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澜。 猎装女子越想越是气恼:“他尹怀殊也不想想是如何有了今日地位的,竟敢这样对您!” “他妹妹是他的命,我早就知道。”萧灵玉笑了一声,“要治好这个病,还得从根源下手。” 猎装女子若有所悟,又忍不住担忧道:“可尹怀殊若真折在那帮正道的手里,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般若教的浑水还得靠他来搅,教中也会有人保他一命。即便到了必须我们出手的时候,也得先让他好好求我。” 萧灵玉忽地意兴阑珊,不愿再谈,转了话题道:“程念人呢,还没找到?” 猎装女子摇头:“程念的确是跟着我们一行在山中寻剑,可开打后就没见人影了,四下里搜了,也没有尸体。门主,这些日子程念一直满腹心事的样子,属下怀疑她生出异心,趁乱逃了!” “……走了吗?”萧灵玉仰头望着渐沉的橘红落日,神情说不出的复杂,许是黄昏的光线暧昧,竟将她映出了一丝柔软落寞,“当年躲在被窝里哭的小姑娘总算长大了啊。” “要派人去追吗?” 萧灵玉收回视线,举步离去,只留下淡淡一句:“不必了,我和她师徒一场,缘分已尽。” 混乱热闹了一整天的山坳,到了黄昏时分,寂静得萧条了起来,山崖之上,更是冷风猎猎。 孟思凡睁开眼睛时,灿金色的光芒潮水一般地涌来,弥漫视野,他正惊异黄泉竟是如此景致,忽地看清了天际霞光连绵,半轮落日渗出了熔金颜色,美不胜收。 孟思凡呆坐了一阵,才迟缓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活着,忙低头看去,身下是一株从岩缝长出的树木,叶子虽枯黄凋零,但枝干茁壮结实,枝枝杈杈地延伸了足有一丈多,再往下望,就是崖底,虽然距离还颇令人心惊,但不再深不可测。 孟思凡还没能消化死里逃生的事实,先觉得脸上空落落的不适,一摸发现右眼的眼罩不见了。自从被毒瞎了这只眼,他极少将眼罩取下,哪怕此刻悬在山崖之上无人看见,他还是生出了一股被剥光了示人的慌张羞耻感,连忙在周围枝叶上寻找。 可一转身,他整个人凝固了。 只见乱枝枯叶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把修长宝剑,剑身如凝秋水,其上有一道细细疤痕,像是重铸修复时留下的,疤痕之上,是两个令全江湖思之若狂的篆字——不疑。 是恩赐,抑或是上天对他的戏弄? 一时之间大喜大悲,过往种种悉数涌上心头,冲击得孟思凡溃不成军,他瞎了的眼睛,死去的师弟,他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他的自卑屈辱,无力痛苦,一切的一切,最终凝成了不疑剑上的一线寒芒。 他伸出手去,用尽全力,狠狠地抓住了剑身,他喉中堵塞,不成语句,发出的声音古怪至极,似哭似笑,他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简直像是疯了,他的手掌被剑刃割破,血流不止,却好似浑然不觉。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平川镇上的客栈和旅舍早被江湖人给挤满了,沈慎思带来的这队青山派弟子正愁没地方落脚,谁知秦征出手阔绰,直接买下了一座宽敞宅邸,不仅安排了众人的住处,还把伤员都集中了过来,方便大夫医治。 江离还往客栈走了一趟,将虚谷老人请来为戚朝夕疗伤。 只见虚谷老人慢慢地将已经被浸成血布条的绷带拆了下来,虚握着他的右腕仔细端详了一番,评价道:“你这右手若是不打算要了,我倒可以帮你砍了。” 戚朝夕坐于床榻之上,脸上仍然毫无血色,但经过调息,已不那么乏力了,闻言只能干笑:“前辈说笑了。” 江离就站在一旁,都不用他转头看,肯定没有好脸色。 虚谷老人为他上药包扎了右腕,又拉过左腕号脉,沉吟半晌,而后转到桌旁铺纸写下药方,口中道:“内力耗竭,有损根基,服药调养便不成问题,只是你那右手需要好生养着,一个月内,最好不要用剑。” 戚朝夕试探道:“倘若情况危急,迫不得已地用了呢?” “简单几招不碍事,不过若再伤及经脉,”虚谷老人扫了江离一眼,“就让你徒弟帮你砍了手吧。” 江离看了戚朝夕一眼。 戚朝夕心虚不已:“晚辈谨记。” 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江兰泽敲了敲门,不等应答,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张口道:“钟前辈,天门派的大师兄居然从断崖摔下去还捡回了条命,刚被送过来,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摔下断崖?