个人情。”尹怀殊冷声道,“我还不了解他?” 沈知言点了点头,目光黯淡了许多。 尹怀殊瞥见他这反应,脱口道:“我和宁钰没什么关系。” 话刚出口,尹怀殊便觉着后悔,恨不得把舌头咬了,跟他解释这个做什么? 沈知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顿时笑了起来,应道:“知道了。” 尹怀殊僵着脸,语气十分恶劣:“你笑什么?” 沈知言压住了翘起的唇角,沁得眼底的笑意更深,配合道:“好,我不笑了。” “……”尹怀殊一时间表情极为复杂,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干脆倒头躺回枕上,翻身睡了。 离九渊山不远的一家客栈内。 少女安静地坐于房中,垂首闭目,手中拨动着一串念珠,虔诚默诵着。忽然吱呀一声门扉响,走进来一身红衣的女子,对少女行了一礼,巧笑道:“怀柔姑娘,即将回教,红奴奉命宁钰堂主之命,特来为您梳妆。” 尹怀柔放下念珠,颔首道:“麻烦你了。” “姑娘客气了。”红奴将所捧的妆奁放下,扶她坐到铜镜前,慢慢地梳理她一头柔亮如瀑的长发,一室寂静里,红奴忽而叹了口气。 “怎么了?”尹怀柔问道。 “这……”红奴欲言又止,握着桃木梳,匆匆奔到门前张望,见廊外无人,这才走回尹怀柔的身后,低声道,“这种话本不该由奴婢多嘴,可姑娘心善宽厚,倘若不说,我心里实在难安。” 尹怀柔微微一笑:“你讲吧,我不会告诉旁人。” “还请您多多防备着宁钰堂主。”红奴声音压得极低,“他貌似温良,实则无情,恐怕近日会对您痛下杀手。” 尹怀柔疑惑道:“为何?” “奴婢偶然听到宁钰堂主与人说,尹怀殊护法有谋略,也足够狠,但多年来处处受制于人,如今他不顾大局,意气用事自投罗网,身陷正道,险些将谋划毁于一旦,自己更落得重伤濒死,究其原因,全是受姑娘的拖累。” “尹护法有着软肋,此次之事仅仅是个开端,倘若姑娘不死,尹护法就永远成不了大事。”红奴一边盘起发髻,一边从铜镜里观察尹怀柔的神情。 红奴打开妆奁,挑拣着簪子往尹怀柔的发髻上插,不经意般地将一支金钗落在了尹怀柔的手边,金钗的钗身修长尖锐,闪着冷冷寒光。 红奴顿了顿,笑道:“要奴婢说,姑娘千万别把这话往心里去。姑娘是与少主定了婚约的,等完婚后,即便少主性子无常,也禁不住枕边风夜夜吹,肯定会对尹护法有所助益的。” 尹怀柔的手一抬,摸到了那支金钗,她并不回答,另一只手缓缓摸索过,像在研究金钗的形状,手指停在钗尾,指腹轻碰了碰那尖端。 该说的话已说尽了,眼看奏效,红奴不再多言,为尹怀柔梳妆完毕,装作没有瞧见她手握的那支金钗,收起妆奁,便要退下。 这时,尹怀柔突然开口道:“宁钰利用我牵制哥哥,绝不会想杀我,你的那些话,更像是出自哥哥的盟友之口,所以你是七杀门的人?” 红奴猛然抬头,震惊不已,她隐秘身份潜伏多年,从未出过纰漏,结果竟在这个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盲女身上栽了跟头。 红奴紧盯着尹怀柔看似无害的侧脸,抬掌又放,心思急转,举棋不定,一旦她动了手,宁钰必然会追查到,那她的身份将彻底暴露,正因如此,她才会花费口舌诱劝尹怀柔自尽。 尹怀柔并没有让她纠结多久,放下了那支金钗,轻轻笑了笑:“你们想解决哥哥的累赘,是好意,可你们不明白,只有我活着,哥哥才会活下去,我们必须相依为命。” 红奴不做声。 尹怀柔道:“既然是哥哥的盟友,我不会泄密的,你放心。” 事已至此,红奴只得咬牙认了:“多谢姑娘。” 红奴行礼后快步离去了。尹怀柔端坐于镜前,她鬓发如云,其上簪花点缀,两侧垂下银光闪烁的流苏,面上薄施粉黛,透出了一股灵秀温婉,可惜双目紧闭,不能像寻常姑娘那样揽镜自赏。 她双手合十,低声祈求:“我佛慈悲,愿您保佑哥哥平安归来,他一身罪孽皆因我起,若要赎罪,合该由我来偿。”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次日清晨,尹怀殊从床上坐起,抬头望见日光晴好,透过窗格撒了一地金沙,街上传来了吆喝叫卖的喧嚷声,此起彼伏,而房中安静,小炉子里透着红光的炭火噼啪轻响,努力驱散着初冬的寒意,一切江湖纷争都被远远抛开,此间平和安逸,美好得不像真的。 房门被轻轻叩响时,尹怀殊正望着那一束阳光发呆,没有听到。 沈知言的声音跟着响起:“青遥,你起来了吗?” 尹怀殊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房门便被推开,沈知言将托盘放在桌上,招呼他过来用饭。尹怀殊走过来坐下,见桌上已摆好了两碗白粥,一碟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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