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上,抽出剑道:“我来!” 见对面站的是个小姑娘,水红衣衫衬着俏生生的脸,持枪青年有些诧异,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照月!”她提高了声音,江离莫名觉得不似在回话,更像是要引得谁的注意。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吵杂起来,议论交谈声如潮涨,比刚才过招比武更要激烈,持枪青年脸色古怪,下意识往高台上看去。高台之上,主位旁的程居闲霍然站起,不能置信地盯着擂台中那抹水红色。他施展轻功,纵身直接掠上擂台,人群中一阵压在喉中的惊呼。 一时所有目光都聚在程居闲身上——除了照月,她仍背对着程居闲,仿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你转过身来……”程居闲颤声道。 照月顿了一瞬,缓缓转过了身,昂首直视着他。程居闲急切地上下反复打量着她,连衣角发梢都生怕看不真切,末了目光久久地停在她面容上,丢了言语。 即便江离不明白旁人为何惊奇照月的名字,但当她与程居闲相对而立,一切都再明了不过,她与程居闲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宛若绝世画师同一笔绘下。 只是同样的眼睛,一双平静无波,一双隐忍怜惜。 程居闲忍不住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一触她的衣袖,怕她是个镜花水月的幻影似的。照月忽然向后一退,躲开了,程居闲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他讪讪地缩回了手,才终于找回了声音:“……你娘叫什么?” “娘家姓孟,单名芸。” “那你,认得我吗?”程居闲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闪动,整个演武场静的落针可闻,任谁都想不到,程大侠会近乎低声下气地同一个小姑娘讲话,“我是……” “我没有爹!”照月截口打断他。 程居闲眼中的光黯了,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却如鲠在喉,半晌捡不出别的话讲。 周遭的一道道视线几乎化成了钩子,想要扒开这寥寥几句话,窥探其中埋藏的秘辛。 程居闲四下看了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失礼,忙抱歉地对不远处持枪青年拱了拱手,青年受宠若惊得连忙还礼,他又转向众人赔罪:“是我心急冒失耽误比试了,诸位见谅。”说着便往台下走去,到擂台边终是没忍住,又回过头来叮嘱道:“那你多加小心,不要逞强……” 照月瞪着他不做声,他低叹了口气,下了擂台,一步步走回原位。 旁人的目光还遥遥牵在程居闲的身影上,照月已然转回身,提剑一声清喝,惊醒众人:“来!” “照月姑娘好气魄,在下也就不客气了。”青年手掌滑过枪身,猛地攥紧,身形一扑便突刺而出,枪尖当空划开一道亮弧,直袭要害,丝毫没因她是姑娘而手软。 照月下意识抬剑格挡,金属相撞,发出一声尖锐击鸣。 青年随机应变,手腕翻转,枪锋一跳擦过了剑刃,继续前递出去。照月忙弯腰闪过,直起身的瞬间一挥剑撞偏了长枪走势,趁机反守为攻,一剑削上。 长枪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气势如虹,在青年手中旋舞得几乎要横霸擂台,不给对方留丝毫喘息之地,而照月身形本就娇小,步法又灵动出奇,仿佛一尾红鱼穿梭游弋在枪影织成的藻荇之间。 然而两人的差距还是逐渐显露,照月虽然毫发无伤,却终究被长枪死死压制着,处于被动。 程居闲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自觉攥紧了手。 正在这时,照月眼神一亮,抓住了一丝空隙,她倏然闪过长枪,迅若流光般地一击落下,‘啪’地一声脆响,长剑竟是鞭击在了青年腰侧,剑刃只浅浅割开了衣衫。 照月脸色微变,青年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恕在下不能投桃报李了。” 