呵,倒是命大。”虚谷老人有了点兴趣,冲江离指示了一下桌上的药方,便跟着他去了。 江离拿起药方认真看了一遍,快步出门,交给了帮忙的青山派弟子去抓药煎药,然后他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一室安静,只剩下戚朝夕和他相对。 回镇的这一路上,江离明显一脸的不高兴,为戚朝夕来回忙碌着,却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此时总算有了机会独处,戚朝夕瞧着他的神色,低咳了一声:“还生气呢?” 江离仍站在门前,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戚朝夕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腕,笑道:“别说,还真是有点儿疼。” “……”江离深吸了口气,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疼死你活该。” 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听不出几分冷硬,他心如明镜,清楚戚朝夕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不过是用尽办法,想挽留他不多的时日,于是气消了大半,化作了无尽酸楚,堵在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戚朝夕自然也听得出来,一下子笑了出声:“小东西,这么无情。” 顿了片刻,他又道:“那会儿在山洞里,你说我抓住你了,当真吗?” 江离看着他,声音轻而坚定:“当真。” “也就是说,你不会再想着怎么找机会离开我了?” “当然。” 戚朝夕慢慢地吐出口气,低声笑了,直到此刻,一颗心才真正地落在了实处。他拍了拍身侧,道:“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江离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了。 “正如之前在山洞外我和沈二公子约定的,我得去青山派一趟,由沈掌门为我验明身份。” 江离敏锐意识到了不对,反问道:“你?” 戚朝夕点头:“对,我一个人去。” “我和江兰泽交代过了,先陪你去青山派,然后去归云山庄找他。”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戚朝夕笑道。 “那为什么?”江离显而易见地不同意。 戚朝夕静了半晌,像在斟酌,不知从何说起,末了道:“我对那些江湖人讲的话半真半假,你听得出来,其实关于我身世的那部分,也是如此。” “我爹是青山派的戚秋白,我娘是般若教的左护法,名叫柳如冰。他们两个一正一邪,来往中暗生情愫,后来怀上了我,决定私奔。” “没走多久,当时青山派的掌门命我爹最交好的师兄来追,说既然怀有身孕,就勿要奔波,让师兄把人带回来。我爹娘自然欣喜,回了门派果然也被好生安置了,可没过几日,掌门一如往常地将我爹叫去问话,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因他与魔教妖女私通,败坏门派声誉,掌门将我爹的佩剑也没收了,命人除去剑铭,过后重赐给其他弟子。” “就是这里。”戚朝夕将手边的佩剑抽出半截,露出剑身上的刮痕,他忍不住讥笑,“名门正派啊。” 江离追问:“然后呢?” “那位师兄得知消息,才明白掌门说接纳我爹娘,不过是为了先稳住他们,伺机下手。意识到自己助纣为虐,铸成大错后,师兄抢在掌门之前,偷偷将我娘送下了山,还把佩剑也偷出来交给了她。” “可惜这次出走仓促,暴露了踪迹,被般若教追了上来。我娘不敢住宿耽搁,雪夜里徒步赶路,怀着我,抱着一把剑,尽管劳累过度,体力不支,也不愿求救,直到后来腹中作痛,她害怕连这个孩子也要失去,才不管不顾地拦下了一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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