口中话说着,他手中长枪不停,旋舞如飞,带起了呼呼风声,逼的照月连连后退,再度脱出长剑所及的范围。青年乘胜追击,双手同时持枪,倾力横扫开来,一瞬间如秋风扫落叶般,气势威猛澎湃。 照月忙向后仰身,厉风刮过她面颊,与此同时,身体忽然失衡往后倒去,她猛然睁大了眼,才想起刚刚自己是退到了擂台边缘,这一摔下去就是演武场的沙地,就算不摔出个好歹,也够狼狈难堪的了。 她气恼认命地闭上了眼。 程居闲瞬间起身,却见照月突然止住倒势,旋即稳回在了台上,一个少年站在了她身侧。 江离收回了扶在照月背上的手。 “谢啦谢啦,”照月余惊未定,拍了拍江离的肩,“还好你在啊,不然我真的要丢死人了!” “没事吧?”江离问道。 见到照月摇了摇头,他转向持枪青年,微一颔首后,拔剑出鞘。 擂台上再度交手。戚朝夕认出是回廊下惊鸿一瞥的少年,来了点兴致,偏头问薛乐道:“他说他叫什么?” “若我没听错,是叫江离。” “哪个江?”戚朝夕道,“归云山庄的江?” “不像是归云山庄的人吧。”薛乐留意着擂台上的情形,“倒是那个青年,已经连胜三场了,我看他枪法精纯,前途不可限量。这场不知会……” 一声裂空破响,他话音戛然而止,甚至偌大个演武场都诡异地静了一静。不知何处传来了蝉鸣,日头转烈,演武场边桐树浓绿,风吹过簌簌有声。 擂台上那青年满脸不能置信,他手中已经空了,他缓缓地扭过头去,几丈外一杆长枪斜插入地,沙尘激腾,枪杆震颤未止。 五招之内,胜负已定。 青年放声畅快地笑了,对江离一拱手:“痛快,甘拜下风!”跳下台去,一把将枪抄回手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照月怔怔地望着垂剑而立的江离,声音里藏着道不明的慌乱,喃喃道:“你居然这么厉害吗……” 第7章 [第六章] 随后又有七人上场,逐一落败。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得久了,便渐渐琢磨出了门路。 这清冷寡言的少年倒也并非身怀奇功,恰恰相反,他的剑招泛泛平常,少有变幻,几乎都是最凡俗直接的招式。刺、斩、切、割,所有习剑者最初磨砺的基础,在他手中悉数呈现,只是他应变极快,身法轻盈迅捷,又每每都能窥破对手变招,捉住破绽,旋即一举击破,对手也不知怎的,刹那间竟然全无招架之力,武器脱手崩落。 台下不断有人在交头接耳,确认过无人识得这少年后,心里已然有了结论。 显然这少年是天资绝佳,甚至可谓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可惜尚未拜得良师,只会些粗浅剑招,根本还没正经踏入剑道。但凭这份聪颖资质,倘若能有高手将其收入门下,悉心传授教导,将来必定会是名扬天下的人物。 几场对阵过后,高台上不止戚朝夕瞧得兴致十足,其他门派也有颇感兴趣地询问那少年名字的。 这些声音细细碎碎地传入魏敏的耳中,似乎比嘶叫的蝉鸣更惹人心烦,他虽稳坐不语,脸色却沉了下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擂台旁。 魏柯躲开脸去,不敢迎上父亲的视线,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火灼油煎一般?他一个偏房庶出子,亲娘早逝,几个兄长都游走各地行商了,而他能入得父亲的眼,全赖身上一点习武根骨。日日勤学苦练,把满身气力榨得分毫不剩,才博得父亲稍降辞色。这次比试若是败了,拜不了师,那他的武功就算彻底废了,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或者更糟。他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细想下去。 台上第八人也落败认输,一时间皆踌躇犹豫,无人立即接上。 江离神情淡然,舒展了一下手指,再度握紧了剑,全无力竭之象。 魏柯再也熬不住了,他挤过攘攘人群,停在一个瘦削的黑衣青年身旁,却也不看对方,只盯着擂台方向,开口催促:“你还不上场吗?” “到时候了?”黑衣青年也目视前方,并不看他。 “不然要到什么时候?换你是我,你还能等?”魏柯拼命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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